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报上详细写记录灵试里两人如何干柴烈火,最后还把江舟说的那句“希望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携手同心共建美好家园”这句话加粗,旁边加上笔者的调侃:“抓住了师妹的手,就以为得到师妹的心,没想到师妹是千手观音。”
江舟眼前发黑,一字一顿咬牙道:“千手观音?”
手猛地攥紧,报纸被灵力震碎,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洒下。
商仪对报童说:“这份报不用再发,我全部买下。”
小报童笑嘻嘻地接过她递来的银钱。
得知这份小报早在城中传开时,商仪走到僻静之所,用偃甲鸟联系暗卫处理好此事,随后安抚江舟:“别怕,过一阵子人们就忘了。”
江舟气得跺脚,“不要让我找到那个信口胡诌的人!”
瞎诌她没事,为什么把商仪说的这么如饥似渴,白白污了广寒君的好名声!
就算没人知道商仪就是广寒君,那也不行!
可她不知事发之后,解说弟子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名,抱着自己的孤本风月话本连夜跑路,早就不在春城。
求生之欲极其强烈。
商仪看少女气呼呼的模样,想到她小小年纪,却被人这样看待,心中生怜,低声道:“若你声名受损,我会对此负责的。”
江舟瞪圆眼睛,立马想答应,话到嘴边,又记起前生。
那时自己用功业权力把商仪绑在身边,只得到了她的人,却没有得到她的心。
她是想接近商仪,但若用这样的方式,同她前生逼婚有什么区别。商仪会真心喜欢自己吗?
商仪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愿意吗?”
江舟摇头,“我们清清白白,为什么要你负责?”
商仪有些失落,“你说得对,不过……”
江舟一拍脑袋,“灵试里还有那么多人帮我们作证呀!谣言肯定不攻自破。”
“……恩。”
江舟又雀跃起来,重新陷入“我能不能上榜”的紧张之中。
无涯学宫坐落东海畔摄山上,松涛万顷,大海无尽。
在山脚下,就能远远望见学宫恢宏古朴的飞檐画廊,还有那尊巨大的圣人雕像。
江舟仰头望着雕像,有些感慨,“圣人姐姐还是这么好看。”
呵,又多出个圣人姐姐。
商仪冷笑,袖下的手攥紧,指尖发白。
经过一番耽误,她们赶到摄山下时,学子会已公布完录取名单。
上榜者自然欢呼雀跃,春风得意,落榜者就愁眉不展,垂头丧气。
放榜日,山下难得热闹非凡,停满了车马轿撵、偃甲木车,学子、家长、侍奉的仆人丫鬟挤在一处,还有小贩挑担吆喝贩卖各色小食。
江舟知道商仪不喜喧哗,“你在这等我,我去看!”
商仪望着嘈杂人群,心里隐隐生出抵触,闻言轻轻点头,“我在松下等你。”
江舟花了很大功夫,才在拥挤人潮中挤出一条道路,来到南院。
南院人声鼎沸,嘈嘈切切,万头攒动,如夕鸦归林。
院中立着一堵丈余的墙,飞檐翘角,墙面朱红颜色被岁月洗濯褪色,蒙上一层灰蒙。
四张竖起的黄纸贴在东墙上。
故而考生上榜,又被笑称作“金榜题名”。
江舟还未开始找自己与商仪的名字,就听见有人在议论。
“嘿,这商仪是哪里冒出来的,三试竟都得了魁首,这是人干的事?”
江舟露出微笑,自豪想道,我家广寒君是瑶池仙子,哪里是你们能比的?
她抬头一看,商仪的名字理所当然高居榜首。
然后就是要看看自己在哪了,江舟搓搓手,正准备仔细看过去,又听人说——
“没想到千手观音居然在榜末,奇怪,”那人定睛一看,惊呼:“她文试一分没得?”
其他人闻言,围过去道:“文试零分也能上榜?”
“江舟,她不是在灵试里大出风头吗,同学方才说什么千手观音?”
“今日的晨报你们没看吗?”
有知情者开始解释:“不是那么回事,那场解说是瞎说的。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江舟扫了眼,在榜末发现自己名字,转身走出人群。
只要不扯到商仪身上,什么流言蜚语,她都不在乎。
老松参天,商仪站在树下,风骨卓然。
江舟勾起嘴角,从卖花女处买了个月桂花冠,笑吟吟走过去。
商仪此时正好回头,乌发半落,眉眼深深。
江舟递花:“恭喜蟾宫折桂。”
商仪瞥了眼卖花女,心里冷哼,并未接过花冠,“你呢?”
江舟却不恼,把花冠挂在臂上,长长叹气,“我却只能去千机班了。”
以她的分数,若不选千机班,就要重考一年了。
学宫课业受欢迎程度往往与时事紧密联系。
天下太平无事时,帝王外尊儒术、内循法典,以仁德治天下,儒学班、法学班大受欢迎。
自从北面戎国兴起,率兵过太白山,南渡长河,占领大盛半面江山后,收复疆土、重振山河成为每个大盛人的心愿,故而学宫之内专研用兵之法的兵法班兴起,一跃成为学宫分数线最高、最难考入的大班。
江舟道:“你选兵法班?兵法好啊!以你的灵力,一定能带兵北渡长河,收复江山!”
商仪别眼,没有说话。
江舟:“那选儒学班?儒学好啊!以你的仁德,日后一定能肃清贪墨,重振朝纲!”
商仪没有说话。
江舟抚掌笑道:“原来你要选法学班,法学好啊!以你的才干,日后一定能成千代律法,定万世治安!”
商仪没有说话。
江舟:“……”
怎么都猜不中道侣的心思,她太难了。
清风吹来,松涛如浪起伏。
江舟鼻子发痒,掩唇咳嗽几声。
商仪这才赏面出声,“你得风寒了?”说着,手放在她的额上,摸到有点烫,不禁皱起眉,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件冰蓝色的披风,把她裹严实了,“风寒还穿得这么薄。”
江舟吸吸鼻子,依旧活蹦乱跳,“没事,只是受了点凉,问题不大。”
商仪看着她,不觉眼前一亮。
少女两颊生出红霞,小脸裹在雪白皮毛里,艳丽无方,又楚楚动人。
“哎?”江舟挥手,“你走神了?”
商仪垂眸,不满道:“我不叫哎。”
江舟:“哎?”
商仪:“……我字云舒。”
江舟拍手,“好字!妙极了!若我想唤得亲近一些,不喊你姨姨,就要喊你叔叔,岂不白被你占了便宜?”
商仪觉得头疼。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松林石道下山。
江舟继续道:“姨姨还好,若唤叔叔,别人听了,岂不会认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男扮女装?”
她想其他时候这名字也没什么,但若到了床上,同人欢好之时,正值情动,忽然来一声“姨姨”,一声“叔叔”,不会让人兴致大减吗?
江舟停下脚步,眼前出现一幅旖旎画面。
桃花纷纷,红烛高烧。
广寒君衣衫半解,向来清冷的眼神似被烧成一汪沸水,双颊飞霞,眼尾泛红,柔若无骨地倚在床头,而自己欺身上前,喊了一声“阿仪”。
然后她就被广寒君揍了一顿。
商仪见她久久不来,站在原地傻笑,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江舟正因想象里的画面乐得不行,没回过神,情不自禁说出了脑中所想。
商仪的脸霎时黑了下来,饶她再好的涵养,也不由喝道:“滚。”
江舟裹着披风,此刻看上去像一个圆筒。
闻言她笑道:“那正好,现在我可以滚得稍微圆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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