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酌脸色猛地一沉，双拳握紧隐约能看到轻轻抽动的下颚肌肉。
“涂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我跟你只是顾客和老板的关系，你没有权利管我的私事我喜欢谁和你没有关系，轮不到你管还有，刚刚那个吻，下次你再这样，我会生气。”
涂野扯了嘴角轻笑。
宋酌离他仅有一步，夕阳在他脸上留下最后一道绚丽，他连生起气来都是斯文有度的，只是也很冷。
“卖完车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希望你自重卖车的事情我会安排助理过来交接。”
宋酌说完便走，唯有身侧的拳头依旧攥得很紧。
涂野怔怔站着，看到宋酌离开之前微红的眼睛，心尖像是被电打了一下。
“哎宋哥，你走了啊”甘海听见争执，忙跑出来看。
“嗯，不打扰你们忙。”
涂野靠在车边脸色不太好，甘海凑过来小声问，“那个野哥你们俩吵架了啊”
“忙你的事。”
涂野扯过摩托车钥匙，走到路口时正巧一辆出租从他身边过去，宋酌上了车。
他捏紧钥匙，扎的手心微痛。
刚才宋酌接他的头盔、抱着他的腰扬声要他慢点，转眼之间就撕了一条鸿沟出来。
那天在江景别墅他亲眼见过宋酌红着眼睛强撑着不让眼泪掉出来、努力保持尊严的样子，即使那样都还对这段感情有留恋。
他是长情的人，所以才更应该被人疼。
涂野垂着手，勾住摩托车钥匙往回走，侧头用余光瞥见那辆出租拐出十字路口，消失在视野里。
他刚刚才说了，宋酌这样的人该被人疼，除了床上不让他掉一滴眼泪。
现在就把他弄哭了。
宋酌坐在车里，嘴唇上似乎还有滚烫的温度，以及呛口的烟。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像涂野这样的人，满身的侵略性和不容抗拒的霸道，每一块虬结的肌肉都在昭示着不容束缚的野性。
“找一个不会让你栽跟头的男人，让他疼你，除了床上不让你掉一滴眼泪。”
从小到大，他的人生都是被规划好的，成绩优异、报送入学、进入研究院，按部就班毫无偏差的人生让他下意识排斥这种充满未知的直白。
涂野就是一个无法被掌控的存在，宋酌直觉，这样的人会让人生不再平静，每一天都无比刺激。
他手机响，涂野的致歉。
你不让就不亲，但是已经亲过了的我不后悔也不打算跟你道歉，还有那句话也一样，两样都是真心的，车别还给我，帮你找到车再还。
宋酌说不出什么感觉，指尖点在屏幕上半晌，还是没将它删除。
关了手机。
万海名的人已经走了，宋酌放满水把自己埋进浴缸，泡完澡又好好刷了一遍牙，还是觉得有烟味，镜子里也浮现那个人的脸。
他把牙刷重重放进杯子，跟自己置气似的关上了门。
陈轩和周岚第一次独挑大梁紧张的什么一样，宋酌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实验室都收拾了一遍，递了早餐给宋酌。
“宋院，给您带的。”
宋酌接过来，略微俯身看了一眼数据。
“这部分是我们目前还不太成熟的技术，多做几遍实验，有不懂的或者不太确定的地方来问我，谨慎一些。”
陈轩用力点头，“知道知道，绝对不让您失望”
宋酌其实比陈轩也大不了多少，只不过这行看天分也看智商，陈轩对他是心服口服，没有一点含糊。
“宋院，新院长昨天说自己新官上任要请我们吃顿饭，你去不去去的话我们能不能搭你车我跟周岚都没车，挤地铁一身臭汗。”
宋酌一向不太参加这类活动，但新院长的面子还是要给，“好。”
涂野那辆大魔王不止陈轩激动，连周岚这个女生都新奇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趴在椅背上跟宋酌说话，“哇宋院我一直觉得你应该开那种斯文秀气的车，没想到开这么野的改装车啊，人不可貌相哟。”
宋酌微笑，“借朋友的。”
“男的女的呀”女生总是比较八卦，在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宋酌看起来很冷很有距离，下了班只穿一件衬衫西裤的样子看起来随和了一些。
她胆子也大了一点。
“宋院，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实验室里只有陈轩知道宋酌曾经有个男朋友，没人知道他的取向。
宋酌“暂时还没有。”
陈轩作为唯一知情人，忙打岔绕过去，“哎哎宋院前面就到了，好像不太好停车，咱们停这儿走过去吧。”
新院长典型的资本主义作风，不过人倒是挺大方，在江城最好的餐厅“临江月”定了一大桌。
席间也挺开心。
宋酌不喝酒，也对新院长以前的事迹不太感兴趣，正好宋蓼打电话过来，拉开门出去轻车熟路到了二楼露台接。
挂完电话他没立刻回去，垂眼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站了会。
这儿比九溪路繁华，也更干净，没有翻扬的尘土也没有弥漫在鼻尖的机油味。
露台视野极好，他能看见大半个临江街，夜色之下灯火如昼。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从街角走出来，宋酌眼神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不太确定。
他们进了家店，然后从里面拖出一个女人。
其中一个略微抬头，宋酌勉强看清他的脸，是那天在山海修车行见过的一个人，辰哥的手下。
女人连孩子都顾不上了在拼命挣扎，惹得旁边店铺里的人出来围观，但没人敢上前，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宋酌略一迟疑，转身下了楼。
“放手”
美人难忘，阿召一看是他随即咧嘴笑起来，“哎这不是野哥的小相好吗真巧啊在这儿遇见了。”
宋酌没反驳他这句话，冷着眼神斜瞅了他一眼，“她不愿意跟你走，侵犯他人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我可以报警。”
“哎哟哟报警。”阿召啧啧两声，“这女人是我马子，我想带她上哪儿就带她上哪儿，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连野哥都救不了你，快滚。”
女人原本就快吓哭了，一听眼泪直接掉下来了，把脸上浓妆都抹花了。
“先生，他在骗你，我不是他马子，你是野哥朋友吗我是山子女朋友”姚荔拼命摇头，把宋酌当成了救命稻草。
山子女朋友。
宋酌有印象，涂野说他们两个就快结婚了。
阿召看他穿的干干净净的，头发丝里都透着一股弱不禁风的样子，更何况涂野不在他根本不怕。
“辰哥交代今天一定要把这女人带走，办不好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给我上”
姚荔把希望全寄托在宋酌身上，下一秒就惊呆了，这人根本不会打架
“先生”
宋酌手腕剧痛，在这些整天逞凶斗狠的混混围攻之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暗自算着他们最慢还有多久能赶到，自己能不能护住这女人。
漫长的一分钟后，警笛终于响起。
阿召一听，迅速松开他的手跑了，临走不忘撂狠话，“你他妈狠，老子记住你了，下次搞的就是你。”
宋酌动动剧痛的手腕，掸了下身上沾的灰尘。
“谢、谢谢。”姚荔简直要吓死了，如果他被打伤，自己怎么跟野哥交代啊。
警察径直去追阿召他们，姚荔忽然捧着肚子脸色骤然惨白，“我”
“怎么了”宋酌一把扶住她。
“我怀、怀孕了，肚子好疼，送我去医院，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姚荔动了胎气，宋酌飞车将她送进医院，护士出来说办住院手续问家属的时候他顿了下，这才记起来没有山子的电话。
他只好拨了另一个。
涂野手机夹在耳边，“不解气，打电话骂我来了”
宋酌早把那件事收在心底了，直接问“山子的女朋友是怀孕了吗眼角有颗痣，在丽质美容院上班，对吗”
涂野手一顿，“你见着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宋酌简单把刚才的事说了，涂野把东西一扔，声音又沉又利，千斤顶似的砸下来，“山子，上车”
“啊上车去哪儿啊我这儿还有俩轮胎等换呢，人正着急走不开，啥事儿让海子先跟你一块儿去”
“甘海换，上车。”
涂野已经坐上车，山子顾不上洗手在t恤上擦了擦灰就拉开门坐上去，还没扣稳安全带车就飞了出去，把他向后一扯差点把脑浆晃出去。
“野野哥，大白天飙车不太安全，冷静点儿”
涂野眉头皱的死紧，满脑子都是阿召带人搞姚荔，宋酌能从他们手里把人抢过来，肯定得有一番争执。
车停在楼下，山子已经知道了姚荔动了胎气，急的满头都是汗也顾不上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膝盖一软差点给宋酌跪下。
“宋哥，谢谢你救了我老婆孩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爹”
宋酌被他抓的手腕一疼，眉头轻轻抖了下。
涂野一把将山子拽起来，“守你女人去。”
山子忙爬起来去等姚荔出来，涂野看着宋酌一身灰尘，头发凌乱，还有高高肿起来的手腕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疼不疼”
宋酌迟疑了下，“还好。”
“还好是吧。”涂野看着他笑。
宋酌看着他的表情，心尖有点麻，“姚小姐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既然你们过来那我就先走了。”
“宋酌。”
宋酌回过头。
“谁他妈准你一个人冲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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