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沈清川近乎暴戾。
他心底有些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情绪在燃烧,烧的他口干舌燥。
他把那份近乎冲破心脏的热情毫无保留地发泄在了田晓辞身上。
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田晓辞也烧融进他的骨血里,与他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他不明白田晓辞不跟着他还能跟着谁谁敢动他的人
难道他还真的要跟着别人不成
这个想法让他妒火与怒火齐烧,让他近乎失控地掐着田晓辞的咽喉,几乎将他掐死在身下。
田晓辞一点都没有反抗,他眼角被泪水滑出一道白亮的湿痕,鬓角的发都被泪水染透了。
不知道是疼,还是受不住,或者别的原因,他哭的很厉害,但却一声不吭。
沈清川看着他,心底犹如万蚁咬啮,又疼又痒,可却更想把他弄死在当下。
田晓辞闭着眼睛,魂飞天外,不挣扎也不迎合。
他并不恨沈清川,因为在这段关系里,是他越了界。
是他打破了常规,变得贪婪而无耻,既收了别人的钱,又想要别人的心。
沈清川没有义务既给了他钱,给了他照顾,还要把心掏出来捧到他的面前来。
甚至于,他自己也觉得根本配不上他。
他还很年轻,什么都不懂,在他面前青涩的几乎抬不起头。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过于崇拜他,才对他产生了这样的感情。
他一直都明白这段关系的界限在哪里,所以从来没有怪过沈清川,除了今晚他说的那句话。
那句话对沈清川来说,可能的确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对他来说,却那样的不堪和屈辱。
他的心在平静中,一点点碎裂。
在那些碎片中,他清晰地看到,这段关系中,他和他不仅仅是地位的不对等,还有情感的不对等。
而他,一直都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
这样的压力让他面临着无望痛苦,以及对自己不知深浅就全盘托付的情感的自我否定。
快乐似乎已经离他十分遥远。
这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就算沈清川不喜欢他,可是,也有人喜欢他啊,至少他的母亲就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也需要他。
同样,除了沈清川,他也爱自己的母亲,当然也应该爱母亲爱着的自己啊。
他以前很快乐,从来没有自卑过,就算羡慕别人什么,也只是羡慕而已。
可认识沈清川后,他变得自卑,也变得不再快乐。
他想尽快结束掉这样的生活,想尽快回到曾经那单纯的生活中去。
回到没有沈清川,也没有屈辱的世界中去。
即便明知道自己的心态也许再也无法回去,却依然很想很想。
他的身体像被颠簸在巨浪中一般,可他的思绪却很清晰,在很遥远的地方一遍遍梳理着内心。
还有几个月,再坚持坚持,再坚持坚持,完成他们的“契约,”那样他们就可以互不相欠。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被他放过。
如一只破旧到由内而外全是伤痕,被人看一眼就厌弃的破布娃娃一般,他被疲倦压得慢慢合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沈清川的声音响在耳畔,温柔轻哑“别任性,也不许说任性的话,你乖乖的,我什么都给你。”
他在心里笑了笑,却疲倦到无法露出笑容。
沈清川到现在都还以为他只是在耍小脾气,闹小性子而已。
他的嘴唇动了动,说想结束,但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太累了,很快便沉入了黑暗之中。
饰品秀的彩排一场连着一场,在彩排的同时模特们也陆续出了造型。
田晓辞的一头黑软细发被染成了奶奶灰,整个人都透出了股冷漠和疏离来。
他很少在家,偶尔有时间也会坐在阳台的单人沙发上看东西或者放空着发呆。
他的话更少了,在现实中越发冰冷,在床上却一反以往的稚嫩和青涩,变得大胆而热情。
沈清川也许真的怕他离开,也许只是为了哄哄小情人,对他比以往更有耐心。
他喜欢的,或者可能喜欢的东西,他都让人让人一件件送过来。
只是田晓辞都没有碰过。
他们都很忙,白天见面的时间很少,但每一晚他都会将他紧紧扣在怀里入睡。
他似乎很少再回他自己的家,每天晚上下班都不自觉地回来这里,似乎和他挤在一张床上是一件让他上瘾的事情。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发现,他们的这段关系已经失衡。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来让它走上正轨,反而任他发展了下去。
只要田晓辞不依赖他,他就可以对他很好。
他很怕别人对他全心全意的依赖,越喜欢越怕,甚至于,他根本不敢去探究自己内心的感情。
没有人知道,在世人眼中,那么强大,强大到几乎可以掌控一切的他,在内心深处,也有着十分庞大而无法克服的恐惧。
饰品秀的彩排很快进行到第三场,离正秀的日子越来越近。
田晓辞这一天出发的很早,他先去完成了一份零食产品样册的平面拍摄工作,然后才去参加彩排。
平面拍摄用的时间比预期要多一点,他没来得及吃午饭,便急匆匆地往洪城赶。
过马路的时候,他看到一男一女,很亲密地从洪城侧门出来。
那个女人他不认识,也没见过。
那个男人是沈清川。
田晓辞的步子不由地缓了一缓,仅仅是分秒之间,他便被送外卖的摩托车刮倒了。
他的小腿被刮的很厉害,伤口很深,皮肉向外翻卷着,鲜血急涌而出,瞬间便染湿了裤腿。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是脸色苍白地对吓得呆立在原地的外卖小哥说“你走吧,我没事。”
外卖小哥想走,但看着那伤口又犹豫着停下了。
汽车的鸣笛声在他们身后响起,看热闹的人也围了过来,田晓辞透过人群,看到沈清川和那个女孩子遥遥地看了过来。
他顾不上腿上的伤口,扒开人群,闷头往前走去,只是在洪城的门口还是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腕。
沈清川气喘吁吁地,将他的手腕拉的死紧,按住他不让他走。
他看到他的伤口,好像很深,鲜血涌出来,流的很快,一片鲜红色。
他感到疼痛,仿佛伤在了他自己身上一般,他唤他,声音罕见地不稳“小辞。”
田晓辞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使劲挣脱他,脸色苍白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会场。
沈清川的心脏像被紧紧地陷在一小块地方,几乎无法跳动,他紧了紧手指,感到浑身冰凉。
田晓辞腿上的大片血迹,让他在一瞬间又看到了梦中的那个女人。
她从高楼上纵身而下,片刻后鲜血遍地。
他的脸色变的比田晓辞还要苍白了几分,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来。
像一个没受过教育的莽夫草汉一般,他觉得田晓辞说不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他冷静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通知周群先打车离开。
他去最近的诊所买了药品和包扎工具,快速返回时,在门口遇到了田晓辞那个叫宁安的朋友。
他很着急,小跑着往外赶,脸上的神情严肃而郑重,又带着隐隐的忧虑。
沈清川拦住他,将药品交给他。
宁安看到药品的那一刹,很分明地松了口气,他没有丝毫停顿,沉默着接了过去。
沈清川张了张嘴,最终只说“麻烦你了,不用说我来过。”
他躲在彩排大厅外的角落里,点了一支烟。
僵立着看他拖着伤腿彩排,看他被无情地淘汰,看他沉默着收拾东西,一个人独自离开。
他知道他很重视这场秀。
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但那一天,沈清川过的很不好。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发酵,让他很痛苦,让他抓不到根源。
但他知道,那一切都源于田晓辞。
田晓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他整个人好像都被巨大的疲倦吞没了。
他坐在阳台的单人沙发上,望着夜色一点点聚拢过来,沉默地发着呆。
天地间一片空旷,只有沈清川和女孩子在一起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不停跳跃。
他麻木地想,他们真的很配。
然后他又想到,那天吃饭时,似乎听到有人说,沈清川可能就要结婚了。
他一直不敢想,可今天看到他们的那一刻,那些话再一次清晰地响在了耳边。
有些东西,存在的,就是存在的,并不是逃避就可以当做真的没有。
他安静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几乎成了一尊雕像。
爱让他变得自私又充满恐惧,他兀自强撑着自己那一点可怜的体面,将背脊挺的笔直。
电话在兜里震动起来,是宁安。
他和覃闻语对他放心不下,趁彩排的空档打过来给他。
田晓辞变得很脆弱,第一次在朋友面前展示了自己难以承受和伪装不住的脆弱。
他靠进沙发深处,安静地望着窗外,声音放的很轻“小宁哥,命运发给我的牌太差了,我总想靠自己打好,可总是不行。”
宁安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安慰他“你做的很好了,你才19岁,给自己多一点空间。”
挂了电话之后,田晓辞哭了。
那泪珠先是一颗两颗,然后变成了串,连成了线。
无声的哭泣慢慢变成轻微的哽咽,他低下头,将脸埋进掌心里,肩膀颤抖的很厉害。
他不知道沈清川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不知道沈清川什么时候将他抱进了怀里,轻声唤他的名字。
他也许唤了很久,才将他唤了回来,他在他的声音中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依然漾满了泪。
沈清川的眉心微微蹙着,眸色很深,薄薄的唇抿的很紧,看起来不太轻松。
田晓辞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很轻,但很甜。
他知道自己就连几个月也无法再撑下去了,他必须得离开了。
他怀念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岁月,在学校里和同龄人打打闹闹,无忧无虑。
他还没长好,就过早地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快被压弯了。
沈清川用手掌托着他的脸颊,温柔地拭去他的眼泪,低头亲吻他,很深情地唤他的名字。
然后蹲下身为他检查伤口,想要带他去医院。
田晓辞拉住了他,打着哭嗝说“沈清川,我只是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在他的唇齿间轻轻地吐出来,犹如吐出了自己的一颗心。
沈清川亲吻他,直到他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小心地为他洗澡,温柔地把他抱到大床上,把他抱在怀里,像个父亲一样,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田晓辞觉得很安心,他很快便垂着湿漉漉的睫毛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很粗,小辞的剧情应该已经过半了。
其实当时小辞和沈清川的故事是想单独开一本的,不过以番外的形式写就没有那么复杂了,简简单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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