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2
“啊，到了，记忆の迷宫……应该是这里吧……”
“如果不是的话，你就等着扣工资吧，我孙子先生。——啊辰巳小姐，竹下先生，你俩里面请。”
“主编，别这样啊，”姓“我孙子”的男人双手无措地拧搅在一起，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着脑门并不存在的汗，哆哆嗦嗦地迎上主编的目光，“肯定是这里没错的。”
“你也快进来，门开着一直放冷气出去的话会被说的哦。”
“啊是！”我孙子先生慌乱地将因为擦汗弄得皱巴巴的手帕放进西装口袋，凑到落地玻璃窗前理了理稍有歪斜的领带，忙跟上主编的步伐，“对不起。”踏进店内触上佐佐木微笑的一瞬，他低头致歉道。身后的木门隔绝了室外灼热的阳光，凉爽的空气扑上面颊，有着说不出的舒爽。转了转头，他瞅见坐在阳光笼罩下的角落里跟身边的同伴交谈甚欢的工藤优作，俯身贴紧主编的耳朵指了指优作，又对着辰巳小姐和竹下先生轻点头，四人对视一眼，朝着角落里的圆桌走去。
“您好，请问您是工藤优作先生吗？我是竹下宪一，主编大概跟您说过我，嗯……就是您的作品影视化的事情。”
“啊，是的，我是。”工藤优作匆忙起身，接过对方递上来的名片欠了欠身，扫了一眼人数又垂眼看着自己所在的四人桌，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没想到居然来了四个人，我得请佐佐木小姐给我们安排一张大的长方桌。”
“哪里哪里，是我没说清楚，”我孙子先生连连摆手，忙不迭地鞠躬道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来，各位这边请。”佐佐木抓起一条干净的抹布三下五除二地擦拭干净长方桌的灰尘，帮忙拉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过会帮你把咖啡杯和未吃完的甜点移过来。”
“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不解地望向对着自己说话的佐佐木，待听到优作的同声翻译后，Lambert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牙齿，用蹩脚生硬的日语说了一句“谢谢”。
“嗯？这位是……”主编待众人坐定后，上下打量着Lambert，一脸困惑，“工藤先生的同伴吗？”
“我叫Lambert，”Lambert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闭眼品了一口咖啡道，“是律师。”
“Lambert啊，你该不会是……”听见优作的翻译后，竹下先生惊讶地瞪圆眼，“久仰大名，请多多指教。”
“您知道我吗？”Lambert搁下咖啡杯，笑了笑，“荣幸至极。”
“诶，你很有名吗？”
“没有啦，我只是老师的助手而已。”触上优作询问的眼神，Lambert谦虚地笑笑，“——打招呼的话不多说了，我们来谈谈影视化的事情吧。请问下你们是打算拍电影还是电视剧呢？”
“因为那故事不太长，是短篇，所以我们商量了下还是决定拍成电影比较好。加上在电影院的话，更有氛围。”
“排成电影啊……”Lambert低吟一声，点了点头，“演员有基本定下来来吗？”
“啊，这个嘛……”主编为难地皱起眉头，“我们还没想那么远。”
“芹泽小姐做女演员怎么样？我超喜欢她的。”
“芹泽绘里小姐吗？”主编转向我孙子先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小说里女主角是活泼开朗喜欢开玩笑的性格，芹泽小姐的话，演得角色大多是性格沉郁的类型，不大合适吧……”
“啊怎么这样！松本玉纪子小姐怎么样？她够活泼了吧？”
“松本玉纪子已经不行啦，早期演技很棒的，现在……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辰巳小姐打断我孙子先生的话，轻叹口气，“我要是她呀，早就隐退了。”
“呃，那你觉得……”
“要想吸引观众的眼球的话，果然还是藤峰有希子小姐最好吧？”
“藤峰小姐吗？可是这种小说改编的电影……”我孙子先生再度掏出手帕揩拭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面露为难，“请得动她吗？”
“对不起，什么叫‘这种小说’？”听完翻译的Lambert拍了拍优作的肩，示意他先不要开口。旋即高挑起眉，怀抱起双臂冷哼一声，“如果你是指优作先生写的是推理小说，担心藤峰小姐觉得血腥可怕不敢拍的话大可不必。藤峰小姐在某次采访中明确表示过很期待拍一部刑侦或者推理题材的影片。”
“是么……演员的话，要不公开海选吧？”
“嗯，这也倒是可以。另外，关于剧本的事……”
“我们一定会尊重原著的，这个不用担心。”
“我看过太多一流的小说原著被三流的编剧弄得看不下去的电影，”Lambert毫不理会辰巳小姐的承诺，一字一顿的开口，“所以我非常担心剧本最后会成为什么样子。”
“我们保证，写剧本时一定会和优作先生商定台词的删减，”辰巳小姐一脸真诚地开口，“服装道具等细节我们也欢迎他来片场提供建议和监督。”
“啊，对了，关于这一点合同里是有的，”竹下先生说着，从文件袋里取出合同纸，“请您过目。”
“翻译给我听，”Lambert咬了一口提拉米苏，凑上前看着优作手里的合同纸，“这两个字后面的平假名是啥？”
“你到底看的看不懂日文啊？明明看得懂汉字……”优作苦笑不得地望着他，片刻后微微一愣，“诶，难道说？”
“嗯，我会说中文，”Lambert抓抓头，吐了吐舌，“日语的话还没来得及跟老师学。——好啦快把这条翻译给我听！”
“用哪国语言？”
“葡萄牙语的话，你会么？”
“我会。”
“我不会，”Lambert惊讶了片刻，笑了起来，“天哪你说真的吗，你会葡萄牙语？啊啊，还是说法语吧，我理解起来更快些。啊啊，你为什么会那么多种语言？不行，等我回去一定得好好学日语！”
“你既然会中文的话，日语就不太难学的。”
“什么啊，我当初学中文差点哭瞎好不好？”Lambert确认过合同后靠在椅子上看着优作签名的动作，半是抱怨地干笑道。
“好了，既然对合同没有异议，那么就这么定喽！”辰巳小姐说着站起身来，伸出手与优作握了握，“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抱歉我和竹下过会还有事，恕我们失陪。”
“啊，没关系，您们慢走。”主编站起身来，对着辰巳小姐和竹下先生鞠了一躬，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又转向优作，半眯起眼微笑，“——对了工藤君最近有在写新的小说吗？”
“这个嘛……还在构思中啦。”
“啊这样，那期待下你写出更好的作品啦。”
“谢谢，我会努力的。”
“那就下次再见了，工藤君。——渡边先生的稿子你弄得怎么样了？要到了没？”
“渡边老师说最近灵感不太好，没怎么继续写，我明天去他家拜访一下。”我孙子先生饮尽杯中凉透的咖啡，站起身来汇报道。
“啊，那辛苦了。”
“渡边先生啊，是渡边祐司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Lambert眨了眨眼，待主编和我孙子先生走远后，压低嗓音对着优作补充了一句，“我老师曾经说过不喜欢他的小说，推理部分总觉得很扯。我没看过啦，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翻译问题，老师看的是英文版的。”
“不是翻译问题，”优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渡边先生他的作品就是那样的。”
“诶——”Lambert拖长了音愣了片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声传来，瞥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他欢快地笑了起来，对着优作道一声“失陪”，在角落里接听了电话。
“Stanley先生吗？嗯我已经忙完了，很顺利哦。咖啡馆出去左拐50米的地铁站附近是吧？好的，我就来。”
“要走了吗？”
“嗯，老师的朋友来接我了，”Lambert挂断电话，摇了摇手机，“很高兴认识你。那，我先走了，再见！”
“慢走哦，欢迎下次光临！”佐佐木拉开木门，礼貌地鞠了一躬；优作在座位上挥手跟Lambert告别，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呦，Lambert，我是不是来迟了？”
“没有，我也刚忙完。”室外的阳光刺得Lambert有一瞬睁不开眼，抬手遮挡着阳光，他打了一个咖啡味的嗝，拉开车门钻进车内副驾驶上。淡淡的一声“嗯”从后座传来，他这才发现坐在阴影处的男人，半是惊讶地叫出声来。
“Kent老师！您也在啊。”
“嗯，正好检查结束，所以叫子剑开车过来接我。”
“所以你为啥不坐地铁嘛？”苏子剑敲击着方向盘，嘴里半是抱怨着，“我又不是你的专用司机。”
“地铁站离医院很远，再说进地铁站还有一段路要走，哪有直接打电话叫你方便？”
“你哦……”苏子剑淡淡地丢给后座的人一个白眼，发动了汽车。
“说起来我蛮好奇的。”Lambert望了望身边的苏子剑，又扭头看着后座上的工藤尚铮，“老师您和Stanley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总觉得……老师那种性格的人，会认识Stanley先生这样的朋友，有些奇怪……”
“是啊，”苏子剑佯装气恼地瞥一眼阴影里的工藤尚铮，“我当初为什么会和那家伙做朋友呢？”
“嘁，你以为我想啊？”工藤尚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半是不屑的轻哼，视线落在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的风景。从前视镜里偷窥着好友的侧颜，苏子剑忍不住上扬唇角。
所以啊，人与人之间的相遇，都是很神奇的吧……
像齿轮一般，摩擦、碰撞，迸射出一个又一个奇妙的相遇。
你大概已经忘记了，但我一直记得的——我们的初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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