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令婴灵(七)
阎宁说:“先上床。”
孟婆抬脚扑到最里头,阎宁刚在中间那张躺下,怀里一热,段黑子扑到了他怀里。
那张脸贴在窗口,“咯咯咯咯”的笑,段黑子怕它钻进来,双手死死抱着阎宁,头都不抬。
阎宁皱眉,但没把人推开。
孟婆在墙角看他俩腻味,翻了个白眼调了个面朝墙睡了。
过了会儿,阎宁说:“它走了。”
段黑子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他扒在阎宁身上,勒的阎宁差点断气。
“……”
段黑子说:“不好意思,我慌了……”
阎宁没出声。
段黑子从阎宁炙热的胸口起来,看了眼靠近门边的床,僵硬的躺在上头。外头那东西没走,来回绕着三个房间转,段黑子离门近,能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鼻尖萦着股子腥臭。
段黑子不往门边看,死闭着眼。
段黑子虽在地府生活了千百年,但真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鬼。
如今的地府俨然一个阶级分明的封建王朝。
地府本是个给普通亡魂投胎做安排记录的庞大机构。成员大多是原本地府里的老门户。
可后来不知哪任阎王改了机制,生魂前来,若是不想入轮回,可在三年内参加地府考试,考上就能得到灵体留在地府得个一官半职。
若是志不在此,也可留下来在外头做些买卖,反正地府可是不比上头小,向来都地广人稀。
千百年来越来越多的生魂留下,还有许多在这三年中为了考试而暂居的流动生魂。久而久之,以地府为中心竟是生了座城池。
它们之间以冥币作为交换,默认阎王是其统治者,由此而生阎罗殿。地府有劳无功,没有实权,属阎罗殿直管。
阎王倒真成了王,阎宁这个身份,外头原来都尊敬称其“太子殿下”。只可惜阎宁不爱听,总觉得这是什么狗屁封建称号,后来才都改口叫他少爷。
阎罗殿壮大,可原本跟着阎王世代尽忠的老门户却日渐衰败,虽也常出英才,但无一不英年早逝。牛头殿马面斋竟是在上辈绝了种。
孟婆殿的孟成君疯疯癫癫,不阴不阳,一个男人穿着花裙子披着大长头发。
黑白殿也只剩下最后俩无常,段黑子和段月白。
黑无常段黑子窝囊闻名天下。唯有个号称“郢中白雪”的段月白值得一提。
随着大门败落,新起门户倒是活跃。阎罗殿开了个忠顺堂,叫各户门子弟在里头学习。
普通班里都是些小户子弟,原本其中有个班名为“英才所”。里头的学生都是原本的藩户,到了这届,就只剩了四个学生,说白了就是陪“太子”读书。
可谁都不成想,这里头看起来最平平无奇的一个,把“太子”陪的太好,都陪到床上,深入交流去了。
阎罗殿震怒,从此再无英才所,“太子”再不需要什么狗屁伴读。
再说到这个模样的,脑袋盖都能随手开关,多是极凶厉鬼。地府是管理生魂,而地狱才掌管厉鬼。
地狱和地府压根毫不相干。
他们几个只是生来灵体,寿命长些的普通人罢了。
所以说段黑子当初被硬扣的那个“放了十八厉鬼”的罪名,看似罪无可恕,其实压根就矛盾,他一个地府的白役,怎么能管到地狱里头去。
段黑子脑袋里正乱七八糟,阎宁忽然问:“你怕?”
段黑子抽抽鼻子:“怕。”
阎宁张开手:“你到我这来。”
段黑子蹿起来,一头钻进阎宁怀里,怕还是怕,但不觉得冷了。
孟婆在边上凉凉道:“我也怕。”
阎宁:“那你靠点墙。”
孟婆:“呵呵。”这些该死的情侣。
这夜,三个人睡得还好。
段黑子是有靠山,阎宁是王者无所畏惧,孟婆是心没边的大。
第二天天亮,段黑子先醒的,从小窗口扒着往外看,那东西不知所踪。
阎宁起来就坐在书桌前,段黑子和孟婆都凑过去。
阎宁把听过的童谣一字不差的写在纸上。
“阿女背着臭娃娃,路上开满大红花。娃娃想去摘红花,吐出一地小白沙。”
“我还有件新衣裳,大红潮湿又漂亮。缝缝补补身上套,阿姨见着哈哈笑。”
“夜色漆黑,快要睡下。
我找到你,你找到它。”
“我也曾经有个家,红砖青石和绿瓦。有天红花开放啦,爸爸妈妈笑哈哈。”
“红花开败红纸来,草屋茅舍起厅台,新衣套在白肉上,为有金银入梦来。”
阎宁问:“能看出什么?”
段黑子摇头:“毫无头绪。”
孟婆忽然一拍大腿:“对了,昨天晚上,我从谢东阳那套了几句话。”
阎宁抬头:“什么?”
孟婆:“他说我们只要能保住命,五天以后,就能出去。”
阎宁:“不可全信。”
孟婆:“为什么?”
阎宁指了指腰间:“你昨天不是问,为什么变成了二?”
孟婆支棱着脑袋:“为什么?”
阎宁说:“这数字,可能是几队人的综合素质排名,可能是线索掌握数排名,更有可能是任务完成度排名。”
孟婆恍然大悟:“也是,我们之间没有人了解这所谓的游戏规则,如果,它只能存活一队呢?”
阎宁呵呵一笑:“蠢极。”
“……”孟婆气的心梗,段黑子抚着孟婆的背,好容易才让他把这口气咽下去。
段黑子问:“孟成君这话哪不对?”
阎宁说:“这一队和原二队实力相差如何?”
段黑子想了想:“天壤之别。”
“我们知道,她们自然也知道,她们对一队态度如何?”
段黑子:“十分恭敬。”
一瞬间,段黑子和孟婆都明白了。
“所以说,只要有一队能完成任务,就都能出去?”段黑子问。
“大概如此。”阎宁道。
孟婆:“那我们不如直接跟着一队,当个混子呢?”
阎宁呵呵一笑,眉眼间自有股恣意桀骜。
“先不说第一名有什么好处。只论我阎宁做事,从不得第二。”
段黑子十分捧场:“帅!”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如此苟合取容的人,孟婆觉得自己应该在门外。
“行了行了,孔雀屁股都快撅到天上去了,差不多得了……”
三个人回归正题。
阎宁:“自从到了这个地方,我们一直被动行动,被童谣扰乱,但都忽略了个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段黑子问:“什么?”
阎宁:“目的”。
“先不论它为何要我们来。”阎宁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自有解释。”
“现在只说……它要我们来做什么。”阎宁手上的笔圈出一行字:你找到它。
段黑子说:“找东西?”
阎宁夸赞:“聪明。”
孟婆翻了个白眼。
“那找什么东西呢?”
阎宁说:“暂时不能确定,但肯定就在这五段话里。”
段黑子忽然想起来昨晚大厅里那事,问:“对了,昨天晚上,你怎么知道它们要什么?”
阎宁道:“今晚,如果它还来,月色也好,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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