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谢府中喜气洋洋。
女儿又回娘家来看望父母,亲家母一道登门拜访,还有徐霁,备下一份厚礼,感谢岳父岳母赠送珍贵的冰玉灵芝。
徐霁婚后还是头回来,所谓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越欢喜。
吃中饭时,苏绵问起谢元宝:“记得上回,爹说起过酉卉路那间药铺旁边,有个常期空闲的店面,爹当时说日后有机会就盘下来,是准备用来做什么?”
谢元宝喝了一口小酒:“那环境,那地段,还能做什么?我原是想着,反正我手上多的是布料,开个寿衣铺最方便。可是那条街上,陆续开了好几家,已然没钱可赚。所以,若是一直没人要,我便宜些买了,日后开个棺材店。”
“……”苏绵闷着头扒饭。
“你还别说,前两日,听说那常年闲置的店面让人高价买下了,还说是准备开酒楼。”谢元宝笑得险些喷饭,“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冤大头!”
“……”苏绵用余光瞟见,旁边霁月清风的夫君憋笑憋得实在辛苦。
“我就是那个冤大头,”她对着老爹目瞪口呆的脸,“我用的还是你给的嫁妆钱。不过,我不缺心眼,我是被人害的。”
民斗不过官,何况是公主。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是酉卉路,就算打官司也打不赢。
谢元宝气得骂娘,骂完问她:“那你有何打算?”
“开饭馆。”
“……”明知道人家之前就是饭馆,倒闭后闲置了多年,她现在还要开饭馆,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苏绵除了人和违禁品,什么都敢卖,可她还真没卖过棺材。她想过了,自己买下来的店,含泪也要把饭馆开起来。
“在这种地方,你要是真能把饭馆开得像醉香园那么红火,那绝对是奇迹。”谢元宝捋了捋小胡子,“如果这样也行,我手头还有一个闲置的铺子,也交给你来开。”
在短时间内开得像醉香园那么红火,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要尽快回本,让生意运转起来,苏绵还是有点把握的。
至于谢元宝手上闲置的铺子,肯定是白送没好货,不然,他自己早就开张了。
她问:“送给我?不收钱?”
“不收钱。”谢元宝的爽快让她正在怀疑,他又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等你把店开起来,我要分红。”
苏绵的内心台词:哼,奸商!
谢元宝的内心台词:哈哈,谁精得过我!
林氏十分不放心,她看向苏绵问:“你真能在酉卉路上把饭馆开起来?”
“您可别不信,”齐夫人笑道,“清仪的本事大着呢,到底是谢家的女儿。”
有人夸她女儿,林氏自然高兴。可谢元宝显然是将信将疑,原主谢姿从小对经商没什么兴趣,他是知道的,谢姿常常会用高价去买不值钱的东西,也常常会用低价去买根本没用的东西。
苏绵连忙吹捧:“还不是全靠有个精明的爹,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爹您不信?”
几人笑起来,徐霁倒是认真地说了句:“我信,你肯定能开起来,而且,生意兴隆。”
他看见,苏绵嘴里含着块红烧肉,鼓着脸冲他弯了弯清亮甜美的杏目,他也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他就喜欢她和那些中规中矩的女子不同,她面对坏人时不柔弱,面对亲人时又暖又甜,她有常人不及的头脑,往往能剑走偏锋。
他俩的小动作没逃过两位当娘的火眼金睛,林氏向齐夫人说道:“长公子的病,可是大安了?”
齐夫人含笑:“女婿便是半子,亲家母唤名字就行。”
说完,她又压低了声音,附到林氏肩头。“虽未大安,倒也快了。我正打算,过些日子便让他俩圆房,咱们也能早些抱上孙子!”
这完全是故作神秘状,其实说的什么,一桌人都能听见。
只听“啪”一声,苏绵的筷子掉地上了。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头钻到桌子下面去捡筷子。
桌上的人还没完呢,齐夫人扭过头来问徐霁:“你看呢?”
苏绵躲在下面竖着支筷子当香拜,心里祈祷:别答应!说不行!
结果,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答道:“凭娘做主。”
“……”她蹲在桌子底下,人傻了。
完了,要动真格的了!说好的守活寡,说好的不行呢?
林氏催起来:“清仪啊,筷子找不到就算了,叫人再拿一双就是了,你赶紧出来。”
苏绵嘟着嘴,不出来行不行?
然而,前方出现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突然想起,自己侵犯了“大黑”的地盘。
大黑是谢元宝的狗,不是护院的,是看管钱柜的。它在谢家的地位很高,吃饭时,它不吵不闹地趴在主人的脚边,谢元宝经常是自己爱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
此时一人一狗蹲在桌子下面,大眼瞪小眼,苏绵从大黑的眼中看到了不友善。
她坐回椅子上,大黑不开心地在谢元宝脚下呜了几声。谢元宝摸着它的头安抚:“叫你专心吃饭你不听,遇上抢食的了吧。”
“……”苏绵想问这是不是亲爹,可是一转念,还真是亲爹。
她就怕两个娘盯着圆房的事不放,现在谢元宝这么一打岔,大家的注意力都跑大黑身上去了,让她默默地松口气。
回府的路上,下起了雨。
苏绵挑开窗帘,对着马车外发呆。前阵子,农户们还在担心久不下雨,田间干旱,今日竟逢甘霖。
徐霁转过头来,以为她在发愁,下了马车入东苑,再到房间,还有好一段路程。
他说:“别担心,我叫人备了雨具。”
听他一说,苏绵更是讶异。出门时万里晴空,他莫非能未卜先知?
“旱情倒是缓解了,”齐夫人又喜又忧,“只是,便宜了那些只知道催收租子的人。”
风调雨顺出丰年,徐勉和木姨娘他们正好坐享其成。
徐霁垂着眼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却未必。”
苏绵一直静静地坐着没说话,她从初见徐霁时起,便有种感觉: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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