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燃。”
他低唤她姓名。
她为他打开大门，一张无暇完美的笑脸，让他好像所有的怀疑又霎那间消逝不见。
“在等你，菜已经热好了。”
季未燃自然从容地转身。
“多灿，你和肉肉先上去，这个点，他一个小孩子，应该睡了。”
顾氾见她又把晒过的拖鞋摆放平整，散着阳光的气息，长桌上一份新鲜的甜点似已完成，他不由多了分人情味，“要一起用晚饭吗？”
“我吃过了，这个点，恐怕就不合适了。”
她回答得有理有据，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种失落感。
“那就陪着我。”
季未燃也很纳闷，像顾氾这种人，最不喜欢女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所以，一度她也怀疑，那些个女明星大都可能也是炒作。
“好啊。”
从不拒绝·季未燃从冰柜里拿了一听百威，坐在了吧台旁，黑色大理石上遇冷出现了一小摊水，她又擦拭好。
“季未燃，你这种人竟然会喝酒。”
“顾氾，我酒品不行，只是捂一捂手，刚刚不小心烫了下。”
“我回来那一刻？”
季未燃没有否认，“对。”
“你们在聊些什么？你平时家庭主妇的生活看上去还挺自在的……”
原来关心的是这些啊？不是她的伤口在哪？也不多问一句，伤得严重吗。
季未燃很快神色镇定下来，没有多说一句话。
“总不至于和老公不那么好，就整天愁眉苦脸吧。”
“你向来不会情绪外露。”
“不，我会的。”
只是那个对象从来不是你而已。
“季未燃，你不高兴？”
“顾氾，我们是夫妻，不管高兴与否，我们生活在一起，这就是最幸福的事。”
“可我为什么觉得你……”
季未燃微微蹙眉，“明天妈妈那里，希望你不要再迟到了，我每次辩解，你父亲都怀疑我别有用心，我想过在家人面前维护你，可……或许是能力有限吧。”
“季未燃，你确定你最近把我放在心上了吗？”
“我不明白我是做得有多不好。但是顾氾，我有很认真。”
“认真和其他男人见面？”
“你这是……”
季未燃觉得人生真可笑，他可以完全不在乎她的想法，却不喜欢她和其他人靠近过本分。
这奇怪的掌控欲啊。
“季未燃，还是说你希望离婚？”
一个动不动拿离婚当威胁工作的男人，季未燃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要了，但想起今天开盘那会儿的市值，她继而温婉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
“那你又拿什么做证明？”
“比如这样？”季未燃知道顾氾向来不喜欢女人的逾越和主动大胆，所以她直接勾了勾他的脖子。
他脖颈微微泛着红，垂下眼眸凝神看她的动作，怎么都觉得他不像是在反抗的样子？
这是……纵容她？
季未燃不想点燃任何的苗头，尤其是在这个男人提及到离婚这个词无数次以后，她平时很容易掌控自己的节奏，可能今天是因为这个男人奇怪的一系列举动……
再凑近些，顾氾的额头竟然有细密的汗。
顾氾也不知道为什么，辍学那会也许被女人甩了以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理论上他对所有女人一视同仁的避而远之，当然该配合他们演出就视而不见，增大话题流量，引发商品需求。
可……季未燃例外。
首先，有了那盲从的一夜，使他担负起娶她的责任。
其次，是当下。
他第一次觉得柔媚起来的女人，面容的每一格似乎都无法用代码去书写，与光影，与成本皆无关。
被她环抱着有一种奇怪的舒适感。
好像所有的细胞在渐渐舒展开，那些紧绷的神经，忽然间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放松。
顾氾不想推开，哪怕这个树袋熊般的姿势，他觉得不如她一贯那么优雅。但他短暂的感受到了喜悦与平和。
“顾氾，我不能这样对你，其实一开始，我就是不对的。”
她却理智地松开了。
顾氾很纳闷，这个女人不是拼了命在维护他们的婚姻，不是一直渴求这样的机会，甚至可笑的把钱去送给那些个女人？
他完整地站在她面前，没被其他女人占走任何便宜。结果，她却……
“季未燃，你知不知道在干什么？”
顾氾烦躁地合上了卧室的门。
——
次日。
广汇大厦，49楼。
季未燃和方泽美一起参加的厨艺展示厅。
法国大厨莫奈，德国烘焙类最有（hao）名（kan）的亨瑞大师都在现场，用职业的微笑欢迎每一个进场的她们。
一群富太太们聚在一起，以学习厨艺为名，做交流活动的地方。当然，这里的每一位年轻厨师都很养眼，迎合了富家太太的喜好。
“我听说顾太太前两天出去斗小三了。”
“那女的也实在太猖狂，一个大嘴巴，随意乱宣传，可不是影响我们年轻又帅气的顾氾的脸面。”
有人自以为摸透了季未燃的脾性，见她过来也不加遮掩道，“顾太太，你向来不是不管这些的吗？”
季未燃的目光也没躲闪，“哦，就是心情不大好。”
所以，想管就管了。
也有中年太太献上囊中之策，“顾太太，我这里有些其他法子，既不烧钱，也不费心神，还能让我们男人看穿那些女人的嘴脸，你愿不愿意试一试啊？”
“算了吧。”
“也是，你们年轻人，玩的花样多，说不定过几天又和好了？我们老的那一套也不适用了。”这位是张太太，原本组织这些妇女活动的。
家里的企业虽然是传统行业，但底子厚。
季未燃知道得罪不起，也不能让顾氾为难。
她耐着性子道，“这是哪里的话，姐姐们愿意教导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顾氾有些刀枪不入的，我怕是这些办法他不受用。”
张太太道，“那你也要争点气，别丢我们几个太太会的脸。”
方泽美打圆场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几位太太这么一说，我就迫不及待要听你们的故事了。”
全场真正认真学习烘焙的，只剩下……不，是一个都不剩，季未燃也喜欢买商场做好的精致慕斯，在挑剔的顾氾看来，她无论如何认真都会引起不满。
那干脆……就买糖分最高的，最好看的给他。
反正他得了糖尿病那会，他们早分开了。
一场烘焙的盛典过后，全场一阵掌声，季未燃发现，自己的手机透过口袋不间断地振动起来。
她不想不和谐的事儿发声，干脆就没有接。
很快，周围人似乎都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向来太太会里从不出现的顾氾，他那辆车竟然停在了楼下的停车场里，明黄的色调，和特殊号码的牌照。
每个人都以为，他要来接季未燃了。
季未燃急于撇清道，连围裙未解，摆弄着大师做好的高点道，“估计他是有什么是来广汇大厦吧。”
方泽美挤眉弄眼调笑道，“万一是来接夫人的呢？”
季未燃则是给她一个“绝对不可能”的眼神。
厨艺厅的玻璃门瞬时自动打开。
顾氾踩着稳健有力的步伐，面容则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苟言笑，说出口的话意外软和——
“未燃，该回家吃饭了。”
季未燃太怕尴尬，覆水难收，她艰难地朝顾氾的方向走去，挽了他的胳膊，神情温柔地朝大家挥手告别。
可那……热心的张太太却不管不顾站到她身侧，用大家都听得见的“细语”在她耳边好心道，“出轨后的男人一般都会像这样对自己的妻子故意示好。你要谨慎小心些。”
季未燃抿紧了嘴唇，又撇了动作明显迟缓下来的顾氾。
男人一手松开她的束缚，十分用力地把她的手纳入掌心——
掌心灼热而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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