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泽老师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我回答他。他的脸拉得老长,又直接上手拽住我的衣领将我往停在马路边的一辆车扯去。
我乖乖地坐在了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后,趁着相泽老师拿钥匙起火准备开车的那点空隙,我偷偷地将包中的镜子扯出一点点。
镜子里面红萝的身影已然不见了,她像是一个贪玩的小孩子玩累了又重新藏起来。
车缓缓地在马路上行驶着,窗外两边的风景不停地往后退着。
我扒在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死活不敢回头,实在是车内的气氛太沉寂,有些可怕。
人生第一次,被人送去警局,我的心底有种说不上的奇妙复杂感,倒也不忐忑。
反正这段日子,糟糕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想了想,我坐直回去,问:“我现在是华国公民,这边的法律对我有用吗?”
相泽老师没好气地说着:“这种事归于警|察管,我不清楚。”
“哦。”我又继续问,“那我会被驱除出境吗?”
相泽老师嗤笑一声,他冷冷道:“你现在是不想在这上学了吗?”
“还行,我觉得回家上学也行。”
这倒是实话,我来霓虹国的时间不长,现在都有些怀念着祖国的饭菜,如果时间长了呢?还是祖国风光好啊。
“那你舍得轰焦冻?”
我的心猛地跳了下,喉头发紧,心情又霎地沉下来。
当然是……不舍得。
相泽消太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少女此刻略显苍白的面色,刚刚冷硬的心肠又稍微软了些。
他确实在生气,气着这个问题儿童大半夜跑出来,在没有英雄执照的情况下使用个性。被那么多人看见也就算了,偏偏她的做法极其残忍,有着一股虐杀敌人的快意感充在里面。
可显然地,相泽消太又能感觉到,此刻坐在车内的女孩跟昨晚冷漠的女孩显然不像是同一人,他甚至能分成两个人来辨认。
除了模样相同外,气质、说话,行为方式全然不同。
尾巴也是不同的颜色,一个是如火焰般的火红色,一个是冬雪般的白色。
实在是太奇怪了。木小雨身上的谜团如清晨浓雾,越散越大。
感觉是感觉,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即便相泽消太心里面倾向感觉,终究是没有说服力。
能为他解开谜题的少女,嘴巴极其紧实,看她的样子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说。
所以,到底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相泽消太心里的躁意四处乱窜着,撕扯着他的情绪,他还是第一次揪着自己的学生去警察局,破天荒的第一次,真是糟糕透了。
“老师……”少女怯怯软软的嗓音响起。
相泽消太啧了声,问:“什么事?”
“你开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相泽消太才发现,因为急躁,他开车确实超出了市区内规定的车速,他遂放慢了些车速。
手机铃声响起,相泽消太将车停下,拿起手机,看了下来电,是警察局内的警官打来的。
他又觑了眼旁边的少女,抿了抿唇,接起电话。
“相泽老师,你不必送木小雨来这了,我们这边事情搞得差不多了,也能顺利完成报告了。”
相泽消太眉头蹙紧,他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事态居然有这样的变化,遂问:“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尬笑,之后警|官才说道:“是这样的,木小雨的母亲木音刚刚打了电话来做了个担保,还有赤司财阀那边也请求谅解,所以,事情才好办多了。”
相泽消太眉头松开,他心中了然。
差点忘了,有她的母亲木音在,木小雨算是赤司财阀的继女,也算得上是一个豪门大小姐,怎么可能留下案底。
莫名地,相泽消太竟是松了口气,心头的躁意也消散许多。
“好,我知道了。”
“还有件事麻烦你。就算木小雨不用来这做个备案,可上头对她擅自使用个性还是做了相应的处罚。就是在十天内,她必须由你监管,不能再惹出任何的事情,不能再次在公共场所使用个性。之后,由你做一份陈诉报告,供我们考察。所以麻烦你了,相泽老师。”
相泽消太啧了声,心说这可算是个麻烦事。
“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挂了电话后,相泽消太叹了口气,沉默一小会,才开口:“不用去警局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怔怔地扭头看向相泽消太,他面色不虞,眼神如刀地刮着我,显然是不想重复第二遍。
好的,我当真啦。
我从脸上挤出点笑容,说:“不用啦,我不打算先回去,老师,再见。”
说罢,我就想解开安全带逃跑,按在安全扣上的手掌面披上了一层温度,烫了下我。我忍不住想收回手,耳边听到了低沉的问话声:“你想去哪?”
我目光落在了相泽老师按住我手的手掌,他很快地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继续问:“你要去哪?”
“去买点东西。”
“我跟你去。”
“能拒绝吗?”
“你不用去警局是没错。”相泽老师顿了顿,他继续道,“可现在你处在观察期,你这个问题儿童。”
我:……
“容许我问一句,观察期,什么意思,就是我被人监管了吗?是谁啊?”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相泽老师缓缓地朝着我露出一个喝血的微笑,那一刻,我惊得天灵盖都飞了。
现在,去警局还来得及吗?
我错了,我不应该说我要去超市的,我本想拿着一瓶水就跑,相泽老师说难得来超市,他也要买点东西。
于是,我跟在了相泽老师旁边,生无可恋地看着他逛完日用品区,又逛水果区,逛完水果区,又去蔬菜区。
他怎么这么闲,我觉得他就像是在遛狗一样溜着我。
平时相泽老师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却没想到挑起蔬菜来意外地熟手。
“你要吃什么?”
我环顾一圈,才发现相泽老师是在跟我说,他目光继续在那些一个个白萝卜上浏览着,头也不抬地说:“我想了下,周末这两天我看着你,顺便给你补习,周一你继续回学校上课。所以,今天晚饭我来做,你要吃什么?”
“我跟午夜老师请了好几天的假呢,我有事要忙?”我难为情地说着。
见鬼,这种情况,总不能再让相泽老师见到红萝跑出来的样子吧,我还打算这两天宅在家研究方法自我隔离算了。
“是吗?”相泽老师抬头冷冷地觑我一眼,“你有事?”
我在相泽大魔王的高压下,微笑着点点头。
我就不相信你还能继续盘问我。
“监管时期有事也给我等等,”相泽老师拿着一根白萝卜戳着我的脑袋,“不服气给我憋着,问题少女。”
行叭,好歹是从问题儿童变成了问题少女。
“好,麻烦老师了,我要吃麻婆豆腐三杯鸡水煮肉片麻辣兔头地狱拉面玉子烧宫保鸡丁,还有一杯珍珠奶茶,谢谢老师啦!”我面带微笑。
我颇为怨念地跟在了相泽老师身后推着小推车,嘴巴被他的拘捕带裹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哪有这样的老师,明明问人想吃什么,报了菜名后又对学生无情地进行镇压。
那边有些躁动,我遂望了过去,人群中,出现了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少女的面容极为清纯,她的眼睛却是勾出了蛊惑人心的诱惑。她的眼角下方有着一颗泪痣,她眼波流转间,妩媚肆意横流,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引感。
除了我之外,所有见到少女的人,像是被吸取了魂魄般,痴痴地望着那个少女。
只是,那个少女的魅惑感让我觉得极为危险,甚至寒毛都莫名地竖起,她让我觉得其像是一个怪物,有股阴沉冰冷的死气从她身上散开。
可,没有人感觉到,那些痴痴看着她的人们,眼中竟是露出了野兽般的疯癫占有欲,蠢蠢欲动。
一时间,这里的人们都像是魔怔了。
少女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臂,她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可眼神却是时不时掠过旁人。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竟看到了那个少女另一半的脑袋破开了一个口子,咕噜咕噜地冒出了如脑髓般的肿物,带着粉紫色的血肉和青筋挣扎般从那个豁口出来,逐渐地停止了生长。那团肉块,就像是那些肿瘤快,淡淡的腥臭味蔓延开。
少女的脑袋显然一分为二,一半是正常的,一半是肉块外长,极为恶心。
没有人注意到,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注意到这惊悚的场景。
我手心里全是冒出的冷汗,粘糊糊的,我环顾下周围,所有人都还是痴痴地看着少女。
像是注意到我异样的眼神,少女看了过来,她朝着我露出一个甜腻的微笑,却让我脊背发凉。
那个少女,显然是个异类,一个可怕的异类。
“木小雨,你跑哪里……”
相泽消太刚想开口说话,蹭地背上多了个重量,视线一暗,温热的手掌蒙住他的眼睛,耳畔是少女急促的呼吸声……
相泽消太完全呆住了,他的腰被少女双腿死死地夹着,少女整个人跳在他的背上,完全没有丝毫的性别顾忌。
他好像听到了心脏猛地跳动的声音,砰砰砰,太活跃了,像是要撕开胸膛跳跃出来。
此时的五感完全地放大化,相泽消太能感觉到少女身体的热度,还有夹在腰上退部肌肤的细腻,这些都让他无法适从,整个人都不知所措。
完全地,失去了理智。
完全地,没有合理性。
“你……”相泽消太咬紧牙关,他整个人的温度都聚集在了脸部,热气冒了出来。
“老师,不要看。”少女按住他眼睛的手用力,“求你了,不要看,我全都招了,其实,我能看得到妖怪,现在,有比妖怪更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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