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治知道要同舅舅一家一起吃午饭非常淡定。
倒是我有点别扭,当时我穿着那件靡艳的红色唐装。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我和阿治准备吃完午饭立即动身,逛完学校后直接从私人机场飞回横滨。
唐装的整体基调是暗红色,上面有若隐若现的祥云暗纹,按理来说不应该用艳丽来形容。问题就出在衣服上用金线绣成的朵朵牡丹从左肩肩头盘桓到袖口,右肩的盘扣主体是黑曜石,领口前还有青色丝线编织成的中国结装饰。
穿上后,阿治还用同色系的丝带给我绑起头发。
我照了镜子总觉得过于高调。
等我穿着这一身来到餐厅,我那位举止优雅,雍容华贵的舅母立刻尖叫着扑上来。
“晓!这是我之前给你准备的毕业礼物,还以为你不愿意穿呢。”
“既然是夫人您的心意,晓少爷肯定不会辜负。”
山置桑微微一笑,与阿治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深藏功与名。
好了,破案了。
我只能任由舅母四处打量。
她左看右看,渍渍赞叹:“真的很合适。”
舅舅虽然还在座位上,却打破了餐桌潜规则拿出终端开启拍照模式。
我习惯了,之前已经挺过一次阿治的连拍袭击。
“亲爱的,你的眼光真不错。”
舅舅笑得十分满足。
“那当然,阿娜达!一会把相片传一份给我。”
舅舅甚至开始帮我和舅母拍起合照。
我称职的当着工具人,按照舅母的要求摆出各种合照姿势。
最后是可靠的景吾表兄救了我。
他劝住舅舅舅母的行为,让我们先把午餐吃完。
“舅舅、舅母,这是我的朋友太宰治。”
落座前我补上迟来的介绍。
“伯父,伯母,我是太宰治,一直以来承蒙夕月照顾了。”
阿治郑重而礼貌的行晚辈礼。
舅舅舅妈对视一眼,舅妈和蔼的请阿治不要拘束。
“别看晓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实际上相当不擅长生活,是我们谢谢你照顾他才对。”
“对啊,他总是让我们操心,知道有朋友陪在晓的身边,我们放心很多。”
舅舅笑着补充。
结果一顿饭只有我和表兄默默在吃,阿治忙于回答舅舅舅妈的各种问题。
大概是在哪里工作,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诸如此类。
阿治应付自如,每个问题都会认认真真的回答,同时常有妙趣横生的话逗得舅妈笑得花枝乱颤。
我一点都不意外,当阿治真的想要做某件事时,总能做到最好。
午饭过后,我们同依依不舍的舅舅舅母告别。
“夕月真受宠爱呢。”
坐在山置桑给我们安排的车上,阿治叹然一笑。
“他们一直很担心我,阿治中午没能吃饱吧?”
“没关系哟。”阿治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夕月的亲人能放心就太好了,不能让夕月离开东京后的生活变得不如以前啊。”
“我在横滨很开心。”
我不知道阿治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只能告诉他我的心中所想。
“舅舅他们很喜欢你。”
“与其说喜欢我,不如说因为我是夕月的朋友。我不会让夕月有后悔的情绪。”
他侧身拥抱我一下。
“说什么傻话,我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
“那样最好。”
阿治静静的揽着我的手,不再说话了。
我们的第一站是冰帝学园。
作为一所典型的英式中学,冰帝整个建筑都充满了英伦范。
按理说非在读学生无法进入学校内部,然而凡事都有例外,迹部家是冰帝学园的最大股东。
我带着阿治往校内超市走,午休才结束不久,那里应该还有关东煮。
阿治任性的包圆了剩下的蟹棒,心满意足的抱着蟹棒关东煮离开超市。
我和阿治来到表兄改造的玫瑰园。
那里有一座玻璃花房,里面摆放着成套的桌椅器具,最重要的只有我和表兄拥有花房的钥匙,在我们毕业后,花房就彻底关闭了。
“我那时候常常到这里来。”
找出抹布随意的擦干净藤椅,我让阿治坐下说话。
“没想到夕月还学会了逃课。”
阿治半是调侃,半是询问。
“那时候力量出了点问题,情绪也不是很好。”
我含含糊糊的解释。
然而阿治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笼统的说法的。
他突然靠近我,捻起我的发梢。
“和这个有关系吗?”
我深知躲不过去,只能认命。
“没这么严重。你知道我每年夏天都要去八原,那里算是我的力量来源。”
担心他不理解,我从根源说起:“我的母亲曾经拥有非常强大的灵力,但是她不能使用,甚至那些灵力在母亲体内肆掠,导致母亲小小年纪就被伊势神宫的巫女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岁。”
“和我的父亲结婚后,他们偶然来到八原旅行,我的母亲遇见了一位神灵。”
“神灵?”阿治第一次表现出愕然。
“嗯,那位神灵封印了母亲的灵力,作为代价这些灵力会转移到下一代身上,我的母亲因此活到30岁。”
阿治闻言面带关心的看我。
“我没什么问题,不过是每年必须回一趟八原,这样才能稳定我的力量不会暴走。”
“十四岁那年......”
见我迟迟不开口,阿治直接挑破:“十四岁那年因为我离家出走夕月没有去八原?”
“嗯。”我轻轻点头,“没到力量暴走的程度,但是封印在我体内的灵力外泄了,结果那些神道人士对我穷追不舍。”
“他们认为我是某位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想让我去神社修行。”
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里,我在找不到阿治和被人穷追猛打的双份加持下,脾气变得十分暴躁,一不耐烦就经常逃课。
还好后来表兄强制带着我认识了网球部的正选们,同时我遇见了刚来东京上学的贵志桑,还有老师,因为他们的帮助我才能渐渐恢复正常。
“其实他们这么想好像也没错。”阿治眸色悠深,若有所思。
“问题是我去八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那位母亲口中的神灵,我当时可不想做什么神子。”
“然而夕月还是变成那边的领头人。”
“那是遇见老师之后的事了。”
我露出怀念的笑容,“那时候我对神道烦不胜烦,出身老牌阴阳师家族的老师听闻我的事,见我一面后决定将我收为弟子,庇佑我与门下。”
“我非常感激他。”
“所以夕月干脆继承了国常路阁下的家族?”阿治抬眼。
“准确的说,是成为了八原之主,算是神道一方的精神领袖吧。在和老师学习的日子里,我明白了自己拥有这样的才能。”
“那夕月的头发为什么会变现在这样?按照夕月的说法,拜师后夕月的力量应该趋于稳定。”
“没那么简单。”我摇头,“我的能力每年都在增长,哪怕学会了控制灵力,也必须回八原进行封印加固才行。”
“十八岁的时候,我的能力暴走,修养了半年依旧没能完全恢复。”
“二十岁的时候,我的老师去世,为了稳定局面我大规模使用力量,结果头发变成现在的样子,最终借助石板的力量彻底稳定下来。”
“真是个笨蛋啊,夕月。”阿治紧紧抱住我。
“你现在也不能高强度的使用力量吧?之前在横滨我发现你的眼睛有变化。”
我从他收紧的手臂里感受强烈的不安。
“没关系哟。那种程度我不会受影响。而且有阿治在的话,我会遵守彼岸与此岸的界线。”
沉默了一会儿。
阿治突然开口。
“夕月。”
“怎么了?”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LUPIN酒吧,我也想把过去的事说你听。”
我的心脏好像被小锤子敲了一下,不疼,微微发涩,就像玫瑰花露刚刚开瓶的味道,不一会儿馥郁的甜就从深处蔓延开来。
我透过玻璃看向花圃里的红色玫瑰,心中某一处的迷雾驱散了一点点。
“好呀。”玻璃墙上映出我高高扬起的嘴角。
结束这个充满安抚怜惜意味的拥抱。
我问阿治还想去哪里。
“我们去东大!夕月是在那里读的大学。”
结果来到东大的我在众人的眼神里感到微微不适。
和处于上课时间,校园里没有多少自由活动的学生的冰帝不同。
作为大学的东大,大学生的时间安排更加自由。
这就导致我和阿治相携走进东大校门后收到了很多人的注目礼。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我身上这件唐装的错。
“因为夕月很好看嘛。”
阿治不以为意的牵着我的手,光明正大的往我曾经就读的学院走。
说句难为情的话,对于人的外貌我姑且拥有不错的鉴赏能力。比如阿治这样看起来白皙俊秀的斯文青年,一向深受女性欢迎。
我当然对自己的外貌有着正确的认知,我也习惯了旁人的注视。
但这次不一样,在装扮的加持下,无论男女老幼,众人的目光太过火了,这种一举一动被周围人盯梢的感觉,实在让人不适。
阿治变本加厉的和我显得很亲密。
我能听见聚在一起的女学生热火朝天的讨论一些我听不懂的问题。
“超级配!”
“美人受腹黑攻塞高!”
“不行了,我要溺死在美人如月的弯刀里!”
......
我敢保证阿治也听见了,证据就是他在众人的议论中直接揽上我的肩。
那群女学生的尖叫快要抑制不住了。
我只好加快速度,把他带到当年的社团活动室内。
还好这里没有人。
“阿治你玩够了吧。”
我用力迫使他放开手。
“那群小姐很可爱嘛!”
“你到底想来这里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夕月曾经生活的地方。”
阿治非常委屈。
“看够了?”
“没有,夕月给我说说你的大学生活吧!”
他蹲在我面前祭出星星眼大法。
又来这一招。
好吧,是我妥协。
“我的大学生活比较枯燥,大一到大二一直在忙王权者的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为了能顺利毕业大三一直在努力修学分。”
我环顾了这间不怎么大的社团活动室。
“这里就是筑梦成立的地方,当时我们一直在以社团的名义活动。”
“夕月的偷懒方法出乎意料。”
“我们有好好的进行策划,和普通社团没什么两样。”
阿治走到相片陈列处,上面有一张筑梦创始人的大合照。
分别是我、奏君、雪菜桑、奈绪美桑和鸣海桑。
“夕月是怎么遇见这些性格能力各异的人呢?”
他的视线停留在大三的我身上。
“其实是表兄给我的资料,他让我好好考虑以后要干什么,深思熟虑过后就决定成立筑梦。”
“夕月怎么说服他们?”
“奏君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奈绪美桑的话,只要说服雪菜桑就可以,而雪菜桑就是一个感受到你的真诚,就会答应你的请求,答应后不会反悔的人。鸣海桑他本来就是舅舅的私人律师。”
我也在看那张照片,仿佛又看见了曾经那些一起为了策划书争论不休,拼搏不歇的日夜。
“夕月很努力。”
阿治握住我的手。
“今天的校园约会大作战圆满成功!夕月!下次就是酒吧约会大作战!”
我反握回去,“我很期待。”
最后我忍受着围观和阿治一起再次感受了大学食堂的滋味,就乘坐私人飞机回到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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