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令婴灵（二）
这是座医院。空气中弥漫着股呛鼻的消毒水味，如今，这六队人全部聚在一楼大厅。
大厅西南角有张医院分布图，统共五层，东西两头各有楼梯电梯，负一层是太平间，一楼是妇产科，二楼儿科，三楼内科，四楼是住院部。
阎宁看了一会，说:“这不是正常的医院结构。”
段黑子:“嗯？”
阎宁指着分布图上的一二三层:“我去过人间，他们那里，医院科室的分工会比这复杂精细。”
段黑子和孟婆听不明白:“所以呢？”
阎宁:“从进入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超过了现实中的认知。我认为这里很有可能是以某种东西的思想为介质，虚拟而出的特定幻境。”
孟婆杵着没瓤的大脑袋:“您能说大白话不？”
“呵呵。”阎宁就笑了笑。
孟婆撸起袖子:“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没带勺就不能敲打你！”
阎宁冷笑:“没有，呵呵。”
孟婆指着阎宁的鼻子:“没有你呵呵个屁！老子都被辞退了，还怕你么！”
“好了好了……”段黑子头大，拦在俩人中间:“阎宁的意思是，这里好多事看起来都那么古怪，可能是不以现世为基础，是被某种乱力怪神操控出现的幻境……”
孟婆支棱着脑袋:“嗯……”
段黑子索性说:“再浅显点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们三个人，进入了别人的梦。”
孟婆一脸似懂非懂，勉强道:“哦，是这样啊……”
“还有……”阎宁说:“我的元阳剑不见了。”
段黑子这才注意到，不单单是阎宁，他和孟婆身上原本束手束脚的镣铐也都消失不见。
阎宁:“不过这或许是件好事。”
段黑子:“好事？”
阎宁看了眼身后的其他五队:“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手上也没有可以把我们一招致命的工具。”
段黑子皱眉:“自相残杀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阎宁扫了眼身后的人群，冷冷道:“但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善。”
段黑子:“……”
段黑子看了眼一楼走廊。漆黑的长廊里没有灯亮，一个个房间房门紧闭，像是个黑砖匣。窗外天上挂着轮圆月，屋外月明如水，竟然还有几分宁静缱绻。段黑子透过玻璃，看到毒草已经蔓延到窗前，半人高的杂草无风自摇。
忽然，屋里又响起了那首段黑子在道上听到的童谣:“阿女背着臭娃娃，路上开满大红花，娃娃想去摘红花，吐出一地小白沙……”
那声音又尖又细，尖锐的像是刀刃剐蹭玻璃的鸣响，孟婆堵住耳朵:“我操，这也太剌耳朵了！”
段黑子捂住孟婆的嘴:“嘘，仔细听。”
段黑子等着她把后半段唱出来，童谣却到这停了。
她继续唱:“夜色黑漆，快要睡下，我找到你，你找到它。”
“我找到你，你找到它～”
“……”
她还未唱完，周围的人都动了。一队的人经过，那男人拍了拍孟婆肩膀，抽手的时候，灼热的指尖似是无意的扫过孟婆裸露的蝶骨，烫的孟婆下意识闪躲。
那人说:“快走，等她唱完，游戏就开始了。”
游戏？
三个人眼中闪过迷惑。阎宁抓住段黑子的手:“先动起来。”
六队中，除了一队无声无息的穿过走廊去了西边的楼梯，其余几队都下意识走了更近的楼梯。
脚步声凌乱，惊响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橘黄的灯光透着股柔软，洒在一行人的身上。
三个人本要迈进去，阎宁忽然伸手把人拦了:“我们走电梯。”
阎宁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里头黑洞洞的，没一点光，活像个升降的钢铁棺材。
孟婆心里发怵:“这能行么？”
阎宁指着灯火通明的楼梯口:“你可以和他们一起走。”
孟婆硬着头皮跨进来了。
他们刚踏进去，歌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阵毛骨悚然的嬉笑。
“我来找你了。”
阎宁按了关闭钮，门关上的时候，整栋楼里飘着一句冰冷渗骨的话:“哎呀，找到你了。”
随即，楼道里传来惊呼，紧接着是阵嘎吱嘎吱的动静，像是牙齿咀嚼的声响，还混着撕心裂肺的惨叫。
三个人缩在黑暗里，孟婆听着外头的声响，手心发冷:“这是人能叫出来的响？”
阎宁冷笑一声:“我可是听说你上刑场前那天晚上，嚎的整个阎罗殿大狱都摇了摇。”
孟婆:“你他妈……”
“所以说，刚才为什么不能走楼梯？”段黑子把话拉回来。
阎宁道:“太亮了。”
孟婆:“啊？”
阎宁:“还记得那段话么？”
黑暗里有人说:“阿女背着臭娃娃，路上开满大红花，娃娃想去摘红花，吐出一地小白沙。”
“夜色漆黑，快要睡下，我找到你，你找到它。”
“漆黑？”段黑子明白了:“所以说她会先去有灯亮的地方！”
阎宁点头:“嗯。”
孟婆说:“我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让我们找什么东西？可是，咱们到底要找什么？”
这次，阎宁也了摇头:“不知道。”
“但是，要找的东西，肯定在这歌里。”
段黑子想了想:“对了，在咱们到这里的路上，我还听到了首童谣。”
阎宁问:“是什么？”
段黑子支支吾吾:“嗯……好像是说，有件新衣服，很漂亮，还有什么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之类的……”
阎宁:？
孟婆:？？？
段黑子抽抽鼻子:“你们也知道，我背书一向不太行！”
孟婆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不太行，是太不行……”
这时候，旁边的黑暗里又有人道:“我呀有件新衣裳，大红潮湿又漂亮，缝缝补补身上套，阿姨见着哈哈笑。”
段黑子一拍大腿:“对了，就是这个！”
段黑子拍拍孟婆肩膀:“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
孟婆吞了口口水:“刚才，不是我。”
“不是你？”段黑子扭头看了眼阎宁。
阎宁摇头:“也不是我。”
段黑子强笑:“你们别闹了，都不是你们，难道这电梯里还有第四个人？”
这话落下，三个人忽然死一样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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