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小说:裙下之臣 作者:山有青木
    是夜, 主院寝房只点了一支蜡烛,烛光昏黄不清,被一层一层的纱幔过滤, 等到了床边时已经不剩什么了, 以至于申屠川走到里间了,都未能看清床上的景象。

    “药拿来了吗”季听懒洋洋的问。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往床边走, 季听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到他后故作惊讶“你怎么来了”

    “殿下故意叫扶云找我拿药, 不就是为了逼我过来”申屠川反问。方才他听到扶云的话时,顿时一阵心头火起,但当反应过来后才觉不对。

    虽然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觉得她会对自己腻烦, 会过不了多久便升起纳侍夫的念头, 可真当有这个可能时, 他反而又不相信了。

    “殿下真是长本事了, 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想得出来。”申屠川冷笑。

    季听见被他拆穿了,索性直接说了“不然呢难不成还要本宫亲自去请你你可别忘了,本宫可是堂堂长公主”

    “本宫”申屠川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危险。

    季听顿了一下“我, 我行了吧, 不过是个自称, 你总计较这些做什么,小家子气。”用最嚣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并且假装自己一点也不怂。

    “殿下这时候倒是改口快了, 怎么在那俊俏大夫跟前时, 却坚持自称本宫”申屠川眼眸微眯。

    季听扬眉“你也觉得张悦生得俊俏”

    “听儿。”申屠川淡淡开口。

    他以前这么唤她时, 季听只觉得是闺房之乐, 可今日被他这么一唤, 她只有种御书房读书时、做了坏事被太傅抓包的感觉。季听咳了一声“不过是逗你一句,你还认真了。”

    “我对听儿的事向来认真。”申屠川一字一句道。

    季听被他盯了一会儿,也不想跟他置气了,轻哼一声别开脸“既然认真,那为何还要同我置气,不知道我生病时需要人陪吗”

    申屠川沉默半晌,才垂眸道“分明是你先拒绝我的。”

    季听“”

    这事不能细聊,不然说着说着就得吵,季听撇了撇嘴,直接转移了话题“那位张大夫,天生对女子不感兴趣,你若是吃他的醋,那可真是多余了。”

    申屠川顿了一下“这便是你让他推拿的原因”

    “不然呢”季听反问。

    申屠川面色好了些,但还是严肃道“不管他喜不喜欢女子,他都是男人。”

    “知道你不乐意让人家留下,我这不就叫人将他送走了么,估计今晚就已经到家了。”季听说着还有些遗憾,“说起来这位张大夫的手法是真好,才给我推拿两次,我便能仰躺着了,比先前那些人强多了。”

    “不过是推拿而已,又有什么难的。”申屠川不喜欢她夸别的男人。

    季听闻言扬起唇角“听扶云说,你这几日学了推拿,也不知道手艺如何”

    “手艺如何,殿下一试便知。”申屠川淡淡开口,显然十分自信。

    季听早就想试试了,当即撑着身子趴下“来吧。”

    “殿下衣裳还没脱。”申屠川提醒。

    季听顿了一下“推拿为何要脱衣裳”

    “我练的便是这种手艺。”

    季听“你拿我当三岁孩童哄呢”

    “是啊。”申屠川丝毫不见心虚。

    季听“”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她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容我提醒你一句,我这腰可还没好,经不起折腾。”

    “殿下的腰伤如何,我比殿下更清楚。”申屠川回答。

    季听闻言轻嗤一声,直接将外头的里衣褪了,身上只留了一件小衣。帕子一般大小的小衣遮在身前,只一根细带绑在身上,此刻细带打的结正挂在她的后腰上。

    申屠川的眼底全是她白皙的肤色,滑腻如瓷的肌肤似乎自带光泽,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他的喉结动了动,半晌才镇定的解开了那根绑得松松垮垮的绳子。

    季听放松的趴在床上,即便是感觉到他的视线要将自己的后背灼伤,她也丝毫不慌,不仅不慌,甚至还等着看申屠川的热闹。他明知道她的腰伤还没好,做不了那种事,却偏偏还要她解了衣裳,到时候火起来了,看他怎么灭。

    一想到申屠川等一下会出现的窘迫,季听就忍不住扬起唇角,甚至在他碰到伤处时,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腻歪的“嗯”了一声。

    申屠川的手一顿“疼了”

    “不疼。”季听回答。

    申屠川这才继续,推拿几下后,季听又一次发出黏糊的声音,申屠川只得再次停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习惯这样而已。”季听一本正经。

    申屠川沉默片刻“你在那个大夫面前也是如此”

    “扯别人做什么”季听无语的问。

    申屠川懂了,她是故意的。

    他静了片刻后,继续为她推拿,季听也继续撩拨他,只是撩着撩着便化在了他的手里,再舒服的轻哼时,便不是先前那种故意的腔调了。

    申屠川确实按得很好,一看便是下了苦功夫学习的,虽然比不了有丰富经验的大夫,可却因为对她的身子足够了解,所以就季听的感觉而言,比其他人都要按得舒服。

    季听舒服得昏昏欲睡,直到他将自己翻了个面,她才清醒过来“怎么了”

    “推拿完了,殿下可有舒服些”申屠川看着她问。

    “怎么这么快,”季听揉了揉眼睛,轻轻活动一下身子,顿时惊喜道,“确实舒服了许多。”

    “既然舒服了,是不是该算账了”申屠川问。

    季听顿了一下“算什么账”

    申屠川和她对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季听“方才不是已经说开了么,怎么还要算账”

    “说开的只是这几日吵架的事,可没怎么提及药的事,殿下为了逼我过来,故意假装要同别人用这药,难道我该就这么算了”申屠川淡淡问。

    季听嘴角抽了抽“那你想怎么样”

    “总得让殿下长点记性,日后才不会再做这种事。”申屠川一边说一边解衣带,盯着她的眼神仿佛像野兽盯猎物。

    季听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咽了下口水后颤声道“我、我腰伤还没好,你可别犯浑。”

    “放心,我不会伤到殿下。”申屠川说话间,身上只剩下一条里裤了,赤着精壮的上身一脚踩在了床上。

    季听吓得忙往后挪,然而他步步逼近,一直到她后背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

    “你、你给我出去我不跟你和好了”季听外强中干的怒吼。

    申屠川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殿下现下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

    “申屠川我真不行,”季听欲哭无泪,“我伤还没好,你要是胡来的话肯定要加重的,我都在床上躺这么多天了,不想再继续躺了。”

    她话音刚落,申屠川便一手垫在她的腰后,一手将她的两个手腕握住,一把托回床中间躺好。季听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上空、压得自己动弹不能的申屠川,这一瞬真的要哭了。

    “怕什么,我还真能伤了你”申屠川的声音微哑,显然已经情动。

    季听小心的挪了一下身子,当腰下感觉到他异常的存在后,当即又僵住了“我、我如果相信你的话,你会停下吗”

    “不会,”申屠川果断回答,看到她吓得不轻后,又难得安慰一句,“但我能保证不伤了你。”

    季听惊恐的睁大眼睛“你拿我当小孩骗呢你动静那么大,怎么可能不伤我”若不是她这张床足够结实,新婚那会儿就散架了好么

    申屠川扬唇“你乖乖的,我肯定不伤你。”

    “你是铁了心今天要做点什么了是吧”季听心如死灰。

    她说话间,申屠川已经将手伸进了被子中,季听瞬间僵硬,莹白圆润的脚趾不自觉的抠紧了床褥,两只手也掐上了申屠川的臂膀。

    “你别用力,仔细伤到腰了。”申屠川提醒。

    季听眼底噙泪,哆哆嗦嗦的质问他“你对我做出此等禽兽之事,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别用力”

    申屠川十分无奈“你放松不就好了,是我伺候你,又没让你伺候我”

    话没说完,季听的一只手便也溜进被子,他顿时僵住了。

    季听得意的看着他“你怎么不放松”

    “松开。”申屠川忍耐道。

    季听眼角泛红“你先放开我。”

    申屠川眼神幽深“听儿,你不该挑衅我。”

    季听“”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做法非但不能逼他停下,反而会让他更加过分时,已经说什么都晚了。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寝房外种的那些花草被淋得七零八落,不少枝丫都弯下了腰,雨水落在地上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在替无声的花草哀嚎。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终于停了下来,花草上遍布晶莹的雨滴,一阵小风刮过,细叶便迎风发颤,抖落不知多少水珠。

    季听仿佛化成了一滩水,软在申屠川怀里动弹不得,额上的汗落在睫毛处时,仿佛胶水一般粘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轻轻的哼哼“你、你”

    她嘟囔一句,申屠川没有听清,便侧耳到她唇边“你说什么”

    “牲口”

    季听又含糊一句,申屠川这回总算是听清了,他好笑又无奈的回一句“谁让你招我的”他原本只想浅尝辄止,是她过于大胆,最后才一时失了控。

    季听不满的闷哼一声,不等申屠川再问她说了什么,她便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托申屠川的福,她在床上多躺了几日,等终于能下床时,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踹申屠川一脚,只可惜她扶着老腰在府中转悠一圈都没找到人。

    季听本以为他只是躲风头去了,然而一直到晌午都不见他回来,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正要唤人去寻他时,就听说他回来了的消息。

    季听急忙往前院走,走了一段后便远远看到他迎面过来,她当即蹙眉停下,正要斥责时便看到他不怎么好的脸色,目光下落便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你去了风月楼”季听看到信封上申屠丞相的笔迹,蹙眉看向申屠川的眼睛,“可是成玉关那边出了什么事”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开口“母亲又病了。”

    季听愣了一下“怎么又病了”

    “成玉关多风沙,夏日炎热干燥,冬日又十分苦寒,母亲一直不适应,如今虽然在镇南王府悉心养着,可还是不大好,”申屠川眉宇之间满是郁色,“她本就体弱,不能一直留在那里了。”

    前世因为流放成玉关,申屠山夫妇惨死于流匪手中,季听知道虽然申屠川一直不说,可父母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结,即便如今已经顺利度过了死劫,可不代表他对父母的担忧就消失了。

    她斟酌片刻“能够证实申屠丞相没有谋逆的证据,已经被季闻销毁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想来你手中有一些,我这里也有一些,可即便是交上去,只要季闻不肯放他们回来,他们便不能离开成玉关。”

    “没事,我们慢慢想法子。”申屠川沉声道。

    季听抿了抿唇,安慰的握住他的手“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先带你去成玉关看看他们。”

    “嗯。”申屠川颔首。

    季听看出他情绪不高,便将他手中的信封拿走,深吸一口气笑着转移了话题,申屠川知道她的用心,便也配合着不再提父母那边的事了。

    是夜,季听突然惊醒,睁开眼睛后发现申屠川不在身边,她忙撑着腰下床,赤着脚便往外跑,跑到门口时猛地停了下来,这才松一口气。

    站在院中不知在想什么的申屠川回头,看到她没有穿鞋后,顿时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以为你跑了。”季听眼巴巴的看着他。

    申屠川失笑“跑去哪”

    “成玉关。”季听咬住嘴唇。

    申屠川无奈的将她抱起来“放心,我如今虽然已是白身,可若私自去见父母也是大罪,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那不是怕你想不通么。”季听嘀咕一句。

    申屠川将她放到床上,自己拧了帕子帮她擦脚“母亲病得应该不算重,否则爹该像上次一般不敢让我知道了,再说有镇南王府的照料,相信母亲的病情不会加重的。”

    “你知道就好,”季听抚上他的脸颊,“再给我几日时间,我想办法让季闻答应你们一家子相见。”

    “是我们一家子。”申屠川强调。

    见他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季听便知道他心里没那么忧虑了,于是笑着点头“没错,是我们一家子。”

    申屠川这才满意,为她盖上了被子。

    因为惦记着成玉关那边,季听等能自由活动后便往宫里递了封信,要张贵妃想办法劝季闻同自己缓和关系。张贵妃到底跟在季闻身边多年,最是了解这个枕边人,几句话劝下来,他便邀季听夫妇进宫参加家宴了。

    季听和申屠川去御书房拜见季闻之后,她便想着用什么理由脱身去见张贵妃,正当想法子时,就听到季闻淡淡道“后宫妃嫔多日未见皇姐,如今也是想念得紧,现下离开宴还有小一个时辰,不如皇姐去同她们话话家常”

    季听一听他这话,就知道狗东西要跟申屠川说什么了,她不经意的和申屠川对视一眼,便浅笑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便直接离开了。

    她走了之后,御书房里便静了下来,季闻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仿佛没有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申屠川。申屠川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垂眸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丝毫难堪。

    不知过了多久,季闻的一杯茶见了底,他也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听说,当日在郊县时,是你射杀了朕的禁卫军副统领”

    “回皇上的话,是。”申屠川平静回答。

    季闻眼眸微眯“你好大的胆子。”

    申屠川闻言跪下,只是后背依然十分挺拔“还望皇上恕罪。”

    “此事已经过去这么久,朕若是不恕你的罪,岂不是说明朕小气”季闻冷笑一声,叫李全添了茶之后,才意味深长的接了一句,“只是朕没想到,你竟会为了皇姐做到如此地步,你可知道若非朕心仁慈,你必然会是死罪”

    “臣不是为长公主殿下做到如此地步,而是为郊县百姓,”申屠川说话不急不缓,仿佛没听出他的试探,“当日治理瘟疫的方子确已研制出,不管来者是谁,臣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本可以活命的百姓杀了。”

    他这话说得可就有点意思了,好像指桑骂槐,偏偏又生得凉薄庄重,丝毫不像会指桑骂槐的那种人。季闻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憋出一句“他也确实该死,为了争一分功劳竟敢欺上瞒下谎报军情,你这次做得对,起来吧。”

    “皇上明鉴。”申屠川应了一声,便从地上站起来了。

    季闻已经恢复了淡定,扫了他一眼后道“赐座。”

    “谢皇上。”

    等申屠川坐下后,季闻又抿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开口“民间都说申屠川是心中有大义的君子,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谬赞。”申屠川依然是那副凉开水的德行,仿佛不管季闻降罪还是嘉奖,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季闻相当看不惯这种人,但一想到还需要他做事,便只能忍下来了“朕这些日子同皇姐生了些嫌隙,你身为皇姐枕边人,想来也听说了一二。”

    申屠川顿了一下,目光清澈的看向他“回皇上的话,臣并不知晓。”

    “皇姐没同你说”季闻扬眉。

    申屠川十分镇定“殿下向来不同臣提起朝堂之事,臣对这些一无所知。”

    季闻若有所思的打量他,他便淡定的任由打量。片刻之后,季闻才缓缓道“朕还以为皇姐如此心悦你,定然会什么都同你说,现下看来似乎不是。”

    申屠川别开眼,似乎不愿多提。

    季闻看到这一幕,唇角便扬了起来“你好歹也是有大学问的人,先帝都曾盛赞你的文采,如今竟被皇姐当个闺阁小姐一般束缚,连朕都替你委屈。”

    “凛朝律例驸马不得参政,殿下此举也不过是守规矩而已。”申屠川缓缓道。

    季闻轻嗤一声“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可即便是朕后宫的女人,偶尔也会提上一嘴朝政,你却连半点朝中事都不知晓,确定皇姐只是为了守规矩朕怎么觉着,她好像是为了防着你”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申屠川不说话了。

    季闻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盖,片刻后随意扣在茶杯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以你的才能,只做一个驸马确实可惜了,若你愿意,朕可以帮你解除婚约。”季闻抛出诱饵。

    申屠川直视他的眼睛“皇上是想要臣做些什么”

    “果然聪明,”季闻赞了一句,很快眼底便透出冷光,“朕要你趁如今还未被皇姐厌倦,劝她上交虎符。”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又很快隐了下去“皇上怕是高估臣了,殿下如此防备臣,又如何会听臣的”

    “朕相信你可以。”季闻淡淡道。

    申屠川沉默片刻,起身行了一礼“臣实在无能,怕是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御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季闻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成玉关来报,如今申屠山夫妇在镇南王府居住,此事可是皇姐的主意”

    申屠川眼底一冷,声音却平复如常“是殿下心善,愿意照顾臣的父母。”

    “她确实对你足够心善,只是成玉关到底是苦寒之地,他们夫妇二人又年事已高,即便有镇南王府照料,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季闻看着申屠川,终于抛下最终的诱饵,“若你肯帮朕,朕倒是可以考虑将他们接回京都,让他们颐养天年。”

    申屠川静默的盯着地面,双手在袖中死死握拳,才克制住杀了他的冲动。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