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李秀玲像抓住救星一样紧紧抓着白洲胳膊,?血迹斑斑的嘴唇上尽是一路被她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你们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对不对?求求你们救救我,?拜托!”
李秀玲没法去找大石村的村民,?那只会更加惹怒姐姐,让她死得更快!这群外来人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了,他们和那群丑恶的村民不一样,是最有希望带她离开这里的人。
李秀玲言行间不像是鬼,也有心跳呼吸,除了那张变化的脸,和一个会害怕会恐慌的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樊夏上前两步,?问她:“你的脸怎么回事?”
“脸?”李秀玲茫茫然地松开抓住白洲的手,?去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白洲在她松手后连忙后退到安全距离,眼神受伤地看着宋恬,?似没想到妹妹讨厌他到这个地步,?在危急关头推他出去送死,看得宋恬难得有点心虚地别开了眼。
谢逸看看天上的两个月亮,?对众人说:“我们进屋说。”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时间回溯的时候了,每次回溯前都会有一阵催眠般的怪风刮过,让他们瞬间失去意识,?进挡风的屋子里或许能够抵挡一二。
李秀玲那间满是破洞的房子就不用想了,她将头发都拨到脑后,抚着脸,懵懵然地跟在这群外乡人的身后进了他们住的土屋里。
将所有的门窗关紧关严实,保证一丝风都透不进来,?樊夏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递给李秀玲:“你自己看看吧。”
“这是?”李秀玲大惊失色地在眼睛鼻子上摸来摸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兀地哀戚出声:“呜,姐姐,你果然不肯原谅我吗?”
樊夏怕李秀玲情绪太激动把她的手机砸了,在她捂脸哭泣时把手机拿了回来,顺便问道:
“你真的是去祭拜亲人吗?”
如果石二狗提供的信息是真的,她的亲人连尸骨都找不到了,那她去哪祭拜的亲人?
李秀玲指望着他们带她出去,抵触情绪早已不像先前那么强烈,她呜咽了两声:“呜,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是去祭拜我的亲人了。”
看他们不信,她主动打开背上一直背着的那个蓝色小包袱,里面都是些黄钱铜纸一类专门烧给死人的东西。
李秀玲有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去祭拜了我的姐姐,但是没有用!我以为是没去祭拜妈妈,所以妈妈生气了,可我祭拜完还是没有用!怎么办?!她们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谢逸声音如泠泠清泉,带有一丝镇定人心的魔力:“你冷静点,慢慢说。”
李秀玲稍微冷静了一点,意识到这群人可能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哽咽着抹去脸上的眼泪,从头给他们讲了一个与石二狗所说内容有部分相同,但意义完全不同的故事。
双胞胎姐妹7岁时亲生父亲就在做工时出意外死了,父亲生前是独生子,家里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老人也去世得早,本就没什么亲戚能帮衬他们。
他这突然一走,失去家里顶梁柱的孤儿寡母一下就没了经济来源。不等年轻的寡妇母亲想好以后如何带着两个女儿讨生活,收到消息的娘家人就急忙赶了过来。
他们来不是为了接济这三个孤儿寡母,而是为了将她们再卖个好价钱。
“闺女,你还那么年轻,何必要给那死男人守寡?再说你一个女人家带两个孩子咋生活啊?你哥哥都给你相看好了,大石村那有个男人不介意你结过婚带着孩子,愿意出200块的彩礼,正好可以给用来给你三弟找工作送人情……”
就这样,双胞胎姐妹随母亲被以200块钱的价格转手卖到大石村,继父是一个死了老
婆的四十岁游手好闲的老男人。
母亲年轻时长得还算可以,双胞胎姐妹俩容貌更甚一筹,并且随着年龄增长长得越来越水灵。
继父之所以不介意母亲结过婚生过孩子,完全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对双胞胎姐妹抱着不可描述的心思,相当于花买一个媳妇的钱,赠送了两个更漂亮的。
在姐妹俩长到12岁的时候,继父彻底忍不住对姐妹俩伸出了魔手,从一开始的摸摸抱抱亲亲,到越来越严重的猥亵,姐姐为保护妹妹百般受辱。
至于她们的母亲,因为家里贫困不事生产,被继父当成赚钱的工具,暗地里供村里的汉子们玩乐,那时候村长不仅不管,还成为迫害他们母女的一员。母亲懦弱又胆小,还经常被打,根本保护不了姐妹俩,没支撑几年就病死在了床上。
母亲死后,姐姐拉着妹妹跑进山里,把多年来偷偷藏下的钱全部给了她,让妹妹一定要逃离这个地狱。为了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姐姐故意引开追来的村民,最后跳下悬崖而死。
“我当时远远地藏在草丛里,眼睁睁看着姐姐被那些畜生逼下了山崖。我很害怕,我不敢上去救她,懦弱地拿着姐姐给我的钱趁乱跑出了大石村。”
李秀玲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不太自然的表情,直视着他们的眼睛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心存愧疚,良心不安,这次特地回来祭拜姐姐,却没想到会遇上……”
“你在说谎。”樊夏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你回来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愧疚。”
从她之前对承认自己是大石村人极为排斥的表现来看,李秀玲更像是把年幼时这段经历当作人生的耻辱,如果不是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
而她现在容貌的改变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八成是被鬼魂给恢复成整容前的相貌,至于原因嘛……
李秀玲心虚地想要反驳:“我没有说谎……”
谢逸威胁道:“你不说实话,我们也帮不了你。”
“我说我说!”李秀玲顿时急了,她不想被困在这里,老实交代道:“我回来是因为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反复做一个噩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姐姐,被村民逼得掉下悬崖,骨头都摔碎了却没能马上死去。”
她嘴唇抖动,身体战栗:“我躺在悬崖底下动不了,血腥味吸引来山里的野兽,它们就那样……活生生地啃我肉,喝我的血!太真实了,梦太真实了!只要一睡着就会做这个可怕的梦,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我试过很多办法都没用,后来甚至产生了幻听,总听到姐姐的声音,呼唤我到大石村来……”
线索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樊夏可以确认本次任务的鬼魂是李秀玲的双胞胎姐姐,天上的银月代表着李秀玲,血月则代表着她的姐姐。
他们开始的思路没错,从阴间归来的鬼魂的确是为复仇而来,不过不是被作为杀人工具的新娘尸体,而是十年前的厉鬼冤魂。
李秀玲不断诉说着她的经历:“我以为回来祭拜过就会好了,可我准备好纸钱,趁着夜深山上没人的时候去悬崖边祭拜完姐姐,没用!我回家睡下后又做了那个噩梦,而且醒来时我居然回到了那个悬崖边!”
她当时害怕地逃回来,从樊夏口中得知村长家新娘与她母亲那极为相似的被卖经历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祭拜母亲,以为是这个原因导致的闹鬼。在再次做噩梦从悬崖边醒来后就去祭拜母亲了,所以樊夏他们上次没能等到她回来。
李秀玲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可是没用!没用!我都回那个悬崖边三次了!”她声音倏然拔高,眼睛里爬满了血丝,问樊夏等人:
“你们说,姐姐肯定是怪我了对不对?她对我那么好,我却因为不想再与曾经地狱般的生活扯上关
系,十年间从未回来看过她。甚至因为愧疚不想再看到这张和她一样的脸,还专门去整了容!她不会原谅我了……”
李秀玲越说越绝望,长时间的神经紧绷,无法安眠和诡异恐怖的经历,让她精神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樊夏连忙稳住她的肩膀,重声安慰道:“我们会帮你的!别慌!”
尽管弄清楚了本次任务真正的鬼魂,但对于生路是什么,死路是什么,众人依旧一头雾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李秀玲作为女鬼生前想要保护的亲人,且轮回了那么多次都没被杀,生路一定和她有关。
不过,死路也极可能与她有关,看那几个消失的任务者就知道了,如今端看他们愿不愿意赌一把。
李秀玲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紧紧反握住樊夏的手,殷殷哀求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一定要救我!你们是外来人,和当年的事无关,姐姐怎么怪都不会怪到你们身上,真的只有你们能救我了!”
樊夏心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李秀玲恐怕想不到,他们还巴望着她呢。
谢逸问李秀玲:“你说的那处悬崖在哪里?”他的话等于给李秀玲打上一针强心剂:“要是一会你又不幸回去,我们好去接你。”
李秀玲闻言颇为感激,仔细地描述了一番从村里到悬崖的路线,一路上的地形特征,树木特点,末了怕他们找不到她,特地说道:“夜晚的山里比较安静,能听到很远的声音,你们若找不到我,就大声唤我的名字,我肯定能听到。”
当然,能不回去更好,李秀玲到现在都不明白姐姐把她一次次带回悬崖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想让她下去陪她吗?
想到这个可能,李秀玲浑身血液都凉了,她想问樊夏他们能不能现在就走。
可惜她没来得及开口,外面突然平地卷起一阵猛烈的强风,呼啸着撞开紧闭的门窗,风声呜呜地刮进了屋内。
樊夏失去意识前看着李秀玲被吹得飞扬起来的黑发,还有多余的心思在心里做个陈词总结:
风,是避不开的,这不是停止循环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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