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突如此来的晕厥,顺时让厅中的众人乱做一团。
这可是国之储君,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若真是在宫外有了什么好歹,这责任谁能担得了。
沈夫人连忙招呼人将太子殿下抬入内室,有赶紧命人去宫中请太医过来。
寿宴进行到一半,因着这事却也再无法进行下去了。
寒亭看着谢稹被众人簇拥着送了进去,眉头轻轻皱起,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只是被这么一搅和,寿宴进行不下去了,这婚事自然也谈不了了。
大长公主对着谢稹的方向轻哼一声,又和蔼的拍了拍寒亭的手。
轻声道:“无事,回头我便派人到府上与你父亲商议此事。”
寒亭尴尬的笑了笑,在大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目光中退了下去。
寿宴就这样草草收场,寒亭随着路氏和姜函秀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一路上几人漠然无声。
回到侯府,路氏冷着一张脸,便是连再敷衍的心情都没有,拽着姜函秀就回了正院。
寒亭也没心情理会这母女俩,今日在大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是需要她好好理理的。
路氏一回到自己屋里,将门关上,神色就彻底阴沉下来。
“娘,这可怎么是好,万一姜函亭真嫁给了沈将军,那我的,我的嫁妆——”
姜函秀咬着下唇,神色惶急,带着一丝妒意。
路氏在屋里绕了两圈,才回到姜函秀的身边,按着她的肩膀道:“秀秀你先别慌,这事到底还没定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姜函秀茫然的看着路氏:“娘,明日沈夫人若真上门了,可怎么是好?”
路氏定了定心神道:“所以明日我就不能在府中,只要我不在府中这事情就定不下来。”
姜函秀不解母亲这般拖延有何用处:“娘,就算明日不在,还有后日,大后日,只要大长公主下了决心,我们躲得了一时,也没用啊!”
路氏转头看着姜函秀,唇边带出一个冷意的笑来。
“躲得就是一时,有些事情,只要成了事实,就是太子要娶她,也没用了。”
第二日清晨一早,寒亭就被小梨从床上挖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这么一大早的?”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由着小梨给她穿上衣裳。
“姑娘,姑娘你快着些吧,宫里下了圣旨了,天使正在前院等着呢,就差您了!”
“啊?”
寒亭在小梨的侍候下,快速的穿好了衣裳,来到了前院。
承安候姜旻和路氏,姜函秀,还有一直不曾见过的路氏的嫡子,姜函秀的兄弟姜文翰也在。
这一家人正围着一个坐在正中的红衣內监,俱都是一脸的喜悦之情。
尤其路氏脸上的笑意都要溢了出来,姜函秀则是俏脸微红,带着含羞之色。
她今日本是打算早早的就带着姜函秀和姜函亭出门,找机会和娘家嫂子联系实行自己原先的计划,却没想到这边还没收拾好,宫中却是先来了人。
寒亭一见路氏和姜函秀的神色,就大致明白了这內监是来干什么的。
如今距之前皇后设的宫中宴会也已经有快两个月了,想来这入东宫的人选也应该是定下来了。
这內监应该就是来承安候府宣旨,召姜函秀入东宫侍奉太子的。
见寒亭来了,承安候府的人都已到齐,內监抖了抖袖子,站起身,将明黄色的卷轴捧在手中。
“圣上有旨!”
一家人连忙都跪在叩拜接旨。
內监声音尖利,先是念了一大同套话,总是就是夸奖姜家女,贞静柔顺,贤良淑德之类的,又夸了一番承安候教女有方。
这一番繁复冗长的文言,听的本就被强迫早起的寒亭昏昏欲睡,只想这內监赶紧将甚至念完,自己好回去补觉。
“——特此封承安候府嫡出大姑娘为太子侧妃,择吉日如东宫侍奉,钦此!”
姜家一众人正准备欢天喜地的领旨叩谢,姜函秀甚至连眼泪都险些流出。
却听到最后一句。
“大姑娘?”
姜旻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反问了一句。
“这,公公确认是大姑娘么?莫不是念错了?”
那內监一皱眉,但念及这为马上就是太子殿下侧妃娘娘的父亲,这才耐下心解释了一句。
“这旨意上书的确实是贵府的大姑娘,侯爷若不放心老奴,可以自己看看。”
姜函秀第一个上前去,将那明黄色的卷轴展开,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要入东宫为侧妃的,是大姑娘。
“怎么会?这怎么回事?”
姜函秀眼睛都红了,她求助般的看向母亲:“娘,这一定是宫里弄错了,记错了人吧?”
路氏也是心急如焚,一边将手中准备好的银票塞入那內监手中,一边不住的问道:“公公,这,有没有可能是宫里搞错了,明明那日皇后娘娘问的是我家的二姑娘,太子殿下垂青的也是二姑娘,怎么会是让大姑娘入宫呢?”
那內监却是神色一肃,将那银票向外一推,冷声道:“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说这圣旨有错?还请夫人慎言,小心被参个大不敬的罪名!”
姜旻这会也反映过来了,连忙将自己夫人拉了回来,又将那银票推了回去。
“公公说的是,是我等鲁莽了,也是我夫人高兴的意识昏了头,这才有些失态,还请公公见谅。”
姜旻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就算真的是宫中搞错了人,但既然圣旨都应下来,那就无论如何,都会是自己的大女儿入宫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大女儿,还是二女儿,影响都不大,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成为入宫侍奉储君的女儿罢了。
虽说大女儿与他不似二女儿亲近,也没有二女儿那般听话懂事,但毕竟也是他承安候府的女儿,只要顶着这个出身,就够了。
寒亭则是愣愣的看着那內监,直到那卷明黄色的圣旨被递到她的手中。
“恭喜大姑娘,贺喜大姑娘了!”
那內监对着寒亭恭敬的行了一礼,又说了两句吉祥话,这才在姜旻的陪同下往外走。
“公公。不知小女大概何时入宫啊?”
姜旻到底是老辣,这么一会儿就将心态调节好了,开始为女儿之后的事情做打算。
那內监顺手又接过一张递过来的薄薄的银票,侧身低声道:“刚刚咱家去了礼部尚书府中,蒋家姑娘为太子正妃,预计是下个月入宫。”
姜旻顿时心中明了,自家姑娘应该是会与太子妃蒋家姑娘一同入宫的,那也就是下个月了。
“这时间怎么会安排的这般紧?”
姜旻皱着眉头,略有些不解。
那內监斜了他,又瞧了身后依旧有些愣神的姜大姑娘,再次压低了声音。
“有消息说是皇上近些日子不大好,因此这事拖不得。”
姜旻顿时心中一凛。
当今圣上自两年前便开始缠绵病榻,一直不见起色,从去年开始更是连政事都不再过问,由皇后与太子理政。
听这位內监的意思,应该是皇上的身体拖不了多久了,这才赶忙张罗给太子娶妃的事宜。
姜家出了一位太子侧妃,而这人选居然不是大家都认为的姜家二姑娘姜函秀,而是那个长于乡野的土包子姜函亭,那个粗鲁鲁莽,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姜函亭?
这消息一出,顿时在京中贵圈中掀起一阵热议。
随之流传出的,还有前些日子,大长公主寿宴时大长公主亲自为姜函亭和沈将军指婚。
两个消息一起流传开来,不由得更让许多从未见过姜函亭其人,可对她奇恶无比的声明大有耳闻的人十分好奇起来,都想瞧瞧这姜家大姑娘到底长成什么样,才能即便名声难听至极,也让沈将军和太子殿下这般人物倾心。
于是一时间,承安候受到请柬无数,都是想邀请大姑娘姜函亭到各府参加小宴的。
寒亭自然是十分不耐烦的,她如今正在烦恼这突如此来的让自己入东宫的旨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稹那家伙哪根弦搭的不对了,居然要自己入宫做他的侧妃。
虽说自己明面上的身份是他的表妹,可是自她重生后,两人就只见过一面,还是在那种极其不愉快的气氛下。
等等!
寒亭忽然想到了什么。
自己上次与谢稹相遇,正是在白云寺的偏殿。自己躲在那香案之下,将谢稹与那和尚的不知什么阴谋计划听了个全乎。
只是事后谢稹并未对自己有什么行动,她提心吊胆了两天后,也就逐渐忘却了。
可是此时想来,以谢稹的周密心思,怎么会这么轻松的就放过自己?
她忽然想起那天下午,阳光下的谢稹眸光冷沉,淡淡的一句。
“姜姑娘,你不必害怕,我们会再见的。”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所谓的再见,就是要自己入宫,从此只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不怕自己的谋划被她泄露出去么?
寒亭忽的觉得心底有些发寒,那一杯青梅酒的涩意又隐隐泛在舌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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