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27交流感情的特殊方式

    刀剑们全部醒来是一件大喜事。

    烛台切光忠一边欣喜于同伴的安然无恙, 一边为陡然增多的各类需求感到了切实的手忙脚乱靠他管理一整个本丸的衣食住行, 那得长出八只手才够。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拉上了压切长谷部,还从粟田口借来了博多藤四郎。一大一小两个选择性忽略了长谷部眼中尚且存在的迷茫,显然,这人还没有从本丸化身后宫修罗场的噩梦中彻底清醒。

    “长谷部, 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很重。”

    太刀的手拍在了打刀的肩膀上,力道之重,把压切长谷部愣是压矮了几分,“你应该不想审神者感到失望吧”

    什么理由都没有一个“审神者会感到失望”对长谷部的刺激强。

    他的眼神瞬间清明,下意识的站成了最为端正的姿势,衣服上的褶皱似乎都被熨平,“当然不会。”

    压切长谷部的话语掷地有声。

    在这时, 烛台切光忠突然就能够理解清彦所说的, 他们这群付丧神极为好骗的结论是从哪里来的了长谷部啊长谷部,你可长点心吧。

    “既然来帮忙了,就不能中途跑路。”

    博多推了下眼镜,断了压切长谷部的后路,“议事厅旁边有小型会议室, 我们去那里讨论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脚跟着地, 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后带着压切长谷部先向议事厅走去,落在后方的烛台切, 正用眼神巡视场上的付丧神, 试图从其中再找出几个能够派上用场的。

    歌仙兼定来一个。

    堀川国广嗯, 他平时把和泉守照顾得很好, 一定有经验,得来一个。

    石切丸的沉稳和贴心必须要有,这人也得拉上。

    个别那看着就不愿意管事的刀剑,烛台切就干脆的略过了他们,倒是鹤丸国永发现了他的打量眼神,嘴里呼喊着“光坊”就凑了过来。

    骤然清醒的鹤丸还有些站不稳,在烛台切面前踉跄了一下后稳住了平衡,“你的眼睛告诉我,即将会发生有趣的事。”

    想要凑热闹

    烛台切淡定一笑,“既然你这么有兴趣,那就把你也带上好了。”他走到自己看中的付丧神身边低语两句,这几位都是好说话的类型,一听到人手不够,立刻表示自己现在就可以去帮忙。

    唯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鹤丸国永怎么也跟上来了

    “光坊光坊,只说这些事也太无聊了吧。”

    小型会议室里,鹤丸单手支在长桌上,顺便把自己那越来越沉重的脑袋给架住,“什么买多少件衣服收多少斤菜的,我听得都要睡着了。”

    “我看其他人也都听得犯困,不如讲点有意思的事,让大家都精神一下。”

    鹤丸给烛台切出着主意,“先说说那位审神者怎么样,我可太好奇了,你们到底是找到了一位什么样的主人。”

    他这话一出,还在查对清单的压切长谷部耳朵就竖了起来,博多那把计算器摁得劈啪作响的声音消失不见。

    “那就休息一会儿好了。”

    博多看看歌仙石切丸他们,发现这三人也是在强撑着精神工作,眼中的疲惫遮掩不住,“我去泡个茶拿些吃的过来,你们要些什么。”

    短刀快速的报出了一连串的零食名,只要是万屋有卖的,他们本丸必定存着一份,过甜过咸还有添加剂多的被烛台切挑了出来,特意放到了柜子里让付丧神自己取用。

    这么说的话,有种付丧神其实是被捡来的错觉

    “这么多得花不少钱吧”

    堀川国广稍微计算了一下零食的价格,得出了一个模糊且庞大的数字。

    “是花了不少钱。”

    烛台切接话,“辉夜大人他身体不好,想要找到能够入口味道好,并且不对他身体产生太大负担的零食不容易。”

    但这些付出是值得的。

    在看到清彦绽放出来的惊喜笑意后,不管是花的钱还是费的心思,都转化成了满足和欣喜他们自认为是接受了审神者庇佑的无主刀剑,却无法答谢这份恩情。

    更让付丧神感到无措的,是清彦向他们摆出了平等交易的态度。

    “付出应有回报,这是你们的辛苦所得。”

    清彦是这样解释过的,他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可刀剑们始终觉得这是来自清彦的善意,天平两端的付出与回报完全不相等,他们是占了审神者的便宜,还“恬不知耻”的假装不知道,继续蒙骗着对方。

    因此,他们坚持着“辉夜大人”的说法,主动划开了两边距离;他们不愿意用彰显着亲密关系的“主上”或是其他说到底,一方是审神者,一方是付丧神,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得有更深的联系。

    “连零食都要挑选过后才能送给对方吗”

    鹤丸眯了眯眼,眉尾挑起,表情里带上了些许的微妙,“这到底是一樽何等精美的瓷娃娃,稍有不慎就会碎裂吗唔,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

    “辉夜”在太刀的唇齿间跳跃了一下,宛如小石子,从高处坠落进他那平静的心湖。

    “所以你们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博多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没有的话我就随便拿了。”他把滑到鼻梁一半的眼镜推回原处,那我就要多拿点我喜欢吃的才行。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来泡茶。”

    考虑会议室的人数,堀川国广连忙起身,跟着博多一起去拿了东西。他在路上也好奇的询问了对方一些和审神者有关的事,博多十分理解同伴的好奇心,也就顺着堀川的问题多给他说了一些。

    只是堀川听了后反而更加紧张,特别是听到博多一脸担忧的说,审神者到现在都还不定时的吐血时,他更是直接停在了原地,声音颤抖的问,应、应该不是肺痨吧

    “不是。”

    博多摇头否认,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堀川到底是在意些什么大概率是与大和守安定有关。

    作为同伴,付丧神们没有对其他人的过去刨根问底的爱好,可知道对方的忌讳,在日常生活中不去主动触碰,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温柔。

    大和守安定的主人,那位新选组的天才剑客,就是因为肺痨去世的吧。

    “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让清光和他多聊聊,清光和辉夜大人的关系一向很好,前几天还提着工具箱去帮审神者画了指甲的。”

    说到这,博多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要多掌握一门独特的技艺,做饭是比不上烛台切了,总不能其他地方也不如别人。”

    “如果没有技艺傍身,至少也要有只猫啊。”

    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堀川国广的头上冒出了一堆问号。

    好久不见的同伴嘴里尽是些不好理解的“黑话”,他是不是应该先记在心里,回去和清光好好的沟通一下

    新的本丸,还有新的审神者希望未来能够一切顺利。

    少年在心里祈祷。

    清彦依旧是在固定的时间来到了本丸,陪在一旁的,是沉默寡言,却坚持走在缘廊靠外的一边,防止清彦不小心摔下去的膝丸。

    清彦走廊这么宽,想要摔下去也是个技术活。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还没走出控制室的小院,清彦就听到了从院墙外传来的谈笑风生,其中有着他熟悉的声音,还有些是从未听过的全新版本。

    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出现过,最初的付丧神没有心情和力气去制造欢笑,等到被唤醒的刀剑多了,他们又担心起嘈杂声吵到清彦,说话很少会用如此大的音量。

    不过这样一来,偌大的本丸总算是多了点生气。

    清彦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枉他逮着机会就给自己放血,偷偷摸摸的攒了许久才将红珠的数量存够这么多人都醒来的话,后山的田地就不会被荒废下去了。

    想着烛台切给他描绘过的,漫山遍野尽是果树,果树枝头挂满成熟果子的画面,清彦的眼泪就要感动的从嘴角流下。

    一朵小小的水花在清彦的脚边溅开。

    接着滴答不断,很快就砸成了一小片。

    是谁在哭

    清彦还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迅速反应了过来,哭的人必然是唯一在场的刀剑膝丸。他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向来一丝不苟、情感波动几乎没有的太刀,正面无表情的流着泪。

    明明化形后是成年人,明明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贴着精英的标签,可当膝丸安静的哭泣时,清彦却感到了从对方身上蔓延出的巨大委屈。

    如果这时给他一个大熊膝丸会不会直接把脸埋进去呜呜的哭出声来

    脑海里冒出了不合时宜的想法,清彦轻咳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了手帕,送到了膝丸的手边,“不哭了噢。”

    他好似在和对方商量什么问题。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呢。”

    这是句玩笑话,却没有让听到笑话的人笑出来。

    清彦挫败的揉揉自己的脸,他实在不会安慰人,翻过来倒过去,也就是乖不哭了给你吃糖一类的哄小孩话语偏偏膝丸不是个给糖就能哄好的人,他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泪痕,下一秒,新的眼泪就重新划出一道。

    没有办法的清彦只好拉着膝丸在缘廊边上坐了下来。

    他把袖子里面的手帕全部拿出来,看膝丸哭得差不多了就帮对方换一张新的,一个哭一个递,画面看上去还有几分和谐。

    没过多久,发现清彦没有出现在饭厅的爱染国俊就跑了过来,想要看看是什么绊住了审神者的脚步,不然按照对方那对食物的渴求,早该到饭厅才是。

    该不会是五虎退的老虎又偷偷跑来撒娇了吧

    抱着这个想法的爱染,在看到哭泣膝丸的瞬间反应,是急刹车加头也不回的离开,不给对方看清自己脸的机会。

    可清彦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爱染。”

    他的声音宛如定身符咒,让短刀那轻盈的姿态僵硬在了半空,“我是长得很可怕吗你怎么看了我就要跑。”

    爱染极不情愿的从门口蹭了回来,翠绿的青草地被他磨出了一行明显的痕迹,“辉夜大人,今天的本丸有些乱糟糟的,饭厅那边人更多,烛台切问您要不要在这边用餐。”

    他老老实实的当起了传声筒。

    “所有的付丧神都醒过来了”清彦问,“三日月他们的速度还挺快,我还以为,他们会再等一段时间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爱染诚实的摇头,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您要在这里用餐吗”

    哭了好半天的膝丸止住了眼泪,把自己用过的手帕一张张叠起收好,郑重的向清彦表示感谢,“我同意烛台切的想法,您应该也不想被醒来的同伴围观。”

    “有道理。”

    清彦沉思三秒,他是不介意被人看着,可他介意自己在享受美食时还得抽空应付其他人的视线,“你你回去后用冰毛巾敷一敷眼睛,不然明天会肿的。”

    “谢谢辉夜大人的关心,我会的。”

    没有嚎啕大哭的膝丸,声线到底是沙哑了些许,清彦还能听出他抑制不住的哽咽,一句话里,总有几个音是颤抖的软。

    “那我就不留你了。”

    生怕膝丸又控制不住的开始哭泣,清彦主动把对方推开,“你的兄长,那振名为髭切的太刀应该同样醒过来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膝丸一定是很喜欢他的兄长吧。

    清彦发自真心的感慨,他目送着膝丸在没有坑洼的平坦小路上差点摔倒,心神不宁到这种夸张的地步,看来兄弟两个的关系是格外的好。

    说起来,刀剑里以兄弟相称的,似乎都挺和谐

    左文字一家相亲相爱,宗三护着小夜,差一点就把小夜捧在手心里,揣在袖子里天天带着到处走;一期一振对待弟弟温柔又有耐心,明明有那么多的弟弟,可从未听过藤四郎们抱怨过一句。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爱染被清彦点了名。

    他浑身一颤,忙把飞出去的思绪扯回来,“辉夜大人”一紧张,说话的声音都高了起来,连爱染自己都被吓到。

    “我记得来派的刀还有萤丸和明石的吧。”

    清彦愈发的好奇了,“那他们醒过来了后,你有哭吗”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叫什么样子。”爱染秒答,脸倏的涨红,“我不是在嘲笑膝丸,我只是觉得,他们醒过来是值得开心的事,不需要为此哭泣”

    短刀别别扭扭的解释,越描越黑,最后丧气得不想说话。

    “可能是膝丸的内心比较纤细”电光火石之间,爱染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您看三日月他们偶尔还要吟诗赋词,泡个茶讲究手法温度和时间这么讲究的人,内心定是纤细敏感的类型。”

    简直无懈可击。

    爱染都要被自己的机智折服了。

    他的理由也说服了清彦,甚至于还添上了更合理的想象平时总是规矩行事的膝丸,其实只是在用严肃的外表来遮掩自己澎湃的内心。

    “我懂了。”

    清彦歪了歪头,右手握成拳轻轻的敲在了左手的掌心上,“这就是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个小公主的真实案例吧。”

    “是吧。”

    爱染望天,这结论是审神者自己得出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那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把晚餐送来。”

    “好哒。”

    清彦乖巧的点头,在与食物相关的事情上,他总是更好说话。只剩他一个人的小院有些过分安静,特别是四周俱是笑声与话语声交织在一起,变成了背景音乐时,更显得清彦身边清冷孤寂。

    在鹤丸国永的眼中,所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幅被寂寞填满了全部的画卷。

    “那就是辉夜大人”

    他似是在喟叹,声音低不可闻。

    烛台切被院外的动静吸引去了全部心神,皱了皱眉,“鹤丸,一会儿审神者用餐的时候麻烦你在旁边照看一下,我去和其他人说一声,控制室的附近不能高声喧哗。”

    “嗯我吗好的哟。”

    抢到了来送餐的机会,为的就是近距离与审神者接触,鹤丸国永在心里感谢了一下同伴的助攻,心安理得的将晚餐摆在了穿着女装的清彦的面前,提起个小箱,跪坐在了不远处,静静的等待。

    他暂时还没搞懂,自己为何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审神者产生了兴趣,可心中的巨大空洞被填补好是事实存在。

    仅仅是坐在这里看着对方,就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鹤丸国永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来,以免吓到审神者。

    事实上,鹤丸多虑了。

    眼中只有食物的清彦早就把他抛在了脑后,白衣胜雪雍容华丽的太刀付丧神,比得过眼前这盅色泽清亮,鲜香诱人的虫草雪鸡汤吗

    二者根本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怎么比。

    眼前的虫草雪鸡汤是烛台切为清彦精心准备的餐前汤品,干净的汤面没有一点油花,透过清澈的汤体,能看到的,只有被撕得整齐、沉在了盅底的鸡丝。

    清彦吸了一口飘在空气的香味。

    煨炖了一整个下午的鸡汤闻起来意外的轻盈,炖汤时用来调味去腥的作料,只有简单的葱姜和白果,在出锅还被滤去,不留一点存在痕迹。

    汤盅的旁边摆的是小巧的盐罐和白胡椒瓶,清彦把长袖往胳膊上挽了挽,分别向汤里加入了适合自己口味的分量进去。

    勺子搅一搅,筷子夹一夹。

    每当清彦品尝到这些靠自己怕是一百年都做不出来的美味时,他都觉得自己的泪腺长在了奇怪的地方,要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怀着虔诚的心,清彦慢悠悠的喝光了小盅里的汤,开胃的汤品暖融融的从嘴巴滑进了胃里,给之后落进肚中的食物做好了铺垫。

    可能是这些日子来放血次数增多,加上还要给本丸灵力,整整一段饭下来,清彦都没有感到喉咙发痒想要吐血。

    能够完完整整的享受一顿饭菜,对于清彦来说是难得的体验。吃饱喝足的他眉眼都柔和了下去,两只手合在一起,软绵绵的说了句我吃饱了。

    平时有吐血干扰,他吃到一半就会停下,怎么会有心情说这话。

    按理说,正餐吃完后,付丧神会把碗碟收下去,再将今日的饭后甜点端上来,然而清彦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白衣的付丧神有所动静,他偏过头看了对方一眼,用眼神催促。

    “辉夜大人。”

    鹤丸国永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一层笑意,“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他指了指手边的保温箱,“不管您的回答是什么,或许您根本不愿意回答我都会把甜点送上。”

    真麻烦。

    清彦在心里叹气,所以说他就是不喜欢聪明人,好吧,要是所有的付丧神都是傻傻甜甜又好骗,他可能会更嫌弃。

    “你问吧。”

    清彦的喉咙泛起了一点轻微的痒意,他略微的咳了两下,没有在手帕上看到暗红血色很好,没有吐血

    在甜点跑到肚子里面之前,绝对不能吐血。

    “被红珠唤醒的刀剑想要主动亲近您,这是为什么”

    鹤丸开口就是个让清彦措手不及的问题,“您也可以不回答。”他像是已经知晓了谜底,清彦说出的任何回答,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那是因为,你们是被红珠唤醒的。”

    清彦没有隐瞒。

    本丸里已有付丧神猜到了红珠的原材料,那位刀剑时常向自己投来的复杂眼神,清彦可以感觉到可能就只有付丧神自己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事实上,察觉不对的还挺多。

    烛台切光忠就是那发现了答案的人之一。

    这就是太刀这些天总是在给他做各种药膳的主要原因,烛台切觉得审神者为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无以回报这份恩情,那就让审神者吃点好的吧。

    “你要是想要知道更详细的,可以去问药研哦。”

    清彦还给鹤丸国永指了揭秘人,“他应该是知道得最全面的人了,不过似乎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药研的心理压力反而是最大的。”

    “你可以试着劝劝他,小孩子想那么多会长不高的。”

    “我知道了。”

    鹤丸把保温箱打开,里面放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玻璃杯,杯子中心躺着一颗圆润饱满的巧克力冰淇淋球。

    没有人能够抗拒冬日的火锅,就好像没有人能够抵抗的了夏日的冰品。

    清彦的期待值拉到了满格,他单手握着长柄小勺,只等鹤丸把杯子摆过来,自己就可以开吃

    “噗”

    他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来不及抽出帕子的清彦直接用手把嘴捂住,暗红的血液从指缝挤了出来,沿着他的下巴还有手腕,将胸前和袖子染得一塌糊涂。

    直面清彦吐血的鹤丸国永被吓到了。

    眼前的审神者,那瘦弱的身躯里仿佛压缩进去了一头凶猛的野兽,每当清彦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时,野兽就像是抓准了脱离牢笼的机会,向栅栏残忍挥爪。

    “没、没事的。”

    清彦发现手是捂不住血后,干脆把袖子捞起来捂住自己的脸。他在咳出了让人感到惊恐的血量后,用闷闷的声音安抚着鹤丸,“最近都没吐血,我应该提前做好准备的。”

    “好可惜,冰淇淋都浪费了。”

    他刚才第一下咳嗽时没注意,血都喷到了巧克力球上。

    温热的血落在了冰球表面,二者融合成了诡异的颜色,怎么看都不是能够再吃下去的类型。

    “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鹤丸被巨大的荒谬感包围,“您的病这么严重了,还要去在意吃不吃得了的事吗”

    “不然呢”

    清彦试图用手抹掉嘴边的血沫,却忘记了手上的更多,一手下去,把自己的小半张脸揉成了花猫样,“而且我这不是病,不影响我吃东西。”

    掐着点过来的烛台切光忠,刚一跨进小院的大门就看到了这让他心颤的一幕。

    “辉夜大人”

    他几乎是扑到了清彦的身边,伸出去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我要漱口。”

    清彦毫不客气的指使起了付丧神,让烛台切给自己端水,“哦对了,我吐血不是因为他,他还没有把我气到吐血的能力。”

    鹤丸国永的表情再一次变得精彩起来。

    清彦的大吐血吓到了不少付丧神。

    在接到其他刀剑的报信后,药研拎着药箱飞快的向控制室所在的小院奔去。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吐那么多血的付丧神脸色都不太好,大概在他们的眼里,清彦和死也就是一蹬腿的距离。

    站在人群之中的大和守安定愣怔在了原地。

    审神者的形象与他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那人重叠在了一起,二者都是身处绝境还能向他人露出微笑的类型,因此那带来的冲击,不再是单纯的一加一。

    “安定安定”

    加州清光的担忧目光在审神者和大和守安定的身上打转,他想要揪住安定的领口告诉他,审神者和那个人不一样,审神者不会死的,可他也没有什么底气。

    即使是药研都无法保证审神者的安危。

    他们找不到病因,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清彦那好不容易养出了点肉的脸颊,再一次迅速的消瘦下去。

    被迫躺着养病的清彦注意到了付丧神的眼神,他嘴角抽了一下,扭过头去看墙壁上的花纹,不想和刀剑对视。

    他要是再吐上几口血,这群人估计牌位花圈都给他准备好了吧

    清彦倒也不必如此,我还可以再活五百年。

    “那些人看上去很担心我,你记得和他们说清楚啊。”

    为了自己以后不被当成易碎品,清彦主动和给自己检查的药研说起话来,“他们胡思乱想会脑补出可怕的结果,这就和搜索网站看病一个道理,小感冒都能变成癌症”

    “辉夜大人。”

    药研第一次主动打断了清彦的话,“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请您在病好之前好好休息。”

    清彦瘪了瘪嘴。

    这吐血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吗他光是不让身体被灵魂给撑破就累死累活,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伸脚而且都说了这不是病了,怎么连药研都固执起来了

    “烛台切”

    眨巴眨巴眼,清彦开始试探了,“我今天没有吃到巧克力球”之后能不能给我补上一个

    烛台切光忠快要被没有自觉的清彦气到爆炸。

    不会有什么比病人自己不注意,还在不停作死更让人生气的了。太刀牙关紧锁,额头的青筋爆出,“请您先养病。”

    他一字一顿。

    哦豁

    清彦的心这回是彻底的死了,他连上的光彩都黯淡了一圈,整个人似乎变得透明起来没有好吃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快让我死了吧。

    “你们都出去,让我静静。”

    他主动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整张脸埋了进去,团成了一个球。

    “这样不会热吗”陆奥守吉行擦了把头上的汗珠,充满疑惑的问清光,“我光是站在这里就满头的汗,审神者这样不会中暑吧”

    清光摇头,“不会的。”

    只要你们握过审神者的手,就知道所谓的炎热夏季,在那双冰冷的手前不值一提,从指尖传递过来的缕缕凉意,一度让清光以为自己握住的不是活物,而是用玉石雕刻出的人偶。

    或许石头的人偶,都要比审神者温暖。

    “我们走吧。”他主动的拽起了安定的手,强行带着小伙伴离开,“让辉夜大人好好的养病,就别打扰他了。”

    其他刀剑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致意后默默的离开小院,不一会儿,只有药研和值夜的付丧神还在,他们要守在清彦的身旁,防止夜晚出现意外。

    发生在清彦本丸的事,外界一概不知。

    但沢田纲吉和太宰治能够察觉到,原本就保护清彦越了位的付丧神,现在更是得寸进尺,总有种踩在了清彦底线上试探的感觉。

    “那就让他们自己作死好了。”

    太宰治乐于看到这感人的一幕,“我可没有忘记小时候被他们针对的事情,你不知道他们给当时还年幼的我留下了多么强烈的心理阴影。”

    “你只能用自作自受来形容。”

    没有被付丧神针对过的沢田纲吉无法感同身受,可他是被太宰治从小针对起来的,此时当然是和刀剑们站在一边,“不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也不是从小就去混黑了啊。”

    “蛤蜊君是要和我交换秘密吗”

    作出了个夸张的呕吐姿势,太宰治嫌弃的摆手,“我才不要,一股子海鲜味,闻着都难受。”

    “我觉得你需要死一死来清醒一下。”

    纲吉活动了手指,发出了清脆响声,“你不是一直都在说想去三途川旅游吗我不介意免费送你一程。”

    “你的火焰可对我没有用。”太宰治眼神深沉。

    “我光靠拳头就能教你做人。”泽田纲吉微微一笑。

    站在了训练场门口的人面面相觑,来自纲吉和太宰治本丸的付丧神倒是见怪不怪,还和第一次见面的刀剑们解释,这是他们的主上用来交流感情的特殊方式。

    “男孩子的友情就是打出来的。”

    “打是亲,骂是爱,你看他们是多么亲密的友人啊。”

    众付丧神你们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确实挺像一个本丸出来的。

    蹲在了角落的空发出了一连串的植物声音,他看着那打出了漫画效果的两个人,再一次怀疑起了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不对劲。

    “白,哥哥我是熬夜熬得眼睛坏掉了吗”

    “哥哥,面对现实吧。”

    白站在了空的身后,掰着他的头,让空直视蛤蜊和青花鱼的互殴,“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蛤蜊他可以飞起来啊

    为什么青花鱼的绷带可以解得那么漂亮啊

    为什么这两个人不觉得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呢

    “呜呜呜呜那为什么哥哥我这么废柴”空抱着妹妹嚎啕大哭,“我也想变成一拳超人打怪兽啊”

    白一脸怜爱的摸着脑瓜子不太好的哥哥,唉,哥哥都这么傻了,她要是再扔下对方不管,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咦他们两个怎么先打起来了”

    清彦裹着一条厚厚的毛皮坎肩出现,虽说才入秋就穿的这么厚有些奇怪,但是考虑到清彦的身体问题,空和白又觉得这是正常操作。

    而且小萝莉配上毛茸茸的坎肩,感觉更加可爱了呢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清彦真实性别的两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小萝莉”身边露出了荡漾的表情来。

    要不是有付丧神虎视眈眈,这俩人绝对直接上手,摸摸头发摸摸脸,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近观。

    “据那两位审神者的付丧神回答,这是他们的正常相♂处模式。”

    龟甲贞宗的回答相当有个人特色。

    太鼓钟一脸的不忍直视,他还想把清彦的耳朵捂上,以免被龟甲“污染”。

    “原来如此。”

    清彦接受了这个答案,他看向了空,“那你不上去和他们交流一下吗他们两个玩不带你,空会觉得被排挤,会感到寂寞的吧。”

    “不不不不不”

    空疯狂摇头,颇有把脑浆甩出去的架势,“我不配真的是我不配而且不带我玩挺好的,我和白在一起就够了。”他抱紧了妹妹。

    谁要和那种怪兽混一起啊:3ゝ

    对自己的体能相当有自觉的空想要掩面而泣,别说让他和蛤蜊青花鱼里的其中一个大了,对方就是只用一只手,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他把摁在地上摩擦。

    “蛤蜊君的朋友还没有到。”

    瞅了瞅打得正欢的两人,清彦决定不去打扰,他不太能懂这招招致命的对打,到底是交流了些什么,或许这就是只有同龄的男孩才能理解的青春吧

    “我知道哦。”

    空之前和那三人有过短暂的接触,给清彦做起了简单的介绍,“一位背着双刀的黑衣少年,剑技相当出色;一位是性格温和,感觉上有些老好人的上班族,是难得一见的22岁以上的审神者。”

    “最后一位,是”

    “你们在说我吗”

    穿着审神者制服,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的男人出现,他的相貌并不能用帅气去形容,可却有着独特的气质,如同数据一般条理清晰。

    “是阴险男腹黑眼镜”

    空和白大叫一声,“唰”的躲在了清彦的身后,有种说了坏话被当事人抓到的幼稚。

    城惠的额角上挂了几根黑线,这对兄妹俩似乎对他有很大的意见,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而空正在清彦的耳边嘀嘀咕咕,“别看他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其实内心险恶,每次做出的计划都只能按照他规定好的路线走就这样还经常说自己从不逼迫他人做选择,良心都黑透了。”

    “原来最近那些计划都是出自他手。”

    清彦细细的打量了男人一番,仅从外表去看,这位代号为“城惠”的审神者,完全不像是空所说的那般不堪。

    倒像是嫉妒着对方所以故意抹黑

    过了十分钟,黑衣和飞鼠踩点到场。清彦和黑衣有过一面之缘,这次再见面,他发现少年背上的双刀威力明显提升不少。

    看样子没少接悬赏呀。

    而空口中“性格温和的老好人”,名副其实,要说奇特的地方,那就是这人的手上腕上乃至脖子上,戴了不少可以增幅自身的道具,简直是行走的小判箱。

    这一身下来得花不少钱,放到游戏里,那必须是氪金巨佬才有的待遇。

    “蛤蜊君,青花鱼君,人都到齐了,你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清彦提高音量,“交流感情不急于这一时,你们的未来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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