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仪听到她的话,双眸微睁, 而后缓缓笑开。
舟舟仰着脑袋, 眼睛里藏着太阳, 笑容温暖坦荡, 她牵着她, 连手心也是滚烫。
空气里浮游淡淡桂香,月华如银练, 铺满整个小院。
江舟一眨不眨地望着商仪。
鬼使神差,她微微伸直身子, 脑袋向上仰,嘴唇从商仪白嫩的脸颊掠过。
商仪瞪大眼睛, 脸上飞快泛起红霞,但她没有制止,也没有说话。
江舟像个得寸进尺的小孩,挺直身子,微微偏过头, 亲吻更进一步。
商仪双颊犹如火烧。
前生虽有道侣, 但两人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连牵手这种稍微亲密的接触都罕见,更别说其他。
所以此时此刻, 她的心剧烈跳动, 无措中又带着期待,身子僵成木偶,一动不动, 偏偏心里又在疯狂叫嚣着更近一点。
可江舟只是浅尝辄止,浅浅淡淡啾了下,就像蜻蜓划过湖面,留下道长长涟漪。
待她离开,商仪的心里难免失落。
“云舒,我……”江舟脸色通红,素常不管不顾的孤勇莽撞不见,换上小心翼翼的神情,再怎么勇敢的少女,对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忐忑的。
这时商仪凝视着她,眉眼深深,黝黑的眸深邃,藏有许多情绪,“舟舟,那时……为什么不说呢?”
江舟一愣,“说什么?”
逆命侯与少女的脸重合在一起,商仪摩挲着她细腻白皙的右颊,想说什么,可喉中尽是苦涩。
江舟担心道:“云舒,怎么啦?”
商仪:“舟舟。”
江舟欢喜地回:“哎!我在!”
商仪心想,至少这一次,自己也该主动一回。她稍稍抬高江舟小巧的下巴,俯身印下一个吻,动作庄严而慎重。
江舟脑袋晕乎乎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商仪垂眸:“舟舟……”
江舟:“啊?”
见她这一脸傻兮兮的模样,商仪那些旖旎心思烟消云散,只浅浅笑了一下,“这次不是执教的奖励。”
江舟问:“那是什么?”
商仪捧着她的脸,看得江舟这种人也不好意思低下头,才松开手,并没回答。
江舟缠着她问:“是什么,云舒,你别说话只说到一半呀,你刚刚亲我,算什么?”
算道侣的承诺。
商仪心中默默想。
江舟不依不饶:“不算奖励,那算什么,云舒你说说嘛。”
“你亲了人家就不说话了吗?哪有你这样的,”她拉住商仪的袖子,“你别吊我胃口呀。”
商仪:“……”
两辈子头一回嘴对嘴亲了一次,道侣却把注意力放在没说完的那半截话上。
有点懊悔。
江舟眨眼:“不是奖励是什么,是什么,哎,云舒,说句话嘛。”
商仪默了片刻:“我有个远方亲戚过世了,我要回家一趟。”
江舟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嬉笑之色褪去,不自觉变得严肃起来,“回家?”
商仪点头,“恩。”
江舟咬了咬唇,“一定要回去吗,最近学业繁忙……”
然而用学业做借口实在不足以让云舒留下。
“那是你很亲的亲人吗?”
商仪下意识点了点头,想到天子做的事,又摇头:“也不算亲近。”
江舟:“那就别回去了吧,这么远的路,丧礼早就完了,难道只为去他坟头看一眼吗?”
商仪叹气,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是不愿让舟舟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想舟舟为自己担心。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她从出生起就背负着沉重宿命,但这和舟舟无关。
江舟攥紧衣袖,“云舒,我……留在学宫好吗,这里多好呀,你不喜欢这里吗?”
商仪笑了,“我只是离开几天,又不是不会回来了。”
江舟心想,可进了昆吾,有几个人还能再回来呢?那个地方就像一座坟墓,一滩深深的污泥,不动声色地吞噬所有。她把心一横,说:“云舒,夫子让我去做一件事!”
商仪好奇:“夫子?什么事?”
江舟:“她让我去长河找灵核。”
商仪先是一愣,而后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像暴风雨即将来袭的大海。
江舟把夫子搬出来,本来是不想让她去昆吾,但一见商仪的模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逆命侯,居然有几分忐忑,怂了下来,“你、你先别生气。”
商仪沉着脸站起,“灵核?为什么让你去找,你答应了?”
江舟怂得不行,自觉没做错什么,可还是莫名心虚,低低嗯了声。
商仪:“我去找夫子,让她收回这句话,你不用去北疆。”
江舟拉住她,“云舒,等等。”
“等?”商仪的眉头紧蹙,“她怎么能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她对夫子一直尊敬有加,可一旦事关自家道侣,便无法保持冷静。当年她在梅林苦等,本以为逆命侯会像往日一般凯旋,等到的却是她折戟长河的消息。这样的锥心之痛,她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你知道那边有多危险吗?先不说北戎兵,就是留在那里的尸人也……你才这么小,她们怎么能让你去拿灵核?大盛十年都没有找到,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云舒,”江舟看着她,“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了,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长河过来的,最熟悉那边。而且,我能行呀,找一个东西而已。”
商仪:“你怎么能这么天真,那是灵核,举国之力找了十年也没找到,中间不知道折损多少人,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而你只不过,”她顿了顿,逆命侯幼时就已十分不凡,比那些暗探差不到哪里,最后所有的话憋进肚子里,一拂袖,“反正不许去。”
江舟小声嘟囔:“都是回家,那你就能回昆吾,我就不能去北疆。”
商仪叹气,“能相比吗?北疆有杀人的流寇,变异的怪物,还有种种天灾,危险无比。”
江舟抢道:“那昆吾不是更危险吗?”
商仪不解地望着她。
江舟犹豫一会,“昆吾有、有……有人心!阿姐说过,人心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你想想呀,你回家就要争家产对吧。”
商仪:“恩。”
万里江山,也算得上家产。
江舟似乎找到切入点,眼睛一亮,忙说:“我在话本上看,那些抢家产的手段的脏死了,不适合你,你这么回去,他们肯定会使一些手段对付你,这时候最好还是待在外面,等他们争个两败俱伤,我们再渔翁得利!”
一连用了两个成语,江舟可把自己厉害坏了,还握了握拳,以表态度。
商仪忍俊不禁,脸色稍缓,“也不能这么说。”
忽然她想到舟舟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岔开,正色道:“不许扯别的,我们同夫子去说,不去北疆。”
江舟拉着她,整个人半扒拉在她身上,“云舒,不要嘛,就只许你去昆吾,不许我去长河吗?我们还能顺路呢。”
商仪:“舟舟,不要儿戏。”
江舟:“哪里儿戏了?我很认真地跟你说!”
商仪:“反正我不会让你孤身涉险。”
江舟眼睛亮腾腾的,“那我们一起去呗!”
商仪默然片刻,绕来绕去竟绕到这上面去了。她极轻地蹙了下眉,而后眉心舒展,明白夫子的用心。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何要让舟舟去呢?难道夫子笃定舟舟能够找到灵核?
江舟抓住她的手,“云舒,我们一起去吧!”
商仪想了想,还是摇头,“这样对你太危险了。”
江舟:“我很强的!而且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看见面前笑颜如花,商仪难免有些为美色所惑,竟然开始动摇,“是,但……我已答应家臣,今晚便要与她商量回昆吾的事。”
江舟不屑:“不就是一个家臣!”
她和祁梅驿天生不对头,最看不惯那人阴阳怪气的模样。上辈子祁梅驿以为江舟酿造无涯血案,但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对江舟下手,于是明里暗里怼她,怼得江舟一想起这个名字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冲上去和她打一架。
偏偏祁相最擅长笑眯眯给你下套子,让你气得不行,又没什么发作的理由。
人人都说祁相隐忍温柔,唯有逆命侯表示——怪里怪气,阴阳人。
就算重来一世,江舟也无法摆脱偏见,一有机会就想给她下绊子。
“云舒,难道我比不上那个家臣吗?”
“她怎能和你比?”
商仪下意识反驳,说完就见小道侣弯起眼睛,对这个答案极满意,挺胸附和:“对!她怎么能和我比!”
“舟舟,问题不是在……”
江舟打断她,“我知道怎么做了。”
商仪:“你知道怎么做?”她有点欣慰,“那就去跟夫子说,推辞掉这个活,这本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舟舟,你在做什么?”
江舟咬住毛笔,盯着信纸皱眉道:“写什么好呢?”
商仪:“你想给谁写信?夫子吗?”
“不是,掌院呀,云舒,你与那个家臣约在哪里见面?”
“仙人眠。”商仪见她所写,有些奇怪:“你把掌院约至仙人眠去,为何?”
江舟戳手,心里窃笑:“当然是为了治一治你的家臣,然后我们就可以趁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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