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吞下了药,一丝清水从他的嘴角滑落,滴在衣领上。
观月源看了他一眼:“可以回去了吗?你会撬锁吧。”
太宰治虚弱地躺在沙发上,一脸受伤的表情:“观月,你好绝情。”
观月源叹了口气:“如果继续穿着湿衣服,你明天绝对会发烧。”
太宰治甩甩头:“我还没试过发烧死掉呢!”
行吧,他还兴奋起来了。观月源无比后悔让他进来。本身就应该知道的,这家伙这么精明,怕是故意的,至于是什么目的……观月源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价值。
于是他麻利地把太宰治踹回了他的404。
直到听见隔壁落锁的声音,他才长舒一口气。半眯的蓝瞳盯着窗外,太宰治那种人,非常危险。跟他相处只要说错什么,多说了什么,都能被他看出破绽,何况他刚刚才从黑蜥蜴那里出来。那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观月源十分厌恶。
因为他也是那种人。
总是能够很轻易看出对方的目的,然后知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厌恶别人,同时也被别人厌恶着,包括他自己。
404内,太宰治睁开眼睛,已经没有刚才的活泼。一双满是死寂的眼睛,旁人看见一定会寒毛耸立。他将沙色的外套脱下,脑海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他扯了扯绷带,走进浴室。
……
天亮得很快,至少观月源是这么认为的。阳光照进窗户,刺激着观月源的眼睛。他缓缓坐起身,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心中又把太宰治骂了一遍,他站起身。想打个电话给店长,刚从口袋拿出手机,随后他整个人僵住了。
他终于明白昨天太宰治的用意了。如果他今天不去上班,打消了黑蜥蜴的疑虑,但是太宰治昨晚见过自己,他定然会察觉到什么。但如果自己去了,不就等于在告诉黑蜥蜴“我是个危险分子,来抓我吧!”到时候被抓走,太宰治还是会发现什么。
行啊,抓得一手好牌。他越来越后悔,自己昨天手贱什么!这下好了,玩脱了……
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他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太宰治明显比黑蜥蜴那群人危险多了,宁愿被黑蜥蜴怀疑,也不要让他怀疑。这是观月源得出的结论。
此刻坐在侦探社的太宰治打了好几个喷嚏,中岛敦给了他一张纸:“太宰先生是感冒了吗?”
国木田独步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下:“是被人骂了吧。”
太宰治笑笑,一脸期待:“会不会是哪个美丽的小姐正在想念我!”他目光停留在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观月源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推门走进螺旋咖啡厅:“店长先生~”
今天的人似乎有些多,和子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观月源换好工作服,走到吧台前:“店长,为什么今天早上会有这么多人来?”
店长笑了笑:“观月不知道啊,海边的那些樱花开了,许多人都来赏樱。你看坐在那里的一桌,那些就是其他国家来的,说到这个,他们还没点单,你过去看看吧。”
观月源应了一声,走上前微微点头:“请问你们需要些什么?”
一个金发男人点头回礼,而后出口几句标准的日语:“这些事受我邀请来这里的德国人,但是他们现在正在为了点餐而纠结。”
观月源顺势看过去,两个女孩,两个男人还有一条狗。他拿起菜单,微笑道:“Hier, ich denke, es ist notwendig, dass Sie hier den Traubenkuchen schmecken, der sich sehr von dem unterscheidet, was Sie normalerweise schmecken.”
【在这里,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尝一尝这里的葡萄蛋糕,那会和你们平常品尝的很不一样】
那些人眼睛一亮,很快就与观月源交谈起来。一旁的和子感叹道:“观月先生真的好厉害。”
店长也笑笑:“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旷工啊。”
观月源与那伙人交谈完,走进后厨。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看了眼后又塞回口袋里。
不得不说今天人真的挺多的,观月源忙活了半天。那伙德国人也要离开了,一位小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Junge, welcher Sohn eines reichen Mannes bist du”
【孩子,你是哪个有钱人的儿子?】
观月源显然没料到这一茬,一时有些惊讶:“Ich bin nicht der Sohn der Reichen.”
【我不是富人的儿子。】
那个德国人一时哈哈大笑起来:“Deine Uhr ist von Grasotti gemacht!”
【你的表可是格拉苏蒂的!】
观月源怔了怔,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窃听器,刚才就应该扔进水里!!
那个人了然笑笑:“Ich wei, ich kann dieses Produkt nicht erkennen, es sei denn, jemand aus meiner Familie arbeitet dort.”
【我懂我懂,要不是我家有人在那里工作,我也认不出这种私人订制。】
求你别说了!!!
观月源哭笑不得,最后僵笑着把那个人送出了咖啡厅。见那人走远后,他迅速把那块手表摘下。这块表是当年他被捞回来时就戴在手上的,当年那些警察怎么没有认出来!!不是拿去鉴定了吗!!
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难不成有人在暗中操作?否则一个海难小孩,手上戴着这种表,怎么也会被怀疑才对,当年他可是直接从警察局出来的。
不过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某位隔着窃听器偷听的家伙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欠揍!!
银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待在远处,看着观月源懒洋洋走进咖啡厅,跟一个德国人说完话后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而且总觉得他想要……摔手表?
这该怎么向广津柳浪汇报?
她又一次低下头,跟着玻璃,她看见观月源的视线扫过她隐藏的地方,似乎在某一刻视线对上了。
错觉吗?
观月源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小姐,最后自暴自弃地将手表戴回手腕。反正今天再倒霉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事实证明自暴自弃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
勤勤恳恳工作了一天(难得)的观月源走回公寓,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跟了他一天的窃听器,直接扔进了浴缸。
手表在灯光下闪着光,观月源将它扔到桌上。他在这里打工了四年,太宰治是两年前来的,那时候怎么就没见他这么怀疑自己?难不成自己的什么举动出问题了?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虫先生那码事了。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在一个很普通的下午。观月源如往常一般去工作。
推开门,就看见了那一身沙色。太宰治长得很好,这点他无法反驳。但是当这个人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人……很可怕。
观月源不希望自己酝酿许久的计划被人打破,所以他必须消磨太宰治的敌意。于是他扬起一抹笑,熟练的和所有人打招呼,最后才将目光停在太宰治身上:“这位是?”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这位是我们侦探社的新成员——太宰治。”
太宰治朝气蓬勃的举起手:“你好,我叫太宰治。座右铭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
唔……是个很奇怪的人。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很像。
观月源伸出手:“你好,太宰。我叫观月源。”
太宰治回握上了观月源的手,拇指轻轻从少年的虎口划过,随后笑了起来:“多多指教。”
观月源似笑非笑,这个人肯定发现了什么。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太宰治这个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比如一个月内他从武装侦探社的窗户跳下来两次,跳河数次,上吊多次。当然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从国木田的牢骚中知道的。太宰治这个人很奇怪,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和两年前的观月源一样。
据说他是某位异能特务科的长官推荐的。观月源并没有过多关心这个人,他们见面只有两种可能——客套和试探。
谁也没有打破这种关系,他们如同陌生人,却又比陌生人多了一丝羁绊。
观月源的生活原本是一滩死水,太宰治的到来让他掀起了一丝波澜。仅限于此。
或许太宰治也有什么计划,但是观月源并不关心这些事情。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普通人,渴望置身事外。
但是太宰治这几次试探,明显是想将他拉入这场局,或许是想利用自己。
不过只要不打扰观月源的计划,即便被利用,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对他无害也无利。
找回记忆,然后离开。这是他的目标。
观月源回神,隔壁传来的动静。他明显地听到了太宰治的笑声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二人进入404,然后门被关上。似乎自从发现了自己的邻居是太宰治后,自己也更加关心隔壁的动静了。观月源叹了口气,不出所料,原本半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被提前到这周了。想到这里,观月源气得牙痒痒,心里骂了太宰治无数次。
这家伙只要一掺和进来,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
港口黑手党内,银和广津柳浪正在谈论些什么。老爷子点了根烟,微微点头。
看样子,尾崎红叶的判断很正确。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