“谢子俊,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为首的官员怒声呵斥道。
大庭广众。
昭昭日月。
证据就摆在殿堂之上,无声地诉说着这位谢相的罪状。
好似一切都无言以对。
又似一切都无法反驳。
谢奕面上不见丝毫紧张, 好似那些东西都不存在一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谢奕所作所为, 若是做过, 就绝不会否认, 可若是没做过, 也绝不会承认。”
“那罪状上,前面我都承认, 可通敌叛国?”他轻笑了一声,嚣张至极,“真是可笑!”
“若我真的通敌叛国,还会留着这些东西来让你们差吗?是看不起我的脑子,还是太看得起自己的脑子?”
他声色淡淡,仿若根本不在意,也丝毫不紧张。
为首的官员见状,只觉得怒火攻心,心火上头,恨不得将眼前人的冷静面皮狠狠撕碎!
他要看看对方跪在地上哭喊求饶的模样!
他要看着谢奕落魄至极失去尊华的模样!
谢奕此人,太招恨了。
可在某些方面,他却又十分受欢迎。
此事闹得很大,整个盛京乃至全国几乎都知道了, 于是,天下无数读书人都在为他请愿奔波,试图尽自己所能,要解救他。
他们不相信谢奕会做那些事,别说通敌叛国,就是前面那些,他们都不怎么相信。
实在是谢奕在外的形象太好了。
在无数读书人眼中,他就是个不慕权势、不爱美色,一心为国、教化万民的清白文人。
哪怕他是一国之相,留在大家心里的印象也都是师者。
不和谢奕深交的人,真的很难发现他其实是个什么样的人。
伪装能力一流。
可这也是他应得的,惊鹭书院作为盛京私家书院之首,教出了不少为天下有用之人,他们并非全部都出仕入朝,但绝大多数都在各个行业发光发热,楚毓所开设的奇门司,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从惊鹭书院出来的人。
由此可见他对天下的贡献。
有此名声并不为过。
但还是有无数人将他当成拦路虎。
楚毓这个正儿八经的针对对象都没怎么样,倒是那些不知道哪些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人暗暗恨着谢奕。
真是可笑。
楚毓想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他神色晦暗不明地扫视着下面众人。
他的动静惊醒了还在于谢奕对峙的众人,他们当即对着楚毓道:“陛下,证据确凿,难道您还要袒护谢奕吗?此人为国贼,万不可心慈手软啊!”
“朕有说要袒护他吗?”楚毓悠悠道。
众人一愣,纷纷道:“那就请陛下按律处置谢奕!”
按律处置。
这个按律便是要谢奕和谢家全都成为历史。
这些人是想一击必杀!
“爱卿们急什么,还有证人没到呢,等证人来了再说。”楚毓依旧不疾不徐道,“至于谢奕,继续软禁宫中。”
说完,他也不管那些人答应不答应,直接道:“退朝。”
徒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心中嘀咕着皇帝刚才的话,证人?什么证人?
难道陛下手里还有更加有力的证据?
又或者……是为谢奕洗脱罪名的证据?!
众人想着平日里二人的态度和关系,竟是纷纷觉得后者更有可能些。
说实话,皇帝对谢奕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谢奕对皇帝从不客气,甚至很多时候还有顶撞,而对于谢奕在天下百姓中的越来越深的威望,皇帝更是从未在意过。
只这一条,他们便气得吐血。
天知道他们心里有多恨!
谢奕那个家伙,凭什么这么嚣张!
好不容易如今有了能够拉他下马的证据,皇帝却始终不肯处置,他们心中自然不服,也不甘心!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所谓的证人出现!
可是,首先,他们得知道,那个证人究竟是谁。
为此,甚至有人不惜动用深藏许久的人脉,甚至其中还有后宫妃嫔。
然而不出意外,全都一无所获,反倒是那些人一个个都被楚毓给解决了。
如此,哪怕他们心里有再多想法,也根本无法施展。
不得已,他们只能将目标放在了楚毓亲近的人上面。
尤其是裴瑾瑜。
谁让他是第一个为谢奕说话的人呢。
每天都感觉到有人跟踪,甚至连沐浴出恭都不放过,裴瑾瑜实在苦不堪言,忍不住进宫来诉苦。
楚毓:“……”
他一言难尽道:“忍忍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消停了。”
裴瑾瑜心中忐忑,有些半信半疑。
然而事实却如楚毓所言,没用多久,众人就纷纷安静了。
因为楚毓等的人到了。
“父皇,需要儿臣前去迎接吗?”楚晏道。
楚毓看着他笑道:“想去就去吧,据说这次对方派来的也是个孩子,还比你小,对人家客气点儿。”
“好的父皇!”楚晏快步出了宫殿,率领了人前去城门迎接。
刚到城门口,他便看见了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将领,应当是护送人的。
而在他之后,是一辆华贵的马车。
竟然是坐马车?
他都骑马了啊。
心里暗自给对方下了一个武力值不足的结论,却面上不显。
“来者可是琅公子?”
车内传来一道有些冰冷,却也带着孩童的糯声,“正是。”
“父皇命晏前来迎公子进皇城。”楚晏坐在马上,少年的身量已然不小,加上言语有礼,已经妥妥一个半成人的模样了。
“又老了。”车内的声音传来。
没用多久,一行人便浩浩荡荡进了皇城。
这动静自然没能隐瞒过全城人的眼睛。他们看着这情景,纷纷在猜测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北陵竟然也来了使团。
而知道内情的官员们简直懵了!
皇帝、皇帝竟然请来了北陵人?!
那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无论有没有奸细,北陵人都只可能说没有。
这是洗脱谢奕罪名的证人吗?!分明就是请来给谢奕打清白之身的工人啊!
至此,他们才了解到皇帝对谢奕竟是偏袒到这种份儿上,甚至不惜与北陵来往。
要知道,当初王家一事,令皇帝有多愤怒北陵搞事,如今却一反常态,摒弃前嫌,只是为了一个谢奕!
不少人心中梗得差点儿吐血!
然而,哪怕他们再不愿意,北陵人已经进了皇城,并且和楚毓见了面。
楚毓看着面前正经严肃的小少年,让人给他倒了杯茶:“不过是件小事,还劳烦公子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齐琅还记得这是在他国,而他的一言一行所代表都是北陵的形象。
“陛下言重了,这也是为我北陵洗脱污名。”
小少年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话,非但没有寻常人的正经严肃,反倒显得有些可爱。
在见到对方之前,楚毓也没想过,这位北陵帝名下唯一的儿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太早熟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孩子看着顺眼。
“既然来了,那就请公子多待一段时间,也正好在大楚赏玩一番,在此期间,朕的二皇子可为向导,若是有什么需要,公子寻他即可。”
说完,齐琅便起身告辞,去往安排给自己暂住的宫殿。
翌日早朝,首先便有联名的大臣齐齐逼迫,希望楚毓要秉公处理此事,切勿刻意偏袒,若是陛下执意袒护谢奕,那他们就该怀疑皇帝和谢奕之间究竟有没有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了。
楚毓给气笑了,谢奕面色铁青。
万万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有人将二人的无厘头的绯闻放在朝堂上说,更甚至是用此来威胁他!
“不急。”楚毓冷着眼神道,“呈上来。”
闻言,便有人从殿外端着什么东西进殿,等到上前,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张长长的白绢,而那上面,赫然是一个一个字迹不同的红色字迹。
不是赤砚红磨。
而是鲜血。
无数人的血写成的字。
真正的血书!
“至此,已有一万三千七百多人联名血书为谢奕作证,他们保证谢奕绝非通敌叛国之人。”
这事很好理解,你们联名上书,我们也联名上书,而且我们的人数远超你们,比的就是谁气势足、声势大。
联名的几人脸色顿时就绿了!
这玩意儿竟然还真的送上来了?!
并且看众人的神色,似乎都有所触动。
感慨谢奕的名声之盛,便是其他朝臣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人。
只怕这家伙若是想要造反或者自立,估计都有无数人愿意追随,而非其他人那般背负满身骂名。
他们更不解了,皇帝究竟是以什么心态看着他走到如今地步,并且毫不阻拦,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壮大的?
难道做皇帝都是这么任性?
谢奕看着那东西,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屿川一案,当时他看到过别人的联名书,如今,他竟也收到了一份。
哪怕这是在大殿上,哪怕此时面对着许多想要将他剥皮削骨的人,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唇边也忍不住勾起了一丝名为满足的笑意。
“陛下,百姓不知内情,未曾与谢奕深交,深受蒙蔽,臣等愿意不计前嫌,可这血书却不可用。”当即有人站出来道。
谢奕的笑容消失了,盯着说话那人,好似要将对方的灵魂都看透,然后,吞噬!
楚毓没搭理谁,自顾自又道:“来人,将证人请上来。”
闻言,一些人脸色更沉了。
来人乃一小少年,他身穿异族皇室衣着,模样却更像楚人,目不斜视地走上殿,哪怕年纪尚小,却也能让人看清他的威仪风姿。
“北陵齐琅,见过楚皇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这里呼叫裴瑾瑜。”
裴瑾瑜:“……我不配有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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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一首歌,《借月留光》小坠/Mario,词曲都好有韵味,有看古风权谋文的可以搭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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