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犹在，午夜梦回后，季未燃只要合上眼，就能想到隔一天她和顾氾坐在飞机的一前一后，梦中男人从远处向自己招了招手，也不顾别人何种看法。
随即，他们到了一家汽车旅馆。
梦中的顾氾志高意满，气宇轩昂地跨步走向她问：“季未燃，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感到满意吗？”
这就算素日里温柔惯了，情绪没有起伏的时间长了——
季未燃也想迫不及待甩个脸色。
尽管不是每个人都嫌贫爱富，但的确物质是男性向女性表达的最好方式。
如果顾氾在这个时候，只是一个踩着单车的少年，或许她根本就不会失望。
正式因为顾氾今日种种地位。
才会让人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太太过分了。
季未燃起早，断断续续的文件整理了将近一整个文件夹。离婚协议整理的条款，所有的明细清晰可查，在律师的建议下，调整与修改过不止一次。
“走了。”
顾氾食指关节有理地敲了敲门。
“我帮你拿行李。”
“不……不用。”季未燃以为她可以自信满满地一下子解决，可以毫不犹豫地宣之于口，可在此之前，她好像还是会不自觉的忧虑。
顾氾还是一眼从中见到了突兀的办公用具。
季未燃又不工作，而打印机竟然是有热度的。
“牛皮带里装着什么？”
“一些未写完的东西。”
里面是他们名下财产分割方式。
尽管季未燃回答得不慌不乱，但总觉得是她在酝酿一件大事，而顾氾能不能顺利接受又是接下来的他所要面对的了。
“我自己放到后备箱去。”
季未燃猛然接到一个电话：“喂？”
同城，一个陌生的号码。
“季未燃，周末你有空吗？”
原来是他。
“我要去一趟澳洲。”
“和你的丈夫？”
“对，是他之前就安排好的。”
上次音乐馆外匆匆一别，季未燃又快忘记了少年的他长什么样了。
“那我们回来约个见面吧。”
季未燃既然要剪断这边和顾氾的所有关系，那时候要见什么人……那一切也没必要考虑那么周全。
其实季未燃，常年以往所积攒的，是更多的疲倦而已。
“那个消防员的电话？”
语音刚结束，顾氾侧脸问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男人优越的下巴线条上，可顾氾的语气，依旧是可以察觉的不愉快。
“我们出发吧。”
季未燃并不想耽搁太久。
埋藏在她胸前的心事，好像已经太久了。
——
季未燃坐在顾氾座驾的副驾驶上，见顾氾神色匆忙地手搭在方向盘上。
“系好安全带了吗？”
她温和地问。
“我来帮你吧。”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旅行，就当是最后的耐心。
其实季未燃也会害怕。
一个如此斤斤计较于金钱数额多少的男人，万一，顾氾不满意她分割的量，之后两人像是寻常夫妻闹翻了脸，那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来往了。
季未燃唯一的不坚定是分割款项。
就算到这一刻，顾氾捕风捉影的消息那么多，她尽可能不去理会，也不把他当做一个真创造财富的男人也未尝不可，少得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直到这一刻——
季未燃语气柔和，嘴角的弧度依然保持好，她问：“顾氾，你这次去是有什么事吗？”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她很早就和我在美国认识了，不过刚创业那会有过冲突，回到国内以后，她追加了许多投资。”
“那你是——”
答案无限靠近一个人。
季未燃从Renia杂志上看到过的那个女人，身世良好，出身矜贵，同样是黎城去哈佛的名媛，传闻中顾氾想要打脸的前女友。
“我对她嘛，肯定是有埋怨的……”
顾氾见季未燃脸色越来越差，不自觉抽了想揉一揉她的太阳穴，更想问一问她到底又怎么了。
顾氾以为，季未燃对他的什么投资布局，早些年的公司争议并不感兴趣——也就适时闭上了嘴。
“怎么不说了？”
“她不是黎城人吗？怎么约在澳大利亚见面？”
顾氾：“是我提议的，我这不是想待你散散心吗？”
季未燃勾了勾唇：“或许你们单独见面更有意义，不是吗？”
“可我就是想带着你。”
季未燃一时间不好判断顾氾现在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带着一个现任去见前任，她没见识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
“顾氾。”
“怎么了？”
季未燃想说，要不我就不去了？给你一个旧情复燃的机会？
可话到嘴边，又成了，“开车吧。”
树荫下，早起的肉肉在后视镜里朝她认真挥着手。
季未燃心是有温存处的，但她也知道，这一次再回来，他们的生活或许就完全的不同了，那些人，那些事，如果是和顾氾联系在一起，她也只有远离。
“怎么了，那么不舍得那小孩？”
“是啊，肉肉其实很可爱。”
顾氾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要不然……我们也要个孩子？”
季未燃恰好抿了一口水，差点就喷到车上。
不是，季未燃心想她都暗示了那么久，顾氾不至于吧？这是脑子都用在维持公司业务上，所以情商感人？
季未燃别扭地错开话题，“你应该很期待这次澳洲之行吧？”
“当然。”
顾氾回望了她一眼，“季未燃，结婚到现在，我们从未单独一起出行过，我想我们彼此都会很珍视，会留下难忘的回忆的。”
季未燃心想难忘的回忆应该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顾氾拿着“离婚协议书”黯然神伤，要不就是和她讨价还价，让她尽可能减少财产份额。
“别总这么忧心忡忡。”
“心情不好，会影响下一代健康的。”
季未燃终于脱口而出：“你现在说话怎么就没了个正经？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原生家庭的影响，不想要小孩？”
这婚姻……都快走到结束了，怎么忽然想起要小孩。
季未燃本想代表最后一次旅程的好心情终还是被破坏了。
顾氾直到机场侧脸还是僵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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