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路遥在闻宁舟面前装的滴水不漏,矜持地颔首微笑, 同年轻妇人打招呼。
接着闻宁舟介绍小妇人, “这是我同你说过的, 咱们邻居。”
“叫我晓月就好了”, 年轻妇人说道。
闻宁舟叫她晓月姐,祁路遥没说话,安静地在一旁陪着闻宁舟。
“昨天你们出去门了吗?”
小妇人开了个话题, “我昨天出去散步。”
“说是散步,其实就在咱们这巷子走了几步”,她笑容亲切,平易近人。
小妇人接着说, “看到你隔壁的怪医家门是大开的。”
“我也看到了哎”,闻宁舟立马来了精神,“昨天我们也是散步, 从门口经过,门开着, 但没有人。”
接下来话题就可以绕着怪医开始了, 正如小妇人预料的,只是……她没料到长公主没有去酒楼, 在家里待着。
祁路遥严重影响小妇人的发挥。
闻宁舟接这个话题, 小妇人悄悄看一眼祁路遥, 对方没有管她,眼里全是她们家小姐。
她们既然来,肯定是有目的, 祁路遥不参与她们的聊天,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舟舟没有一点心眼和防备,跟着人家的思路走。
蔫坏。
“是不是他家里一直有人”,闻宁舟说道,“人称江湖怪医的话,家里应该会有家丁的吧。”
小妇人道,“没有的,他脾气古怪的厉害,向来孤身。”
“自我嫁给夫君来这里,见过他几次都是一个人,他家里也没个亲人仆从。”
“既然门开了,肯定是他回来”,小妇人目光灼灼,很是期待的样子。
她这样,把闻宁舟也带动起来,更加好奇怪医这个人。
“这次回来不知道能待几天”,小妇人说,“可能下午就走,也可能现在都已经走过了。”
“他回家一趟,只住这么短的时间吗?”
年轻假孕妇说道,“这说不准的。”
“所以我准备等会就去看看。”
闻宁舟,“你有事找他吗?”
小妇人眼睛狡黠的眨巴两下,“去拜师呀。”
“我上次磨得他快同意了,结果一不留神,他给走了”,小妇人显然对医术很感兴趣,想拜怪医为师的心相当迫切。
闻宁舟原本过来后,就对这里的医术有极大的兴趣,现在一个传说级的神医就在隔壁。
她离神医圣手舟舟闻,就只有一堵墙的距离!
这让她如何不心动。
心动的后果就是,她也想去,“他收徒弟,就只看眼缘吗?”
小妇人没有问答,而是笑道,“不然呢,你觉得还要看什么。”
“医学基础啊,比如辨识药材,对药方的悟性,就类似于这类的”,闻宁舟说,“看看是不是能配跟他学。”
她心动了,但有些犹疑不定,小妇人看出来了。
“当然没有啊。”
“他怪僻的厉害,凡事但凭个人喜好”,小妇人说,“纯看眼缘。”
闻宁舟被她说动了心,也想去瞧瞧,试试运气,她昨天还在跟阿遥说,没准她骨骼清奇,是块料子。
祁路遥看到她蹭的扭头望过来,眼睛亮晶晶,里面的期待如有实质,都要溢出眼眶。
“我吧,一起去看看”,祁路遥说。
几人起身并行,祁路遥先闻宁舟一步,走在小妇人身侧,和婆子一起扶着孕妇。
她另一只手牵着闻宁舟,干燥温暖的手心,包裹着闻宁舟柔若无骨的小爪子。
隔壁的门虚掩着,没有合住,小妇人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应。
她便拍打门,“师傅在吗?在吗师傅?”
强行摁头人家当师傅。
祁路遥眼眸微垂,懒洋洋的看她表演。
着怪医不是他们的人才有鬼了,祁路遥倒要看看,她们这么一大通,是准备耍什么花招。
晓月后背僵硬,祁路遥就在她身侧,余光便能看到她,姿势慵懒,没骨头似的倚着小姐。
但眼睛看她,怎么都透着一股看破不说破的意味。
这让晓月敲门的手,突然就落不下去了,盯得她头皮发麻。
硬着头皮,按原计划说出定好的话,“我师父人呢?”
最让人痛苦的是,她必须要语气自然,神态不生硬地说出这些话。
“该不会是已经走过了吧!”
说着,晓月便顺势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声,院子里的确是很久没住过人的样子。
杂草横生,枯了的土黄色干草,新生长出来的绿草,热热闹闹混成一团,在这个不大的小院子里疯长。
劈开杂草,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一看就是新踩出来的,草倒在地上,被踩的痕迹还很新。
晓月又大声叫了几声“师傅”,都没有人回应。
“不会出什么事了?”
她这样一说,闻宁舟也跟着有点紧张起来。
她们沿着小路过去,闻宁舟站在堂屋门口,没有再往房间里进,在外面向里张望。
屋里头并没有人,怪医不知道人去了哪。
晓月抬脚迈进去,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吃的。
纸包被打开,里面是切成片的驴肉,还有牛肉和一个烧鸡。
“还有温度”,小妇人检查一遍之后说道。
闻宁舟多年看电视的经验,让她觉得,她下一秒可能就会说,“人没有走远,追。”
而小妇人说的是,“他应该是出去买酒去了,要不我们在这等会吧。”
闻宁舟有些犹豫,小妇人看样子跟对方很熟悉,可她和阿遥对人家来说是陌生人。
就这么擅自进来,已经失了礼数,再趁人家不在,留在人家里,闻宁舟觉得这样着实有些冒犯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闻宁舟说,“要不然在我们那等吧,我们听着声音,他回来就能知道。”
“那好”,她们又回到闻宁舟的院子里坐着。
祁路遥有点迷惑了,她们这是准备演哪一出。
晓月一举一动,和寻常孕妇无异,她扶着肚子,小心又缓慢地,一点一点蹭到椅子上坐好。
闻宁舟没有丝毫怀疑,她只觉孕妇很辛苦,挺着大肚子,处处小心孩子,行动做什么都挺难的。
她就在旁边随时准备搭把手,等晓月稳稳坐在椅子上,闻宁舟替她松了一口气,坐回她自己的位置。
闻宁舟倾斜身子,随时准备扶她的小动作,祁路遥看得清楚,这小傻子,心眼太好了。
祁路遥不由想,还好她没生在宫里,不然可能都活不到这么大,她的那些皇弟皇妹,各个看起来都单纯良善,背地里没有一个善茬。
“也不知道见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小妇人说。
“神医他姓见吗?”,闻宁舟说,“这个姓蛮罕见的吧。”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姓”,晓月说,“他自称见青山,也不知是否乃他本名。”
“我估计,师父应该是去买酒配菜”,晓月说。
她说见青山家在这,但没有亲人,性格又怪,在这也似乎没有朋友。
他医术卓群,自然不缺银两,每每回到这里,多半是馋了,想品尝家乡的味道。
见青山喜欢吃,爱尝鲜,爱喝酒,无关品质,是酒他都喜欢,不挑。
在等见青山回家的这短时间,晓月跟闻宁舟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
她们说着话,不觉等人着急,感觉没过一会,便隐约听到,隔壁的门推开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吧”,小妇人扶着腰,站起来。
“要不要再等一会,咱们去看着他吃饭吗?”闻宁舟笑道,“会让他不自在吧。”
“没事的,他不讲究这些。”
“主要是,趁他吃饭的时候心情好”,晓月说,“就算不收咱们为徒,也能跟他讨来一剂安神养生的方子。”
“我要为宝宝讨一剂安胎的方子呢。”
她们几人前去,院门掩上,堂屋的门大开,闻宁舟见到传说中的人。
他在正堂屋里坐着,喝着酒吃着驴肉。
听到她们来的动静,也不惊讶,头也不抬地继续吃,连个眼神都欠奉给她们。
“师父”,小妇人讨好地叫一声,“您回来啦。”
“买酒这种事,哪能让您亲自跑腿呢,夫君珍藏的酒就在我这,听说是窖藏了二十年的醉三秋。”
“夫君不喝酒,就说这酒给您留着的,等您回这,我好送过来。”
她说完这些话,见青山才算抬眼看她们。
眼前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头,头发胡子全部都是白的,白了个彻底,脸上的皮肤却未呈老态,并未有多少皱纹,相反,面色红润,天庭饱满,很有光泽。
他瞧着仙风道骨,有几分世外高人的范,看人时目光矍铄,眼睛将面前的几人一一扫过。
看闻宁舟时,眼睛停留的时间最久,仔仔细细的看她的眼睛唇色,观察她的精气神。
目光在触及祁路遥时,飞速地略过,几乎完全没有停留,看一眼便迅速垂眸,不再直视。
闻宁舟被一个医生看这么久,看得她都有点慌了。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观察她许久,她是有什么疾病吗?
小妇人介绍闻宁舟和祁路遥的身份,见青山的目光又在闻宁舟脸上停留片刻。
祁路遥眉头皱起来,不大愉快。
她不笑时,表情严肃,便自带不怒自威,她不喜欢有人这样盯着舟舟看。
另一点,她跟闻宁舟想的差不多,这医者为何如此打量,可是舟舟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
就在闻宁舟准备开口询问时,见青山突然转变态度,很热情好客的模样,亲自给闻宁舟和祁路遥拉开椅子,让她们落座。
甚至还把主位让给她们俩坐。
他这一系列行为,让闻宁舟更疑惑了,果然如晓月姐姐所讲,不能以寻常人的思维来揣测神医。
作者有话要说:我 见青山 多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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