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数钱

    闻秋庖丁解牛一般的剔肉手法看呆了众人，她手持利刃行云流水, 只见刀刃上下翻飞, 白光几许, 一整头猪在她手里变得部位分离, 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

    这女人杀猪本就头一遭见，女人杀猪还杀得这么好, 更是闻所未闻。

    自闻秋举起杀猪刀那一刻, 许多人几乎是提着心聚精会神看了全程，直到闻秋将整猪解体开口吆喝, 众人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一时间满场嘈杂私语, 无一不在感叹。

    顾云山一直看着闻秋, 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与光芒，是由内而外绽开的希望之花，长在贫瘠干涸的土地上, 充满磅礴的生命力, 闻秋整个人仿佛煜煜生辉。

    王大憨站在闻秋身边，闻秋一个指令他一个动作, 昂首挺胸的, 做事都有了气势, 莫名觉得自己能给闻秋打下手很了不起。

    猪被宰杀，崔氏背着孩子回来, 艰难的往里挤，听到旁人惊奇的议论声，不免有些自得,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女杀猪匠她嫂子，我背着她孩子呢，别挤到孩子。”

    此招有用，围观的人自觉给崔氏让出一条路，有个妇人拉住崔氏，“顾大妮她娘？我就说我认得杀猪这家人，我是李家坪子的李狗媳妇，顾大妮的男人李二柱，是我男人的堂弟。”

    崔氏的大女儿顾大妮，正是嫁给李家坪子的李二柱，出嫁三年生了两个女儿，很少回娘家，也很少来赶集，崔氏去年正月到李家坪子看过顾大妮一次，后来就没有碰过面了。

    听到李狗媳妇的话，崔氏停住脚，“我家大妮现在过得咋样？”

    李狗媳妇撇撇嘴，“过得倒还成，饿不着冷不着，就是肚子不争气，李二柱爹娘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

    崔氏默默叹了口气，对此无可奈何，只能盼着老天有眼，让女儿快点生个儿子出来，往后腰板就硬了。

    李狗媳妇对闻秋更感兴趣，无意谈顾大妮，问崔氏道：“大妮她娘，里边杀猪那个女子，是你什么人？”

    崔氏答道：“闻秋啊？那是我弟媳，我家二弟年前腊月死了，二弟死的时候孩子才两天大，我这个做嫂子的哪儿看得过去，尽心尽力帮衬着她娘俩出月子，今天杀的那头大肥猪，还是我帮着喂的呢！”

    旁的人听到此处来了兴致，纷纷竖起耳朵，崔氏也乐得说道，滔滔不绝，把闻秋会劁猪还能说会道的事讲得仔仔细细。

    ……

    闻秋的猪肉摊前，柳明卓率先接话，“顾二婶果然是个奇女子，今天的里脊和后腿，我全要了。”

    围观众人一阵惊奇，不少人认得柳明卓，往常柳员外家买肉，都是管家或是下人来找张屠夫，何时需要柳家三少亲自来猪肉摊买肉？

    “好嘞，多谢柳三少爷捧场，这就给你过秤。”闻秋喜笑颜开，后腿一般是指猪后脚连着猪屁股，也就是新鲜火腿，一下能把里脊和两只火腿全卖出去，对她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相当于猪身上最好的肉都被柳明卓买了。

    一头猪就两条小里脊，重量四斤，大里脊是连着大肋排的瘦肉，闻秋动作利落将其从排骨和肥肉中间取下，上秤一称十七斤，里脊通算十八文一斤，便是三百七十八文钱。

    两只后腿称下来，有三十七斤，闻秋算十七文一斤，就是六百二十九文。

    加起来拢共一两银子又七个铜板。

    闻秋将肉整理好，明细报给柳明卓，“柳三少爷，你要的肉，一两银子余七文，七文零头给你抹去，就拿一两整。”

    柳明卓让身后的小厮上前给钱拿肉，“那顾二婶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唉好，柳三少爷慢走，下次再来光顾。”闻秋笑着应声。

    柳明卓心下叹息，看闻秋杀猪他竟有热血沸腾之感，一个脑热买了五十几斤肉，看来两条后腿只能腌成火腿了。

    还好他家里人多，有十几口，二十来斤里脊肉勉强吃得完。

    柳明卓走向顾云山，“云山，我先走一步，回去用功念书，院试见。”

    顾云山拱手，“柳兄慢走，院考再见。”

    柳明卓一走，便陆续有人上前买肉，亲眼看着杀的猪，自然是放心的，而且还能赶着买自己想要的部位。

    闻秋案板上还剩猪头猪脖子，两条前腿与前胛，软肋五花肉，剔大里脊留下的大排骨与肥肉，以及猪心、猪肝、猪肚、猪肠等内脏下水。

    有人要买板油，闻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板油我留下自己吃了，你可以看看肥肉，我这猪膘厚，肥肉也很出油的。”

    闻秋让王大憨将猪板油收了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吃油了，板油这东西，闻秋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自己留下的。

    拿回家炼油，省着点又能吃上好几个月。

    她当街杀猪的初衷，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好肉不多，要买赶早啊！”

    闻秋手上切肉，嘴上不忘吆喝。

    她第一天上街卖猪肉，除了最开始柳明卓那单大生意，后面都是一斤两斤在卖，零零碎碎的，但一直有人来买，她手上不得闲，盆里的猪肠也没人去处理。

    崔氏带孩子跟几个妇人唠嗑，顾老大坐在一边的路坎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大憨围着闻秋转悠，帮不上什么忙，主动说去洗猪肠，“我洗过自家的猪肠子，看着洗干净了吃着还是臭，你放心的话我就去洗了。”

    闻秋应道：“放心的，你去那边树林洗，猪屎弄远一点，记得用冷水，别用开水烫到，猪肚也要翻过来仔细洗，别有屎就成。”

    王大憨吃着猪肠子臭，很有可能是烹调方法不对，现在只需要将肠肚里的秽物洗干净，她放心王大憨。

    张屠夫一直站在那处看闻秋，照这个形式，他今天的猪肉可能卖不完。

    忍不住开口：“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杀猪的手艺从哪里学的？”

    闻秋还没接话，顾云山抢先道：“这是小子的二婶，顾闻氏，请问有什么事？”

    张屠夫没看顾云山，盯着闻秋，“没啥事，就是看你二婶宰猪手艺不错，想问问她从哪儿学的。”

    崔氏看张屠夫上前搭话，忙停住闲话的嘴，走过来道：“张师傅，我们家闻秋是个可怜人，原本家里是养猪屠宰的大户，后来落难了，家里实在困难，不得已才上街杀猪，家里也就这么一头猪，杀完就算，张师傅多多担待。”

    “哦？”张屠夫咧开嘴角，“被逼无奈，是个厉害的女人，值得敬佩，所以前来结交一下，但看她忙的紧，那就往后再说，我也该回去看自己的铺子了，你们忙着。”

    闻秋望着张屠夫笑，“张师傅慢走，祝生意兴隆。”

    “嗯。”张屠夫端着姿态微微点头，转身回自己铺子。

    若只是这一次，那倒不碍事，说实话，他确实有点佩服这个女子，光看面相还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没想到是个大开大合的大女人。

    见张屠夫离开，崔氏松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先把人哄走。

    只要今天能安安生生把肉卖了，往后指不定哪天才有猪杀，到时候再说。

    长溪村的村民也有来赶集的，只不过与闻秋不熟悉，围着看过闻秋杀猪，就去与顾老大和崔氏说话，打听闻秋为啥会杀猪。

    崔氏又把闻秋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王二媳妇刘氏和王水媳妇张氏约着一起赶集，但来得相对较晚，到集市遇上其他村子的熟人，免不得要寒暄几句。

    大河村的陈李氏道：“你们长溪村这下算是出名了，出了这么个厉害的女人，整个镇子都知道。”

    刘氏与张氏一头雾水，“出啥名啊？”

    陈李氏有些惊讶，“你们同村的顾家媳妇，今天当着满街的人活活宰了一头猪，现在正在街尾摆摊卖猪肉，你们一个村的竟然不知道？”

    “啥？！”

    刘张二人震惊不已，刘氏道：“你是不是整错了？顾家媳妇？是不是一个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女人？”

    “这……”陈李氏迟疑着点头，“她确实长得好看，我听柳家三少爷叫她顾二婶，你们错过了她杀猪真是可惜，你们是没看见，她可厉害，比大男人还利索，一刀子就把猪宰死，唰唰几下肉切得整整齐齐。”

    张氏本就气不过闻秋，听陈李氏对闻秋一顿夸，心里更是难受，“她就是个狐狸精，男人死了还不到半年，就到处抛头露面出风头，连我们村里出了名的憨憨她都愿意要，成天跟王大憨勾勾搭搭的，你可得离她远点，指不定哪天你男人就被她勾去了魂儿，你哭都没地儿哭。”

    “这……”陈李氏想说不至于，她家男人她都快要看不上眼了，那又有本事又好看的女子能看上？

    她要是有顾二婶那本事，她才不看窝囊男人的脸色过日子。

    刘氏倒没接这茬，问：“你说柳家三少爷叫她顾二婶？”

    陈李氏点头，“是啊，看样子好像柳家三少爷跟她是熟人，猪才宰完开剖，柳三少爷就跟她买了几十斤肉，足足给了一两银子，摊子上还剩一大堆肥肉五花的，她今天这头猪卖完，可能要卖二三两银子，比把猪卖给张屠夫值钱多了。”

    刘氏与张氏对望一眼，“她在哪儿摆摊卖猪肉？带我们去看看。”

    陈李氏指了指街尾，“就在那边，走过去一段就大看见的，我赶得差不多要回了，你们自己去吧。”

    张氏刘氏便往街尾走，心里怎么着都不得劲儿，每次她们都以为顾二媳妇在吹牛，就等着顾二媳妇把牛皮吹破，好让她们解解气，没想到顾二媳妇说干啥就真干啥，还都干成了，一头猪能卖二三两银子。

    那可是二三两啊！她们家里情况还算不错，吃得饱穿得暖，但银钱都在公婆手里攥着，她们平日也就能从婆婆手里拿个几十文钱买点零碎，什么时候见过二三两银子？

    刘张二人天天说闻秋闲话，有机会就找茬，不仅没解气，反而越来越气。

    走到街尾，果然看到闻秋在猪肉案板后面，笑眯眯的给人称肉收钱。

    看着闻秋一把一把的铜钱往钱袋里塞，刘氏和张氏看得眼睛都红了。

    “哟！顾二媳妇，卖猪肉呢？多少钱一斤啊？”

    闻秋老远就看到了二人，眼皮都懒得抬，“看你要哪里，跟张屠夫一个价，你要哪里我给你割哪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们看看。”

    王二媳妇刘氏就要直接伸手去拿肉，闻秋手里的剔骨刀砰的一声钉在案板上，“不要用手摸，摸脏了要是你不买，我还怎么卖给别人？”

    刘氏被吓了一跳，“不摸就不摸！神气什么呀？给我割一根肋巴骨连带五花肉。”

    “成。”闻秋麻利的取一根肋骨下来过秤，“一斤一两，十八文。”

    刘氏将肉拿在手里，却不见掏钱，“我现在手头紧，先赊账，都是一个村的，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怕，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么给我十八文，要么把肉放回来。”闻秋对刘氏没什么好脸色，手里的两把刀相互磨了几下，噌噌作响，“要是你不给钱硬要拿走我的猪肉，别怪我手里的刀不长眼，咱就去衙门找县太爷说话。”

    刘氏脸色极其难看，闻秋是连猪都敢杀的人，还进过县衙，她实在有点发怵，把肉丢回案板，“不拿就不拿，呸！谁稀罕！”

    “你再吐一口试试？”闻秋拎着刀冷冷说道。

    吓得刘氏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却是鸭子死了嘴巴硬，“我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别以为我怕了你！”

    “那我谢谢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见识，赶紧走，不然我可要跟你一般见识了。”

    闻秋不胜其烦，这两人什么毛病？就是因为吵过几句嘴，天天盯着她不放。

    她倒是想像这两人一样为了几句话争来吵去，但她真的没那么闲。

    她现在只想挣钱。

    卖了一上午的肉，闻秋看时辰差不多，洗一把手，背过身子把孩子喂饱，又交还给崔氏。

    “王大哥，你去树林里折几根干净光滑的细棍来，当筷子用的，别太粗，记得要够我们一人一双。”

    王大憨不懂闻秋要做什么，但他一句话没问，直接应下来往树林里走。

    闻秋又交代顾云山与顾老大，“大哥，云山，我去买点东西，你们看着肉摊，云山看了一早上，应该知道要怎么卖，要是有人来买，要哪儿大哥你就给人割哪儿，云山帮着收钱，我一会儿就回来。”

    “成，闻秋你去吧。”顾老大说着，就把切肉刀剔骨刀都拎在手上掂了掂。

    看闻秋杀猪卖|肉，好像也不是那么难，顾老大老早就想亲自来试试了，但闻秋没开口叫他，碍于面子，他也不好主动开口，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等他熟练了，家里养的猪也自己杀来卖。

    闻秋去了正街，拢共有两个人来买肉，一个买了两斤五花肉，一个把猪头买走了。

    五花肉十六文一斤，两斤三十二文，猪头十二文钱一斤，过秤有十三斤，卖了一百五十六文钱。

    顾云山收了钱，就堆在案板上，顾老大扒拉着数来数去，数了好几遍，拢共一百八十八个铜板。

    数着数着，顾老大从中分了四十枚铜钱出来，往自己怀里揣。

    顾云山眼尖，拉住顾老大揣钱的手，“爹，你做什么？”

    顾老大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道：“你婶儿又不知道咱卖了几斤肉，就说只卖出一斤五花肉，收得十六文钱，猪头只有十一斤，收得一百三十二文，拢共卖了一百四十八文，多出来的四十文就归咱家。”

    顾云山摇摇头，“爹，咱们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不要做这种事。”

    “你这是在教训你爹吗？”顾老大眼睛瞪大，“我怎么不堂堂正正？咱们家帮着她忙前忙后的，拿几十文钱咋的了？而且，上次因为给你二叔定棺材的事，咱家白白损失五十文，我这还少拿她十文，够意思了。”

    “再说，她光靠眼睛又看不出来斤两，根本不会知道这回事儿，你着什么急？”

    王大憨折了五双棍子回来，恰好听到顾老大这话，心里一急，上前就把顾老大手里的铜板抢过来，“你不能这么干，要拿也得告诉过她才行，不能背着她偷摸拿……”

    “唉你……王大憨！我老顾家的事，你插什么手？”顾老大伸手去拿王大憨抢走的铜板，“这是我们顾家的钱，你没资格管。”

    王大憨把铜钱放回案板，整个人趴在上面压着，“那也不行，她、她一个女人辛苦养猪卖钱，咱们大男人怎么能偷摸拿她的钱？”

    顾老大无法，气的直跺脚，“王大憨你个榆木脑壳一根筋！”

    顾老大正骂王大憨，闻秋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些葱姜蒜，还有盐之类的调味料。

    看到眼前的情形，闻秋基本猜到是怎么回事，她便没有发问，直接让王大憨顾老大帮忙打水捡菜洗菜去。

    水倒进锅里，闻秋烧起火，将洗干净的猪大肠截一段下来，切成小段，放入葱姜，倒了一点酒和酱油进去一起煮。

    闻秋刚刚去集市，是为了买调料，准备炒个肥肠，就着带来的玉米饼做午饭。

    除了盐买得多，其他一些东西因为她要的少，卖东西的人都没有收她的钱。

    肥肠煮熟捞出，基本上已经没了腥味，锅里的水倒掉洗干净，闻秋切一小块板油丢进去炼化，干椒花椒炝锅，蒜末姜末紧随其后，倒入煮熟的肥肠煸炒。

    刹时街尾香气扑鼻。

    闻秋让崔氏拿出她准备的玉米饼分给众人，用开水烫过的木棍做筷子，夹肥肠下着玉米饼，几人蹲在锅边，吃得满嘴流油。

    王大憨连连称赞，“好吃！我家的肠子都是臭的，我捏着鼻子才吃完。”

    崔氏夹一块肥肠塞进嘴里，“那是因为你不会弄，猪肠子可以炼油的，炼干就没那么臭了，不过这样炒的猪大肠我还是第一次吃，还挺好吃的，回头闻秋你教教嫂子怎么做。”

    王大憨急忙道：“也教教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这个不难，只要火候好，调料放得合适。”

    闻秋挺喜欢吃肥肠，特意学过肥肠的做法，从前没卖掉的肥肠，都被她处理进了自己的肚子。

    吃饱喝足，继续卖猪肉，到了下午申时左右，集市上的人散得差不多，闻秋看了看案板上，剩下一斤左右卖相不好的边角肉，一个猪肘，以及几根排骨。

    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铜板碰撞哗啦作响，闻秋开始收拾刀具，“收摊吧，咱们回家。”

    “好嘞。”

    王大憨很积极，帮着把剩下的猪肉装进背篓，舀水冲洗案板，拆下来捆在背架上，自觉背着往回走。

    闻秋背上背篓，顾老大扛大铁锅，崔氏背着孩子，顾云山拎着盆和桶，街尾又变得空旷，只是地上的痕迹能看出闻秋在此摆过摊。

    回到王家寨子，闻秋让把大铁锅和案板都放在王大憨家，反正往后再去集市杀猪，还得请王大憨背东西按猪，放王大憨家能少背一段路。

    闻秋数了十五文钱给王大憨，“这是你这两天帮我的报酬，虽然不多，但不能让你白干。”

    “这……”

    王大憨犹豫了一下，闻秋直接把钱塞在他手上，“别这啊那的，请人干活，给钱天经地义。”

    闻秋特意说王大憨帮了她两天，说给顾老大听的，免得顾老大觉得她给的钱少。

    回到家，闻秋没急着给顾老大钱，把孩子放回房间床上，独自坐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关上院子门，将钱袋子解下来，里面的钱全部倒在桌子上，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着。

    柳明卓给的是一两碎银，现场称过，不需要数。

    后面零零散散卖的钱加起来，有一千二百一十七枚铜板，整整一吊钱还多两百一十七枚，也就是一两银子又二钱一十七文。

    怪不是这么重，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缝了个结实的大钱袋。

    加上买盐买调料花出去的四十文，和给王大憨的十五文，闻秋今天拢共卖了二两二钱七十二文。

    卖得中规中矩略偏上，跟预想中相差不大。

    因为除了这些钱，她背篓里还有板油和一些边角肉与骨头，这些东西够她吃上一段时间，要是换成钱，差不多也值个一二钱银子。

    闻秋数三十枚铜板出来，准备拿给顾老大和崔氏做报酬。

    还要数四十枚，去还年前跟刘老头家买母猪欠的四十文。

    剩下的藏起二两整，改天寻访到好的活猪，就拿这二两去收购，然后再去集市宰杀卖掉，又能赚二三钱银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繁花似锦、西柚、梓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