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鸿门宴?

小说:长宫乱(GL) 作者:暗女
    回到马车旁边,一番折腾后已是离开之际,沈淑昭把她的白色披肩拿在手中,看着漱玉楼大门里忙碌的人群,还是没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庆幸周围也无人多问,垫好矮凳,宫人在旁搭把手让她们坐上去,马车轮子不久后转动。

    来到长乐宫。

    百名宫人在两旁跪下。

    沈淑昭随太后走上了长阶,这一路畅通无阻,仿佛昭告着册封大典的疑云已经烟消云散。

    来到永寿殿坐下,太后把她们召过来道:“从天子登基以来,萧陈等人一直心怀鬼胎,今夜是什么让四位国公坐在那里?”

    听罢她没有回答,决定要把这个机会留给长姐,果然长姐在一番斟酌后答道:“是权力。”

    太后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你一语中的。”

    “民女过去一隅之见,幸得太后教诲,今日已想通透许多。”长姐语气沉淀不少。

    太后脱去手上的玉色护指,顺手放在宫女跪呈的木案上:“正是因为权力,哀家也才会破例入宫,你们的祖父是个极为沉稳聪慧的人,当年四位国公唯他马首是瞻,虽无半分官职,却有辅佐天子之实。所以他让哀家明白,只要有权力,坐在哪里都不必在乎。”

    这一声着实有底气,想起她们的祖父,那个心中提起沈国公第一个才会想到的人,沈淑昭不禁慢慢沉思起来——

    是他让四大姓重新走上了朝堂,但与其说是英才,莫不如说是时机的抉择。

    朝堂最讲究平衡二字,先帝那年为了对抗权臣,才重新任用四大姓氏,经过了一番成王败寇的党争后,如今他们又摇身一变变成了那个该被“平衡”的人。萧丞相这种人当然清楚与太后作对无异于自残,但他女儿如今已贵为皇后,太后却正当盛年,也许就算轮到下一个天子,萧丞相都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独揽大权的人。

    这就是权力,连至亲都不会放过何况只有姻亲?所以离间四大姓氏,就如同分开两个本就心怀芥蒂的人一样简单。

    如今若只以表面来看,年轻的皇上正被权臣左右实在可怜,还以为是先帝撒手不顾身后事,但其实他在这件事上从来都不糊涂,先帝在时,四位国公只有平衡二字而言,他不在时,四位国公为了称王而自相残杀。这正是帝王之术最令人压抑的地方,太后与萧丞相都深知这一点,他们却无法摆脱这个人性的缺点。

    因为他们怀疑会被对手即刻翻脸致于死地的念头,就如同自己一定会这么做那般肯定。

    “夜已深,你们都回去罢……”太后慢慢揉着头穴说道,“记住了,绑人之事不可声张。”沈淑昭知道今夜的事情再多问下去就是朝堂秘密了,于是在跟前乖顺称是,长姐却仍不说话。

    四周的宫女开始熄灭多数烛灯,眼看太后就要就寝,长姐忽然头一次在这时半跪下来道:“太后今夜为沈家劳神,出宫难免叫寒气伤了凤体,民女想留下来替太后舒心!”

    太后揉穴的手指逐渐放下来,嫣红指甲停在眸子旁,就像一抹上扬细挑的胭脂。

    长姐向来是肚墨不外显的人,纵使想讨好太后,也不会做一些太功利急切的事,她就如在府里的日子一般端庄文雅,不论说何话总会有人去听,根本不必像沈淑昭入宫那天一样彰显自己。

    所以她的主动十分叫人意外。

    三妹屏住呼吸。

    不远处,沈淑昭在熹微烛光中看着太后这张脸,在昏暗中神态相似,连忙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这果然像极了!她与那个消失的人都拥有同样的眉宇,鼻子,耳朵,只不过几处微妙不同,就使感觉发生了天壤之别。太后才是明艳生媚的极致,在她面前,有人薄得就像一捧雪,有人嫩得就像牡丹的花苞,也许这就是年岁沉淀下来的美丽。

    半晌后。

    太后答应了长姐的请求。

    “起来吧。”

    “民女多谢太后。”长姐行礼后,沈淑昭就与三妹一同请退了。快走出屋门的时候,正好遇见玉欢这些小宫女进来,沈淑昭轻扫一眼,就见她手上捧的还是梳发用具。

    放慢了一些脚步,等到她们都来到里面后,回头正见长姐自然地拿起月牙篦,看上去今夜她想要给太后继续梳发。

    玉欢的表情看起来有一刹恍神,沈淑昭在心中慢慢琢磨,然后走出大门。

    回到清莲阁后,把白色披风交给人妥善保管,西厢房的小宦官在旁边问:“二小姐,这东西日后可要送回去?”沈淑昭以一副意味深长的语气答道:“何时要,得听主人的意思……”

    小宦官眼神一变,马上小心地点了点头。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北狐厂的衣制。

    “这件披风绝不能弄坏,也不可被人发现,我担不起这个责,你们担吗?”沈淑昭忽然沉声问道,仿佛这件披风是一件不能说的罪证,小宦官赶紧摇了摇头,马上发觉不对后才满口答应,活像一个摆鼓。

    “下次莫让我为难。”

    “是,是——”小宦官吓得口齿哆嗦,还以为这是一个关于北狐厂的惊天秘密,于是沈淑昭满意地放他走了。

    也许是她做得实在逼真,没过多久,后方的牖外边就隐隐传来一个逐渐远去的嘟囔声:“这里头……也没血啊?”翻来覆去地去看,小宦官的背影才终于消失不见。

    熄烛后一夜长梦。

    翌日。

    高德忠就派人送来一些新赏赐,看来是太后对自己隐忍不发的选择甚为认可,于是沈淑昭装作受宠若惊谢过。

    来到永寿殿,太后一头长发迤地,稍挽了简鬓,也许正是见长姐有这份伺候的心思,所以才留给她继续做下去。

    于是在早膳前,长姐又自请替太后梳妆。

    沈淑昭和三妹都坐在远处,如今长姐已经愈来愈得太后心了,梳至一半时,太后对着镜子道:“哀家听闻在府上祖宗多让你来梳鬓,果然手艺不凡。”长姐嫣然一笑,看着旁边的婢女道:“那是因为玉欢教得好。”

    “是吗?”

    玉欢却勉强笑了笑,不过长姐也并未多去留意她,玉欢的这一刹失落很快黯淡下去,沈淑昭默默看在眼里,原来长姐私底下也在拉拢太后身边的小宫女,只是她做错了一件事,没人会喜欢自己被替代。

    梳好高鬓后,长姐又得了左右一番夸赞,沈淑昭见状就上前惊叹道:“此鬓样式好似画中神女,不过……好似有何处不对?”

    长姐面色一僵,三妹赶紧帮着说话:“我瞧梳得就很好,没有哪里不对?”

    沈淑昭不理睬她们,只是转过身把玉欢牵过来:“你是替太后梳发的,你来看看?”

    众人都看向玉欢,气氛有些不好,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一番仔细打量后才道:“回禀太后,挽鬓无异于造房,大小姐此手法虽然着重于样式,却忽略了盘发根基……若是一直在外走动,也许会松散下来。”

    长姐听罢,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终于她把玉梳子放下,莞尔一笑道:“玉欢妹妹倒是说对了,我过去只给祖母梳鬓,她平日就只在屋中待着,看来两三日的花拳绣腿还是比不过你们。”

    太后也在座上说道:“哀家要看的不是手艺,而是你们的孝心。”三人点了点头,一番闲聊后,时辰已到了早膳,太后屏退了其他人,玉欢拿着木案退了下去,反而一个小宦官很快走进来。

    这是怎么了?

    那个宦官呈着一个紫檀木盘,上面放着几本奏折,看见它们沈淑昭的心不由得悬起来,莫非这是反对纳妃的奏折?

    当人走后,太后马上说道:“不必紧张,这些折子与纳妃的事情无关。”三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等多久,太后就抬起头来,看着帘子外道:“宣,陈侍中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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