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雍亲王来了,长孙贵妃的眼角就忍不住抽了几抽
那位混世魔王可不是好惹的, 横起来不管不顾, 偏生又有太后娘娘护着,皇帝都奈何他不得。
其实她真没想把柳英怎么着儿, 只是想着把她叫过来,让她知道如今后宫是她长孙贵妃在做主,仅此而已可这才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雍亲王就杀过来了,倒像是她要对柳英做什么似的。
如今正是二皇子夺储的关键时期,长孙贵妃并不想节外生枝, 跟雍亲王起正面冲突, 听说他来了, 少不得乖乖将人送了出去, 临走前还送了柳英一柄上好的羊脂玉如意。比之前她在海棠花宴上赐给周品兰和李若萱的玉质还要好上三分, 也算得上稀罕之物。
柳英拿着玉如意走出棠华宫,刚垮出门槛,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队明黄色的仪仗, 在清风中旗帜招展,颇为威仪壮观。他用的是太子仪仗,这或许是皇帝给予他身为嫡长子却不能继承皇位的一种补偿吧。
穆子契站在仪仗最前面,一身玄色长袍,背对着棠华宫, 负手而立, 听见脚步声, 转过身来。柳英一见到他,心下欢喜,忙提起裙摆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快到他跟前的时候还小跑了两步,抓着穆子契的胳膊叫了一声“王爷”,开心地像个孩子。
穆子契见她如此雀跃的模样,眉宇也是忍不住地上扬,伸手去捏她白嫩的脸颊,笑道“见到孤王就这么开心”
“那是自然”
柳英嫣然一笑,娇俏地道了一句,然后面色微红,低下了头。
穆子契俯身去看她的脸,取笑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柳英脸一下子更红了,故意撇开去不让他看,身子却不自觉地微微倾向穆子契。
穆子契当下也不再逗她,伸手去拉她的柔荑,说“走吧”,然后一眼看见她手上拿着的羊脂白玉如意,问道“这是何物”
柳英道“这是长孙贵妃送给我的见面礼。”
穆子契闻言眉宇顿沉,伸手取过,拿在手上掂了掂,冷声道“什么劳什子东西,也敢拿来送给孤王的王妃。”说罢,扬起手中的羊脂白玉如意,朝棠华宫的大门掷去,他用劲儿极大,隔着极远的距离,竟将玉如意砸在了棠华宫朱漆大门的门沿上,只听哐当一声撞击,玉如意掉落在地,断成了两截。
“这王爷”
柳英整个人都懵了。
送柳英出来的棠华宫长孙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还站在那里,方才那玉如意忽一下从她脸颊旁飞过,吓地她连连后退,此时望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羊脂白玉如意,脸都绿了,却楞是一个字儿都不敢说。
“走”
穆子契扔完东西,揽着柳英上了车驾。
待雍亲王夫妇一走,掌事宫女立马转身进宫跟长孙贵妃告状去了。
长孙贵妃听完掌事宫女的一番描述之后,气得面色铁青,半天没有说话。
那掌事宫女说道“这雍亲王未免也欺人太甚了,竟然公然砸了娘娘的赏赐,这不是明摆着打您的脸面吗”
长孙贵妃冷笑了一下,“那又如何他要是真发起狠来,砸了本宫的棠华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掌事宫女犹豫了一下,“难道娘娘就这般由着他胡来”
长孙贵妃冷哼一声,瞳仁微缩,咬牙说道“当然不会”
仪仗缓缓走在宽阔悠长的宫道上,宫人见了纷纷退到两旁行礼,直到依仗过去,方敢起身。
柳英坐在车驾内,身子随着车驾的移动微微摇晃,微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未曾言语,穆子契瞥了她好几眼,忍不住问道“她欺负你了”
她指的当然是长孙贵妃
柳英淡淡地回答“没有。”
穆子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小声问“那可是在生孤王的气”
其实柳英只是在想方才棠华宫之事,并无其他,穆子契这一问,倒是勾起了晨起之事,心中顿觉委屈无限,喉头哽地难受,闷声应了一句“没有”。然声音却是变了,就像水流撞在礁石上,听上去碎碎地,惹人心疼。
穆子契低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还说没生气,眼圈儿都红了。”
其实这事在柳英心里原本已经没什么了,从小到大她也没少受委屈,早已在反复的磨练之中,完善心性,变得平和从容,新婚第二日独自给公婆长辈请安这样丢颜面的事,发生在一般女子身上或许是天大的耻辱,可在柳英这里,还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然而此刻被穆子契拥在怀中这么轻声细语的一哄,反倒被勾起无限酸楚,委委屈屈地,当真落下泪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换做其他女子,早已不知闹成什么样了,可柳英却只是窝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流泪,懂事柔软的不像话,穆子契心疼,忙搂过她紧紧抱在怀中,低沉地声音自她头顶传来,“孤王不是故意的,孤王向你赔罪”他抚着她的背,顿了半晌,又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小声说“有些事情,现在孤王还不能同你讲,你只要知道孤王心里头有你,以后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好吗”
柳英窝在他怀里,享受着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哑着嗓子,低低地“嗯”了一声,此刻心里,与其说是委屈,倒不如说是幸福。
车驾依旧缓缓前行,柳英窝在穆子契的怀中,透过轻风中微微飘起的帘子,看见外面的宫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坐直了身子,问道“王爷这就要出宫了吗”
穆子契“嗯”了一声,伸手去勾她的下巴,轻笑着问她“爱妃可是还想去哪儿”
柳英犹豫半晌,迟疑着说道“王爷,既然进了宫,不如去看看太后娘娘吧,我看她老人家挺想念你的。”
穆子契沉了脸,好一会儿没有吭声,就在柳英以为他又要发脾气的时候,他吩咐仪仗队,掉头去了圣慈宫。
柳英再度回到圣慈宫,太后看见穆子契,大喜过望,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膳食,都是平日里他最爱吃的。可穆子契却只是胡乱塞了几口,就弃碗筷,柳英见了,便也放下筷子。雍亲王见状,眉头拧了一下,拿起面前的公筷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鹿头,跟她说“多吃点”,柳英这才复又拿起筷子,等到她吃完了,二人告退出来,直到出了圣慈宫,也没见他同太后娘娘说几句话。
回来的路上,柳英小声同他说道“其实太后娘娘对你很好,为何你不肯同她亲近”
穆子契闷声回答“对孤王一个好有什么用。”
柳英没再说什么
其实穆子契的话里头,多少透露出一些信息,加上他今晨的表现,柳英便也猜到了一些。古往今来婆媳关系都是最大的难题,唯一能让穆子契介怀的,应该只有他的母后,想来太后娘娘当年对先皇后可能有些不大好,所以才令他如今这般排斥太后,哪怕她抚养他长大,并且对之百般维护,也无法使其亲近她这个祖母。
自此之后,柳英再不提及让他去圣慈宫这样的话。
回到雍亲王府,穆子契扶柳英下车,忽见从府里头跑出一个人来,穿着绿色官袍,看上去十分年轻,模样有些焦急,走到近前就忙着参拜雍亲王,却像是没有看见柳英。
穆子契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位是户部的陆芝明。”
陆芝明
那岂不是柳培培的未婚夫
柳英留神看过去,陆芝明此时也已回过神来,忙躬身参拜“见过雍亲王妃。”
他是她未来姐夫,柳英回了个半礼,道了声“陆大人不必多礼。”然后趁机看了他几眼,发现他果然是如传闻那般,芝兰玉树,风流俊朗,难怪惹地敏嘉县主同柳培培争风吃醋呢。
“陆大人找孤王何事啊”穆子契问。
陆芝明看了眼站在穆子契身旁的柳英,面有难色,似有不便。
穆子契对柳英说道“爱妃且先回府,孤王待会过来找你。”
柳英是个知趣儿的,也不多话,闻言便福身告退,先进府去了。
穆子契目送着柳英的背影,直到她跨进府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转头看向陆芝明,语气严肃地问“可是查到了什么”
陆芝明上前一步,凑到雍亲王的耳边,叽叽咕咕小声说着什么,声音极轻,旁人一概听不见。
柳英回到府内,管家早已等候在堂屋里,几个小厮正往里搬着几个大箱子,看见柳英,纷纷行礼问安,管家上前,献上手中的账册,那些个大箱子也被一一打开,里头同样也是躺着一本本的账册。
柳英先还狐疑了一下,直到管家说“先前雍亲王府没有女主人,府中一应事务,全由属下打理,如今有王妃娘娘在,自然应该接手掌管中馈,王爷也说了,日后府中一应大小事务,都由王妃娘娘做主。”
柳英看了眼手中的账册,又瞧了瞧那躺在地上那许多摆满了蓝本子账册的大箱子,有些头疼,心下叹息,爱情果然不止你侬我侬,还有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件都是事儿啊
以前在三府,宁氏自然不会教她这些,上辈子她也没学过会计,只有在成婚前些时日,薛元琴略略教过她一些,但时间太过紧凑,远远还没学到能够掌管王府这么大个家业的本事。少不得一一学起来,但凡碰到不懂的地方,就虚心求教管家,好在这个管家也丝毫没有欺生要为难一下新主子的意思,不管柳英问什么,都一一耐心解答,十分详尽。
除了这些,还有柳英的嫁妆,京中贵族嫁女,一般嫁妆都是一百二十八抬,有些人家会往上加一些,左右也不过就加十几或几十抬,然薛元琴似乎怕柳英嫁进雍亲王府要受委屈,竟是直接将这个数字给翻倍了,然后又嫌二百五十六这个数字还不够吉利,又多加了两抬,整整二百五十八抬,成婚那一日,可谓是极尽风光。柳英知道薛元琴是商户出身,可没想到家底竟然如此丰厚。可后续却是有些麻烦,这些都要清点之后,同柳英的嫁妆单子一一核对之后,单独造册登记。
穆子契和陆芝明商量完事情回府,见柳英在学习怎么管账,便没去打扰。可过了晚饭时分,府内掌了灯,柳英依然一头扎在账房里,他终于坐不住了,跑到账房里头去缠柳英。柳英学地正入神呢,不耐烦他打搅,推了他好几回,气得穆子契恨不得撕了那些账册,最后又气又怒又掺杂了几分委屈地道“才新婚头一日,你就这般冷落夫君,有你这样做妻子的么”
柳英顿住笔,抬头看他,见他生气的模样,就像个受了冷落的孩子,不免觉得好笑,心下有些不忍,正犹豫着要不要顺了他的意明天再学,穆子契却是逮着她发愣的当儿,一把夺了她手中的笔,将她从座位上抱起来,出了账房。
柳英搂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沿游廊一路走向卧房,头顶一弯细细地月牙挂在清澈暗蓝的天际,几颗星星在它旁边扑闪扑闪的,像极了他眼中的光。
夜半时分,明月高悬,卧房内开了几扇窗棂,清风微抚,吹得大红色的床帐微微飘荡,隐约间能够瞧见床上躺着的俩人,穆子契搂了柳英,身上盖着大红色绣有龙凤呈祥金色图案的被子,穆子契光着上身,柳英却是被被子盖地严严实实地,只依稀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肩颈,可以想见被子底下是怎样一番旖旎风光。
穆子契看见她脖子上挂着一根明黄色的绳子,便伸手拉出来看了看,方才亲热的时候只瞧见是一块美玉,只觉得浅绿莹润的色泽配上她白皙娇嫩的肌肤相得益彰,甚是好看,此时托在手心里仔细看了,才发现竟然是一个雕刻地栩栩如生的小胖娃娃,不由得笑了,“这娃娃好生可爱,哪儿来的”
柳英道“太后娘娘送的。”
“皇祖母这个礼物送地不错,孤王喜欢。”穆子契话语里透着极为轻松愉快的情绪。
柳英笑道“王爷要是喜欢,那就让王爷戴吧。”
穆子契欺身上前,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俯在她耳边吃笑着喃喃“傻丫头,这孩子难道是孤王生的不成”
就算不是你生的,也离不开你的功劳
柳英想这样回一句打趣,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而穆子契接下去的耳鬓厮磨也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令她无法再想其他。
晚风吹拂,床前的帘子悠悠飘起又落下,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来,堪堪照到拔步床沿便不再往上,似乎也怕打扰到了床上此时正交颈缠绵的一对有情之人。
三年一度选拔人才的科考历来是大宣朝最为重视的事情之一,眼看着科考即将举行,皇帝同几个大臣,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商讨考题,今日终于是确定了。
了却一件大事,皇帝想起许久未去后宫看望长孙贵妃,便吩咐李全,摆驾棠华宫。
虽然已是月至当空,但长孙贵妃的棠华宫里却依然是灯火通明。听说皇上驾到,长孙贵妃忙迎了出来,身上虽然穿了寝衣,可妆容发髻却是一丝儿都不乱,显然是还未睡。
皇帝携了她起身,长孙贵妃命人端上绿豆薏仁汤来给皇帝喝,皇帝接过热乎乎地汤,“你怎么知道朕会来,还特意备了这个。”
长孙贵妃道“皇上老是熬夜,太医说喝这个有好处,臣妾宫里便时时备着。”
皇帝心下愉悦,赞了一句“还是你有心”说话间抬头看她,却发现明亮的烛火光影下,长孙贵妃一张俏脸苍白,一对往日里透着光彩的凤眼此时红彤彤地失了生气,整个儿眼圈都肿了,不禁咦了一声,问她“爱妃这是怎么了”
长孙贵妃转过身,不让皇帝看她的脸,闷声回答“没什么。”声音里却透着几分哭腔。
皇帝带着笑意说道“谁敢给朕的爱妃气受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长孙贵妃吸了几下鼻子,眼泪都出来了,却仍是极力忍耐着,小声说“不是,是臣妾自己做错了事,怪不得旁人。”
皇帝原先只当长孙贵妃是在跟他撒娇,没真当回事儿,可此时看她这副模样,察觉不对,就沉了脸色,问“到底怎么回事”
长孙贵妃这才悠悠说道
“今日是雍亲王妃进宫请安的日子,臣妾想着子契终于成婚了,心里头高兴,便想请雍亲王妃过来坐坐,谁知雍亲王妃竟是误会了臣妾的意思,跟去传话的太监说,要先去凤阳宫请安,然后再来臣妾这里,还说什么嫡庶尊卑有别臣妾这才意识到,是臣妾思虑不周了,就算臣妾得陛下恩宠,封了贵妃,可始终只是个妾室,万不可在今日这样的日子请雍亲王妃过来,惹人误会,臣妾当时也知道不对了,才说了两句话,就赶紧把雍亲王妃送出去了,可是”长孙贵妃说到这里顿住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可是什么”皇帝的语调冷冷地。
“可是雍亲王来接王妃的时候,竟气得将臣妾送给雍亲王妃的玉如意给砸棠华宫门上了”长孙贵妃哭泣着断断续续把话讲完了,末了还补了一句“皇上,臣妾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皇帝听完之后,沉着脸,半天没有言语,末了,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是说雍亲王妃先去了凤阳宫”
皇帝似乎自动忽略了其他,只关注了这一点。
长孙贵妃点头。
皇帝又是沉默半晌,最后竟然道了一句“论理,是该如此。”
听到皇帝这话,长孙贵妃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泪,停止哭泣,再不吭声了。
次日一早,柳英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睁开迷蒙的睡眼看过去,幽暗的光影中,见穆子契正在穿衣服,又看了窗外,依旧漆黑一片。柳英心下诧异,起身问他“王爷这么早起身要去哪里”
穆子契穿好衣服,上前走到床沿坐下,对她说道“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我先出去办点事情,你等我回来,我陪你一道回去。”说完,在她额头轻轻印了一个吻,便匆匆出去了。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柳英知道,有些事情,既然他不说,那她最好就别问。
重新躺回被窝,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便索性起身,唤紫鹊紫燕进来服侍她梳洗。待柳英慢慢地梳洗装扮完毕,天际刚刚露出了一点鱼肚白。用了早膳,又看了会儿史记,直到天光大亮,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穆子契回来。
紫鹊出去五府街那边瞧了几次,最后回来说“王妃,来不及了,老太君她们都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紫燕又忍不住开始抱怨起雍亲王来,她始终觉得这位王爷在欺负她家姑娘。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柳英思量一番之后,决定独自回门。
昨天独自进宫请安,今天又独自回门,明日只怕她这个雍亲王妃就会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吧
但柳英并不在乎,这两日跟穆子契相处下来,她坚信穆子契是宠她护她心中有她的,他只不过是有自己的事情罢了。
仪仗早已在王府门口等候,明黄色的轿辇在蔚蓝的天际下尤其显眼,前头是带刀的侍卫,左右两侧各站了宫女太监数十人,还有后头手执手宫扇宫灯以及最后压阵的侍卫,足足不下上百人,一眼瞧过去竟没看见头。
柳英在紫燕紫鹊的搀扶下上了轿辇,一旁手拿拂尘的太监喝了一声“起轿”,侍卫们训练有素的上马,领着身后的仪仗缓缓前行。前头有太监专门喝道,路人纷纷避让。
不多时,到了五府街,远远地就瞧见三府门口站着许多人,一列是以安国公柳景沐为首的男丁,一列是以于氏为首的女眷,宁老太君则站在中央最前面。
虽然她如今是四府的女儿,可宁老太君健在,她回门,仍是要先到三府的。
待柳英的车辇行到三府门口,前面喝道的太监高声唱了一句“雍亲王妃驾到”
众人呼啦啦一下全部跪下。
紫鹊上前掀开轿帘,柳英探出身子,紫燕扶着她步下轿辇,看见宁老太君跪着,忙上前搀扶,“祖母不必多礼”。
柳英扶起了宁老太君,后头的宁氏也自动自发地站了起来,一脸的郁郁不乐,柳神珠有样学样,也跟着起身。众人都跪着,唯有她俩站着,很是招眼。柳英也不同她们计较,只是叫众人都起来。
众人起身,然后发现回来的似乎只有柳英一人,宁老太君迟疑着问了一句“王爷没有同你一起回来”
不在乎是另一回事,但要在众人面前应付此事,到底还是有些尴尬,柳英讪笑着回道“王爷他有事在身,让我先过来。”她坚信,穆子契说过要陪她回家,就一定会践诺,等他忙完了,应该就会过来找她的。
但柳英的说辞,在旁人耳里却成了遮掩之语,安国公柳景沐同二房的柳景泉低声耳语了几句,纷纷摇头,难掩失望之色,上前说了几句公务繁忙之类的套话,都先告辞离去了。他们本就是冲着相见雍亲王来的,如今雍亲王没来,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女眷们倒是没走,都留下来陪着柳英。薛元琴自不必说,心疼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是不敢表露出来,于氏和赵氏也是同情柳英,真心关切,至于柳培培和柳玉容更不用说了,早已急不可耐地想将柳英拉到一旁说悄悄话,仔细问她这几日的境况,奈何长辈们都在,只得暂且按捺住。唯有宁氏,从一开始的郁郁不乐,到后头变为了挂着讥笑地得意。
一群人围着柳英走进三府,及入了府,只听见走在最后头的柳神珠凉凉地说道“昨日独自一人进宫请安,今天又独自一人回门,她这是当的什么王妃还摆出这样一副架势来,也不知道给谁看。”说完冷哼一声,斜了一眼柳英,转身朝着自己所住的栖凤阁方向走去。
一群人顿时沉寂无声,就连宁老太君面上都沉了几分。柳玉容拽了拽柳英的袖子,小声对她道“三姐,你别理她。”
柳英笑了笑,并不以为意
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给旁人看的,她家王爷如何宠她爱她只有她自己知道,至于旁人怎么看,又有什么要紧
赵氏想要转变气氛,故意打了个哈哈,高声说“今日三丫头回门,咱娘儿们可得好好乐一乐,我们打马吊怎么样”
众人听了赵氏这话,也就柳英掩唇笑了宁老太君摇了摇头,转身朝上头的主座走去,谁知她刚走到一半,外头忽然有小厮跑进来,高声喊道“老太君,雍亲王爷到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