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晋江原发 弥弥喵/文
卫峥声音极低,像片雪花无声无息消融在人手心之中,徒然留下一片温柔的凉寒,就了无痕迹消失不见了。
男人还是居高临下望着女人,修长如玉的手指极快滑过女人眉间,像是清风般温柔拂过女人的眉间。
卫峥垂眸察觉到女人神情凝滞恍惚,玉容隐隐苍白,显然刚才明显发愣,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
男人唇角微不可见下弯,又一息闪隐褪去不愉,轻抬眉稍,沉声问女人道,“皇后?刚才没听清?嗯?”
话落,卫峥寂然立起身来,负手踱步慢悠悠坐到圆凳上,自顾执壶倒杯冷茶,一饮而尽,暗消心头喷涌而出的火气。
明韶刚才因为小腹若有若无沸腾的热意,柔躯稍稍僵硬,浅浅的口息都屏住,恨不得天子看不见自己。
男人的眸光灼灼扫到她的身上,她不敢轻易动一下,慌张之下,纤细如玉的指尖紧紧揉搓身下的锦被。
明韶刚刚思绪混乱不清,她甚至觉得小腹那处隐隐胀痛,根本没心思留意男人说的话,
更可况男人声音不大,神色如一往清冽凛寒,眉稍都未挑一下,谁也不敢相信当今天子会说出这种闺房私语。
卫峥喝完三盏凉茶后,眸光睥过倒在榻上的女人。
此时明韶已经侧过身去,整张脸埋在锦被里,散落的乌丝凌乱贴在柔白的雪颈上,纤丽堪折的腰线一直轻颤不已,惹人堪怜。
卫峥不急不慌又倒满一杯凉茶,白皙如玉的长指晃动瓷盏,清澈映出人影的茶汤荡荡漾漾。
他清楚看到自己眼底令人胆颤的赤狂,不禁意间能将人燃烧成灰烬。
帝后两人奇怪的气氛一直僵持,一个自顾饮茶,一个闷头把自己埋在锦被里。
女人头掩在锦被之间,身边赫然全是男人独有的气息,等到她闷得喘不过气来,猛然一下子坐起身子。
明韶白凝如玉的脸上已经是一层轻薄的汗意,双颊轻染起绯色。
这才惊觉男人已经坐到桌旁。
女人卷翘的羽睫微垂,都不敢去擦脸上的汗意,不自觉长长舒口气,低头看衣襟松开来,纤白的细指轻颤合拢衣襟。
卫峥硬生生灌了自己一肚子凉茶,幽邃冷锐的眼眸暗藏几分深思之意。
男人心知他登基以来后宫名正言顺的女人,只有明韶一个皇后,能近他身的也单只有明韶。
在当时情况下,神思清明虽然留一半。但他确实难以控制药力,劲道用大,不经意伤到明韶身子。
卫峥神色一派沉凝之色,长指轻轻转动几圈瓷盏,那晚他怒极之下,血炼一地的场景,难保女人会不怕,要不然何至夜夜用安神香入睡。
卫峥将明韶的心思猜个大半,她看到卫峥。脑海除一片荒诞醒目的血红,和现在犹余留颤在心尖的惊怕,除此之外,暂无其他。
明韶被男人若有若无的目光打量的如坐针毡,纤手紧紧捂着酸痛的后腰,脊背绷得紧直如弦,轻罗寝衣已经濡湿一片又一片。
女人皓齿轻咬唇瓣,眉目露出为难之色,“臣妾身体暂有不适,恐怕难以…”紧阖眼眸,雪润的双颊泛起霞意,挤出弱不可闻的声音,“伺候陛下。”
卫峥修长如玉的指尖放下把玩的瓷盏,半阖眼眸,藏放在圆案的手指轻轻滑动,不知在描绘什么。
男人余光已经看到,女人被汗意濡湿的轻薄寝衣,隐隐里面露出婉至玲珑酥圆的弧线。
卫峥缓缓睁开淡漠的眼眸,不咸不淡回道,“无妨,皇后身子不适,应当多加调养。”
明韶诺诺含糊道,“臣妾谨遵圣意。”
男人撂下话站起身子,欲要离开,嘱咐宫人,“好好伺候皇后,务必让她好好用药。”
话落,步子迈得极快,明韶吓出一身汗意,他何尝不是憋出一身汗意。
明韶见男人走后,秀眉浅蹙,淡淡萦绕不绝的龙涎香的气味还未消散。
她现今回过神来,只想让自己从逼赳沉闷属于天子的味道解脱出来。
明韶用帕子攒下汗意,轻挽衣袖,露出两截藕臂,唤来人,“伺候本宫沐浴。”
明韶纤指轻揉两下额头,似有不适,对刚进来的青芹姑姑道,“姑姑,重新换熏香,记得放些薄荷,这香味太沉闷了。”
青芹姑姑眉目一惊,上前连忙扶着身子颓软欲倒的明韶,让她靠着自己,语气关切道,“皇后娘娘,可要奴婢再传女医?”
明韶觉得身子缓过劲来,定了定心神,摇头道,“不必,伺候本宫沐浴更衣。刚才出了一身汗。”
而这厢,卫峥乘坐御辇回到乾元宫里,直接脱下外袍扔给福山子,吩咐到,“给朕准备沐浴,记住要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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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韶刚回宫之时,她有心禁闭宫门不出,深知自己闯出宫门次日,不少宫人因为太后一事丧命。
皇后半夜出宫,不少人以为是当今皇后惹怒天子,皇后怕生事端,故意躲避到佛寺。
可是她一回宫,结果傅姀又得疯症,明韶只能暂且喊来恭王府的人侍疾,知道是天子下的手,她不用担心傅姀会报复自己。
最关键的是从傅姀那捡到的东西,一时半会她也察觉不到。
明韶想想嫁入宫里至今,她好似都是霉事缠身。
先是成亲之日帝陵被水患崩塌一角,朝中不少大臣对立容皇后颇为微词,后来天子查出帝陵崩塌是有人在后面故意捣鬼,朝中就没有大臣敢说新立的容皇后不详。
明韶又想到经历一夜炼狱血污,她真该洗洗自己身上霉气。
这两日,明韶除了处理后宫事务,顺便帮恭王妃看孩子。
明韶自入宫,和恭王妃交集不深,平时也就只有宫宴时会个面,闺阁更不要提交情二字,这位恭王妃对自己一向是多远躲多远。
闵齐月两日来,直接把太后扔给承恩伯府出来的两位傅侧妃,自己偷闲就往凤元宫来看女儿。
恭王妃手段了得,恭王府所有女人都看她颜色,就连恭王也被她吃得死死的,所以至今只有这一个女儿小卫晴。
算起来,先帝第一个孙辈,又是个你逗逗都能活泼爱笑的小丫头,自然惹人爱得不行。
明韶因着讨人喜欢的卫晴,又有闵齐月的故意交好凑趣,俨然两人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
御花园一处小楼风亭内,闵齐月轻巧为女儿扇着刻丝牡丹湘色檀扇,笑语嫣然,
“皇后娘娘可知太后重病不起,承恩伯的人已经到恭王府求见几次,想到长秋宫探望太后。”
明韶闻言,端起茶盏饮过,随后拿起一个拨浪鼓逗弄卫晴,眸光轻敛,
“那就劳烦皇嫂费心了,如今太后正是要紧关头,那种病被别人知道,有损天家颜面,就是召见,也要等太后痊愈再说不迟。”
闵齐月微叹口气,似乎颇为头疼,“皇后娘娘怕是不知道承恩伯府的人有多难缠。臣妾费了许多功夫,才将那些人打发走。”
明韶听至微不可察轻抿粉唇,索性直接问道,“明人不说暗话,皇嫂想请求本宫何事?”
闵齐月听言知道明韶听懂自己的意思,眉眼轻弯,捏捏女儿的小脸,“也不知道晴儿有没有福气得陛下亲赐封号。”
明韶这回彻底听懂闵齐月的话,顿时逗弄卫晴的动作,明显一僵,缓缓应道,“皇嫂所求,本宫允了。”
恭王妃一开口就是要天子亲赐女儿封号,一般郡主封号都是礼部的人襄定择选,上报太庙即可。倘若要天子下旨亲赐封号,意义就大不一样
气氛突然一时安静,耳畔听闻莺歌燕语一片。
闵齐月缓缓停住手中的团扇,从风亭关了半扇的窗牗往下睥去,对明韶道,“娘娘,下面好像是几位皇妹。”
明韶听闻,黛眉浅蹙,她回宫以来,后宫之人都已经回绝,都知来人是存试探之心。
明韶懒得应付,这几日光天子让她心悸未消,她哪还有心思应付别人。
明韶当即佯装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纤白的玉指扶住额头,语调清弱,“本宫略有不适,皇嫂在此先赏景,扶桑,扶本宫回去。”
闵齐月眼睁睁看着明韶离去,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她还未给自己准话,就离开了。
明韶刚刚离去,宫人前来禀报,“王妃,敏庆公主和兰惠郡主过来了。”
闵齐月听闻,将手中檀扇给怀中的女儿把玩,眉稍微挑,“就说本王妃给太后侍疾太累,回长秋宫歇息了。择日再见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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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元宫里,青芹姑姑此时急得满头是汗,她找了两天,都未见到明韶前天换下的小藕荷色抹胸,今天找借口床都给拉开,还是未见到。
青芹姑姑暗忖,莫不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小宫娥给偷拿了。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问得出口,简直滑之大稽,找不到,青芹更心急如焚。
宫内只有青芹姑姑一人在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打转晃悠,宫娥们都不知青芹在急什么东西。
青芹姑姑没法子,她只能先从四个大宫女问起,私底下问,皇后的贴身衣物是她掌管的。
谁知道刚开口问到辛夷,辛夷脸腾得红如火烧,隐晦看了一眼窗外乾元宫的方向,偷偷附耳到青芹耳边。
青芹姑姑听完,半天没愣过神出来,随后神色大为惊诧,看眼窗外巍峨连绵的乾元宫,无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辛夷偷偷低头,掩口一笑,似于羞于启口,“当日陛下进来躺在娘娘凤榻小憩过。平日只有我和木槿两人伺候娘娘入寝,除了我们二人,当日只有陛下在娘娘榻上小憩一会儿。”
青芹姑姑这下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惊怔无声喃喃半天,她一点也看不出天子会…会…做这种事出来。
明韶刚刚回到凤元宫,就看到青芹姑姑神□□言又止,奇怪不已,不解问道,“青芹姑姑可遇到什么事?要跟本宫说?”
青芹姑姑定住神色,考量半天,心里斟酌一下,就要开口。
辛夷眼疾手快拉住青芹姑姑的手,抢先一步开口,脆生生道,
“娘娘,青芹姑姑刚从花苑端来一盆稀罕的粉色并蒂莲,寓意好事成双成对,宫里头一份,现在摆在凤元宫内,可不就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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