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婧结结实实踩到地面的时候, 她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太黑了, 只能四处摸索着, 直到摸到冰凉的墙壁才能行走。
地道里空气流通转换不好,一股常年不见日光的霉臭味儿。加之比地面低, 阴寒得很,呆在这里比地面上还要冷。直到梁婧脚踩到轨道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岔路口。
她蹲下了,摸了摸地上一些比石头轻脆的“小石块”, 摸着跟煤炭一样。或许这里原本是早先挖煤挖出来的隧道,所以之前她被人拖着时感觉地面碎石摩擦身体,应该就是残留的煤炭。
那些人选择在这里进行器官贩卖的交易,应该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地道,方便进行不法生意。
梁婧想了一下, 选择朝左走。因为右边的方向在地面上是指向那座山峰。那么左边, 很有可能就是出口了。
一个人走在地道中,脚踩着煤块,发出的咯吱声分在明显。梁婧抱着枪走了不知多久,她觉得自己都走了很久了,脚脖子都在发酸。
就在这时候, 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不像是人工制造的,应该是自然光。梁婧走到那处, 才发现这里是一处深井底侧, 抬头能看到进口狭窄的出口, 而地下则是已经干枯的井底。
井口是开着的,井壁粗糙,刚好可以爬上去。梁婧把枪背在背上,大着胆子徒手攀在井壁往外爬。
这里可比树好攀爬多了,只要胆子够大,一步步往下爬并不困难。应该当初建造这处的时候,这口井就没打算真的使用。
当梁婧终于爬到井口的时候,她的手按在井口的出处,先露出半个脑袋,正和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对视。
“哼唧——”黑色的大老母猪冲着梁婧喷了一口酸臭的口气,对面的地面都是脏兮兮的猪粪,而这里被设置的木桩子隔开了,所以老母猪爬不过来,井旁边放着些柴火,把井的位置藏得好好的。
梁婧慢慢爬出来,这里是一处普通的村民瓦房小院,院子里的鸡还在咯吱咯吱叫唤。她取下枪,看到一个女人在院子里撒稻谷喂鸡。她穿着棉袄子,打扮质朴,一副偏远农村妇女的模样。
她如果出去,势必会遇到那个女人。这里既然是那些人的进出口,又刻意藏了,那么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跟他们一伙的。
梁婧将枪对着她的脑袋,好半天,还是放了下去。眼看着她喂了鸡,回了屋子,她才小心隐藏了身形,从旁边的院墙翻了出去。
那些人猜不到她会大白天的出现在这里,定然没有防范。而这处农家小院离公路很近,甚至说,前方她就看见镇子了。
那镇子口的黄果树舒展着枝桠,仿佛在朝她招手。梁婧还看见了黄果树下停着的警车,车盖上堆了点雪,不过还是能看见车顶的红蓝警报器。
梁婧刚想往那里走,黄果树下出现的几个男人,穿着与她身上相似的衣裳,本来正在那里下象棋。远远地瞧见了她,那几个男人突然就起身朝她走来。
镇子上的人,跟山上的人,是一伙的!
刘军突然看到那个女人出现公路上,冷汗都吓出来了。看那女人转身就跑了。冲几个兄弟使眼色让他们追过去。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原本来这里似乎水土不服,一直在生病睡觉的那位年轻局长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唇色很淡,病恹恹的,裹着黑色的大衣显得有点消瘦。“刘镇长,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刘军这时候不好动了,他勉强笑道:“这大冷天的,能去哪儿?”
程隽:“我今日难得精神不错,出来走走,看你们都在下象棋,陪我下一局吧。”
“程局长,你这病还没好,这天冷,就别下棋,到时候冻着了,病又加重了。”
程隽笑了一声,他的笑容极淡,比他那淡到失了血色的唇还要寡淡,“刘镇长这是小看我了,我在部队当兵的时候,刮风下雨掺冰雹,该出任务还是要出任务,这么点雪,我可不看在眼里。”
刘军无法,跟几个人使了眼色,有一个人想往镇子上走,又被程隽喊住了,“人多热闹点,你走什么呀?我来了就走了,不给面子吗?”
那人苦哈哈道:“局长。我家里孩子生病了,婆娘一直照顾着,要是一直玩着不回去,婆娘要生气咯。”
程隽看了眼象棋棋盘,“我在诊所呆了一两天,你们这镇子的孩子,还真是有点多,都赶着这两天生病。”
刘军脸色微变,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仿佛无知无觉的程隽,“这不是响应国家的二胎政策嘛,大家都是想着多生个娃,有的人家,当年顶着罚款也要多生一个。这两天又冷,孩子生病也正常。”
周围几个人应和自己的镇长,笑得有点干巴巴的。“对啊,我家也有两个呢。”
那人着急道:“我真得回去了,改日跟局长你喝酒讨罚。”
程隽冷眼看着那人离开,在棋盘边的凳子坐了一下,突然咳了一声,“哎,我这身子骨,还真不如当年了,象棋玩不动了,我回车子里开空调呆一会儿。”
所以刚刚一个劲儿说自己刮风下雨掺冰雹也要出任务的人是谁?刘军无语地看着这从一来这里,就整日整日生病睡觉的年轻局长一眼,心道他们哪里用得着防备他,就是个靠着关系才混上去的关系户吧。
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的,手上连茧子都看不见,怕不是金尊玉贵养着的,难怪上面的人告诉他们,只要糊弄他过去就行了。不到万一,不要跟他起冲突,他背后可有位重量级的人镇着,若是在他们这里出了意外,潭水镇可就要被清了个干净。
刘军看程隽上了车,烦躁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么个杀又杀不得的祖宗怎么偏偏看上了他们这个穷乡僻壤,要亲自来查案?查个卵子的案,要是他这么安安静静当个病人也还好,大家两相便宜。
要是他不懂事,偏要插手,管他背后站着谁,再大的人物跑他们这潭水镇来,那便是龙游浅滩,挨宰的份!
警车发动了,仿佛嘲笑刘军一样,朝着公路开了过去!
“操,他娘的,被这条子发现了!赶紧叫上所有人,把这群条子全部给——解决了。”刘军狠狠地踹了一脚黄果树,眼神狠戾。
而警车上的程隽单手操控着车子,即便车轮装了防滑链,开在公路上依旧很漂移似的。他也并不慌张,拿起警车上的对讲机,”打开来:“这里是一号,按照A计划两人一组疏散逃离,对方有重火力,不要硬接,以保护自己性命为主。”
“我已经发现鱼儿了。”程隽冲着公路旁的田地就冲了下去,一路压着雪往他刚刚看见梁婧逃离的方向追去。整个车子抖得不成样子,看到前方没有路了,紧急刹车,差点就冲下峭壁,直接冲到下面距离几百米的溪涧中。
程隽打开后车箱,从里面拿出那把狙击/枪,将子弹都装在口袋里,背着枪顺着脚印往这里唯一一户瓦房走。
他这么追,都没看见梁婧的人影,赞了一声,“小妮子有长进。”
他三两步爬上农家矮墙,发现院子中,两个女人正僵持住了。梁婧端着枪瞄准着那个农家妇人,那女人也拿着把枪描着她。
两人正是全神贯注的时候,天外一声:“警察!”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从天而降一个飞踹,那个女人被踹飞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手上的枪更是飞了出去。
程隽扭了她的双手,缓过神来的梁婧把背包里的绳子递了过来。程隽把女人利落地绑了死结,给扔在猪圈里。
她惊恐地看着程隽的警服,“俺,俺没杀人,俺就是吓唬吓唬她。”
程隽也看见了旁边的井,这里除了这口井,梁婧也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出来了。
“后面有人追过来,咱们先走。”说着,程隽已经先一步跳了进去!
跳了进去??
梁婧惊地往下看,那地下一片漆黑,他不会是摔死了吧?这井还是很高的。
“下来吧,顺着井壁滑下来,不要怕,我接着你。”程隽的声音叫梁婧放松了一点,确定这干脆利落往下跳的家伙没摔死。
这井上来容易下来难,她趴在井的边缘慢慢往下蹭,当她看见院门口冲进来的人时,一下子松了手,整个人滑了进去。
上面几道枪声,全打在了井口。梁婧感觉自己都贴不住井壁,整个人就像滑稽的树懒,抱着根本抱不住的树干,往下划拉。
这从井口掉落下去的速度很快,梁婧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忽然砸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程隽闷哼一声,好半天才道:“咱们……咳咳,怎么走?”
这里面黑,程隽刚进来,也不知道哪里是入口。梁婧拽住他的衣服,拉着他往她进来的口子走。
她还要走时,程隽拉住了她,“等等。”
梁婧正想问他要干什么,就看见他朝着上方开了一枪,立刻缩了回来,突突一阵枪声射在井底。
“走。”程隽拉住她的手,朝着里面跑。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梁婧跑动时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是疯了吗,打那一枪,你有可能被打成筛子。”
“就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那里守着吧,争取一点时间。”
这人之前怎么看不出来,是个比她还疯的人。梁婧自己命多不怕死也好,这人纯粹就是命硬不怕死。
想到刚刚看他突然跳下去,梁婧当时心跳都停了半拍。明明在逃亡,她却还是忍不住不合时宜地喘着气问道:“你刚刚怎么一下子跳了下去,这井还是很深的。”
“你都能爬上来的井,井壁定然容易攀爬。我只需要双腿撑在两旁,顺着往下几个纵跳,就下来了。”
你都能爬上来的井……
梁婧狠狠挠了一把程隽的手背,什么人嘛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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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新晚了点。过年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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