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满脸诧异的看着这以往乖巧的儿子, 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带薄怒“镜儿,你胡说什么”这孩子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他这番话说出来,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 以后侄女又没能嫁到安家, 这名声可怎么办
所以下意识的认定,一定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 才叫儿子说出这种话来。
安镜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左相府的神仙姐姐,要不是神仙姐姐, 自己就算是没死, 这张脸也撞坏了,他就不信自己毁了脸, 表妹还能往上贴
见他娘生恼,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顾情面,可这乱麻需快刀来斩, 自己若是拖拖拉拉的, 没准娘和表妹还以为自己搞什么欲迎还拒, 因此继续说道“娘, 您别装了, 我是您亲儿子, 您心里盘算什么我能没数么您也晓得我这话不中听, 有损表妹名声, 可是您既然担心有损表妹名声,就不该将她接到咱们府上来,她又不是没爹没娘,府上也不缺吃少穿,您这样做,但凡脑子不差的都晓得您是个什么意图。”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想娶她啊。
起先没有下定决心说狠话,是自己对于这感情婚姻也没个什么看法,随意了。
可现在不行,自己断然不可辜负了神仙姐姐,自己的性命可是她救的。
安夫人眼里,安镜是乖巧至极的。本来安镜这小脸虽然生得俊俏,但是看着温润如玉,没有陆言之那种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邪魅,更没有楚郁笙的阴鸷,每一个神情,那都是十分附和长辈们喜好的俊俏。
学识又不差,简直就是京城乖宝宝的典范。
因此这番话哪怕他说的没错,但从他口里说出来,仍旧叫安夫人觉得是大逆不道。此刻被他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个孽障东西,怎骂起你舅舅舅母了”
安镜一脸委屈,见他娘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赶紧朝旁边的嬷嬷使眼色,让她替自己安抚娘,自己拔腿就跑。
这正好遇到刚回来的安大人。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安大人素来最讲究这规矩,也极少见儿子这幅模样,便出言责斥。
安镜反而像是见了救星一般,连忙给安大人行礼,“爹,表妹也是大姑娘了,这串门来个三两日就差不多了,总在咱们家怎么好更何况我这以后说亲,人家知晓我有个表妹,只怕要心生误会的。”
安大人被他这忽如其来的话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也赞同道“你娘也糊涂,倒不如你考虑得周到。”
得了这话,安镜心里就有谱了,爹纵容娘将表妹留在家里,根本就不是他也同意娘的意思,而是男人心思粗,根本没考虑到这一层上。也就是自己精明聪慧,及时止损。
安大人打量着儿子,忽然意识到,莫不是儿子在陆家那边攻书,是想避开侄女如此倒是难为他了,因此也心疼了几分,想到他这阵子一直在埋头苦读,这样也怕闷坏了,索性道“我已让人备了礼物,你上北安王府看看世子身子怎样了。”
“世子”还没醒安镜连连应声,任由父亲进到内院去。
娘只怕告状要凉了。
北安王府这边,李淳风也正巧醒来,丫鬟立即欣喜地去叫守在外院的众人。
他身体不好,世子妃带着孩子去了庙里给他祈福未归,所以此刻病着了,除了老王妃,一家人都守了过来。
北安王率先进入房间中,见他已经坐起身来,甚是心疼,“儿啊,你没事吧可将为父吓得不轻。”
“我没事,二弟呢”李淳风也不知这次为何昏睡了这么久,但是他现在觉得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且脑子也异常的清明,甚至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孽障东西为父已经教训过他了,你不必再为此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北安王以为他还在生李若风的气。
李淳风闻言,也没解释什么,事实上他脑子里此刻想着别的事情,任何不由自主的问道“父王,小妹怎么丢的,您还记得么”
北安王不知他怎就问起此这等陈年旧事,但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还是多了几分耐心,与他细说起来“当年,正逢三王之乱,为父跟随先皇出征,京中被叛军占据,城中一片混乱,你母妃身体不好,又带着那不成器的老二,阿媛由奶娘带着就走丢了,也好在她能平平安安的找回来。”
李淳风听得这话,满心悔恨自责“都怪我这副身子,若是好些,当年我便能守在母妃身边,便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此事怎能怪他,他自己身体不好,只能养在别处,都是各自的命,更何况人不是找回来吗北安王生怕他再自责,影响到身体,“不提此事,何况阿媛这孩子不是好好的么。”
李淳风摇头,“父王,你觉得这世间,两个没关系的人,会长得一样么”
“这不是胡扯吗若非血亲关系,怎会有相似之处”北安王觉得这老大是病糊涂了,看着他好一阵心疼。
李淳风闻言,“父王当真如此认为么”
“我儿你今日到底怎了”北安王满脸担心的看着病榻上的儿子。
李淳风想起海棠那容貌,简直就像是见着了当年的母妃,所以那曲海棠跟他们是血亲关系么忍不住便跟北安王说道“父王,你可知晓我昨日为何气晕了过去”
“你放心,回头我再教训老二。”北安王显然误会他的意思了。
李淳风忙道“父王,此事也不全怪二弟,我是见了那陆言之的娘子。”
“”北安王疑惑,难道那陆举人的娘子对儿子出言不逊
李淳风见父王误会,急得连忙解释“不是,儿子只是见了她,犹如见着当年母妃年轻时候的样子,所以儿子才”
“你说什么”北安王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问道。
李淳风只得将昨日的事情与他细细说了,北安王也知道了他为何一醒来就要找老二。
别说,此刻他也想找老二。
与此同时,一声长啸从李淳风的房间里传出去,“老二,你给本王滚进来”
外面,李若风难啊,刚被小弟数落了一回,父王这含杂怒意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他刚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迎上北安王一阵怒吼,“你这瞎眼的东西,既早已见过那陆举人的娘子,为何早些不提”
怎么又是这件事情李若风一脸懵,实在没弄清楚自己见过曲海棠这件事情,与现在大哥犯病有什么关系。
他无从解释,只能沉默不吱声。
但是北安王在怒头上,他不出声也是错的。“怎不说话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我发现什么,我我都不知道父王和大哥为何总纠结这件事情。”李若风只觉得此刻自己要冤死了,又着急又委屈。
他这么一说,北安王倒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李若风,“也对,你自来不如老大老实听话,又不似老三聪慧,就你这愚笨的脑袋,本王也不能指望你什么。”
这正数落着,李筠风就壮着胆子进来,朝北安王和大哥行了礼,“爹,安府公子来探望大哥病情,可要让他进来”
当然不要,免得影响到儿子养病好。可北安王还没开口,那李淳风就想起了昨日,这安府的公子,可不是跟那陆言之在一路么于是连忙道“父王,安小公子与陆举人来往密切,想来关系甚好,见一见也无妨。”
安镜知道,这北安王府里的世子爷,是个娇病爷,昨儿自己也亲眼看见他气晕的时候那可怕模样。所以便知道自己来探望,是个轻巧的活儿,打一趟面儿就可以回去的。
没料想人家竟然有请,要见他。
也是满脸莫名其妙的进去了。
更没想到居然还能见着这深居简出的北安王,慌忙行礼,“安镜参见王爷。”
“免礼。”北安王也是个痛快人,示意他起来,便直言不讳的问起那曲海棠,“听说你经常去陆家,觉得那陆夫人怎样”
安镜一听这话,心里甚是不喜,只觉得这北安王府也着实过份了,言之兄和嫂子夫妻恩爱,这是要生生拆散人家的意思么“自然是极好的,更何况昨日世子爷不是亲眼见到了么”
李若风实在没懂父兄这是什么意思见着安镜语气有些冲,生怕再闹起什么,大哥又气晕了过去,到时候反而伤了两家人的和气,赶紧给安镜使眼色。
安镜见此,本也没打算多留,“晚辈还要回去看书,就不多打扰世子休息了。”然后朝北安王行礼,便退了出去。
北安王也没生气,反而等着安镜一走,就立马道“我要去陆家一趟。”
老三李筠风一听,以为是去给小妹出气,赞成不已,自告奋勇道“父王,儿子同你一并去。”
而安镜从北安王府出来,直接去了陆家,心想这北王府实在是欺人太甚,自己得先去提醒陆兄夫妻一声。
因此打发了随从回家去回话,自己走路去陆府。
走路自然是要抄小路。
因此也就与那骑马去陆家的北安王父子二人错过。
正逢这三月,春风暖意,墙外梨花一树白。
斜阳余光越过琉璃瓦,洒落在影壁。
荷花搬了小板凳坐在旁边,一面绣花,一面看着影壁下面看蚂蚁搬家的陆嫣嫣和陆婠绾。
忽听大门响起,正巧她在这里,所以门房去后院见他老娘,所以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了个缝隙,“不知阁下找谁”来人面生,一老一少,皆是华贵衣裳,外面似还牵着马儿,所以她也不敢怠慢。
“老夫北安王,找陆举人。”北安王是个急性子,不然也不会马上就骑马来陆家了。
原本蹲在影壁下面玩得正开心的陆嫣嫣姐妹俩立即起身,挤到荷花跟前,小身子探出一般,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急促的北安王。
“你个坏老头,我知道你,你是那个想杀我娘的坏女人的爹。”陆嫣嫣这小脑袋也厉害,一下就理清楚了这关系。
陆婠绾听到姐姐的话,也反应过来,“哼,还不回去管好你姑娘,居然想抢走爹爹,坏蛋。”
然后齐齐缩回了身子,吩咐着荷花,“荷花姐,关门。”真想放喵喵,可惜喵喵娘留给了小舅舅。
且不说这北安王身份高贵,便是当今圣上也要看在他当初陪着先帝征战的情份上,与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更不要说旁人了,所以这北安王大抵是平生第一次被当面骂。
而且还是两个加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娃娃。
他肯定是生气的,但是那来小娃娃,一双眼睛几乎像是他家王妃一样,他哪里还有气,反而是傻乎乎的笑起来。
反而是身后的小儿子气得满脸怒色,“这陆举人如何考上的如此家教”说着,又要上去敲门。
不过却被北安王拦住,“不许踢,吓着孩子就不好了。”
李筠风一愣,父王何时这样喜欢小孩子了在家里也没见着他对大哥的儿子如何喜欢,更何况他们不是来给小妹出气,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陆家夫妻吗
里面的荷花被姐妹俩的话吓了一跳,她再怎么无知没见识,也知道王爷是个什么身份,如今叫两位小姐毫不留情的教训了,这能不生气么急得连忙去喊人,也顾不得门边的两位小姐。
于是,外面的北安王再度敲门,里面传出来的仍旧是那软糯糯的声音,“不许敲,再敲我就报官,娘说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指不定是想来杀人放火的。”
姐妹俩在曲海棠的思想灌输下,这安全意识是十分强的,都想到了报官一事。
北安王不怒反而十分欣喜,觉得这俩娃娃真是聪明得很,以后不会被骗。
而得了荷花禀报急匆匆赶来的陆言之,正好见着自家两丫头在教育门外的北安王,忍不住捏了把冷汗,连忙示意荷花将人抱走,方去开门。
哪曾想,北安王一进门那目光就四处搜寻,“那俩孩子呢”
陆言之忙要道歉,可不等他话说出口,陆嫣嫣和陆婠绾就已经挣脱荷花的怀抱,冲了出来,一人拽着陆言之的一只胳膊“爹爹,你可是个读书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可不能因为对方是王爷就怕了。”
虽说两个孩子这话没错,但是当着人家的面说,是不是不大好陆言之只得蹲下身,开口解释。
可是仍旧没等他开口,那北安王也蹲下身来,眉目间满是欢喜“两小丫头真是聪慧过人,本王甚是喜欢。”
不生气陆言之傻眼了
李筠风也傻了,猜不透父王这到底是来作甚的。
“你喜欢我们,我们也不喜欢你,坏人。”陆嫣嫣生气的别开脸,时时刻刻记着这坏蛋是来找娘麻烦的,想将爹爹抢回去给他女儿做女婿。
正是此刻,后面传来一个女声,“嫣嫣,不可无礼。”
陆嫣嫣和陆婠绾见着海棠来了,立即抛弃陆言之,朝她奔过去。
这按理说有男宾,海棠是不该来前面的,但是两个孩子这里惹事了,她哪里能放心只能赶紧过来。此刻见着两个朝自己扑来的软包,又生不起气来。
北安王在海棠出现那一刻,目光就迎了上去,老大果然没有骗自己,真真是和当年王妃一模一样,甚至是比王妃还要美,仔细一看,好像还有些像自己。
所以哪里会生气甚至是不受控制的走到海棠面前。
吓得陆言之赶紧挡了过去,传言北安王与王妃夫妻情深,并非那好女色之人,只是怎么会
李筠风也吓得不轻,生怕他父王晚节不保,毕竟这曲海棠也生得太过于绝色,便是自己在她出来的那一瞬间,也被这美色镇住了。于是也赶紧随着陆言之上前,拉住北安王,“父王。”
但怎能拉得住此刻的北安王,北安王已经十分确定,府上的阿媛,九成九是假的,眼前这个曲海棠才是他们的亲女儿。于是一点都不介意陆言之挡在被他吓到的海棠面前,目光越过陆言之,“曲姑娘,不知你老家在哪里,父母尚在”
李筠风连忙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爹,这陆夫人小时候被曲家买回去做童养媳,后又转卖给陆举人的。”既然是小妹的情敌,他肯定要调查清楚,也是巧了,“跟小妹同岁。”
李筠风不知道他这些话,正是北安王想知道的,所以这还有什么可证明的,这才是他的亲闺女。
那眼眶立即就红了,一时老泪纵横。
这次连带曲海棠也被吓着了,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
难道这位老父亲要为他的女儿,打算在自己面前演苦情戏么
可没想到北安王却哽咽道“我的儿啊,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是父王的不是,竟然被贼人蒙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海棠忍不住朝陆言之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小声问“这老王爷,是不是有点”一面暗指那脑袋。
李筠风也懵了,父王的意思,眼前这曲海棠才是当年丢失的妹妹,那府上的是谁
连忙拉住他哭得不能自己的父王,“父王,您冷静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安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一点都不作假,听得小儿子询问,这才急忙连哭带说的解释着“她才是你妹妹,才是你妹妹啊,你以为你大哥为何昨日忽然病发就是因为见到了她,一时接受不了府上咱们宠了这么多年的阿媛是假的。”
当年孩子失而复得,身上还带着丢失时候的玉佩,大家心中满是喜悦,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甚至是这么多年,哪怕一家子都生得好看,就那李心媛差了几分颜色,但是也没有起疑。
可是现在
听得父王的话,李筠风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那满脸吃惊的曲海棠,这细看之下,发现跟母妃好像真的挺像的。
这样说来,父王岂不是刚才来就知晓了,所以才一味纵容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胡言乱语。忍不住朝又朝俩那小丫头看去,挺可爱的,好想捏一把那红彤彤的小脸蛋。
“娘,他是不是疯了”陆家这边的沉默,终究被陆嫣嫣好奇的声音打破。
海棠也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著里可没提过自己是北安王府流落在外的女儿,也没说李心媛是假的啊。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满脸疑惑地看朝陆言之,“夫君,这”
陆言之本是不相信,但又觉得北安王一辈子英明盖世,不可能哭哭啼啼的这幅样子在大家面前演戏啊。
然就在大家都在纠结这身份的时候,偏偏那李筠风脑洞奇特,忽然惊呼起来,“父王,阿媛当初派人刺杀小妹,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所以才”而且现在还想利用他们抢小妹的夫婿。
海棠觉得如果李心媛早就知道这个秘密的话,就算没能让自己活到现在,但是也不可能让自己进京认亲的。
而且那李心媛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但是海棠信不信不要紧啊,北安王信就行了。
老头抹了眼泪,一拍巴掌,“错不了,必然是如此的,你立即回家,着手查一查当年涉及此事的所有人,对了,莫要惊动你母妃。”
李筠风也来不及多跟着才相认的妹妹说句话,就赶紧打道回府,正好在门口遇到安镜。
安镜见着李筠风从陆家出来,惊慌不已,连忙冲进来。
然后就看到原本威风凛凛的北安王此刻老泪纵横。
至于陆言之一家四口,则面无表情的坐着听他哭诉。
他揉了揉眼睛,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看到这样一幕
但是眼睛都揉红了,所看到的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反而让海棠忍不住好奇,“眼睛进沙子了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不是假的,而是真真实实发生了的。一脸求知欲的朝陆言之看过去,“陆兄”
陆言之此刻哪里有空与他解释,还发愁不知怎么把这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北安王弄走,听他叫自己,不耐烦地挥着手“他们在书房,你自己去。”
特么谁要去书房了安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但好像他留下也不大合适,于是只能去书房。
海棠看着这外面都天黑了,该吃晚饭了,见北安王还在那里坐着,殷切的看着自己,实在是觉得不习惯,只得开口道“这时辰也不早了,王爷要不要先回去”
可她才说完,那北安王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要赶我走”
海棠内心有点崩溃,心说这北王府的人有没有一点原则一面耐心解释道“王爷,我这自小就是个孤女,这天上忽然掉下一个亲爹,额不是,是掉下一家子,我这一时半会儿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否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想。”
北安王一听,觉得她这话也对,毕竟自家那头,也需要些时间,更何况府上那个死骗子还没处理好呢。于是连连点头,“你说的对,那为父这先回去,明早再来。”
海棠头疼,连忙让陆言之赶紧将人送走。
待人一走,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丫头对于这混杂的关系理得倒是清楚得很,陆嫣嫣马上就说道“坏女人的亲爹便成娘的爹了,那以后就不会有人帮她抢走爹爹了。”
海棠点头,觉得这丫头关注的地方不对,“是啊,嫣嫣真聪明。”没了靠山,李心媛的确什么都不是。
陆嫣嫣嘿嘿一笑,“那娘不给嫣嫣奖励么”
“奖励什么举高高还是亲亲抱抱”海棠扯了个笑出来。
“都可以,不过娘为什么不给爹爹奖励,爹爹也想要举高高亲亲抱抱的。”陆嫣嫣觉得娘有些偏心。
陆婠绾点头赞同。
正好陆言之进来听得这话,满脸窘迫,干咳了一声,“已经不早了,快些去洗手到花厅吃饭。”
海棠也默契的不提方才的话题,而是问起自己身世这事,“你怎么看”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而且那北安王府的人说风就是雨,急火急燎的性子跟海棠有时候还是挺像的。所以便道“此事,只怕十有是真的,不过我怕当年那李心媛如何会有那玉佩,这其中还有什么弯弯道道,你这几日小心些。”
海棠颔首,“我知晓,还有我担心,如果真的认了这门亲,对你参加科举是否会有所影响”
陆言之见她此刻还在为自己着想,心底有些感动,“你多虑了,北安王府虽早年立下汗马功劳,可手中早已经无实权,世子体弱多病,三公子也还在读书,也就是二公子入朝为官,品阶虽不低,但他长久以来都是外放,并未接触权力中心。”
所以海棠完全不必担心。
海棠听了他的话,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避免那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道“若是明日他们再来,我会叮嘱他们,先不要将此事传出去。”而且她也没做好准备迎接这么多至亲。
陆言之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便叮嘱了府中之人,又将安镜叫来,哪里晓得他根本就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反而因陆言之提起,惊了好一阵,然后像是找到了什么证据一般,兴奋道“我就说吧,那北安王府就没有一个丑的,就是世子爷虽身体孱弱,年过不惑了,也是风流俊美之姿,怎么这李心媛长得那样丑,原来是假的。”
这什么跟什么一面认真与他叮嘱“不管如何,在我娘子还没决定接受之前,还请安兄帮忙隐瞒。”
“那是自然,陆兄不必担心。”安镜当然痛快的答应了,然后提醒陆言之“金兄跟楚兄都还在府上,怕是瞒不住的,陆兄只怕还得与他二人通口气。”
陆言之颔首,“这是自然的。”又留安镜用膳。
不过安镜还要回家回话,自然没有留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讨好他爹,对自己肯定是有好处的。
毕竟他爹比娘拎得清。
海棠与北安王府的事情,在家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北安王府这边又何尝不是李筠风先一步回来,立即着手彻查此事。
也不知是老天助他还是怎的,一下就查到了。
这李心媛竟然就是奶娘的亲女儿,当年因叛军流窜,她情急之下抱着小郡主和王妃走散了,最后只能找回家去,然后跟着家人出了京城,但自家的女儿要吃奶,主子又不知道是生是死,就将还是奶娃娃的海棠扔了,专心养自己的女儿。
隔了几年,天下太平了,听说北安王府在寻小郡主,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生怕被他们查到自己将小郡主丢了的事情。
好在她丈夫急中生智,看着脚边的女儿,不是正好与那小郡主一般年纪大么于是奶娘在他的安排下,拿了当初留下的玉佩,抱着自己的女儿就进京。
北安王夫妻俩思女心切,见了她和玉佩,以及年纪相符的李心媛,就没怀疑,然后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还因为当初将她弄丢,对她心生愧疚,所以才处处纵容宠溺。
奶娘也因这些年因为保护小郡主有功,早就脱了奴籍,还得了北王府的不少赏赐,在城里经营着几家铺子,一家富足有余,闲暇时候还能打着北安王府的名义狐假虎威。
李筠风一查到此处,怒气怎么也压不住,都顾不上等北安王回来,就直接带人将奶娘一家先拿下了。
这种主家处理奴仆的事情,京城每天都会发生,别人又不知晓这奶娘到底有没有脱奴籍,所以自然不会去留意。
至于李心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假的,毕竟当初年纪小,很多事情也不记得了,此刻又全心挂记陆言之,哪里能留心奶娘一家还在床上躺着伤心难过,琢磨如何将海棠弄死,又或者求父王进宫给自己求道圣旨。
翻来覆去,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心中万分难过,最后叫了丫鬟伺候起身,打算去见母妃,求她帮自己想办法,无论如何,自己就是要嫁给陆言之。
老王妃还不知道长子的事情,只见她这样憔悴的来请安,便以为今天王爷没过来,是在为女儿的事情操心。
“母妃,女儿没有他活不下去。”李心媛一进来,就往王妃身上扑过去哭起来。
老王妃如今也是六十好几了,头发已经花白一片,见着幼女为情所困,也是十分难过,搂着她安慰“阿媛别哭,娘给你想法子。”
“娘,你让父王去宫里,给我求道圣旨好不好”李心媛想来想去,就这个法子最好,万全之策。
至于是否会耗尽北安王府最后的情份她才不管,她就是要嫁给陆言之。
老王妃见着廋了一圈的她,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好。”但想到与并肩侯府的婚约未解就跑去宫里求旨,到底不好,便道“阿媛莫要着急,待为娘身子好了些,亲自去并肩王府一趟,将你和现儿的婚事解除了,再让你父王进宫,怎样”
傅现那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极好的孩子,也不知自家这女儿眼睛往哪里看,怎么就看不到他的好反而上次还在庆阳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让自己无颜面对老姐妹。
可李心媛一刻也等不得,抓着她的胳膊央求道“娘,女儿等不得,你现在就叫丫鬟来更衣,去并肩侯府,或者女儿亲自去也行。”
“这怎可”此事是自家丫头任意妄为,惹了事情,就该自家上门赔罪,顺便解去婚约才是。
“有什么不可的要是等你,得猴年马月,你这都病了许多年,难不成还能忽然好了”李心媛觉得,娘就是哄着她的,情急之下,这话也就有失分寸。
可即便老王妃这身子好不了,但心爱的女儿这样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还是惹得她心中难过不已,当下就有些怔住了,旁边的嬷嬷也吓得不轻,连忙宽老王妃的心,“郡主的话,王妃莫要放在心上,郡主她这也是着急了。”
可是这话却被北安王听到,他原本是想将此事先瞒着王妃的,毕竟王妃的身体不好,只怕承受不住这也的大惊大喜。可是回来的路上又想,正是王妃身体不好,就更不该隐瞒她,不然她真的在哪一日没醒来,岂不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是假的
于是回了府也没叫老三来跟前说话,直接来了正院。
刚踏进房间,就听见李心媛说的那番话。
倘若这李心媛真是亲女儿就算了,就算真的生气,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气过了,该疼还是疼,该宠还是宠。
可现在已经知道不是亲女儿,而是冒名顶替自家女儿享受了这多年幸福的陌生人,怎么可能饶得了她。
她这话,可在是咒骂王妃死啊
所以北王府一个箭步上去,巴掌就狠狠的落在了李心媛的脸上。
李心媛在这府上,作威作福惯了,也不曾被老王爷王妃说一句重话,更别说是戳一个手指头了。所以根本没料到北安王会动手,她也就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这巴掌。
整个人都飞出去了,直接打在屏风上面,摔得七荤八素的。
老王妃吓呆了,失声痛喊,“我的儿”
身旁的嬷嬷丫鬟们也赶紧去扶李心媛。
老王妃挣扎着起来要同北安王拼命,哪里只晓得北安王却来了一句“这是骗子,鸟占鸠巢骗了我等许多年,害得咱们的亲生女儿在外受尽了苦头。”
这是个什么惊天秘密不单是老王妃惊住了,就连去扶李心媛的丫鬟嬷嬷们也冷愣住了,不知道这还要不要扶。
“王妃,你仔细看看,这贼子哪里像是咱们家的人如此丑陋,也是我夫妻二人思女心切才被她蒙蔽其中。”北安王说起此事,也是痛心疾首,恨不能时光回流,立即去乡下将亲女儿接回来,不然怎可遭遇那被卖来卖去的颠沛命运
老王妃还是没反应过来,但人也没倒下去,反而是李筠风进来了。
他急色匆匆地进来,正因为听说父王回府就来了母妃这里,所以赶紧来细禀自己查到的事情。
正好遇到这一幕,也怕母妃不相信,赶紧道“父王,母妃,孩儿已经查实,此女正是奶娘亲女儿,她们一家已经招认,至于小妹,当初离了京城就被她扔了,幸好命大被好心人捡去,只可惜才养到三岁,不知又遭遇了什么,才被卖到曲家。”
不管是北安王还是李筠风的话,无一句不似那九天惊雷,一道又一道的砸在王妃的心里,她如何能承受得住当下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北安王父子见此,焦急不已,好在对于老王妃的心疾有所了解,当即立即展开急救。
至于倒在屏风下面的李心媛,也昏昏沉沉的爬起来。
刚才北安王那一巴掌太狠,让她短暂的失聪了,所以根本不知道大家说什么。
此刻爬起来见老王妃晕了过去,只以为是自己被父王打,惹急了母妃,才使得母妃病发。
于是起身就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想要在床前挤个一席之位,希望母妃第一时间醒来,睁眼就能看到自己。
可是她还没靠近,就被素来疼爱自己的三哥发现。
疼爱她的李筠风没有马上像是以往那样把最好的位置让给她,反而抬腿一脚朝她招呼过来,一面冷声吩咐“来人,将这贼人给我先押下去。”
李心媛陡然听得这话,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被父王这一巴掌真打坏了耳朵,刚才是听不见声音,只瞧见他们不听地说话,现在倒是能听到声音了,可为什么不对呢
可还没等她委屈地朝三哥发出疑问,就被进来的两个府兵反剪着双手捆绑起来,塞住嘴巴拖了出去。
一切都是一气呵成,让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李心媛没有半点挣扎的时间。,,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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