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暂瞬间的猜测, 没能继续下去——
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顾总，我们这边最终呈现效果可能……也就只能这样了。”
顾氾朝身后挥挥手, 又转身大步流星走回今晚的舞台。
应该……不可能是季未燃吧，顾氾暗自告诉自己，一段婚姻关系的结束, 总不至于受害方只有他一个, 季未燃眼中定然也经历过落寞，纵使她内心再强大, 也有无法割舍的地方。
——
恰恰相反没得感情的“机器人”季未燃在电影前主动请洛扬吃了顿饭, 其实这栋楼也没有什么顶级的餐厅，随意找了家评分还算可以的韩料，匆匆推开了卷帘门。
“好久没有吃烤肉了。”
本以为季未燃可以做好这一次请客的人, 然而洛扬把菜单递给她, “你来点吧。”
忽而有一个瞬间, 对方反客为主了。
洛扬在她提及“炒年糕，土豆饼，芝士年糕”一系列小食时, 主动一边去金属架子那里拿好了勺子与筷子，又为她倒好了半杯温水，季未燃有一点点那么不自然, 大概是是很久，都没有被别人照顾过了。
洛扬起身，再坐下。
就和很多年前一样，旁边年轻的服务员有些害羞掩面地看着他, 而他始终落落大方。
洛扬扬眉轻笑：“不点一些肉吗？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肉。”
季未燃有些笨拙地将小圆盘放好，回望洛扬这张少见的温和的脸：“听说这里有梅肉饭，我想试一试。肥牛和五花肉什么的也都来一份吧。”
“你又在笑什么？”
“知道你怕发胖，又觉得好笑，好笑过后又会觉得你这几年消瘦不小，那天在音乐馆时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季未燃极力辩解道：“女孩子不是都这样啊？”
洛扬笑容依旧坦然：“不知道，也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
“沁珠的事，我早有耳闻了，你不必多加理睬她，”“她小时候便是那样的个性，自己得不到的总爱怪别人，也不是针对你一个。”
“既然都过去了，我当然不会在意了。”
季未燃习惯性拿起夹子，却不料，洛扬下意识从她手中拿过，她几乎下意识地松了手，可不偏不倚，还是手背相撞了一下。
如果是年幼无知的接触，那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而在成年人世界里，哪怕是对粗糙的一个男人，也要保持好应有的距离。
“你这是……怕什么？”
“我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只是辛苦你了。”
洛扬：“好像那些年，我为你做的这些事，并不算少吧，你现在倒是完全不同了。”
“我不是和你客气，讲回到我上一段婚姻关系，”季未燃渐渐陷入回忆之中，“顾氾是个甩手掌柜，刚开始我也什么都不做，可是渐渐发觉两个人当中总是要有一个人，不断做些什么的。”
“哪怕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洛扬没有半分虚假的遮掩，而是把一切展露在明面上，他俯身耐心问她：“你在这段婚姻关系中压力很大？”
“也不能说是压力，”季未燃抿唇而笑，“只是我们在经济地位不平等的基础上，很难去沟通，而他，总觉得我在家里什么也没做，可我又觉得默默无闻付出了太多，时间一长，摩擦总是不断的。”
洛扬扯了扯眉心：“肉烤好了，忽然觉得听到你说别的男人，我几乎本能般不舒服。”
对面是剑眉星目，向来直来直去的男人。
几分沉稳之气，似乎不小心紊乱了。
可这话，季未燃也不知道放在什么位置，用什么方式去理解。
“那就不说了吧。”
季未燃只是埋头，继续吃肉。
而同样继续沉默的洛扬顾不得她在想什么，而是直接把拌好的饭推到她身前，并告诉她“小心烫”。
以为就只是这样平平淡淡可以撑到电影结束时，去买单的季未燃听服务员说，“刚刚出去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季未燃心绪复杂。
刚刚挣脱出一段不那么适合的感情，随后自己徒增了新的烦恼。
干脆就什么也不想了。
洛扬大大咧咧的，也没有刻意告诉她“就算你身价猛增，但吃饭的钱也不应该由你出。”
但季未燃却无法这么容易心安理得地接受。
她偷偷在入场前买好了爆米花和奶茶。
可刚一入场，好像……不大对的样子。
这一群，通通站起来，站得太过笔直，就让人仿佛纵身于部.队之中，季未燃耳边一声又一声“洛队好”。
而站在洛扬身后的季未燃无力接受，只是过了半响才缓缓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就是赠送的电影票一定是赠送的，这么大的一个团体过来，季未燃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但忐忑是肯定的。
在场还有一位始终没有站起来的。
季未燃听到自己身前的洛扬沉声打了个招呼，“张局好。”
季未燃愈发沉默起来。
“小洛你都不介绍一下吗？”
幸好，季未燃准备了这幅墨镜，不至于被认出来，她也恭敬地点头示意，但墨镜嘛，还没有到放电影摘下的时刻。
洛扬也没有不顾及她的感受，他们单独坐在了最前面。
可季未燃耳边还是听到了：“洛哥这是找了女明星吗？怎么连个脸都不肯露出来。”
“看看人家的气质那么好，就算看不到脸”，身后男孩子的声音越说越起劲，“咱们洛队看上的人，怎么会不是大美女？”
季未燃硬撑着头皮，“他们……他们好像误会了。”
“没事，别怕。”
季未燃自然也恢复到以往一般的淡定。
“其实，你今天来，我本就是想让你帮个忙，”洛扬凑到耳边，“那个你刚刚看到的张局，之前一直在给我张罗相亲。”
季未燃克制着局促不安：“可这样也不好吧？会不会影响了你的姻缘？”
“我没关系。”
洛扬话音刚落，大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周遭的黑暗里窃窃私语也顿然消失不见，季未燃在想，原来，每个人都变了那么一点点。
就连洛扬也是。
他似乎也懂得讨巧的方式，拒绝别人，甚至还让自己……充当起挡箭牌。
本以为落日俗套的电影，竟然看到了国漫之光，季未燃喜欢那种励志的很燃的故事。
她也喜欢主人公的追求，不会如她一般，而是永远的纯粹。
电影散场，本来站在他们座后起哄的小孩们，早被站起身来，面容冷峻刚毅的男人扼杀在了摇篮里。
季未燃就这样在最后陪着洛扬一起出场。
这时已靠近晚上十点。
头皮略有些昏昏涨涨的季未燃走路竟然有些不问，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而洛扬拉住了她。
又像是怕她误解那般，很快便松开了。
走到恒川光线充沛的地方，季未燃不由自主加快脚步，早些离开。
她鼓足勇气抬眸告诉他：“其实我本应该请客的，却没有做到。”
他的眼睛里依旧是星辰与大海。
她不知道事后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洛扬似乎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下次你回请吧。”
季未燃一手撑在栏杆上，看着下面人来人往，到了这个点，恒川这一天竟然是格外热闹，手中似乎都拿着一个相似的礼盒，像是赠品。
兴许也有隔壁展览中心的带动，季未燃路过那里，记得顾氾今天的发布会。
遥想着那些人，那些事，好像彻底与自己无关了。
可猛然间——
“季未燃！”
她忽然从上升的扶梯上看见了那张熟悉无比的英气逼人的脸——
顾氾竟然又瞧见了她。
不过，现在早就离婚了。
她打不打这个招呼，也就都无所谓了吧。
她轻轻扯了扯洛扬的衬衣衣袖：“我们从直降电梯下去吧。”
“不想见他？”
季未燃应声：“对。”
“那我们就从后面走。”
可无奈顾氾的脚步实在太快，他甚至顾不上周围其他人对他行怎样的注目礼。他不过从会展中心出来，陪着属下在商场随意走一走——
抬眸匆匆一瞥，竟然看在自己的前妻娇小的身材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侧，两人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根本在说些什么屁话。
“季未燃，好歹夫妻一场，怎么你连打个招呼也不情愿？”
季未燃这时不急不缓地回首：“顾总，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顾氾胸中之气溢于言表，大步走到那两人身前：“是不是你眼前这个男人去，撺掇你选择离婚，也是不是因为这个人，你才变了心？”
洛扬抓住了季未燃的手腕。
季未燃以为那是安抚，却没想到洛扬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没错，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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