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了一顿之后, 贺珏打了个嗝, 看着靳久夜傻乎乎地笑。
两人的吃相狂野,靳久夜嘴角一圈油油的,贺珏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帕子,递过去帮靳久夜擦。
“呃好像撑着了。”贺珏又打了个嗝,靳久夜嫌弃他动作太轻柔,直接拿过帕子胡乱几下就擦干净嘴,“属下也撑着了。”
“睡不着怎么办”贺珏问。
靳久夜望着夜色,远处的宫殿影影绰绰,“要不然去演武场打一架”
贺珏忍不住轻笑, 伸手揉了揉靳久夜的头发, “你昨晚都没睡,回去睡吧, 别再看那种书了。”
“嗯。”靳久夜任由贺珏的动作,还为了让人顺手, 将脑袋微微朝贺珏偏低了些。
那样子乖巧得,如同一只被抚摸的大型犬。
贺珏的眼里一直带着笑意,胸腔里也被满满的幸福感充斥着,他看了靳久夜的侧脸一会儿,然后问“今儿晚上吓到了没”
靳久夜偏头看他,“没有。”
贺珏道“这么淡定”
靳久夜道“主子不会伤害我。”
贺珏轻笑,伸手覆盖在靳久夜的手背上, 然后缓缓握住, 没再说话。
这个男人啊, 在有些事情上不开窍,可又在别的事情上敏感得很。
两人在屋顶上,在月光下,坐了许久,久到贺珏以为这样就是天长地久。
最终靳久夜还是开口“主子,我以后还要出宫么”
贺珏摩、挲着靳久夜的手指,手上的厚茧时刻在提醒他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杀伐果断又冷酷无情,从来都不是一个困在后宫里的金丝雀。
贺珏想了一会儿,反问“你觉得呢”
靳久夜沉默半晌,说“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贺珏静静地看着靳久夜,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语气,都是那么真挚。
他真的义无反顾地信任着自己。
“那朕想让你亲亲朕。”贺珏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伸舌头那种,特别凶的那种,想弄死朕的那种。”
说着说着,贺珏就笑了。
靳久夜神色木了片刻,“主子,你过来一点。”
贺珏听话地靠过去些,靳久夜就微微扬起头,将嘴唇凑上去,在贺珏的唇上轻轻一点,又很快撤开,坐回原位。
贺珏嘴角抿着笑意,看着靳久夜,“没有伸舌头,不算。”
靳久夜有些为难,踌躇着。
贺珏便罢了,搂过男人的肩膀,“夜哥儿,朕要跟你一起过一辈子。”
靳久夜没说话。
贺珏搂得更用力些,低声在他耳边问,“听清楚了吗”
靳久夜点头,“听清楚了。”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没”贺珏在他耳郭上亲了一下,靳久夜敏感地颤了颤,“以前不也是一辈子么。”
“不,朕那时候想的,跟现在想的不一样。”贺珏一点一点告诉靳久夜,“那时候朕没想亲你,没想睡你,没想为了你不要别人在身旁,而现在,朕只想跟你一个人在一起。”
“哦。”靳久夜依旧寡言。
贺珏叹了一口气,男人没有反感与反抗便是他最大的惊喜,其他的也许这辈子都不敢奢求。
“朕会对你好的,没有谁会比朕对你更好。”贺珏郑重地承诺。
“一直都是的。”靳久夜道,“一直都是这样的,主子。”
贺珏听到这样的话,直把人搂得更紧,心口颤颤地疼。
他的影卫大人啊。
第二天一早,贺珏就将敬事房的孙吉祥和内务府总管李庆余两人叫到了勤政殿,特意交代以后不许再拿后宫规矩打扰靳久夜。
张福又去找了一副新的佛珠手串给贺珏,贺珏戴在手上,脾气也温和了许多,只将人训斥了一番,没有什么大的处罚。
“这次刻的是什么经”贺珏问。
张福想了想,“据说是祈福经。”
贺珏表示满意,“挺好,等八月十五中秋祭祀,朕去请高僧为靳久夜赐一道平安符,你记得提醒朕。”
“是。”张福顺从地回答,他很快发现今晨起床后的陛下与前两日大不一样了,不知什么时候跟影卫大人和解了。
前两日若是提起影卫大人,陛下便会皱眉生气,今日却是眼里带笑的。
两位宫人还未告退,提到佛经高僧,李庆余很快想起宫里还有一位难缠的主儿,赶紧趁此机会请命。
“陛下,太妃命人通知内务府,等过了八月十五再去大运寺清修,说是七月里暑气重,路上不好走。”
贺珏不乐意提这个人,但他与太妃的龌蹉并没有大肆传开,闻言便冷冷道“你安排好便是。”
“是。”李庆余险险松了一口气,幸好今日陛下脾气好,许是有影卫大人的缘故,否则差事一直没办好,他这颗脑袋就跟悬了一把刀在旁边似的。
“迎接北齐使者的晚宴,影卫大人可要出席”李庆余又问,这些是由他这边配合鸿胪寺大臣一起办的,连御膳房都被征用了。
要不是忙着这一茬,昨儿夜御膳房吴掌事丢了两盆卤猪蹄早就闹开了。
贺珏想了想,道“这个看靳久夜的意愿,不过玄衣司事多,他喜静,应当不乐意出面。那便算了吧,不必强求。”
李庆余应下,手头没别的事了,就扯着孙吉祥一同告退。
而后齐乐之又进宫来商讨北齐使者的事,一眼就看出贺珏心情不错的样子,忍不住问“昨儿是不是影卫大人来找陛下了”
贺珏挑眉,“你说这个干嘛”
“陛下今日连眼角都是带笑的,提起影卫大人更是温柔了许多。”齐乐之很有经验地打量了一下贺珏,“臣也是过来人,岂能不知是什么原因看来影卫大人也不是笨槌嘛。”
“什么笨槌”贺珏怒起抄了一张折子,摔齐乐之脸上,“还有你取笑他的份儿了”
“是是是,臣知错了。”齐乐之连忙赔罪,“也不知是谁成天说影卫大人如何如何不好的,倒是只许自己说,不许”
“嘿,你还叨叨个没完”贺珏佯装站起身,齐乐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捂嘴表示我不说了。
贺珏想到齐乐之的话,“你昨日同他说什么了,他为何要来找朕”
齐乐之眨了眨眼,“也没什么的,大抵就说了北齐使团里有位九公主,可能要与陛下联姻。”
贺珏一愣,“你跟他说这个干嘛”
齐乐之惊道“难道影卫大人埋怨了陛下不成”
贺珏狠狠瞪了一眼,“下次少在他跟前嚼舌根,他心思沉,有什么想法都藏着不说,若是引出了误会,朕可有苦头吃。”
“哟哟哟”齐乐之见贺珏的神情与往日不大一样,玩笑也开得随便了些,“陛下可真是宠着影卫大人。”
“知道就好。”贺珏不置可否。
齐乐之则看出了更多,忍不住揶揄道“约莫是陛下昨日在影卫大人那儿得了什么好处”
贺珏轻轻一笑,却不多说,“哪来什么好处你赶紧去陪着那位九公主吧,朕且看阿瑶会不会生你的气。”
“阿瑶自是不会的,她知我心里只有她。”齐乐之很自信。
贺珏就看不惯了,“靳久夜也知朕心里有他。”
跟个赌气炫耀的小孩似的。
齐乐之不甘示弱,“臣此生只有阿瑶一人。”
贺珏亦道“朕也只要靳久夜一个。”
齐乐之突然不说话了,他定定地看着贺珏,“陛下此言当真”
贺珏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认真点头道“作数。”
齐乐之神色一下就变了,“那皇嗣,储君,又该如何”
贺珏抻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朕自会想办法。”
说着他又笑,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大不了,就让靳久夜生嘛。”
齐乐之“”
陛下你是不是疯魔了,男人能生孩子
迎接北齐使者的晚宴在交泰殿举行,贺珏携一众宗室及内阁大臣出席,北齐使者一行十余人,皆是有些身份的臣子,均在邀请之列。传说中的九公主换了宫装,打扮起美人的样子,的确有几分颜色。
除了九公主,便有一位长着络腮胡的主要使臣,年纪三十出头,一身蛮肉,看起来像个武将。
但齐乐之却私底下跟贺珏议论过,此人名叫郎笛,是北齐宗室皇亲,为人粗中有细,十分狡诈猖狂。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之后,郎笛便开口试探起贺珏“臣听闻南唐皇帝陛下后宫空虚,吾北齐有佳人,倾国又倾城,不知陛下可愿得之”
贺珏敛了神色,“郎使大人此言差矣,南唐多美女,窈窕绝色,朕若要佳人,不必千里迢迢到北齐去寻。”
郎笛嗤笑,“臣倒忘了,陛下喜好男色,北齐亦有风雅小公子。”
贺珏声音一冷,“郎使大人意欲何为”
“陛下切莫误会。”郎笛目光落在北齐九公主身上,“臣此次出使南唐,除了寻回十七王子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与南唐结盟,修秦晋之好。”
“古人言,君子当有贤内助,陛下登基数年未册皇后,若能迎娶九公主为后,你我两国自然会亲如兄弟,不再发生战乱争斗,岂不是百姓之福”郎笛拱手,恭敬地行礼,“这也是我们太子殿下的意思。当然,若陛下喜欢,北齐一向有陪媵的习俗,十七王子与十九王子想必能得陛下青睐。”
这北齐的十七王子失了踪迹,十九王子是北齐太子的对手兄弟。
郎笛这一手是想把北齐的内乱甩锅到南唐来,贺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很清楚若是真应了,北齐太子可不止会扔一个十九王子,说不定还多带几个不对付的弱势兄弟。反正他贺珏出了名的选男妃,陪媵王子简直名正言顺。
但他南唐为何要接手北齐的锅,他贺珏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闲得发慌还是这郎笛以为他色令智昏,拿个公主招摇过市就能迷惑他笑话,这什么九公主连跟靳久夜的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连靳久夜手掌心的茧子都比不上。
贺珏轻蔑地瞥了一眼郎笛,“郎使大人未免太异想天开,朕可从未说过对九公主有意你作为北齐宗室,还是要以九公主的名节为重。”
郎笛倒不以为然,淡淡一笑,“臣听闻陛下后宫仅有一位贵人”
“是又如何”贺珏道。
郎笛微笑着,“君子好色,人之常情,可陛下却这般不近人情,莫不是因为这贵人太过凶悍的缘故”
靳久夜的名声,别说南唐境内,便是北齐也早有耳闻。郎笛当众说出此言,一来挑拨贺靳二人关系,二来下贺珏的面子,其心可诛。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郎笛迎着贺珏冰冷刺人的目光,又温柔地补了一刀“难道陛下惧内不成”
“尔等竖子,安敢大言不惭”秦稹立时暴跳如雷,他见不得旁人侮辱贺珏,当年跟人舌战十余日,便有此原因。
郎笛笑了笑,却是丝毫不惧,“这位大人何必动怒郎某也不过是想劝劝贵国陛下,那靳久夜不过是个贵人,还出身那样低微,岂能与吾九公主相提并论南唐子民竟然甘愿臣服,着实让郎某费解不已。”
秦稹本就对靳久夜不满,听郎笛贬低对方自然没法反驳,一时无话。
郎笛见此更是哈哈大笑,嚣张至极,“原来贵国臣民皆不服那位小小的贵人”
“你说错了。”贺珏突然开口,打断了郎笛,“是贵妃,不是贵人。”
郎笛愕然,“什么贵妃”
贺珏一字一句道“靳久夜是朕的贵妃。”
郎笛根本不信,他早就打听过靳久夜,那人入贺珏后宫,明明就是个位份低微的妃嫔,说起来就是个小妾罢了。在北齐,达官贵人家的小妾甚至能当礼物送出去,靳久夜自然算不得如何重要。
“贵妃乃皇后之下第一人,按照祖制三妻六妾,他虽不是朕的嫡妻,可也是朕的妻子。”贺珏冷冷道,“郎使大人辱朕之妻,朕若没有作为,岂非懦夫”
“你”郎笛一脸惊色。
贺珏厉声斥问“羽林卫何在”
“臣在”林持掷地有声,领一队侍卫身穿盔甲带刀入殿。
“拿下此人,押入廷狱”贺珏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郎笛惊慌失措,开始害怕求饶,“陛下,皇帝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北齐使臣,是北齐宗亲我是有尊贵身份的人,你们南唐不能这样对我古人言,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
贺珏冷笑,“但现在不是两国交战,而是朕泄一己私愤。”
“公主殿下,九公主殿下”郎笛终于求助一直未曾开口的北齐九公主。
九公主自然见不得使臣被带走,连忙出声“陛下,这只是郎笛一时失言,更何况据我等所知,那位贵人至今还是贵人,不必大动干戈到如此地步吧”
“朕说是贵妃,便是贵妃”贺珏的声音冷若冰霜,“九公主若有疑议,不若书信给贵国太子殿下,让他亲自来为郎使大人赔罪求情,朕或许可以饶他一回。”
“否则,他的命,朕留下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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