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3276

    卫峥等女人离去，眸中的暗色才渐渐褪去，心底竭力压抑住不住疯狂的念头。

    男人闭眸暗想，他甚至想把女人锁在龙榻之上，日夜对着只余他一人足矣。

    他现在何苦像沙漠行走的乞者，历尽艰难，熬得口干舌燥，不过求一水解饮。每一刻都在等着，故意苦苦折磨自己。

    明韶本来就是他变相耍了手段抢来的，容缮是个墙头草的老狐狸，一女想许二家，投机取巧。

    若不是卫峥提前出手谋取皇位，容缮这个老狐狸未必会把人送到宫里。如果不是这样阴差阳错，崇安侯府的人有心为之，卫峥心里头明白明韶未必能到自己身边来。

    总之，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让他放手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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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韶刚回到凤元宫，就听到宫人禀报太后已经发疯伤了不少宫人。

    宫人吓得哆哆嗦嗦，禀报太后口中无所顾忌，咒骂当今天子，这种疯狂无比的行径，难免让伺候的宫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明韶闻听来人禀告事情始末，蹙紧黛眉，她离宫三月，等到一回宫，宫内换了不少宫人，太后寝宫的人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换，傅姀每次发疯都会以惨不忍睹的手段处置物架犯错的宫人。

    明韶不知是不是该庆幸太后幸好没人伤及性命，不过也知十指连心的痛处与伤性命比一比，好不到哪去。

    明韶则让这些宫女看管无人的宫苑，做些轻省的差事。

    明韶并不知道傅姀突然失态发疯，是因为卫峥故意在接明韶回来前，吩咐福山子将腌制保存的两截断指送到长秋宫。

    本来刚恢复精力的傅姀，这一下看到断指，可能又经刺激之下，神智猛然失常。

    长秋宫里里外外都是皇帝派来的人把持看护，明眼人显然看的出来，太后的疯病天子一时半会不想让人知道是真的，暂时把持好长秋宫也可能防备别有用心的人。

    明韶这个皇后和太后一向水火不容，其他皇亲都看在眼里，皇后回宫，太后大病，想多的人不免会存疑到明韶身上。

    明韶等着恭王府的人进宫给太后侍疾，她是真的不愿插手傅姀的事，长秋宫交给恭王府的人自己也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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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王府内。

    恭王妃闵齐月前头刚接到圣旨，后面就是皇后立刻让她进宫的懿旨，她现在恨不得躺到床上去，自己也病个半死不活才好。

    恭王卫峰不愧于他的风流之名，天生一副多情公子的长相，俊目长眉，皮肤白皙，足足的天家气派。

    恭王卫峰有些气恼挥挥手中的折扇，对恭王妃道，“本王早就说过，让你赶紧进宫，不要耽搁，你偏不听，如今圣旨懿旨都催到恭王府来了。再怎么说，本王也是寄养在太后名下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你身为本王正妃，不为本王操持说不过去。”

    闵齐月听完卫峰的话，她是个娇艳欲滴的大美人，心机手段都非同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在艳色众多的恭王府稳坐王妃之位。

    恭王妃妖娆的躯体无声无息拱进卫峰怀里，企图平息卫峰的怒火。

    闵齐月红唇弯起，轻笑道，“王爷怕什么，名声这东西您还有嘛，妾身是在等宫里帝后的动静，王爷没看出来太后娘娘未免病得………太过蹊跷。”

    卫峰凉凉看了一眼闵齐月，一把推开她，“你说这些废话给本王听做甚，本王又不是御医，给太后也治不了病。那你还不赶快进宫。”

    言下之意少管闲事，不趟这趟混水。

    恭王妃被卫峰突然推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她丝毫不恼。

    闵齐月慢慢转身坐到妆台前，拿起檀香木梳梳理头发，揽镜自照，努努红唇，

    “妾不过是好奇，多问两句，十几日前去长秋宫看望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凤体安康，听闻除脾气不好，多处置了几位宫人。太后不知是不是惊吓太过，话语之间不慎被妾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闵齐月说到这句，眸光微闪，神色间略带几分看戏的意趣。

    恭王也不是糊涂蛋，眼睛微眯，看向恭王妃，脸色阴沉，警告道，

    “你想想上位的手段，不管你听到什么话，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都给本王烂在肚子里。圣旨让你给太后好好侍疾，领命便是。”

    恭王不知想到了何事，眉头皱紧，低语嘟囔一句，“只要你别不知廉耻就行。这么大的帽子本王可带不起。”

    闵齐月耳聪灵敏，听到这种话，当即拿起妆台的胭脂盒砸到恭王头上，下手快狠准。

    恭王妃手指轻抖指着卫峰，显然气急败坏，冷笑，“是呀，臣妾也不知礼义廉耻，王爷还没像先帝爷那样蹬腿，就要急着给您一顶绿帽子戴。”

    恭王手捂着头上的被砸出来的大包，观望四周无人，才狠狠吐口气，低骂一句，

    “疯妇，这种话胆敢再说出来，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你想连累整个恭王府都遭殃。”

    闵齐月眼风都未扫过恭王，细指拿起螺子黛，精细描过几遍黛眉，撇撇嘴道，

    “妾身知道了，放心，妾身也不是傻子。不会祸从口出，连累到您。妾身倒未想到您就那么怕御座那位。”

    恭王被闵齐月不屑的表情刺到，想说两句狠话，半响挺一挺胸脯，气哼哼吐出一句，“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也算半个嫡子，会怕老三，简直是笑话。”

    不过话听着气势高，恭王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

    闵齐月毫无顾忌翻个白眼，敷衍回到，“妾身知道王爷一向神勇，连先帝爷在世都夸您匹夫之勇最甚，天下无人能及。”

    恭王被闵齐月的话一噎，脸色尬然，先帝给的“匹夫之勇”之语可不是什么好话，当时明明指他是有勇无谋，虚有其表，败絮其中。

    闵齐月装扮好，转头吩咐侍女，“别忘了把晴儿带上，这孩子刚刚满周岁，也该进宫拜拜帝后，见见世面了。”

    转而闵齐月红唇冷冷一勾，阴阳怪气对恭王道，“还有两位傅侧妃和那些夫人，都让她们打扮好，别丢了恭王府的颜面，进宫好好伺候太后娘娘。这些才是我们王爷的心肝。”

    恭王闻言，假装被口水呛到了，狠狠“咳”一声，俊脸发红，又捂着脑袋的大包，哎呦呦叫道，“来人，快传御医，本王脑袋伤到了，快传。”

    话落，恭王就倒在窗牗边上的贵妃榻，佯装痛苦的神色，整个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叫唤。

    闵齐月近到贵妃榻来，狠狠剜了一眼装腔作势的恭王，掀裙抬腿，一气呵成，使劲踢了一脚卫峰的胯/下。

    闵齐月用帕子擦擦手，气定神闲吩咐道，“来人，传御医，给王爷诊治。”

    恭王手捂着胯/下，五官挤成一团，已经痛得开始在榻上打滚。

    他手指着闵齐月离开的背影，疼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气无力喊道，“毒妇，你想让本王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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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齐月人才刚踏入宫里，就被明韶的人带进了长秋宫。

    闵齐月到时，明韶正站在庭院内，长及脚踝的黑纱帷帽将她身形遮的严严实实，风徐徐而来，隐隐带飞一角帷纱。

    长秋宫的两扇朱红殿门紧闭，里面传来女人刺耳的哭声，宫女的惊呼，众人急促繁杂的脚步声，以及“噼里啪啦”砸东西，乱纷纷一团。

    听在闵齐月耳中，惊得她眼皮狠狠一跳。

    闵齐月深吸口气，端然行下一礼，“妾身拜见皇后娘娘。”

    明韶闻听，扶起闵齐月道，“皇嫂免礼，随本宫进去罢。太后什么病，你看过便知。”

    明韶话落，两名小内侍轻手轻脚垂头慢慢打开殿门。

    闵齐月看着大开的朱门，抬手轻揉几下鬓角，见明韶走几步停下，似乎向自己这边望来，疾然快步跟上。

    两人到了内殿，里面可谓狼藉一片。

    傅姀已经被几个力气粗大的嬷嬷绑在床上，大抵是刚用过安神的药，人正昏迷不醒。

    闵齐月看了一眼榻上，眸光闪过惊色，不解问道，“皇后娘娘，太后她这是……得了什么症？”

    明韶黛眉紧蹙，轻轻吐出两字，“疯症。”

    闵齐月本来想近傅姀前细看，听到明韶吐出的话，步子顿住，不经意后退几步。

    她随即像是被吓到般，用帕子攒下眼角，语气微微哽咽两下，用帕子捂住脸，“万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这般情状。”却开口不问太后为什么会得失心疯。

    闵齐月没听到明韶出言，又连忙道，“妾身当真只能给太后奉奉汤药，以表孝意了。”

    话里话外生怕明韶让她近身伺候得了失心疯的傅姀。

    明韶召恭王妃进宫，也并非让她真的侍疾，傅太后得失心疯一事，非同小可，由恭王府的人照看，名正言顺，毕竟恭王是养在太后膝下。

    明韶她本来就是因为傅姀一事出宫，和卫峥周旋至今，才觉得自己保全无忧，让她再过傅姀这趟浑水，现今躲都来不及。

    明韶叹口气道，“伺候太后的自然都是宫人。如今本宫回宫，后宫事情繁忙，抽不开身，不得不麻烦皇嫂照看长秋宫。”

    明韶看着抽抽噎噎的恭王妃，语气停顿一下，又道，“皇嫂有何事只管找本宫便是。本宫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闵齐月听明韶前几句没反应，到最后一句突然止住了哭声，她听出了明韶的意思，有什么事尽可寻她，只要能办她都应允。

    闵齐月对明韶交换的条件颇为满意，用帕子慢慢攒干眼泪，止住哭声，哑着声音称是。

    明韶款款迤逦近到傅姀的榻前，闵齐月依旧抹泪紧跟其后。

    明韶望着傅姀狼狈不堪的模样，用素丝帕子掩口，遮住唇瓣讥讽的笑意，问旁边束手无策的御医，“如何，太后的疯病你们还没法子诊治，倘若再不给章程，这太医院该换人了。”

    数名御医吓得跪在地上，不约而同用袖口擦擦额角的冷汗，一名御医看了一眼昏迷的傅姀，战战兢兢回道，

    “启禀皇后娘娘，依微臣看，太后是导致惊吓所致，要先找到太后娘娘发疯前接触到的东西？臣才好对症下药。”

    外面传来小内侍给天子问安的声音，长秋宫瞬间气氛静默下来，众人纷纷行礼迎接圣驾。

    卫峥眸子和普通人不一样，是浅淡的琥珀色，恪瑜皇后是已故沈将军之女，沈氏一门，都是这种颜色的眼睛。

    眼睛是一双形状极美的桃花眼，看似天生含情，因为眸色清淡，硬生生削减了本该潋滟含情的神采。如刀削的薄唇天生上翘，似乎浅带三分笑意，可是眉峰锐利，减去笑意，转而变为冷锐之色。

    众人看到卫峥想到的是高不可攀的皑皑雪峰，长身玉立，清湛朗举，遗立独世，气势高巍冰然如雪。

    容貌却独敛雪峰不经意冒出的青翠，眉目看似有情，却都知君无情，想去抓住那一抹青翠，可你却攀不到雪山峰顶。

    更不要说登基以来养出一身帝王尊贵无匹的气势，眼眸扫到何处，都压得人不敢大喘气。

    闵齐月眼尖注意到卫峥一进来看似目不斜视，眸光却霎时从明韶身上掠过。

    本来偷偷抹泪的她，不由觉得有趣至极，偷偷弯弯唇角。

    闵齐月和明韶在闺阁之时，并无深交。

    只不过平时推不过的宴会，闵齐月去应应场面，无意看见贵女之中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容明韶。

    她好笑哪家勋贵官宦还有府中教导女儿家，遵守前朝死板风气，不应该抛头露面。

    闵齐月好奇之下，和丫鬟随便调笑了几句，好死不死被容明韶给当场抓了包，她当时讪讪一笑，就溜了。

    后来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位容大小姐天生丽质，却有怪病，据说不能晒到太强的阳光，一见便起红疹。

    后来有容明韶出现的地方，闵齐月就不敢再晃悠，如今做了妯娌，人家还是皇后，因为傅太后她们两人也无什么交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