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你要杀就杀,痛快点!”流筝用两片花瓣打开魏煊的咸猪手。
魏煊看着她,不太明白他都这么主动直接了,她作何半点也没有欣喜。
只是怔神的一会功夫,腿上的白莲花又不死心地朝湖里跳去,他让她跳,等她跳进了水里,还没往前游,他指尖一点,身侧的柳条垂下来挡在她眼前。
白莲花吭哧吭哧绕过柳条。
魏煊不再阻拦她,看着她游走。
等那一朵花身彻底消失在眼底,魏煊摩挲起指腹,似在回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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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游上了岸,见男人半点没有追来,流筝还处于震惊之中。
逃得这么……轻松,确定不是她的幻觉?
流筝抹了把脸,甩甩水珠,往后看了看,赶紧跳上岸变成人形拔腿就跑。
回到她落脚的客栈,呼哧呼哧大喘了几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流筝除了上茅厕,几乎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里,半点不敢到外面瞎逛,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打道回长横复,思来想去,觉着为了一只鬼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太过怂包,最终选择继续苟下去。
就这么着苟了快半个月,转眼到了邺主要给他傻儿子招贴身护卫的日子。
流筝对着客栈里的菱花镜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俊美的小公子,左右转了个圈很是满意,下到一楼去点了盘蛋黄虾仁馅水饺填饱肚子,挺着小胸脯前往清风烟。
分明前不久还对着一只鬼瑟瑟发抖,这会儿流筝身上却是有一股迷之自信,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往那比武台上一站,定是最闪闪发光的一个。
因为时间的流逝,也冲淡了一些她对那只鬼的心里阴影。
“呵,其实一只鬼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被天上暖烘烘的太阳一照,瞅着万里无云的蓝蓝天空,流筝脑壳里那乐观精神散出不棱不棱的光芒。
可她这股子自信还没膨胀多久,等人走到了清风烟,瞅着那人山人海的参赛者,一下子就熄火了。
月俸十万晶,那是何等的诱惑,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有预料过,这玩意儿就跟考公务员一样,成千上万的人争那几个名额,可是等亲眼瞧见了,那便是另一番感受了。
芸芸众生,自古修仙者无数,能成功飞升的寥寥无几,流筝穿越到这地方来早有体会,而这份高新工作也是如此,望着那苍茫人海,流筝摸摸鼻子,踩掉那搓想要退缩的小小火苗,怀揣着一颗走上人生巅峰的心,无畏地向前踏步,排队去馆里报名。
“名字。”负责登记的小侍问。
“流筝。”
见那小侍问也不问,毛笔刷刷一写,就写了“刘针”两个字。
流筝:“……”
她正准备纠正一下,小侍将一块刻有数字的黄色牌子塞给她,就喊“下一个!”
流筝:“……”
后面的人也迫不及待地挤过来,还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就你这副小身板小骨头的,也好意思来竞当护卫?”
“也罢。”流筝很大度地不计较名字被写错这事儿,攥着手里的小黄牌跟着其他手里也攥着小黄牌的妖怪凑进手里都攥着小黄牌的队伍里。
因为人太多,管事将人分成三拨,一拨手里的小牌子是红颜色,早上比试,一拨是橙色牌子,中午比试,最后一拨是黄色牌子,下午比武。
每拨决出十人,第二天进行第二轮比试,最终决出八人。
这报完名还早,流筝是下午场的,她将手里的小黄牌丢乾坤袋里,在附近找了家菜馆休憩。
因为不太饿,就是闲着没事不知道干什么,流筝吃菜吃得很小口,也不就着饭吃,就闲闲地捡着菜吃,吃了一会儿,她掏出书来看,想再瞅瞅这几日窝在客栈里练习的招式。
正瞅得认真,什么东西飞到她面前。
眼睛从书上抬起来,是一只模样贼俊的小麻雀。
一双圆圆的鸟眼睛泛蓝,屁股处的小翘尾呈紫色,两只鸟爪灰嫩嫩的,流筝瞅着它,莫名地回想起那条被她养了一个晚上就无故失踪的小紫鱼,忽的鼻头一酸。
小麻雀看着她,眨了眨眼。
流筝吸吸鼻子,轻轻放下筷子想去摸摸桌上的小麻雀,往常碰见这种鸟类小兽,若不是已经炼化成妖,普通的小鸟都是很警惕的,从不让人靠近,流筝试着把手往它脑袋上移,怕惊动它。
果然她手刚要碰上小麻雀的脑袋,小麻雀立马跳开。
流筝半点不介怀,弯了唇,用筷子夹了一小撮米饭落到桌上。
在她原来那个世界,麻雀曾被列为四害,经常偷吃农民伯伯种的庄稼,后来才变成了二级保护动物,这白糯糯的米饭它肯定特爱吃,突然飞过来,保不定就是被她碗里香喷喷的米饭吸引了。
流筝这么想着,又给小麻雀夹了一撮米饭。
小麻雀看着她,不为所动,看也不看那两撮米饭一眼,就看着她。
“你这家伙,怎么跟小紫紫一样,喂好吃的也不吃。”流筝差点没忍住去戳小麻雀的脑袋,怕把它吓走,忙收回手。
“这位小兄弟也是来参加比武的吧?”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走过来,非常爷们地拍拍流筝的小肩膀。
肩膀突然被一只大黑爪拍,流筝差点没翻脸,但思及她现在是男子装扮,落到人家眼里可不就是一个男儿家嘛,哪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见那男人面相也憨实,她便消了不快,还算礼貌地对他点点头,“是啊。”
“这位大哥也是?”流筝从来不拒绝多结交点绿林好汉,灿了脸笑问道。
黝黑男人大大咧咧在流筝对面坐下,看了流筝摊在桌上的那本武谱一眼,憨憨笑道:“这邺主府那告示一贴,全留都的妖怪皆闻风而动,凡是有点想法的,谁不趁此机会来露露身手啊?这么肥的一件差事,若砸在了自己头上,做梦都能笑出声。”
跟流筝聊着天,黝黑男人招来店小二重新点了几道菜,全是油亮亮的荤食,他邀请流筝一块吃,见流筝不怎么给他面子,尽吃自己点了那几道清淡的素菜,没忍住说道:“小兄弟啊,哥哥有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瞧瞧你这副小身板,看起来比女人家还廋小,那怎么能行,这男儿长得太白净没有阳刚之气,那些女人也不会喜欢的,若你以后讨媳妇了,你这两只小细胳膊能把你媳妇抱起来?”
全然没注意到桌上一只小麻雀正斜眼睨着他。
流筝将一根土豆丝吸溜进小嘴里,没所谓地说:“不打紧,我喜欢男人。”
“噗——”黝黑男人喝进嘴里的老鸭汤喷了出来。
小麻雀黑豆小眼转过来看她。
“同性之爱更纯洁嘛,大兄弟见笑了。”流筝咧嘴笑,一脸纯真无害的小表情。
看着她一本正经瞎扯淡的小美脸蛋儿,小麻雀别过脸去。
这大通融文明时代,跨种族结合的都不在少数,人尚且能喜欢上妖怪,仙与魔相互看对眼了也能结成夫妻,更何况是同性之爱呢,黝黑男人也就惊讶了那一刹,很快收回神。
怕流筝觉得尴尬或者难为情,他非常有涵养地赶紧把眸中的不理解收敛掉,对流筝笑:“原来如此,那方才是哥哥我多嘴了,小兄弟莫怪。”
“哪里哪里,我的确太苗条了,得长点肌肉才行。”流筝落下筷子,两只小手捏成拳头,试图把胳膊挤出鼓鼓的肌肉,奈何一点肌肉也没有。
小麻雀黑豆小眼又看她。
还没看多久,听到屁股后面黝黑男人的笑声,它刚要转过头瞪瞪那男人,身上就被一只筷子戳了戳。
“这是你的小兽?”见那小麻雀一直在桌上杵着,黝黑男人注意到它,准备再戳它一下,没戳着,小麻雀利索跳开了。
流筝抿了口热茶,摇摇头:“不是啊,它自己飞过来的。”
“它怕是瞧上你了,不如养了它,以后训练成灵兽。”黝黑男人说。
小麻雀抬眼瞪他。
“哟,还会瞪人呢,若不是它身上没有妖气,哥哥都要以为它和我们一样是妖怪了。”黝黑男人被小麻雀那看起来很生气的模样逗笑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眼看着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飞起来,然后飞到他头顶,啪嗒一声,拉了一坨白白的粑粑在他头顶。
黝黑男人:“……”
流筝:O.O
-
吃完了菜,流筝约着黝黑男人一起回清风烟观望比赛,他们都是下午场的。
最后一场比赛有一点好处便是可以先观战,在观战的过程中总结经验,这路上那只小麻雀扑腾着小翅膀,直接赖着脸皮飞到流筝的小肩膀上,一双爪子落上去,抓住流筝的衣褥,黑豆小眼不惧黝黑男人地瞪着他。
“黏人的小家伙,看来你是跟定我了,好叭,以后你就是我的鸟了。”流筝眉眼弯弯地用指头戳了戳它,它也没躲。
黝黑男人心里虽然不大舒坦,但也不至于跟一只臭脾气小鸟多计较,还调侃道:“哈哈哈小兄弟啊,这鸟脾气大,惹不起,你若要养它,以后可得当心点了。”
小麻雀瞪他。
“哟,你又瞪我!”黝黑男人佯生气地大掌一挥,想把小麻雀抓到手里吓吓它,小麻雀却反应极快地飞开,等安全了又飞回流筝的小肩膀上。
黝黑男人脸色不大好看。
流筝瞥了眼肩膀上的小东西,忙打了圆场,找了个话题来扯。
从喂养灵根一事聊到等会比武要注意哪些,渐渐的黝黑男人没再把小麻雀当回事儿,到了比武场,两人认真地观看起比赛。
看了一会,有人扯了扯流筝的袖子。
流筝转头,是一个娃娃脸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面颊红扑扑的,眼瞳清澈,檀口轻轻咬着,一身浅蓝色精致锦裙,头部两卷梅花发髻上扎着绣有笙香学院徽纹的丝带,温婉可爱中透着书卷气。
“这位小公子,请问、请问你身上有零钱吗?可以、可以找一些给我吗?”小姑娘都不敢跟流筝对视,越说脸越红,袖子下面的小手缠在一起,模样害羞。
小麻雀黑豆眼看她。
“有呀,你等等哈。”这么个软软的小姑娘到跟前来求帮忙,岂有不帮之理,流筝热情一笑,立马摘了腰上的乾坤袋给小姑娘摸晶粒。
一块晶币能换十颗晶粒,流筝掏出一把晶粒对小姑娘问:“你要多少呀?”
“二、二十颗就够了。”小姑娘小手伸出来,上面捏着两块圆圆的半透明晶币。
流筝数了数,数出二十颗递给她,“呐,给你。”
“谢谢。”小姑娘红着脸将晶币与流筝手里的晶粒交换。
“不客气啦。”流筝摆摆小手,将剩下的晶粒和那两块晶币落进乾坤袋里。
小姑娘红着脸离开。
黝黑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摸摸下颌,对流筝笑道:“那姑娘怕是跟你肩上这只麻雀一样,看上你了。”
小麻雀:“……”
远在某间客栈的黑袍男人盯着桌上那只粉碗出了神。
粉碗里泡着两颗小小白白的莲子,他捏起来又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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