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梵说完这句话之后, 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也没有去看背后年宁的反应,他好像就是简单地告知一下年宁,他离开他之后, 睡不着了这件事情。
年宁侧躺在床上,他裹紧被子,怔怔地出神了一会儿, 最后想着江梵就睡在他隔壁屋,这让他莫名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似他和江梵还没有离婚的时候, 年宁想着想着又迷迷糊糊竟然又睡着了。
第二天年宁睡过了正午才起来, 他迷迷瞪瞪地醒过来, 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的, 爬了好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又晕乎乎地躺了下去。
年宁摸了摸自己的头,有点无语地发现自己昨晚在雪地里走这一趟,让他发烧了。
到底是什么弱鸡身体会去淋个雪就发烧感冒啊。
年宁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他脚还扭伤了,也没吃早饭, 又饿又昏, 挣扎了很久也就是在软绵过分的床上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好似一只冬眠之后走不动路的兔子。
诶, 好烦啊, 他还有稿子要赶, 学校也还要再去一趟,补办一些剩余的手续来着。
年宁郁闷地把脸埋进枕头里,但是现在又是发烧又是怀孕,什么都干不成。
陈翡上来敲门了“宁宁,你醒了吗”
年宁带着鼻音应了一声“醒了,妈。”
陈翡一进来,就看见年宁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脸上也有不正常的潮红,人也焉嗒嗒的看着没什么精神,她“诶呀”了一声,连忙上前摸了摸年宁的头,皱眉道“额头好烫啊,我刚刚上来看你脸红还以为你是睡的呢,怎么醒了也还是降不下去,是烧了吗”
“好端端的,也没出门受凉,怎么就发烧了”陈翡忧心忡忡地说道。
年宁难得有点心虚,他莫名不想说自己是出门找江梵去了,显得好像他多在乎这人似的,其实并没有,就是出去找狗的时候顺便找到了江梵。
然后还不小心滑到扭伤了脚被背着送了回来。
陈翡又说起了江梵“我看啊,是最近是流感季节,你那个前夫得了感冒带进家门传染给你的,他也感冒了,刚刚在楼下一直咳嗽。”
年宁有些惊讶“江梵也感冒了”
江梵和他在一起生活一年多,喷嚏都不会打一个,钢筋铁骨做的一般,年宁身子骨从小到大都不算特别好,后来遇到的事情又多,和江梵在一起的那一年便常常生病,什么大大小小的季节性流感,放过谁都不可能放过年宁,江梵每次都说一句麻烦然后冷着脸照顾他。
一旦年宁有个什么小病小痛的,就算是呛了一声,家庭医生来得比打120还快,而且全都是强制性看病,年宁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资,一上来就是全套体检,除了江梵看不得年宁抽血之外,什么检查都要做一遍。
没想到也有轮到江梵感冒的时候,可真是稀奇。
看来俄罗斯这边不光民风彪悍,病毒也挺彪悍的,能感染江梵。
陈翡很是担心“宁宁,你要去医院看一看吗”
年宁飞快地摇头“不要。”
他对医院吧,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年宁小时候爱生病,但年父和林太太都是不管的,实在是病得厉害了,就随手叫个人把他往医院里一扔,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器械都是冷冰冰的,还带着血,来来往往的人面上都是恹恹的病容,一点生气都没有,小孩子见了都会害怕,但也没有谁会费心来安慰生病的他。
后来长大,年宁几次去医院也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无论是送车祸的幕书白,被江梵从大火燃烧的仓库里抱出来,到后来的怀孕。
好似他这一辈子,都是不是因为什么好事去的医院,从医生的口中,也从未听到过什么好消息,反倒是每去一次,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能凑合过的日子就要起一次毁灭性的波澜。
偏偏江梵就特别喜欢让他看医生,年宁抵死不去医院,那江梵就把医生请到家里来看,一定要把年宁身体里那些他不肯面对的灾病痛厄全都给找出来治好,才肯罢休。
但很多疾病,都是治不好的,比如心病。
陈翡很少强求年宁什么事,她也一直知道年宁对看病多有排斥,感冒在她眼里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年宁现在情况特殊,她自然就多了几分担忧,又问了一遍“真不去吗我们打个电话问一问也行,就问问上次那个医生怎么样”
“不为了你,也为了孩子,你现在身上有两条命,病也是生的两个人的份,你自己不愿意看,倒也就罢了,还没出生这个可没有什么抵抗力,还是需要看一看医生的。”
陈翡说完,年宁本想坚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他想起小时候没人愿意给他看病的自己了。
虽然肚子里这个小崽子还没有出生,但是如果没有人给它看病,好像是有一点可怜
画手的想象力总是离奇的丰富,年宁无法控制地就在脑海里描摹出了一个缩成一团的小婴儿发着高烧呼吸困难的样子,小婴儿的拳头贴着脸攥着,费力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蛋红彤彤的,要哭不哭的。
诶,养孩子好烦啊。
年宁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等下去医院看看吧。”
陈翡也惊了“你愿意去医院吗”
年宁抿了抿嘴“如果真有什么,还是检查仔细一点比较好,不要伤到它了。”
这个它指的自然就是小宝宝,陈翡听得笑起来,刮了刮年宁的鼻子“可以啊宁宁,有初为人父的自觉性了。”
“自己都跟个小孩子似的不愿意去医院看病,反倒为了孩子愿意了。”陈翡说着摸了摸年宁的后脑勺,有些感慨,“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爸爸的,宁宁,你长大了。”
年宁有点不好意思,胡乱敷衍道“总不能让他烧死在我肚子里吧。”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陈翡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盼着你孩子点好吗我刚刚才夸了你,你听听你说的这话,是人话吗”
等陈翡起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被年宁叫住了,他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两只手绞着被子,声音低到陈翡不留意根本听不见“妈也把江梵带去看病吧。”
陈翡是真有些惊讶了,年宁为了孩子看病她倒是意料之中,宁宁一向对小朋友心软,更不用说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
但是江梵她是真没猜到,她以为年宁一醒来就会让江梵走的,甚至昨晚她觉得年宁让江梵连夜买火车站票走,她都不稀奇。
怎么一觉醒来,连看病带个小的,都不忘把大的捎上了。
陈翡饶有趣味地挑眉笑道“为什么要带他啊”
年宁声音更低了“总不能让他烧死在我的房子里吧。”
“好歹,他也算是救过我。”
虽然他没有同意江梵救他,到现在为止,年宁也不觉得被强制着活下来有什么意思,但至少那么多人里面,除了医生,江梵是为数不多想他好好活下来的人。
年宁从来不怨江梵,他只是觉得,江梵要他活下来的时候太痛苦了,他受不了,所以一直逃避着面对那些折磨,就连江梵迫使他活下来的行为对他来说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他很多时候想,在和江梵结婚之前,无牵无挂自由地死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陈翡说外面昨夜下了大雪,路滑天又冷,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然后叫个车再过去,就下去给年宁做饭了。
她用一整只老母鸡和蘑菇在火炉上炖汤,炖了整整一个早上,盖子一揭开,满屋醇厚馥郁的香。
年宁搀扶着围栏走下来,走到一半就看到守在楼梯旁边的江梵,年宁腿脚还是有些不便,但是他不想江梵背他,一看江梵守在下面,就很警觉地收回了腿,好似一只草食动物看到进了自己窝的肉食动物,年宁语气不算好,眼睛定定地看着江梵“我不用你背,我自己下来。”
年宁一边说一边扶着栏杆往下挪动,结果陈翡走过的楼梯上有水,他一步踩滑踉跄了一下,江梵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只手直接绕过年宁的腿弯,稳稳地抱住了他,状似无奈道“我不背你,我抱你下去。”
年宁还没反应过来,就一脸懵逼地被抱了下来放到了桌上,江梵还给他摆好了碗筷和汤碟,动作用力又思路流畅,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发烧病人。
真的发烧病人该是年宁这种,脑子晕乎乎的,走一步都要晃两下,江梵这种发着高烧还能轻松抱起他的牲口完全就不属于需要看病的范畴
年宁莫名有点郁闷和憋气,他吸吸鼻子把沉重的头搭在了桌子上。
都是男的,为什么江梵比他身体素质好那么多
都是感冒,江梵这么还能看起来那么英俊,他就这么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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