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破案

小说:风花不渡应归处 作者:休糯
    北仁宫所有宫女都被若木惜颜带到了北仁宫的正堂,包括莲君、茹念和龙莺,还有打杂的太监。

    提刑官正在一一审问宫女,若木惜颜则坐在一旁默默听着,正堂内的气氛恐怖如斯,突然发生这种事,宫女们久久不能平复恐惧震惊的心情,一个个低着头抽泣,是为自己感到委屈或是为茴念的离去感到哀痛和惋惜,更多的是畏惧此时此刻沉默得令人害怕的若木惜颜。

    在皇宫中,宫女或太监死了便死了,不会有人在意,拖走埋了或者扔到荒郊野岭被野兽吃了,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根本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关于茴念遇害一案,若木惜颜无论如何也要还茴念一个公道。

    茴念的尸体被抬到了北仁宫的偏堂,仵作正在进行检验尸体,顾轻舟忍着伤痛跟仵作一起验尸,公孙尚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死尸对顾轻舟这个特警来说倒是没什么,经历丰富的她啥画面没见过?只是对公孙尚来说就有点难以接受。

    公孙尚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逼着自己去看,她也想为若木惜颜做点什么,茴念毕竟在北仁宫遇害,她这个北仁宫的主人应当负责。

    顾轻舟冷着脸,仔细检验着茴念的尸体,她在二十一世纪曾读过一些刑侦方面的书和法医学,在这方面她虽然不专业,但还是略懂简单一二。

    发现茴念的尸体时,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身边还飘着一件外衣,应该是晚上睡觉之后披上了外衣出了房间,然后就遇害了,至于如何遇害还得进一步查证。

    她的腹部有大量血迹,并且右腹部有五个三厘米长的伤口,伤口并不是刀刀致命,手法看起来也很慌乱,凶手很显然是第一次杀人才会在恐慌之中捅了她一刀又接着捅了四刀,从伤口刺入的方向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发现茴念的凶手首先拿刀捅杀了她,然后把她扔进了后院的池塘。

    所以,池塘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茴念的尸体全身出现尸僵,出现明显尸斑,尸体还未完全僵硬,以此粗略推断死亡时间大概是四到六个小时之内,发现茴念的尸体的是丝竹,丝竹是早晨六点左右发现池塘里的茴念,那就说明茴念昨晚应该是十二点到两点之间遇害。

    茴念昨晚十二点之后为什么会出房间?跟茴念睡在一个房间的茹念知不知道她昨晚出了门?茴念善良大方,贤惠体贴绝对不会与人结仇结怨,凶手为什么会杀这样好的茴念?

    唯一的可能就是茴念发现了什么或者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凶手杀她只为了灭口。

    北仁宫内的人的嫌疑无疑是最大,当然也不排除外来人作案的可能,而且凶手是男是女也无从得知。

    当年叛军夜袭漠北亲王府,漠北亲王府至此被灭,若木磊便定下规矩,无论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每到夜晚北仁宫定会有人当值守夜,这么些年都是如此。

    因此顾轻舟叫来昨晚在北仁宫守夜的两位太监,问道:“昨晚有没有什么不明身份的人进入北仁宫?”

    两位太监一齐摇头,认真肯定道:“没有,能进北仁宫的只有北仁宫大门,如若有人进北仁宫,奴才一定会知晓,而且昨晚奴才也没有发现北仁宫有任何异样,也没有听到北仁宫有任何动静。”

    顾轻舟再次确认一遍,“昨晚不仅下暴雨,还是深夜,难免会看不清景象、事情和人,凭这一点,你们当真确定没有外人进入北仁宫?”

    两位太监猛点头,极其严肃道:“驸马,千真万确,昨晚确确实实没有外人进入北仁宫。”

    如果是外来人员作案,这两位太监绝对脱不了干系,定会因为值守不当而被降罪,两位太监都不敢打马虎眼,昨晚也确实没有外人进入北仁宫。

    如果是外人,茴念深夜看到陌生人一定会大喊大叫,可是两位太监却说昨晚什么动静都没有,北仁宫的其他人昨晚也没有被奇怪的声音吵醒,顾轻舟现在百分之八十肯定是北仁宫内的熟人作案。于是她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两位太监退下后,顾轻舟陷入沉思,更加笃定内心的想法,从种种迹象表明,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那件事。

    她表情十分凝重,走到公孙尚身边低声问道:“不知郡主有何想法?”

    公孙尚沉默了一会,沉重道:“茴念之所以被杀害,极有可能是因为她昨晚看到了那个给你下毒的凶手,凶手为了灭口,便将茴念杀害扔入了后院的池塘。”

    这么多年以来,北仁宫一直温馨和谐,自从顾轻舟出现在北仁宫,有人给顾轻舟下毒后就打破了存在于北仁宫的美好,昨天才发现顾轻舟中毒,公孙尚正准备不打草惊蛇的查下毒之人,没想到茴念昨晚突然就遇害了。

    从目前来看,唯一的可能就是茴念发现了下毒的凶手,凶手也发现了茴念,才会杀害茴念。

    顾轻舟沉眸,内心不安,公孙尚所说的跟她的想法一模一样,她现在很确定,这个凶手就是北仁宫的人,而这个人竟恶毒到不惜杀了茴念来隐瞒真相,实在是可恨。

    其实她从得知自己中毒的那一刻,她就怀疑是茹念下的毒,因为除了茹念她跟其他人都没有任何过节,别人也没有理由给她下毒,虽然她在林橦水榭跟龙莺有过冲突,但也不至于恨她到给她下毒的地步,再说了,上次她从树上掉下来,龙莺还出手接过她,龙莺岂是那种卑鄙阴险的小人。

    她很不想怀疑茹念,可又不得不怀疑,如果真的是茹念杀了茴念,这对公主殿下来说该是何等痛苦?

    一想到这她心绞痛,愈发心疼公主殿下,她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她必须找出凶手为茴念讨公道,也必须找出凶手证明茹念的清白。

    不过,还有一个特殊情况能够排除嫌疑人,那就是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

    顾轻舟问道:“郡主,你知不知道谁是左撇子?”

    公孙尚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问道:“驸马为何会问这个问题?难道凶手是个左撇子?”

    顾轻舟毫不犹豫道:“没错,从凶手捅刀的手法来看,凶手一定是个左撇子。”

    凶手如果习惯用右手,那么拿刀的一定是右手,就算是下意识拿刀也只会是右手,茴念身上的伤口在右腹部,由此推断,凶手肯定是个左撇子。

    “驸马说得没错,凶手是个左撇子。”在一旁检验完尸体的仵作默默开口道。

    仵作走过来,伸出手摊开五指,只见仵作掌心放着一个黄色盘扣,他道:“郡主,驸马,这个盘扣是在死者的右手中发现的,如果小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凶手身上的盘扣。”

    看到盘扣的顾轻舟和公孙尚面面相觑,复杂的眼神似乎在交流心中所想,凶手是个女人,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给顾轻舟下毒的人,那么可以直接排除是北仁宫以外的人作案了。

    是该去案发现场看看了,说不定还会有进一步发现。

    顾轻舟道:“郡主,我大概知道茴念在哪里遇害的了,我现在就去那里看看,还请郡主帮忙检查宫女们的衣物和搜查千丝草,只怕这些东西早已被毁,不过,既然有线索就得去找,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也得拼尽全力。”

    公孙尚莞尔道:“想不到驸马在破案这方面也很擅长,到底有什么是驸马不会的?”

    被公孙尚这么一夸,顾轻舟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我也只会一点皮毛而已……”

    公孙尚担忧道:“只是……驸马,你真的可以吗?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顾轻舟唇色苍白,脸色很差,光洁的额头浸出了一层薄汗,看起来很虚弱,像是在苦苦支撑自己。

    若不是公孙尚提起,忙于寻找真凶的她都已经忘了自己有伤在身。她道:“郡主,我没事,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中毒和箭伤能算小伤的话,那不伤性命的伤估计都没资格算成伤了。

    “顾靖舟,你怎么还在这里?”

    身后响起若木惜颜冷漠的声音,顾轻舟回头一看,此时的若木惜颜似乎已从失去茴念的悲拗中缓过来,那张美艳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冰刺骨,虽然她没有哭,但从那双泛红的眼睛就能看出茴念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顾轻舟突然明白,公主殿下对别人是留有感情的,她只是不擅长表达,或者是羞于表达,毕竟她是骄傲的,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

    顾轻舟走到若木惜颜面前,盯着她清冷的眸子,小心翼翼问道:“公主,审问得如何了?”

    若木惜颜看着顾轻舟,顾轻舟脸色苍白得可怕,她担心顾轻舟的伤势加重,想让顾轻舟回去好好休息,安心等待结果就好,自己明明想关心,可是话到嘴边却伤人得不带丝毫温度,“与你何干?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我不会走的。”顾轻舟上前一步,手指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若木惜颜的手,却又怕若木惜颜反感而选择放弃。

    “公主,就算你再怎么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赶我走,我都不会走,”顾轻舟眼神柔情且坚定,语气温柔且执拗,“我会陪着你一起找出凶手。”

    若木惜颜眼眶发热,心头就像有无数根针扎一样,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她真的忍得很辛苦,她表面再怎么冷漠,内心也有着属于女孩子的柔软,若不是放不下骄傲的身段,恐怕早就扑进了眼前人的怀里。

    顾靖舟,你为了尘儿不要命,为了本宫还打算不要命吗?本宫真的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你这么做。

    顾轻舟很想问茹念是不是左撇子,可当着若木惜颜的面她实在不忍心问出口,如果她问了不就是告诉若木惜颜她在怀疑茹念吗?这对若木惜颜实在太残忍了。

    茹念跟茴念一起生活了十年,十年的感情,谁能怀疑到茹念头上?恐怕也只有她会怀疑茹念吧。

    不等若木惜颜拒绝,顾轻舟转身对公孙尚说道:“郡主,检查衣物和搜千丝草的事就拜托你了。”

    公孙尚点了点头。

    若木惜颜拦住欲走的顾轻舟,问道:“你要去哪?”

    顾轻舟凝视若木惜颜的眼睛,灼灼闪亮的双眸给苍白的脸色点缀上灿烂星辉,“公主,我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

    若木惜颜斥道:“有提刑官在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找凶手,你当真不要命了吗?”

    怎么就是不听她的话?是不是故意让她担心挂念?

    顾轻舟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直到那个单薄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若木惜颜才收回目光,顾轻舟就像一束光照进她心里,黯淡的瞳仁重新燃烧起色彩。

    何曾想到,顾轻舟在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

    公孙尚走到若木惜颜身边,温柔道:“颜儿,别太担心,驸马虽然脸色不好,但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驸马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人,也许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帮你找出凶手,让她去做吧,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你。”

    她顿了顿,道:“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出了偏堂后,顾轻舟直接就去了北仁宫后院的厨房,她的药都是在厨房熬的,如果凶手真的是给她下毒的那个人,那么第一案发现场一定是在厨房。

    她一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比下过雨的屋外还要刺鼻的潮湿气味,潮湿中还混杂着一丝丝难闻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看到厨房的地上全是未干的大滩水迹,这个地看样子应该是被凶手清洗过很多遍,厨房里的东西一切如常,根本就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若不是下雨,气温低,光线弱,水分蒸发得慢,她也很难确定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个凶手是第一次杀人,却要比她想象中沉稳,心思缜密得多,竟然还会心安理得地处理案发现场。

    不难想象茴念昨晚在厨房发生了什么。

    顾轻舟查看放在灶台上熬药的砂锅,砂锅里面很干净,干净得令人生疑,看样子砂锅也被凶手清洗过。

    现在可以确定,凶手就是下毒的人。

    她大概能明白茴念为何会被杀害了,在接近真相的同时她也在害怕,这个凶手用尽手段给她下毒,甚至还不惜杀害了茴念,到底是因为什么?凶手竟然痛恨她到这个地步。

    所以茴念是因为她才会死的,是吗?

    她握紧双拳,双瞳烈火重烧,她不能因为这一点分心,有关自责的话之后再说,她必须揪出这个恶毒的凶手。

    既然凶手是想来下毒,那她一定不会带刀,顾轻舟接着去查看摆放在灶台上的刀具,刀具一把不差,顾轻舟把刀具一把一把拿出来,终是找到了那把三厘米宽的凶器。

    她左手拿起凶器,摸着锋利无比的刀刃,脑海闪现茴念被捅上五刀的画面,闭上了眼,几秒后睁开眼。

    你到底是有多心狠手辣,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用这把刀杀害茴念,然后清洗干净放回原位。

    在二十一世纪多好啊,可以检查DNA和指纹,如果能用高科技查案,真相一定早就水落石出了。

    顾轻舟蹲到地上去找,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有关凶手的线索,她找了很久才在一个柜子底下找到了一个大概一节小拇指头那么大的类似于玉镯破碎的残角。

    一个残破的东西并不能证明什么,可是上面的颜色与花纹,还有血迹让顾轻舟瞬间警醒,恍然大悟地睁开眼,心口忽然一阵难受,“这是……”

    昨晚茹念来给顾轻舟送银耳莲子羹的时候,顾轻舟在茹念的手腕上看到了跟这个颜色花纹一模一样的玉镯。

    茹念给她送银耳莲子羹的时候手上还有玉镯,难道之后就在厨房碎掉了?这一切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只是光凭这一点也不足以证明茹念就是凶手,就算有血迹也可能是掉到柜子底下之后才溅上的。

    虽然顾轻舟心里已经基本确定茹念就是凶手,可是她没有证据,她还需要一样最直接的东西来证明茹念就是凶手。

    检查完厨房后,顾轻舟跑到茹念的屋里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什么,所有的东西应该都被茹念藏起来了。

    一没监控,二没DNA指纹,三没失了盘扣的衣服,四没千丝草,什么都没有,仅凭一个残破的玉镯,她该如何证明茹念是凶手呢?

    如果茹念真的是凶手,她还有良心的话,那么她一定会露出破绽,只能试试那个方法了。

    北仁宫所有人都待在正堂,提刑官并没有搜出千丝草,他正在检查每一位宫女的物品与衣物。

    正当没有任何发现的时候,顾轻舟抱着一个稻草人走进正堂,而稻草人身上裹着茴念的衣服。

    众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顾轻舟,也不知道她怀里的稻草人是从哪里搬来的。

    若木惜颜问道:“顾靖舟,你这是在干什么?”

    顾轻舟平静道:“公主,请稍安勿躁,待会你就明白了。”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顾轻舟身上,顾轻舟把稻草人立在一旁,然后举起从厨房带出来的那把凶器,说道:“大家都听好了,等会每个人都用这把刀刺向这个稻草人,明白了吗?”

    她的视线扫过每个人充满疑惑的脸,茹念那惊异的神情直接暴露了是凶手的事实,她心道:茹念,你是不是认出了这把刀就是你杀害茴念的凶器?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蛇蝎心肠。

    公孙尚微微勾唇,她知道顾轻舟想做什么。

    第一个来刺稻草人的是龙莺,龙莺轻松一刺,然后把刀交还给顾轻舟,凶手不是龙莺。

    第二个来刺稻草人的是莲君,莲君胆子小,畏畏缩缩了半天才刺向稻草人,把刀交还给顾轻舟的时候还唯唯诺诺说了一句“少爷为什么要奴婢这样做”,凶手也不是莲君。

    ……

    一个宫女接着一个宫女握刀刺向稻草人,最后终于到了被顾轻舟认定为凶手的茹念。

    茹念神色淡然地从顾轻舟手中接过刀,接刀的那一刻,顾轻舟心神一晃,难道凶手不是茹念?

    因为茹念是用右手接的刀。

    茹念走到稻草人面前,温柔地抚摸稻草人身上的衣裳,眼中尽湿,哀伤尽显,正在她要刺刀时,她突然把右手中的刀换到了左手,顾轻舟和公孙尚同时瞪大眼睛。

    顾轻舟抓住茹念即将刺入稻草人的手腕,咬牙切齿道:“茹念,凶手果然是你!”

    众人哗然,杀害茴念的凶手是茹念?

    茹念奋力挣开顾轻舟的手,怒道:“驸马,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杀害茴念的凶手!”

    若木惜颜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轻舟,说道:“顾靖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凶手怎么可能是茹念?

    茹念扔掉手中的刀躲到若木惜颜身后,哭出声:“公主,驸马他这是在污蔑奴婢!奴婢跟茴念一起生活了十年,怎么可能是奴婢杀害了茴念!奴婢也没有理由杀害茴念啊!”

    若木惜颜神色黯淡,她不是不相信顾轻舟,而是不愿相信茹念是凶手,“你说的帮本宫找出凶手,就是如此吗?”

    顾轻舟走到若木惜颜面前,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沁出蜜,“公主,请相信我。”

    语罢,她把若木惜颜拉到自己身后,对茹念说道:“茹念,不要再利用公主当你的挡箭牌了。”

    茹念的泪水挂在脸上,恼羞成怒道:“我没有!”

    顾轻舟冷笑道:“我先告诉大家,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凶手像往常一样深更半夜去厨房在驸马的药锅里下毒,没想到茴念突然出现在身后,茴念想劝诫凶手去向驸马认错,可是凶手不愿,想要茴念帮她隐瞒给驸马下毒的事实,茴念却执意要凶手认错,二人争执不休,茴念还说凶手不认错就去告诉公主,凶手这才一气之下狠心杀害了茴念,杀害茴念后,凶手并没有一丝悔过,为了不让人发现茴念是在厨房遇害,不仅把茴念的尸体扔到了后院的池塘,还把厨房彻底清洗了一遍。茹念,我说得对不对?”

    这些也仅仅是顾轻舟的猜测而已。

    茹念擦干泪水,气定神闲道:“驸马还真是会编故事。”

    顾轻舟道:“我再来说说我为什么会认为茹念就是凶手。第一点是,我跟茹念之间有过非常不愉快的矛盾,因此给我下毒的人,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茹念。第二点是,杀害茴念的凶手是左撇子,我之所以抱着这个稻草人过来就是为了测试你们到底会用哪只手拿刀刺向稻草人,所有人用的都是右手,只有茹念你用的左手。说真的,茹念,若不是你最后把刀换到了左手上,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你。”

    她再次拽住茹念的左手腕,“茹念,你就是杀害茴念的真凶,你若还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再装了。”

    茹念突然冷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停下,说道:“驸马,你仅凭这一点就认为我是凶手?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我两只手都能用,用左手怎么就是左撇子了?驸马,你没能力又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胡乱冤枉无辜的人吧?”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顾轻舟拿出破碎的玉镯残角,“这个东西跟你戴的玉镯一模一样,昨天你给我送银耳莲子羹的时候,你的手上还戴着玉镯,只怕现在没有了吧?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你的玉镯会破碎在厨房?为什么会沾上血?这一切未必也太巧合了?若我没猜错的话,这玉镯是你杀害茴念的时候,不小心撞上桌子破碎了吧?你很聪明,知道把玉镯的残渣收拾起来扔掉,可惜还是在厨房留下了证据。”

    她希望凭这一点,茹念能够不攻自破。

    只见茹念慢慢挽起右手的衣袖,那个跟顾轻舟手中的颜色花纹一模一样的玉镯暴露在空气中,顾轻舟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茹念还有玉镯的话,那她捡到的玉镯是谁的?

    茹念嗤笑道:“驸马,你搞错了吧?我跟茴念有一模一样的玉镯,你手中的是茴念的玉镯,我的玉镯可是完好无损地戴在手上。”

    顾轻舟语塞,她从来没有看到茴念戴过这个玉镯,因此没有往那方面想,没想到茹念和茴念有一模一样的玉镯。

    这下该如何是好?

    茹念讽刺道:“驸马,奴婢能理解你想在公主面前表现自己的心情,可你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啊!公主,驸马污蔑奴婢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

    顾轻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凶手明明就是茹念,她怎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撇清关系?难道她心里对杀害茴念没有一星半点的悔过与内疚吗?

    半晌后,若木惜颜面无表情道:“茹念。把你手上的玉镯取下来给本宫。”

    众人都不明白若木惜颜为何这么说,此时的若木惜颜好像有点不在状态的那种感觉。

    茹念若无其事地取下手上的玉镯交给若木惜颜,若木惜颜拿起玉镯一看,平静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愤怒,只见她绝望地把玉镯摔在地上,玉镯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围所有人都惊得打了个寒颤,公主殿下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若木惜颜怒不可遏,脸上像抹了一层严霜,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众人都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十分吓人。

    只见她一声令下,“来人,把茹念给本宫抓起来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众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殿下为何突然把茹念抓进天牢?

    ——

    天牢。

    茹念跪在地上,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毒是她下的,茴念也是她杀害的。

    原来若木惜颜把茹念抓起来的原因是因为那对玉镯是若木惜颜分别送给茹念和茴念的,玉镯内圈刻着茹念和茴念的名字,若木惜颜以前送给她们的时候没有告诉她们上面刻了名字,这么久了,她们居然没发现。

    茹念说玉镯是自己的,可上面刻的是茴念的名字,这就恰好证明茹念就是杀害茴念的凶手。

    没想到这个玉镯成了暴露茹念的唯一证据。

    若木惜颜冷眼看着跪在面前的茹念,她的心早已难过得麻木,茹念杀了茴念,对她来说何其讽刺。

    她冷冷地问道:“告诉本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茹念重重磕头,喊道:“奴婢对不起公主!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

    若木惜颜道:“你为什么要给驸马下毒?”

    茹念把头深深埋在地上,“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公主。”

    若木惜颜咬牙切齿道:“为了本宫?真是好一个为了本宫,本宫何时要你给驸马下毒了?茹念,驸马可是救了太子殿下一命,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给重伤在身的他下毒!”

    茹念抬起头,喊道:“只有驸马死了,公主才能幸福!”

    若木惜颜心如刀绞,幸福?这哪是幸福?这分明是在刮她的心割她的肉,是在伤害她!她现在都心疼那个人心疼的要命,又怎会舍得那个人死去。

    若木惜颜道:“本宫何曾说过驸马死了本宫就会幸福?”

    茹念道:“只有驸马死了,公主才能寻找自己真正的幸福!公主,奴婢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够了!”若木惜颜忍耐多时的情绪彻底爆发,“为了本宫?你不配!茴念何其无辜?你为什么要如此心狠手辣杀害茴念?五刀,五刀啊!十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茹念,你到底有没有心?”

    谁能想到茹念杀害了茴念后,竟还心安理得地打算隐瞒真相,十年的朝夕相处,如何下得了手?

    世上怎会有如此残酷无情之人?

    茹念哭喊出声:“没有心的是公主!”

    若木惜颜一怔,不明白茹念的话是什么意思。

    茹念接着喊道:“公主,你是不是已经对驸马动心了?公主可还记得司马大人?公主怎么能忍心辜负司马大人!司马大人那么好,公主怎么能背叛司马大人!”

    听到这些话,若木惜颜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个问题一直是最纠结,最让她痛苦揪心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她一直都在埋怨自己,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可恶的坏女人,以至于她从来不敢表露心迹。

    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不是,驸马好像已经完全占据了她心里的位置。

    喜新厌旧吗?也不是,她从来都没想过驸马会走进她的心,当她察觉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对司马庭钰没有愧疚是假的,有的也仅仅是愧疚而已。

    若木惜颜道:“茹念,你可知本宫现在是驸马的妻子?”

    茹念道:“可是公主明明那么喜欢司马大人,怎么能狠心抛弃司马大人!公主怎么能移情别恋!”

    若木惜颜冷笑道:“茹念,你到底是本宫的婢女,还是司马庭钰的婢女?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本宫,不管本宫以前跟司马大人如何,本宫现在是驸马的妻子,本宫若对别人有情,那才是对驸马的背叛,本宫告诉你,从今往后,本宫只会是驸马的人,本宫的心也只会属于驸马。”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茹念这个人完全是向着司马庭钰,根本就没真正考虑过她的感受,茹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明白。

    茹念爬过来抓住若木惜颜的裙摆,声嘶力竭地哭喊:“公主!驸马不值得公主这么做!真的不值得啊!”

    若木惜颜一脚踢开茹念,冷漠道:“值不值得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本宫的驸马,本宫觉得值得就值得。”

    她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泪水在面无表情的脸上滑落,“茹念,你现在完全被自以为对本宫的好蒙蔽了理智,说到底都是本宫的错,是本宫做得不好,是本宫没有教好你。,如今你犯下大错,本宫赐你一杯毒酒,彻底了却这十年的情分,在九泉之下,本宫请你好好给茴念赔罪,好好向茴念赎罪。”

    茹念跪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在杀害茴念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害怕得忍不住哭泣。

    若木惜颜道:“本宫最后问你一遍,你对茴念可有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还会杀了茴念?”

    茹念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奴婢对不起茴念,可是为了公主的幸福,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还是会这么做。”

    一句话彻底击碎了若木惜颜仅存的心理防线,她绝望地闭上眼,事已至此,茹念还是如此自以为是,执迷不悟。

    引起这一切恶果的都是本宫,若不是本宫,顾靖舟不会中毒,茴念不会死,茹念也不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都是本宫的错,本宫才是罪大恶极的罪人。

    ……

    在天牢外的顾轻舟和公孙尚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天快黑了,若木惜颜才从天牢走出来。

    若木惜颜看起来累得筋疲力竭,脸色很差,眼眶湿红,像是哭了很久,差到跟顾轻舟苍白的脸色如出一辙。

    顾轻舟连忙迎上来握住若木惜颜的双臂,忧心忡忡道:“公主……”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到现在的公主殿下。

    若木惜颜抬起疲惫的眼皮看着顾轻舟,波澜不惊的眼眸就像死心了一样失了灵光。

    顾靖舟,本宫是不是真的不该对你动心?

    她推开顾轻舟,拖着沉重的步伐越走越远。

    公孙尚一言不发地默默跟在若木惜颜身边,沉默对现在的若木惜颜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轻舟望着若木惜颜远去的孤独背影,心疼得眼眶逐渐湿润,炙热的心早已被那个坚强隐忍的公主殿下连根带走。

    公主殿下在一天内失去了陪伴在身边十年的两个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这么残忍?

    十年,两个人,一同失去。

    顾轻舟憋在心里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公主,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两年后你还愿意我陪着你的话,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她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是开心,亦是难过。

    公主,不知从何时起,你开心我也会开心,你难过我也会难过,别人靠近你我会生气,你不理我我会失落难过,我这样是不是有病?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公主,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后知后觉的顾轻舟低下头,泪水滴落在地,她在为自己喜欢上公主而难过,同时也在为自己的身份而心痛。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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