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只为会本王吃醋

    接下来, 解平芜进出东宫姿态更加恭敬,也更注意自身仪表。不管太子想不想见他, 他都随时保持最佳状态, 保证任何一个意外撞见, 他都是最好的样子。

    他不求别的, 只求小东西别寒了心, 别放弃了和他的感情,以后不喜欢他了!

    宫中还有流言,说看到过摄政王偷偷抽自己,好像后悔什么时候表现的不好……

    终于, 曦太子接连几天看到解平芜, 都没有再吐, 这段艰辛路程终于走完,可以好好沟通了。他从没想过逃避,可时也命也,肚子里的崽崽非要这么折腾他,他有什么办法?解狗跪的朝堂然后都知道了, 也不能怪他是不是?又不是他要求的。

    于是这日, 做好所有心理准备,曦太子问安公公:“摄政王在哪里?”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安公公十分激动, 立刻指了方向:“在偏殿!”

    曦太子也没把人叫过来,自己走了过去。看了解平芜一会儿,确定自己有承受能力, 并没有想吐,他决定和解平芜坦白,将那一夜发生的事和盘拖出,告诉对方并不存在什么女干夫,孩子就是你的,再友好的协商下一步怎么办。

    喜不喜欢孩子这一点是个人性格问题,无法更改,他不强迫解平芜和他一起养孩子,解平芜也不可以剥夺他的权利,不让他养。还是那句话,这种事靠解狗是不行的,不可能想的起来,还是得靠他自己。

    他走过去:“你现在很忙?”

    解平芜好悬一笔划出折子去:“你,你怎么来过来了?有事让安公公叫我就是……”

    曦太子眉眼平直,重复刚刚的问题:“现在很忙?”

    解平芜立刻扔了笔:“不,不忙。”

    曦太子:“那好,一起吃个饭吧。”

    他决定先缓和一下气氛,什么事,在饭桌上都比较好谈。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解平芜今日穿着,仍然是摄政王制式常服,可比起以往,这套衣服材质更好,板型更挺阔,看起来肩是肩腰是腰腿是腿,加上簇新配饰,比平日亮眼了不止一点。

    他只是视线飘忽了一瞬,很快稳住心情,让御膳房上菜。

    解平芜却有点坐不住,等待的间隙,以解决内急为借口,走出殿门,在冷风里兜了好几圈,还用上了轻功,直到头发都被风吹出了型,才喘着气停住。

    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数着自己的心跳,再次恢复平稳的时候,他理了理衣襟,扶了扶发冠,检查身上哪儿哪儿都得体后,才又重新进殿,坐到了曦太子对面。

    太子眉目精致润朗,不笑的时候气质斐然,笑起来很乖很甜,不管哪种,都是他喜欢的模样。他的心上人,就是这么可爱,这么完美。

    解平芜感觉心跳再次加速,目光也有点控制不住,赶紧转开,下移……就看到了小太子的肚子。

    他以前没有注意过,也没时间注意,现在发现这肚子圆圆的,鼓鼓的,有点大,却并不吓人,存在感十足,乖乖软软……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是他的孩子,才不是什么野男人的……

    解平芜又想抽自己了。

    曦太子既然是带着目的过来的,就不会退缩,伸手给对方加了一筷子菜:“尝尝这个。”

    解平芜受宠若惊,反手就把桌上最好吃,入口即化的肉夹给了小太子:“这个是他们最近研制出来的新菜色,你一定喜欢!”

    曦太子:……

    他只是随便叫了一桌子菜,觉得这样谈话没有压力,并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桌上菜色和往常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菜品类型,都是他喜欢吃的,不一样的是烹制方法,大概是为了不让他吃腻?

    原来私底下,解平芜做的更多。

    吃了几口菜,喝了两口汤,气氛像桌上的菜一样变得有温度时,曦太子就打算开口了:“你……”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他就感觉不对劲,解平芜是不是又看他的肚子了?今天很奇怪,尽管对方控制的很好,看起来很平静,一点都不激动,可大家相处这么久,对方的什么微表情自己都不懂?解平芜的视线里,有惊奇,有喜爱,有期待……是真的喜欢孩子?不仅是真心接受,还是超乎意外的喜爱。

    这不可能。几次三番试探表态,他太清楚,解平芜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不喜欢,不接受,为什么突然变得喜欢了?只因这是他的孩子?解狗真的爱屋及乌了?

    顿了顿,收起乱七八糟的心绪,曦太子缓缓开口:“我知你对我肚子里这个崽一直有疑问……”

    解平芜立刻坐正:“不,我没有!”

    曦太子直接截断:“闭嘴,听我说话!”

    他以为解平芜在演戏,大约为了骗他相信,解平芜展示了最大的诚意,没准还去戏班专门学了一趟,演的太过真实,看客都可以直接打赏了。

    “你听我说,”他手落在自己肚子上,“可能你不相信,但我还是得说出来,这个孩子是你的。”

    解平芜直接僵住。

    这种事……他自己想起来和小太子承认是两回事,他自己想起来只会羞愧自责,可小太子承认是他的人,什么都给了他,他瞬间心情激荡,完全反应不过来,也说不出话!

    曦太子别开眼,有些不自在:“那夜你饮了酒,立时就醉了,大约……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第二天就忘了,我本也没想非要同你撕扯清楚,一时情迷意乱,我同你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能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没什么好纠缠的,谁知道他来了……”

    他轻轻摸着肚子,视线坚定:“抱歉,这件事虽未经过你的同意,我也很意外,但我很喜欢他,我要生下来。”

    解平芜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甩了筷子,跪在地上:“我知道。”

    曦太子感觉很奇怪,这和他想象中的表现不一样:“你知道……什么?”

    解平芜握住了他的手:“那夜的事,我全部想起来了,对不起。”

    曦太子愣住,指尖不由自主发抖:“你说……你想起来了? ”

    解平芜咬着牙,有点不敢看小太子:“嗯。”

    曦太子难以置信:“那夜的所有,你全部想起来了?”

    解平芜:“……是。”

    曦太子倏的甩开了他的手,怒不可遏:“既然已经想起来了,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非要拖到现在,拖到他做完所有心理建设,藏住所有的羞耻感,还叫了一桌子菜缓和气氛,亲自开口,不知羞耻的讲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生气,宝贝,”解平芜有点慌,“你的身体情况一直都不怎么好,太医说你不能激动,情绪最好不要有过大起伏,我担心我说了你会激动,想着等你再好一点,身体情况再稳定一些,就负荆请罪……”

    曦太子愤怒:“你就是故意的!”

    解平芜:“不是,这个真没有!”

    曦太子气的不行,指着门口:“你给我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不想再见到你!”

    解平芜:……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哄回来一点,结果又这样了!他一点都不想走,哪怕小太子跟他闹咬他打他呢,可他也担心,小太子近两日才好了一点,看到他吐了,万一再气出个好歹,又要吐了怎么办?

    没办法,摄政王只得滚了,滚出去又不放心,和以前一样悄悄窝在偏殿,指挥安公公做这做那,务必伺候好小太子,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得知小太子生气是生气,却并没有吐,刘太医把过脉,情况还算稳定后,解平芜才松了口气。所有一切都是自己不好,小太子生气是应该的,不能替小太子辛苦,就尽量让小太子解解气,心气顺一点……

    之后的日子,曦太子走到哪里,摄政王跪到哪里,只要曦太子不发话,他就能跪到天荒地老,如果曦太子烦了,气了,吼他,他反而更高兴。

    为此,他甚至修炼出了一门技能,跪是跪,朝廷政事也不能耽误了,他不处理,难道要累着小太子了么?他的副将莫白成了宫中一景,随时手里都搬个几案,身后随行内侍还兜着折子,摄政王跪在哪里,他们就迅速把桌子放在哪里,折子拿出来,给摄政王批。

    摄政王一边认错哄人,一边批阅奏折,到是两两不耽误……这在宫中都成一景了!

    宫女太监从惊吓看新鲜,慢慢觉得正常操作而已,不过如此;朝廷大臣们也从窃窃私语,各种犹豫要不要上折子劝诫,慢慢变得见怪不怪,理当如此……太子殿下就是厉害!人是储君,跪他再正常不过,有什么稀奇的?摄政王也是臣子,做错了事就该罚么,再者说,大老爷们,谁回家没跟媳妇认过错,跪一跪怎么的了,能少条胳膊还是断条腿?

    流言慢慢就变了样。

    曦太子听的有些羞耻,解平芜却不觉得怎样。摄政王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做什么事都能理直气壮,自己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对方大度不罚他,他就没错么?这都是应该的。当年在外打仗时,他也听过老兵们互相调侃,有媳妇是一件十分光荣,值得夸耀的事,惹媳妇生气被关门外,跪搓衣板也是一种感情象征,别人都可以,他当然也可以,普通人家的女子尚能有丈夫疼宠,小太子自然也得有!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无边的摄政王,他不能输!府里下人们说,莫白天天都给媳妇跪呢!

    莫白对此极力否认,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王爷你可别乱说!

    不仅罚自己的跪,政事半点不耽误,解平芜还包揽了东宫所有事务,曦太子的衣食住寝,行走坐卧,一概由他打理,今日吃什么穿什么,什么时间做什么,喝温水还是果汁,条条样样,务必要做到曦太子满意。如果曦太子表达出看折子欲望,他斟酌着太医说法,小太子的身体情况,也会适当挑选几个折子出来给他看……把自己忙成了八爪鱼,却一点都不累,还精神饱满,随时等待小太子的下一个召令。

    曦太子这几日也是把自己惯坏了,有情绪就发出来,一点都不忍着,明明是他自己要看折子,结果看了两张就累,叫安公公把折子甩给解平芜,还放话:“摄政王这般偷懒,不理政事,是想累死孤还是累死孤肚子里的崽!”

    解平芜不但不生气,还非常吃这一套,他现在就喜欢小太子冲他发火,跟他闹脾气,打罚都可以,最好再咬两口!情人之间的打闹叫事么,那就是撒娇!是男人的,就该让着媳妇!

    到了孕晚期,曦太子身体很不舒服,小腿到脚浮肿的厉害,夜里也睡不好,解平芜就搓暖了自己的手,帮小太子揉。小太子不让靠近,他就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过去,手伸到被子里,慢慢给他揉,见他睡得不舒服了,还会帮他调整姿势,帮他翻身,或者肚子侧边垫个软的不行的薄垫,只希望他能睡得安稳一点,久一点。

    小太子醒了,不满意不高兴,脚踹过来牙咬上来也没关系,让滚他就滚,反正就一个宗旨:让他不照顾小太子不可能,但坚决不可以让小太子生气!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天气暖和了,曦太子的胎也稳了,刘太医请平安脉,情况越来越好,都是好消息。

    所有人都很高兴,解平芜却仍然心忧,他这次把小太子气的太狠,哄不好的那种,对方怎么也消不了气,怎么办?

    不是没想过其它办法,也不是没人帮忙出个主意,各种方法他都试过了,都不好使。买好吃的好玩的,送礼物哄,苦肉计,美□□惑,他都试过,他甚至找到几对京城出名的恩爱夫妻,暗府衙里悄悄听了人家墙根,学来的方法都不管用。曦太子似乎很难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好像他现在说的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在骗人,是演戏,不是真的,他只想听真话,想要一份真正的坦诚。

    解平芜愁的又开始训练禁卫军了。

    到底怎样,才能让小太子相信他的真心,相信他真的知错了,悔过了,真心想做出弥补,不是为孩子,为了和好在演戏?

    还是安公公够精,出了个主意:“要不……王爷喝顿酒?”

    他现在已经知道摄政王这个毛病,酒量不行,一喝就醉,醉后就忘,可醉了的当下,会出奇的遵守本身,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心中所想,不掺假。

    解平芜立刻就动摇了,到底是宫中老人,就是会替人解忧!

    他认真想了想,认为这个方法真的可行。他醉后所有行为发自内心,小太子见了,不管是不是嫌麻烦,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定会问问题……只要他乖乖把问题答了,事情不就解决了?

    莫白有些担忧:“太子殿下要是不问呢?”

    解平芜看着自家副将,用鼻子哼了一声:“蠢。”

    小东西那么聪明,怎会不抓住机会?

    莫白也知道自己笨了一瞬,立刻恢复严肃:“那属下就为自己请个情了,”他单膝跪地,“此次行动,还望王爷老恩准属下参与。”

    参与干什么?当然是助功!万一就是那么不巧,太子不想理摄政王,不想问问题呢?他就想办法引导,让王爷大声说出心里话,剖白心迹!

    解平芜扶他起来,眼神极为郑重:“本王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交给你了。”

    莫白憋了一句:“别,当心太子殿下吃醋。”

    “他会醋?”

    不等莫白回答,摄政王转了身,唇角翘起:“是,他只会为本王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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