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话深深地刺激了江容, 想她前世一米六八的身高, 虽然不是什么大波辣妹, 身材却也前凸后翘的, 什么时候被人嫌弃又矮又小过
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身体还没有要发育的迹象,十五岁也不小了,再不调养身子误了时间可不好。当天晚上,看着紫藤端上来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她眉头一皱,端起来一口喝了个精光。
只可惜, 第二天起来什么都没变。
紫荆温和,善解人意, 心也细。看江容一大早爬起来,一声不吭,坐在床头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前看, 面上似有愁容。
想到她现在的情况, 虽已及笄却还未来癸水,受陛下宠爱却不能侍寝, 后宫女人那么多,她会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娘娘这几日气色见好, 想是太医的药起了效果。照这情形, 过不了多久就能变成真正的大姑娘了。”
羞羞的小心思被当场说破, 江容有些尴尬, 紫荆的安慰又让她心下熨帖。
她抬头朝紫荆笑了笑, 没有说话。
紫荆话音未落, 紫藤正好从外走了进来。
青栀扶江容下床,芍药和桃花二人服侍着她洗漱,青昙在她身后给她绾发,几个宫女分工明确,把江容服侍得妥妥帖帖。
紫藤走到江容身后侧,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到江容面前。
一边说道“娘娘放心,既是陛下亲自叮嘱开的方子,必然是最好的。有些事情急不来,身子这方面更是要慢慢调理才行。”
江容点点头“我知道。”
她本来也不着急的,毕竟才十五岁。要不是某直男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她昨晚也不会做那种梦。
就在昨晚,她梦到自己变成了超级小矮人,蹦起来没皇帝的脚踝高,被某人单手握着全身,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小脑袋。
在他的手掌心跳来跳去,逃不出他的五指山。被他一个指头按到棉花里,怎么爬都爬不出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差点没把她气哭。
摇摇头把噩梦抛在脑后,她看着纸上的字。
单看每个字她几乎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有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生涩古朴的名词,看着像古代专有的词汇,像药方又不是药方,紫藤专门拿给她看是为了什么
“娘娘与陛下去西山,行宫的东西比不上宫里的精细,这十几日风吹日晒,娘娘这一身玉骨冰肌还需仔细养着才是。这方子是宫中秘方,每日沐浴时用,奴把它交给紫荆,先给娘娘过目。”
江容点点头,拍了拍紫藤的手背。
“谢谢姑姑,你待我好,我都记着了。”
紫藤笑了笑,道“为娘娘打算是奴婢的本分,娘娘说这些话倒是和奴婢生分了。您此去要照顾好自己,有事都交给紫荆,奴婢和青樱她们在怡春宫等您回来。”
这次出行,江容带的人不多,以紫荆为首,青栀、青梅和青檀都会跟着她去,除此之外,再带上含笑和桃花,剩下的都留守在宫里。
想到很快就能去跑马潇洒,江容原本低落的心情好了起来。她笑着点点头,乖乖坐着,由青檀给她梳好发髻。
直到青栀拿了盒发钗让她挑选,江容才想起什么,透过镜子看了看发型,皱起眉头。
“我是去打猎又不是去郊游,还戴这些做什么发髻也得改改,不然怎么骑马”
紫荆收好药方,笑着说道“娘娘想岔了,路上要将近一日的时间,等到了行宫还需休整一晚才去打猎,无需准备这么早的。”
江容想想也是,由紫荆推荐着换了一身漂亮的齐胸襦裙。
裙子很轻盈,襦裙上部分是白色,襦裙中间到裙摆处则是白色到粉色渐变,上面簇拥了朵朵桃花,走起路来裙摆轻轻摆动,像翻涌的粉色云朵,看起来赏心悦目。
江容忍不住转了个圈,觉得自己美得像朵花,心里美滋滋。
“这条裙子好看,我喜欢。”
紫荆道“尚宫局前几日送了不少料子来怡春宫给娘娘挑选,娘娘选了三匹,这条裙子就是其中一条制成的。”
“这才几天她们做得这么快。”江容说着,提起一边裙角,看上面精致的刺绣“绣娘们该不会连夜赶工了吧”
“这倒不会,尚宫局的绣娘多,手巧动作快,以前陛下不入后宫,她们每月都只需按照宫里的例制做些衣物给娘娘们穿,其他时间都很清闲,如今终于有点事做,尚宫局的崔尚宫还向奴婢打听娘娘的喜好,好给您做更多衣服首饰呢。就是这几日时间确实短了些,她们只做出了三条裙子。”
说话间,青茶捧了另外两条裙子来。
江容稍稍翻看了一下,一条青绿色孔雀尾,一条蓝色云雾,和江容身上穿的这条粉色桃花,每一条都很合她的喜好。
“这两条都带上,我有了空就穿。”
她说完,示意青栀拿了一些银票递给紫藤。
“姑姑帮我拿去赏给尚宫局,至于其他五局,等我从行宫回来再寻个理由赏。”
紫藤应诺。
仗着自己最近气色好了不少,江容没让紫檀给她上妆,顶着一张素颜去了长乐宫。
找皇帝蹭早饭。
皇帝今天难得没有穿龙袍。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白里透了一点点的蓝,把他衬得更像画中人了。
不论是穿硬挺规矩的朝服,还是这样轻盈单薄的长衫,他的肩背都是挺直的。宽肩窄腰,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绝对的背影杀手。
等他回过头来,哪怕已经很熟悉他这张脸了,江容还是被他的颜闪了一下。
这么帅。
背影好看,脸也好看。
皇帝看到了她,挑了挑眉没说话。江容迈着小步子过去给他请安,又转了个圈。
“陛下,臣妾新做的裙子好看吗”
皇帝这回倒是没有毒舌,简洁明了地给了两个字的回答“好看。”
当然好看。
李晨瀚垂眸,看着她裙摆上的桃花,一朵一朵簇拥着,像是开在了他心上。
花美,人更娇。
像一个小小的桃花精,乖巧可爱,让人想把她捧在手心,搂进怀里,好好疼爱。
江容又问“陛下喜欢吗”
皇帝瞥了她一眼“朕不喜幼童。”
江容“”
她怒道“臣妾及笄了”
皇帝“哦”了一声,抬脚往外间走。
江容快步上前跟在他身侧,一边比划自己的身高“臣妾也只是比陛下矮了两个头而已,马上就要长高的陛下你可以说臣妾矮,说臣妾是幼童就有点过分了吧”
皇帝“那又如何”
江容“”
不如何。
宫女们布好早膳,江容跟在皇帝身后,很自觉地上了桌。
皇帝在身高方面刺激了江容,这方面倒没说什么,薛福很有眼力见地给她备好碗筷,两人一起用了早膳。
皇帝出行的仪仗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在长乐宫外。此番随行的只有江容一个妃子,马车却准备了三辆。
江容很自觉地要往第二辆马车那边走,被皇帝一句“去哪”,定在了原地。
薛福马上说道“娘娘,那是给几位宫女准备的马车,陛下特赐娘娘与陛下同乘。”
江容与薛福道了声谢,自己爬上銮驾。
她刚才还想着说皇帝怎么这么小气,自己坐超豪华大马车,给她准备那种小马车。
原来是她错怪他了。
直男在某些方面是直了点,又直又欠揍,某些方面却还是可以的。
至少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亏待她。
不愧是皇帝专属的銮驾,马车外面看起来就很大气豪华,里面横陈摆设,各种日常用具应有尽有,像一间高档装修的小房子。
比她那辆改良了的马车还要舒服,江容不动声色地四周观察了一会儿。
目光最后落到了车内另一个人身上。
皇帝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手上拿了把扇子,姿态潇洒,风流倜傥。
若忽略他那一身迫人的气度,倒很像一个无害的世家公子。
怕看久了被他察觉,江容转移注意力,悄悄掀了帘子往外看。
等仪仗走到宫门口时,薛福在外头敲了敲车壁,得了皇帝的允许后进来,在皇帝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皇帝听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江容有些好奇,目送薛福离开,看着微微晃动的帘子若有所思。
銮驾里传来皇帝的声音。
“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朕。”
江容回头看过去“不是机密吗”
不然薛福也不会特意避着她。
皇帝只看着她,似笑非笑,并不说话。江容忍了一会儿,还是克制不住好奇“什么事呀陛下好像很高兴”
“不算高兴。”皇帝声音淡然。
他用扇子拍了拍江容的头“有好戏看了。”
江容更加好奇,忙问道“什么好戏”
皇帝却不回答了,眸色淡淡,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江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不知道倒霉的会是谁。
另一边,冷宫。
这是皇帝年幼时与其生母淑妃住过的地方,自先帝淑妃死后,皇帝被接到当今太后宫中抚养,冷宫就闲置了十几年。
十几年过去,还是头一回有人住进来。
蔺静娴没有了往日的骄纵,整个人憔悴不堪,明明只住进来几天,却像是老了好几岁。
“妹妹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还傻傻地想求陛下垂怜你不成他心里只有那个贱人,为了哄她开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完全不顾你们年幼一起长大的情谊,也把蔺大人甚至整个蔺家的脸面踩在地上践踏。太医院的医正只因把那贱人的病症回禀与太后,就被他杀了,后宫中被他赐死的妃子就是你我的前车之鉴,指望他的恩宠根本是不可能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和蔺静娴同一天落难的前德妃,如今的盛婕妤,盛清河。
听到这里,蔺静娴眼底射出一股恨意,咬牙道“陛下薄情,那贱人也不会得意太久现在有多宠爱她,翻起脸来就有多无情。我有太后姑妈在,不出几日就能出去,等陛下厌弃了她,我必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盛清河冷笑着说道“妹妹真以为陛下有多敬着太后娘娘他若是真的孝顺,又怎会如此发落你又为什么,你进冷宫这么多天,太后都未曾来看过你”
蔺静娴眼底的恨意渐渐消散。她握紧身上衣物,目光慢慢落在盛清河身上。
眼前之人虽然被夺了妃位,却仍光鲜亮丽,脸上不见憔悴,还是那个姝色无双的盛清河。哪像她她现在连镜子都不敢照,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皇帝下了禁令,太后都不敢轻易来探视她,盛清河却可以进冷宫,可见其在宫里还是有些根基的,再不济,至少盛清河还有个丞相爹,皇帝做事可以不给她爹爹面子,却不能不给丞相颜面,也不敢太轻贱盛清河。
所以盛清河只是位份降了,没进冷宫。
想想曾经被赐死的那些女人再想想这冷宫中生不如死的日子,自己有可能要一辈子磋磨在这里
蔺静娴越想越害怕,眼前之人被她视作了救命稻草。
她飞扑到盛清河脚边,抱住盛清河的小腿。
“还请姐姐指条明路,我不想像舒太妃那样死在冷宫。”
“妹妹想通就好。”
盛清河说着,搀扶着蔺静娴站起。
她还想帮蔺静娴理理头发以示亲近,手伸到一边却停住了。垂眸掩去眼底的嫌弃,只象征性地帮蔺静娴把脸边的碎发别在耳后。
趁着这个机会,她凑到蔺静娴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定王妃昨晚发动,在我来之前,平安诞下定王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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