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夏一边下楼,?一边举着手机摄像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上下左右。她很幸运,一路下来都没有碰见黑衣鬼魂,?应该是跟着“易明”上楼去了。
它的移动速度正在变得越来越快,“易明”一路往上,最后只会被堵死在7楼里。
樊夏不敢去想“易明”被黑衣鬼魂“杀”死后会发生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没碰到鬼,同样也没有碰到其他活着的人,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一楼,?找了间距离大门最近的房间藏起来,期间脑子一直没有停止过运转。
樊夏仔细锁好门,看看未拉窗帘的窗外空寂无人的雨夜街道,?在心底默念不要急不要慌,先把一条条信息理清楚再说。
她试试窗户仍然打不开,干脆伏在窗边的小桌上,从包里拿出便携记事本用笔整理起现有的线索来。
目前已知结论:梦中鬼魂不是无头鬼,更不是陶树。
首先是陶树的梦,他梦见看不清模样的黑衣鬼魂不断朝自己接近。
最后的结果她也知道了,?陶树的头在梦中鬼的脖子上,?陶树看见自己的脸即死亡,至于他本人脖子上那颗来历不明的脑袋……
樊夏微微眯眼,想起录像全黑前,黑衣鬼魂把人头凑近自己张开嘴边的行为,以及它后来嘴上沾染的血迹——
天呐!它把那颗脑袋吃掉了!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黑衣鬼魂紧跟着就去找了“易明”,?且不再被单纯地限制在噩梦里,而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现实中,还被“易明”的手机拍了下来!
它吃完那颗头后明显脱离了某种束缚,变得更强了!
樊夏莫名就想到了那晚在监控屏幕里看到的猩红鬼眼,和降温结冰的房间。一时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继续往后整理信息。
其次是“易明”的梦,第一回梦见黑衣鬼魂来找他,和陶树一样;第二回梦见自己提着斧子在新月森林里追逐砍下……
等等!
梦中鬼魂找陶树是为了他的头,找“易明”是为了什么?
“易明”已经暴露了他是无头鬼的事实!
可他脖子上顶着的却是真正易明的脑袋啊!他那张属于易明的脸,樊夏和白洲反复查证过绝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无头鬼在自己的梦里梦见它砍下了易明的脑袋,并且它还是主视角……
易明在梦里穿的是黑衣……
樊夏心跳猛然加剧,眼睛骤亮,连起来了!线索全都连起来了!
需要指认的梦中鬼魂只有一个,那就是黑衣鬼……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闪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在门外突兀响起的凄厉惨叫声里,樊夏抚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大声喊道:“我指认!‘梦中鬼魂’的真实身份是易明!真正的易明!不是无头鬼伪装的易明!”
话一出口,樊夏明显感觉到身体里有某种束缚消失不见,她有种直觉,自己能从旅馆里出去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身后传来门被暴力打开的声音,门板拍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凄厉恐怖的惨叫没了门板的阻隔,尖利刺耳,直穿耳膜。
樊夏不用回头都能听出,发出惨叫声的,
是“易明”!
惨叫中还掺杂着“喋喋”的阴冷笑声。
是黑衣鬼魂!
眨眼之间,一股彻骨的凉意从樊夏的天灵盖直凉到了脚趾尖,屋内温度急剧下降,她牙关打颤,头也没回,伸手使力一推就推开了近在咫尺的玻璃窗。
雨水湿气扑面而来,身后森寒的杀机几乎快要凝为实质。樊夏半秒都没敢耽误,双手用力一撑就跳出
了窗外,踩在积水上溅起了一身的泥点,顺利逃出鬼魂划出的界限。
落地的一瞬间,她耳尖地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啪嗒”声响起,似是她打开出来的那扇窗户被重新关闭,旅店重新变回一个完全封闭的场所。
鬼魂没追出来,她完成任务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快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樊夏本该直接离开,但不知怎的,她跑出一段距离后回头看了一眼:
窗前的黑衣鬼魂已变得肉眼可见,它正和“易明”纠缠在一起,惨白的十指牢牢抱住“易明”的头,任他如何挣扎痛嚎都甩脱不掉。
“易明”没能挣扎几下,就被硬生生的扭下了头颅,没有鲜血喷出,魁梧的身躯直直倒下。
黑衣鬼魂,也就是真正的易明,终于摘下了脖子上属于陶树的头,动作嫌弃地丢到一边,换上自己的头。要是有哪一个倒霉的路人碰巧路过,看见这惊悚骇人的换头一幕,能当场把魂给吓飞了。
易明把自己的脑袋安好,鬼气森森的脸上刚露出满意的笑容,失去头颅的无头恶魔彻底苏醒,手中幻化出那把标志性的巨斧,直接拔地而起,杀意四泄……
后面的情况樊夏没有再看,直接冒雨飞速离开了这条无人的街区。
***
樊夏一连跑过十几条街,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一处人多的广场才停下休息。
天上的雨已经停了,她找了处长椅坐下,无视路人投来或惊艳或异样的眼光,从防水的背包里拿出一条备用干毛巾,慢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等湿发擦得差不多半干,她也终于想通了这次任务的所有关节,慢慢做个总结分析:
易明的身体之所以看起来奇怪,是因为他也被换了头,他的头是自己的,但身体却是无头鬼的。
想必他半年前去新月森林的时候,就被满月之日出来游荡找头的无头鬼砍了头,安在自己脖子上。那场梦并不单纯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后来无头鬼在彼岸的影响下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把自己当作真正的易明回到青宁市,所以才会有当时“易明”和小伙伴的不告而别,早早离队。
樊夏大胆猜测,被砍去头颅的易明很可能在那时就变成了新的无头鬼,在新月森林里到处找自己的头。
至于陶树脖子上的头,八成是无头鬼那颗被封印起来的头。
封印的力量对恶鬼有效,可不一定对活人有效啊。
她估摸着可能是当初去旅游的时候倒霉地碰到了无头鬼被封印起来的头,被泄露出来的力量影响砍下自己的脑袋,换成了无头鬼的头,同样忘记一切回了家,所以他才会觉得脸不一样。
这样一来,当初那双猩红鬼眼不过是隔着监控“看”了一眼,就导致屋里结冰,以及易明吃下那颗头后明显变强的异象就都解释得通了。
无头鬼的头被陶树带走,没了封印的影响,易明想要“捡”到陶树被砍下的头就不是那么难了。
他顶着陶树的头轻而易举找上门来,在吃下那颗鬼头后又找上了“易明”……
樊夏脑洞大开,一时竟有些收不住了。
她晃晃脑袋,将思绪拉回现实中来。
从梦境来说,陶树梦中的鬼魂是易明的鬼魂,无头鬼第一次的梦,和第二次梦里他砍死的那个人也是易明。
主角其实都是真正的易明!
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光是想象就令人寒毛直竖。
樊夏不知道留在旅店的其他人能不能猜出背后的真相。
之前“易明”拿出斧子,和她看到最后一幕——易明换头就是彼岸给他们的最后一条明显提示。等于直接告诉任务者“易明”是无头鬼,梦中鬼魂是找自己头的
易明,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除她以外的人看见。
樊夏当时故意大声喊出答案,就是为了让其他任务者也能听到。能听到的最好,如果没能听到……
想想她最后惊鸿一瞥的可怕场景,困在旅馆里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唉。”樊夏沉沉叹了口气,旅店里完全被屏蔽的信号也让她无法通过手机联系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把毛巾叠好收回背包里,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还不到晚上9点。
指认任务完成应该是安全了,但刚从旅店里死里逃生的经历,让她现在丝毫没有再找一家旅店休息的想法。
空旷的广场,来往的人群,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的激情音乐无不带给了她不少安全感,樊夏打算等到任务截止时间结束再回家,以防万一。
青宁市的夜晚很热闹,中心广场不远处就是一条美食街,她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慢慢踱着步去那里找点宵夜吃。
今天在警局待了一天,下午根本没能吃多少东西,她现在饿得不行。
食物的香气飘满整条街道,烧烤,锅贴,臭豆腐,铁板鱿鱼,烤扇贝,烤生蚝……不拘多少种类,樊夏看到想吃的就买一份,溜溜达达一圈下来,吃得她幸福极了,心中那种无力和惶然终于散去一点。
填饱肚子她就近找了家网吧,位置在一楼,上网的人也多,她开了个靠近大门口的机位包夜,就这么将就着过了一晚。
……
樊夏不知道旅店里的人后来怎么样了,白洲和梁雅的电话从那之后就没打通过。
她在确认彻底安全后返回去开车,看到那家旅店也一直是停业状态。樊夏没有试图进去,直接顺利地离开了青宁市,期间没有碰上任何事,也没有再被警方找上门。
不过临行前,她特地用公用电话匿名报了警,陶树他们的尸体才终于被发现。
只可惜,最后也只能成为又一桩悬案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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