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就着吃吧。”
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放在梁婧面前, 面煮久了点, 有点坨, 上面撒着拍好的蒜蓉,还加了一点酱油、醋和香油。
程隽看着面, 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做的面看起来是那么的难看,“其实味道还不错。”
梁婧觉得他大概是把厨房所有的材料都加了进去,然而鸡蛋面其实只需要盐、鸡蛋、猪油以及一点点鸡精。
面怎么做, 都是能吃的。梁婧道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这几天, 你就跟着我吧。”程隽坐在一旁看梁婧吃面,“直到那个人被抓住为止。”
梁婧吃面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不想连累你。”
程隽直视梁婧, 作为一个警察, 他显得太过白净了一点,比起警察他更像他的本来身份——一个富三代。“保护公民, 是警察应尽的责任。”
“你知道这不一样。”梁婧觉得面有些难以下咽了,“如果像上一次一样, 你能像我一样复活吗?任何意外,任何意外都可能招致毁灭。”
她的话, 在这里深夜里,带着丝丝凉气, “呆在黑暗中的眼睛永远在觊觎着光明, 但它不会渴望把唯一的光明也拉进深渊中。”
“你是说, 我是你的唯一吗?”程隽扬了扬眉毛, 明明是更成熟稳重的男人,可他漂亮的眼睛里总是有一种旺盛的生命力,流露出更似假象的天真。
“……”梁婧瞪了他一眼,决心不再理会他了。他是死是活,都是自己作的!这团越吃越多的鸡蛋面都泡涨了,满满的一碗饱涨得又软又烂。梁婧搅了两筷子,勉强再吃了两口,终究还是说道:“吃饱了。”
幸好程隽识趣地没有说出多吃一点,或者怎么不吃完这种话。“早点休息吧。”
第一次睡在别的男人家里,梁婧在软和的大床上躺了许久,都没能入睡。她撩起右手的袖子,摸着自己回到身体的右手,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在被子下紧紧地抱着膝盖。
她喜欢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厚重的被子下闷热的环境总是格外地叫人觉着踏实,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不舒服的源头。
总是要面对的。
梁婧闭上眼睛,她就又回到那火焰灼烧的二楼,下面那张鬼脸正死死地盯着她。空气中的闷热如那逼近的火焰,她受不了了的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
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每夜每夜,她都在问自己,反复地问,然而答案好像都藏在柜子中,被神秘的锁锁得死死地。
她又想起了那一夜,雪白的手放在她脸颊上,上面的青筋似卧伏在雪山上脊岩,太瘦了,瘦得叫人害怕。
那只手捏着一只蓝色的虫子,放在了她人中的凹陷处。
虫子在黑夜中闪烁着莹莹光芒,八只细长得宛若长脚蚊子的腿,上面布满倒钩,一踩在肌肤上,就深深地陷入血肉中,传来阵阵酸麻疼痛。
它的身体像是发光的蓝色肉瘤,透明的翅膀一震,无形的光波就震荡开来,想让人将它狠狠地摁死。
她扯动锁链,每一根锁链下都垂着几十斤的铁球,无论她怎么扯动,整个人都逃不开那只虫子的逼近。
“啊——”
凄厉地尖叫声将睡得正沉的程隽吵醒,他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光着脚冲进梁婧的房间。
被子已经全部掉落在地上了,她的身体如邀请别人进入一般,大开着。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束缚着她,可是她的手和腿都在抽搐,为了反抗什么,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却始终摆脱不了。
她的眼睛紧闭,额头上全是汗水,泅湿了边缘的头发。因为太过痛苦,她的牙齿紧紧咬住嘴唇,鲜血从破开的嘴唇中流了出来。
程隽连忙捏住她的嘴巴,但她的嘴巴很僵硬,牙关扣得很紧,无奈之下程隽直接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嘴巴。
“嘶……”程隽没想到她咬这么重,若非他刻意硬起肌肉,怕是要直接被咬破了皮。
“梁婧?梁婧!”程隽拍拍她的脸,试图让她从梦境中醒来。
但即便他的声音够大,接下来推搡梁婧的动作够重,可是她依旧没有醒来。
她的眉头皱得很紧,表情痛苦到扭曲,苍白的肤色在此刻越发像从地狱里来的鬼魂,在人世受着煎熬。
她梦到了什么?
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痛苦?
梁婧。
黑夜里,仿佛有无数张网将两人包裹在了一起,绵密而又紧实,无法挣脱。唯有破除那一层层裹上来的网,用尖锐的东西捅破它,方能化茧成蝶,驱散黑暗,见到阳光。
程隽努力掰回她的手,但她的手臂肌肉不自觉地反抗着,就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一样。
为了缓除她这种神经紧张导致的肌肉痉挛,程隽干脆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手臂卡着她的手让她无法张开,紧紧地束缚在身体两侧。
摆脱了那诡异的姿势,梁婧的身体终于从崩紧中渐渐松懈了下来。她的牙关依旧没有松开,咬在他的手腕上。眉头紧蹙,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眉毛如上好的徽墨晕染在雪白的画纸上,在眉间堆起。一根根睫毛压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鸦影。
程隽本身伤势也没好,活动了这么几下,全身都出了汗。汗水沁在后背上的烧伤上,火烧火燎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安心治疗的关系,他的体温也有点高。
怕梁婧再出什么问题,程隽就这么与梁婧隔着半臂的距离,侧着身体睡了过去。他的手腕还被咬着,整个人却疲惫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被遮光的帘子挡住的阳光进不来,屋子里有点暗。
梁婧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侧躺在她枕边的男人,低眸看下去,自己的嘴巴正咬在他的手腕上,那里都有些发青了。
她僵硬地松开嘴唇,牙关酸涩,下颌骨也不适地活动了一下。嘴唇有点痛,下嘴唇可能肿了起来。
而她整个人因为晚上贪图温暖,正缩在程隽的怀里,手甚至可恶地从他微微撩开的衣角伸了进去,放在他结实的腹肌上,蹭热。
这真的是尴尬的清晨会面,还好对方没有醒过来。不过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把手腕放在自己的嘴巴里?该不会是有特殊爱好吧?
梁婧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程隽却被她的动作惊动了,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痛得他一下子清醒了。
“你没事吧?”梁婧连忙问道。
“死不了。”
“……”一点不装逼就难受是吗?
程隽倒没有感觉出手腕的疼痛,反而是因为整晚压在身下,胳膊缺血发麻,整条胳膊都又酸又麻又疼,滋味实在酸爽。
见梁婧一脸你为什么在这里的防备表情,程隽无奈道:“你昨晚做噩梦了,怕你咬着舌头。”
噩梦?
梁婧醒来后记不起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噩梦,不过做噩梦是时常的事儿,她也不是总记得。梁婧姑且相信了程隽的说法,毕竟早晨醒来是她的手放在人家的衣服里,而不是人家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里。
幸好现在没有猥/亵/男人的说法,不然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侵犯了对方,
“想吃点什么?”程隽起身,觉得自己今天还是要好生在医院把病养好一些再出来了。本来这种烫伤就不容易好,他消炎的药物都没有输完。
梁婧想起程隽的厨艺,“我做吧,你的手被我咬伤了。”
伤不至于,但程隽也没有争这个。
他跟在梁婧身后,厨房里其实没什么东西,除了面和鸡蛋,就只有下面冷藏里还冻着去年没有吃完的香肠和腊肉。
看她从冰箱里拿出香肠和鸡蛋,把香肠放进电饭锅里,加水放高压煮,又熟练地摊了两个鸡蛋,程隽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把睡衣换了下来。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打电话的人是刑警大队的张队,张超文。
“程局,在你的房子旁边那栋别墅里发现了死者,还有十五具尸体。”
“十五?!”别说是那头的张超文了,就是程隽也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么大的案子了。
他忍不住看向厨房里正在做饭的梁婧,声音压低了一些,“确定是十五具?”
“地下室找出来十四具,二层有一具房主的尸体,更多的有没有,我们就不知道了,这件案子恐怕需要您亲自过来看看。”
“知道了,注意保护现场,我马上过来。”
程隽关上手里,发现梁婧端着一碟煎鸡蛋看着他,眼神莫测,“是有案子了吗?”
按照昨夜那人对梁婧的残忍手段,以及过分自信的杀人过程看起来,应该是跟别墅里作案的杀人犯属于同一个人了。
梁婧放下煎鸡蛋,鸡蛋的边缘有些糊,吃起来却会很脆,她是喜欢这个熟度的。
“不可以告诉我吗?”梁婧幽幽道,“让我知道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原本案子没有侦破,不应该告诉旁人。但梁婧不一样,她是受害者,是曾经经历过恐怖袭击的人,她有权利知道凶手的信息。
程隽从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件内里是羊羔绒的迷彩大衣,“穿上,跟我过去吧。有些事,或许你需要亲眼看一看。”
这一次,梁婧没有拒绝程隽,而且穿上大衣后,跟着程隽出了门。
“你要有心理准备,在旁边的别墅楼里,发现了十五具尸体。”
梁婧一怔,“十五具?”
“嗯,这是一个很凶残的杀人犯。”
梁婧想起那一夜被那人将头颅按进雪里,被他辱骂的时候,皱了下眉头。
程隽拉开车门,梁婧坐进副驾驶后,他才关门,去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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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婧:我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yw?
程隽:嗯?什么?
梁婧:男人清晨正常的生理性bq呢?
程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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