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宁舟贤惠娇妻一样,在灶房里忙碌, 围裙勒出腰线, 弯着腰和面, 她背对着灶屋的木门, 没有发现祁路遥站在门口,深深注视着她。
祁路遥想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但她怕这一抱,就舍不得丢开。
栽在闻宁舟身上,祁路遥不后悔,这样的小姑娘, 谁会不喜欢。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专注,里面的情绪太盛,闻宁舟似有所觉, 扭头看过来。
她脸颊和鼻尖上有白白的东西,不小心擦上的面粉, 看到祁路遥在那, 她突然有些害羞,红着脸颊微微低头, 没有挽紧的头发散下几缕。
手无措地在围裙上擦两下, 闻宁舟抬手将头发别在耳后, 这一举一动,皆是小女生的娇俏和风情。
“阿遥,你怎么醒来, 等会要赶路,多睡会”,闻宁舟的声音,在春日的清晨,清脆干净的像悬在嫩芽上欲滴的露水。
祁路遥走过去,还是从背后抱住了她,手绕到前面,握住她的双手,撒娇一样,“你不在旁边。”
“我睡不着”,祁路遥尾音慵懒地拖着。
“我下午再走”,祁路遥说,“不急。”
闻宁舟转身,用沾了面粉的小手,往祁路遥身上搂,仰头眼睛里带着倔和高兴,“真的吗?”
“确定是下午走”,闻宁舟问。
祁路遥解开她的围裙,倒了温热的水给她洗手,拉着她回卧房,“不骗你。”
她原本想更斩钉截铁一点,说“我从来不骗你”,话都没敢到嘴这,在喉咙处就被扼杀了。
骗的次数属实不少了,她没资格讲这种话。
闻宁舟被祁路遥哄到床上,俩人一起睡回笼觉。
案板上的东西没拾掇,只用竹罩子盖住,木门随意地关上,狗子在门口躁动,鼻子嗅着门缝,跳个不停。
狗鼻子贼得很,闻到肉味,正馋。
可惜今天的早饭注定要晚,而且也吃不到这些肉。
闻宁舟和祁路遥都没有起床的意思,外面春光正盛,床上的俩人,相拥躺着,被子虚虚拢在头顶,醒是已经醒了,但谁也没先提起床。
眼波流转,鼻息相交,两人离得很近,气氛暧昧甜腻,祁路遥胳膊从闻宁舟颈下穿过,搂她在臂弯,手指间缠着她一缕头发绕。
日上三竿,不知谁的肚子先按捺不住,咕噜噜叫了一声。
再怎么缱绻缠绵,也不能不吃饭,闻宁舟瞧外面的日头样,怎么说也得有十点了。
“起来吗?”祁路遥问。
闻宁舟哼哼唧唧,伸展胳膊腿,一鼓作气就能起来,然而她没有,哼唧两声,又往人怀里钻。
等两人起来时,已是半中午,早饭午饭合在一顿,她们俩都饿了。
祁路遥不让闻宁舟做饭,“出去吃点,今天放纵一次,不做饭了。”
“好”,闻宁舟爽快答应,“下馆子。”
闻宁舟开了门,看到在门口不知道徘徊了多久的闻承安,才想到她把哥哥给忘了。
她们光顾着睡懒觉,彻底把闻承安抛在脑后了,这可怜人,老早就起来,在隔壁墙根那听动静。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早上祁路遥和闻宁舟在厨房说话的声音不大,闻承安隐约听到了她们的声音,听不清内容。
当时他还想,今日她们起的比往日早,他就做好了串门的准备。
谁承想比哪日起的都晚,若不是夜里有人盯着,没人到过这个院子,以闻承安的性子,怕是要耐不住进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
一早上开了无数次门,他进进出出停不下来,惹得国师大人烦躁,给他赶了出来。
于是他就在闻宁舟院门口徘徊,或者耳朵贴在门上听,再或者沉不住气,提气跳进院子里看。
要不是顾忌着男女有别,不好擅自窥探姑娘家的闺房,他恨不能跳房顶上,掀开瓦朝里瞧瞧。
三个人一同吃了饭,期间没提祁路遥要离开几天的事,她俩都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努力和平时一样,轻松自在的相处。
倒是闻承安,察觉到她们有些不同,往日就觉得她们感情很好,今天发觉似乎好的过分了。
他想,若不是长公主同为女儿身,面前她们俩的眼神和动作,倒真像浓情蜜意的眷侣。
天边的云朵被染成一片火热的橘色,夕阳给万物镀了层金光。
闻宁舟抬头,云像火一样在燃烧,热烈无序,一发不可收拾。
她在看天,掩饰不舍,祁路遥在看她,难掩深情。
路边的花开得很盛,暖黄的油菜花成片连接,有些刺眼。
祁路遥得出发了,已然到傍晚,再不走便要赶夜路。
夜路不方便,更不安全,闻宁舟知道轻重,所以中午就做了干粮,没到黄昏,就准备好祁路遥要走。
而祁路遥自己仿佛不急一般,她不提走,闻宁舟更不会催她。
眼看着天色渐晚,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样拖下去没有尽头。
“回去吧”,祁路遥背着行囊,“我走了。”
祁路遥很想抱抱她,她仰着头,小脸看着可怜,眼巴巴地望着她。
行囊是闻宁舟给她收拾的,主要是贴身的小衣物,在外面买不到,还要吃的和水。
“东西我都带好了”,祁路遥说,“回家吧舟舟。”
银两贴身放着,闻宁舟把碎银放包袱里,其他的放在祁路遥衣服里,还有一把砍刀。
是闻宁舟出街必备的家伙式,那把刀让她最初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安全感。
祁路遥跟闻宁舟说,她家不远,就在隔壁的镇子,家里人来接她,不会有事的。
也的确有人来,一个相貌平平的马夫,赶着辆灰扑扑的马车,戴着顶陈年老旧的草帽,下面是饱经风霜的脸,仿佛每个深深的皱纹下都有一段沧桑的故事。
破车、瘦马、老奴,在夕阳下,要带祁路遥走。
闻宁舟什么都没问,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嘱咐她,“注意安全。”
张了张嘴,又轻声说,“早点回来。”
祁路遥听到了她的声音,上马车的动作一顿,接着手抓着门边用力,没有回头,钻进马车里。
闻宁舟看着车夫扬鞭,在空中一挥,细鞭抽出脆响,车轱辘缓缓转动,车发出吱呀声离开。
祁路遥不想回头看她,会忍不住,但车晃悠悠的走了,她更忍不了。
掀开窗布,头探出来,“还有三天,等我”,祁路遥扬声。
闻宁舟站在原地,不自觉地踮起脚尖挥手,“好。”
等马车再也看不见了,闻宁舟才动,她垂着脑袋,盯着黄土地看看。
“要不要哥哥查查她”,闻承安故意问。
祁路遥这么突然的走,是很不对劲的,闻承安要是不觉得奇怪才反常,他心里门清,却在闻宁舟面前表现出怀疑。
“不用的”,闻宁舟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等她回来,会跟我讲的”,闻宁舟说。
祁路遥有什么难言之隐,会亲口告诉她,迟早的,闻宁舟安慰自己。
“她要是不讲呢”,闻承安抬手想顺顺闻宁舟的头发。
手悬在空中又垂下,他们才相认没有多久,说到底还是祁路遥跟她更亲密,这个动作,由他做来便是唐突了。
“她如果不讲,我就要和她闹了”,闻宁舟突然抬头,虚张声势,恶狠狠道。
语气是娇蛮任性,却是一脸的无措可怜。
现在只是离开三天多,她就这样难受,以后怎么办,阿遥是这里的人,和她不一样。
和陈长青不算数,不会在这里成亲,但祁路遥会有她自己的家。
闻宁舟闷头往前走,她心里乱糟糟的长草。
另一边,马车行了一段距离,祁路遥便下来,前方有人接应。
马夫是真的,阙朔从街上找来的,给了他银两,那人接了钱离开。
祁路遥踩着脚蹬,一跃跨上马背,甩起鞭子一声亮响,马头高高扬起,利箭离弦一般冲了出去。
纯黑的马只有额间竖着一线白,祁路遥面色冷峻,目光坚定,一骑绝尘。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