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 便到了大婚之日。
锦绣不喜铺张,伏修谨就顺着她一切从简, 但该有的体面也一样没落下。
昌华长公主以及淮丰侯府那边都派了人前来道贺,老太太特意给夏莲等一众姐妹准了假,让她们过来陪着锦绣, 小宅子里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成了亲的夏莲还将锦绣拉到一旁,附在耳边说了许多的悄悄话。
锦绣只一个亲人,自然是一切都由着吴娘子来安排。
吴娘子这双巧手,虽在厨房里游刃有余,但此时却显得有些慌乱无措。早在这之前, 她就专门去找人请教了儿女嫁娶时的礼节流程, 也将所有的寄语背了一遍又一遍, 已然烂熟于心。
但真到了这一步,她坐在锦绣的身后,一手拿着梳子, 一手捧着锦绣的青丝,忽而就觉得思绪混乱,竟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锦绣从铜镜里看着拧眉沉思的吴娘子,光滑柔腻的脸上瞬间浮起了笑意, “干娘, 您就随意来,不碍事,不用管那些规矩。”
吴娘子听了, 也释然一笑:“要是扯疼了你就说一声。”
“好。”
放松下来的吴娘子,手上的动作也顺了许多,给锦绣盘好发髻,又施以胭脂淡染,再一一配上昌华长公主添的头面,虽是最为殷红的嫁衣,落在锦绣身上却显得她更加温婉柔媚,一点也不落俗。
吴娘子透过镜子端详着锦绣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是说不出来的水灵秀美,不由得感叹着:“我们家锦绣就是好看。”
锦绣双手不自觉抚着自己的脸庞,又瞟了一眼头上的凤冠,却是呢喃道:“有点重。”
吴娘子“噗嗤”笑了出来,“这可是出自昌华长公主送来的头面,哪有不重的道理。”
锦绣吐吐舌头,“我现在都不敢乱动。”
她们默契十足,谁都绝口不提离别二字。因为自昨晚开始,吴娘子就下了话,大喜之日,谁都不准掉一滴眼泪。
锦绣再怎么不舍,也只能隐于心里。
而此时,随着迎亲队伍的到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讨喜糖的小孩四处奔窜,爱热闹的男男女女也都争相往路边挤着,街巷里一片喧阗。
伏修谨焦急地等在门口,直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吉时已到!”
他抬头望过去,见锦绣脚踏红绸款款而来,虽容颜被遮挡,他却能想象出大红绸布之下,她的千娇百媚。日光挥洒,热烈而耀眼,不知不觉间,他竟看得出了神。
“请新娘子上轿!”
伏修谨闻声反应过来时,喜娘已撩开轿帘,扶着锦绣入了轿子。
鼓手们又是一阵吹呼,浩浩荡荡迎亲的队伍转了方向,街巷里比来时更加热闹。
回到伏家,时辰刚刚好,伏家二老早已候在正堂。
赞礼人大喊了一声:“见礼了!”
锦绣只觉手心一阵炽热,被人牵着往前走了几步,但仅是这几步,掌心的炽热就已迅速蔓延,她庆幸还好有着红盖头,没有人窥见她心头鹿撞的模样。
有了夏莲教的小秘密,前面的两拜,锦绣虽慌乱但也总算稳着没出差错。
直到——
“第三拜,夫妻对拜!”
锦绣转过身,却不小心与伏修谨指尖相触,倏忽之间,她感觉呼吸一窒,竟晃了神,差点忘了叩首。
“锦绣?”伏修谨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唤着她。
锦绣回神,轻轻一叩,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今之后,她不再只是锦绣,也不再只是吴娘子的女儿。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赞礼人一声极其高昂的欢呼,锦绣被送回了新房。
她在床榻上坐了良久,仍觉得不可思议,若不是此时听着屋外筵宴上的笑语喧哗,她甚至有些惶恐这只是黄粱一梦。
在约摸半日光景的等待里,每每屋外响起脚步声,她便赶紧挺直腰杆,然而每一次听着那声音由远至近,再由近至远,继而消失,都始终未见有人叩响房门。
重复多次后,她便明白其实只是路过的宾客或者仆人,安慰着自己不必这般如坐针毡。而就在她稍微放松下来时,屋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她还没来得及侧耳倾听,房门已被轻轻推开,带进来轻风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她的心怦怦直跳,“你喝了很多酒?”
那人略带醉意“嗯”了一声,向着床榻走来。
锦绣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这大红绸布,既遮了她的紧张,又给她添了更多对未知的无措。她正要开口,只听“哐”的一声,刹那床榻微震,她已被扑倒在温热的胸膛之下,红盖头随之滑落,两人四目相对。
怔了片刻,伏修谨迅速直起身来,又将那大红绸布捡起来捏在手里,试探着问:“要不,你再盖上,我们重新来一遍?”他的脸泛着淡淡的红光,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其他。
锦绣原本还不太敢看他,但听了这一番话又被逗得哑然失笑,抬起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撞到哪里?”
“不碍事,只是滑了一下。”伏修谨快速地向着房间里四处看着,最后目光落到了圆桌的酒盏上,终于如释重负道:“那、那要不我们来饮合欢酒吧?”
锦绣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烛火摇曳,似在招手,似在轻舞,将这春宵红帐映得如梦一般温柔旖旎。
“好。”她应了一声。
伏修谨起身,抖着手倒了酒,又送到锦绣手里,直直地看着她,“来吧。”
两人手臂交缠,再微微仰头,烈酒入喉,醉意袭来。
放下酒盏,锦绣与伏修谨相对而坐,她见他一拢红衣,带着与生俱来的偏偏儒雅,便借着酒意往前靠了一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他醉眸微醺,连那弯起的柔软睫毛都是撩人心弦的形状。
伏修谨甚是满意,便问:“如何?”
“什么?”
“你夫君长得如何?”
锦绣娇嗔:“没脸没皮的。”
“不对。”伏修谨握着锦绣的手,叠着放到自己脸上,“我有的,你摸摸。”
锦绣扯了扯,手却被抓得更紧,便由着他去了。他摩挲着她的指尖,又轻唤了一声:“锦绣。”
“嗯?”
“从相识至今,你还未唤过我的名字。”
锦绣仰起头,凝望良久,朱唇微启:“修谨。”
话音刚落,指尖微痛,便是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未等来想象中的缠绵,而是猝不及防感觉脖子一痒——
伏修谨正趴在她的肩上,不安分地摇着头,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着些什么。
她缩着脖子,不敢乱动,“你在做什么?”
“之前就一直想问你,这是什么?”他指的是锦绣后耳垂边上那米粒一般形状的小红点。初次相识,她撞进他怀里,当时他低头,第一眼便是先看到了这“红色米粒”。
“许是胎记吧,记事开始就有了。”锦绣手抵着他的胸膛,轻轻地推了一下,却丝毫未动。
伏修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或是仗气使酒,不仅看着甚至还动起手来,轻轻揉着锦绣的后耳垂上的小红点,脸也靠了过去,一副不研究得清楚明白誓不罢休的模样。
锦绣哪受得了这般撩拨,他那饱含酒气的灼热气息全都重重打在她最为敏感的脖颈处,引来阵阵酥.麻。伏修谨却是得寸进尺,越靠越近,竟趁着她失神时,对着那小红点,一口咬了上去,再是辗转流连。
锦绣娇喘微微,抬手抚上了他的后背。
……
若只是一枕黄粱,不醒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然后跟小可爱们说声抱歉~昨天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回去晚了~
我会努力加更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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