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璋说话的时候, 宋晚玉就呆呆的站在原地, 睁大眼睛看着霍璋,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怔怔的的, 就像是第一次在这府里看见霍璋那样有种如在梦中的虚幻与不真实, 几乎要怀疑自己眼下所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幻觉。
正值午间,十一月的暖阳尚有几分余温,轻飘飘的洒落下淡金色的阳光,消去了风里那刺骨的寒意。
但是, 当风从耳颊掠过时,依旧会令人觉得肌肤泛凉, 脸颊跟着干燥紧绷起来。
宋晚玉颊边却是一阵阵的发热。她心知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 但她看着霍璋那双乌黑沉静的眸子,脑子便又是一片空白,张了张嘴,言语实在贫瘠,什么也说不出来。
霍璋大概也是觉得她这模样有些呆,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应声, 便伸出手,想要从她手里将那枝还未完工的桃花取回来
看见他这动作,适才还有些懵的宋晚玉却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睁大眼睛, 十分警惕的看着他。
就像是发现有人要拽尾巴的猫咪似的, 连嫩生生的爪子都要露出来了。
霍璋弯了弯唇角,很快又抿平了,故意道“还没说要送你呢”
闻言,宋晚玉立时便将木雕桃花往自己背后藏去,脸颊微鼓,气鼓鼓的瞪着霍璋,扬声和他强调道“这是你给我的”
霍璋“”
大概是宋晚玉说话时的态度太认真,又或者她鼓起脸颊佯作生气的模样太可爱,霍璋竟是没忍住,轻轻的笑出来声来。
这还是他来这里之后,第一次真正的笑出声在此之前,他只略弯一弯唇角便已算是笑了。
可是此时,他一直微蹙着的墨色长眉微微舒展,眼睛微弯,眼尾挑起,似是有笑意流出,就连那颜色极淡的唇瓣看上去也有点红。
宋晚玉看着他的笑,又有些呆了。
霍璋很快便敛起笑,不逗她了,解释道“我才刚开始雕刻,还没雕好,原就只是想给你看看你先给我吧,等我把这整枝桃花雕好了再给你。”
宋晚玉摇了摇头,此时终于能说话了“已经很好了。”
顿了顿,她板着嫩生生的小脸,很认真的补充道“我很喜欢”
霍璋没有再勉强她,只是很随意的道“那就送你了。”
宋晚玉悄悄松了口气,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拢,更加紧的握住了那枝木雕桃花。
这枝木雕桃花才只做了一半,还未来得及打磨上漆,木料贴在皮肤时仍旧有些刺刺的。但是,宋晚玉很喜欢,只是拿着便欢喜难言,不禁歪了歪头,朝霍璋露出笑容。
霍璋定定的看着她,乌黑的瞳仁里映照着她的笑容,也弯了弯唇。
这一日,宋晚玉收到了霍璋给的木雕桃花,给他上药按摩,然后陪着一起用过晚膳。等她心满意足的回了主院时,还没忘记吩咐珍珠寻个合适的匣子来,把霍璋送她的那枝木雕桃花装起来收好。
珍珠自不敢耽搁,立时便寻了个紫檀木匣来给宋晚玉。
宋晚玉把这枝意义非凡的木雕桃花收入匣中,一时又有些犯难这匣子,要搁在那里啊
一直等到沐浴更衣,宋晚玉都还没想好匣子的归处。最后,她干脆将那匣子往枕边一放,自己也躺回了榻上,想着这样也算是早晚都能看见了。
解决了匣子的问题,宋晚玉才有精神梳理今日的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居然什么也没问
她既没问霍璋究竟是什么时候猜到她的身份;也没问霍璋究竟是怎么想的;甚至忘了问霍璋与萧清音两人在院里究竟说了什么
宋晚玉抱着被子想了一回,自己都嫌自己太傻。只是,转念一想,她也明白了只怕霍璋他也不想提这些事,否则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也不至于一点也没提及。多半是霍璋心有计较,不知不觉的便转开话题,顺带又把见着他就犯傻的宋晚玉也给带偏了。
这么一想,宋晚玉也就不钻牛角尖了既然霍璋不想提,她不问就是了
心下有了决定,宋晚玉便又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准备要睡。只是,她才闭上眼睛却又想起霍璋。
想起霍璋坐在四轮椅上,伸手给她递木雕桃花时的样子;想起霍璋说的话;想起霍璋笑起来的模样
哪怕是闭着眼睛,宋晚玉也能感觉到自己脸慢慢的红了,犹如染霞,一阵阵的发烫,似要冒烟了一般。
这下子,今晚是更睡不着了
宋晚玉忍不住的又翻了个身,这般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半夜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醒来时,宋晚玉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被子里探出手,去摸枕边的紫檀木匣。然后,她打开了木匣,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那枝木雕桃花,伸手摩挲了片刻,不禁又笑了。
经了一夜,昨日的那些事想起来就像是隔了一层薄纱,难免有些不真实,彷如夜里的美梦。
可,她此刻拿在手里的桃花是真的
所以,霍璋想起了当初的事,认出了她,也是真的
宋晚玉双手捧着这枝略显粗糙的木雕桃花,忍不住又把头埋到了枕里,掩下颊边的晕红。
枕边多了这么一个物件,宋晚玉这日难免起迟了些。
不过,这一早的,宫里来送赏赐的人就到了。
领头的乃是御前服侍的一个內侍,最是知道天子对昭阳公主的宠爱,对着宋晚玉是再不敢摆架子的,姿态恭谨的解释道“圣人想着昨儿公主说起如今天冷,此去华山要备许多东西,心下颇是不放心,便又叫人从库里挑拣了些,赶紧儿的叫奴婢等给送来了”
到底是亲阿耶宋晚玉做女儿的不过是随口寻个借口,他也记在心里,一早的派人来送东西。
宋晚玉听着也甚是感动,忙叫人将东西都收起来,又给封了厚厚的银子,好好的赏了这一早出宫的內侍宫人。
领头的內侍收了银子,想了想,又从袖中取了一个荷包出来,双手捧着递来“这是奴婢出宫前,德妃娘娘让捎上的。公主您看,这”
宋晚玉如今是烦萧清音烦的要命,恨不得再泼几碗鱼汤,抽个几鞭子。这时候听说萧清音又给送东西来,她当即便想叫人给丢出去反正,她也没想给萧清音留什么脸面
只是,话到了嘴边,宋晚玉心念一转便又醒过神来萧清音又不傻,昨日不欢而散,今日却又特意送东西来,总不至于是来自讨没趣萧清音便是再爱装模作样也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打了左脸伸右脸过去的人。
冷静下来后,许多未留意的细节也随之浮出。
很快的,她又想起萧清音昨日特意屏退众人,独自在西院与霍璋说了一会儿话,以及她匆忙赶至时那两人各异的神态。
宋晚玉心下明了萧清音专门挑了这时候让人送东西来,只怕是另有深意。
这么想着,宋晚玉便也压了火,伸手接了荷包,笑道“替我谢谢德妃了。”这东西,多半不是给她,而是给霍璋的。
內侍还不知宋晚玉与萧德妃闹翻的事情,听着宋晚玉这声调略有不对,还在心里嘀咕德妃往日里手面也大,怎么这会儿就只给送个荷包尤其是与圣人这大手笔一比,更显穷酸了,怪不得公主不高兴呢
宋晚玉却没想这么多,打发走了內侍,便拿着这荷包,起身往西院去看霍璋。
说起来,宋晚玉这心里也确实有些好奇不知这荷包里究竟装了什么只是,想着这是给霍璋的,她便也忍了下来,没有去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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