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女皇与权臣(5)

    不出三日,孟子赫就收到了了太后的召见,不同于苏夭,他一听太后宣召,就知道太后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虽为一品大臣,即使太后无实权,在天然的皇权面前,如若他无反心,他仍旧没有肆意的机会。

    太后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请安的孟子赫,气宇轩昂,她也很欣赏这个小辈,暗道,无怪乎皇儿会对他倾心,实在是可惜了。

    太后看了他半天,也没有任何言语。孟子赫知道太后对他已经心生不满了,如今有心为难,他也不做其余没有必要的事,只安静的待在那,等她气消。

    果然,太后也只是有些迁怒,看他已经在那挺久了,说道:“孟大人起吧,来人,看座。”

    “孟大人聪慧过人,应该知道哀家找你前来所谓何事。前段时间,宫里对你与陛下的事,可谓是流言四起,不知道孟大人在宫外可有听闻?”太后也不用他开口,直接询问。

    “启禀太后,臣也略有耳闻,但他们传言纯属是信口开河,臣与陛下,所言之事,皆是国计民生。”孟子赫不慌不忙,张口就是国家大义。

    太后看孟子赫这端的一副毫无私心的模样,只以为苏夭是自己一腔柔情,而孟子赫毫无他意。

    放心之余,太后对孟子赫的态度丝毫不见好转,又觉得此人不识抬举,和舒对他有意,他竟不为所动。

    太后盯着他,想知道他说的,是否是心里话:“孟大人既然这样认为,哀家也就放心了,但是,哀家认为之前的行为仍有不妥,使得他人误会,不知道,孟大人有何主意?”

    孟子赫听到太后的意思,知道这一遭,只为要自己的一个表态。

    他心中略有不甘,低眉敛目,口中却道:“臣自认言行举止光明磊落,此番被别有用心之人恶意中伤,实属冤枉,只怕臣避嫌后,反倒坐实了他们的言论。”

    孟子赫说的正义凛然,太后的想法却毫无动摇,只是发现,他也并非表现的那般无动于衷。

    太后也不想跟他在这打口头官司,既然他不说自己的打算,太后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孟相的为人,哀家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毕竟难堵悠悠众口,哀家的意思,是劳烦孟相想个辙,教导陛下之时,还是不引起他人误会为好。”

    说完,又补充道:“如果,对孟相而言,此举不妥的话,哀家也无他法,就只能下懿旨赐婚了。就是不知孟相或者孟老夫人有没有意中人选了。”

    懿旨赐婚,本是臣子荣幸,然而此时说出来,便是□□裸的威胁。

    孟子赫有一瞬间的失态,好在太后正低头喝茶,没有发觉。

    他勉强调整好状态,用坦荡无比的口吻说到:“臣自当注意自身言行,以免损害陛下名誉。若有政务要事,也当有太傅等人在场。”

    太后对孟子赫的识相表示十分满意,也不多难为他:“孟大人能如此想,哀家也就放心了。那哀家就不多留大人了,芳晴,孟大人辅佐皇上有功,赏白玉茶具一套,锦三匹,缎三匹,送去丞相府邸。”

    孟子赫赶紧谢恩:“谢太后恩典,臣告退。”

    孟子赫走出永安宫,身后,是太后派来的,抱着一堆赏赐的小太监。

    苏夭走过来,看到他们,就知道他们会谈的结果。

    看到从御驾上下来的身影,不等他们行礼,就被苏夭呵退:“都给朕退下!”

    所有人急忙退到远处,只留下苏夭二人在原地。

    苏夭慢慢走进他,语气耐人寻味:“孟相这是刚从永安宫出来?”

    孟子赫倒是冷着脸,语气也不如往常:“陛下不是已经知道了。”

    “朕倒是更想知道,孟相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母后这般欢喜。”苏夭余光看到那群小太监手中捧的一堆堆的赏赐,脸上带笑却不达眼底。

    孟子赫态度无比恭敬,回答道:“太后体恤臣同陛下为政事操劳。”

    苏夭就站在他面前,两人不过一臂的距离,她继续追问:“那不知孟相此番,有什么感想。”

    孟子赫将在永安宫说的话,又换了种说法复述一遍:“陛下天资聪慧,举一隅而三隅反,臣才疏学浅,唯恐误导陛下,往后还要劳烦太傅一同前往。”

    苏夭听了,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好的很。”

    不似之前两人在亭子里的针锋相对,这次苏夭的情绪格外的平静,却令孟子赫开始心绪不宁。

    从他进入永安宫之后,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应对的得心应手,唯有如今苏夭的反应,令他手足无措。

    感觉到一丝不安,孟子赫下意识的唤道:“和舒…”

    苏夭抬眼,似乎在讥笑他此时的反应。她并没有对孟子赫的称呼产生任何特殊的反应,语气淡淡的宣布:“既然丞相都认为朕已出师,那日后也不必麻烦丞相了。”

    孟子赫心中隐隐有预感,今日过后,一切都不同了。

    苏夭继续往下说,言语中,似乎真的对孟子赫感激不已:“虽然母后已经赏赐过了,朕也不能不犒劳丞相大人前些日子的辛劳,等下让福海替朕跑一趟,现在朕就不留大人用膳了。”

    说完,她便同福海招招手:“起驾,回长安宫。”

    福海等人立马上前,孟子赫只能看着苏夭的轿撵,消失在眼前。

    就如同孟子赫所料,那日过后,苏夭对他的态度,完全退回了最疏远的君臣关系。

    每每见到她,孟子赫心中苦涩,却只能日复一日的掩饰自己的失落,还要时刻应对同僚之间的各种试探与交锋。

    而苏夭这刚与孟子赫了断,朝堂上又有人开始整幺蛾子。

    在太后出手后,那些官员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开始在朝堂上发难。

    他们无法光明正大的拿两人之事来质问孟子赫,便只能从苏夭下手,盯上了皇夫之位。

    率先站出来的,是王择端手下的谏议大夫:“臣启陛下,陛下贵为一国之尊,如今后宫无人,膝下子嗣空虚,于江山社稷无益,臣恳请陛下,立皇夫以传后代。”

    “先帝宾天刚过百日,孝期未过,岂可大行婚嫁之事宜。”苏夭直接反驳道。

    而他们既然选择在此时提出,也早就想好了说辞,辩驳国丧期间虽不能大办,但皇夫人选的抉择非一日可定,且品行,才能的考察,亦不可疏忽,现在开始到出孝期,时间并不算早。

    苏夭扫视底下众人:“其余人呢,都有何看法?”

    “臣附议…”“臣附议…”

    不少大臣纷纷表态,多为右相与太傅一派之人,而孟子赫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苏夭装作思索一番:“爱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不知各位可有皇夫人选?”

    苏夭这一问,倒是使得下面的大臣众说纷纭。他们提出来的,自然都是官宦家庭中适龄的小儿郎。

    他们既想得到皇夫的位置,从中谋利,又不愿舍弃家中重点培养的嫡长子。虽然,也有如裴家这样的清贵之家,不耻于如此获得荣华富贵,但更多的都想争一争。

    苏夭听着他们的争论,偶尔附和,孟子赫沉默的站在那,苏夭也并未分他一个眼神。

    见他们都说的差不多了,苏夭开口下定论:“刚刚所说的各位府中的公子都是俊杰,不过刚刚徐爱卿也说了,皇夫的人选才华品行是首要的,家世倒是无所谓。朕认为,正巧此次恩科春闱在即,不少俊才齐聚京城,不妨到时再一起商定。”

    到时候赶考的,除了寒门弟子,也有不少不在京城的世家子弟参考,他们对此倒是无所谓。

    苏夭的配合,其他人也没有步步紧逼,一齐达成共识。

    早朝过后,四位辅政大臣依照惯例前往御书房。

    一路上,王择端丝毫不掩饰他对于孟子赫的恶意,说着一起商讨皇夫人选,实则绵里藏针的在针对他。

    裴太傅年长,且一直是为人师长,端的是学者风范,一向不屑于参与这些。于是也只有李卫善这个善于和稀泥的,在两人中间打哈哈。

    苏夭登基说短不短也三个多月了,即使是原主当时也已经熟悉了朝中事物。几人朝会后的禀奏也越来越简洁。

    当然,苏夭现在还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所以对于张择端等人的表现,其实还是在糊弄她。

    几人一进入殿内,张择端也自发收敛了在外面与孟子赫的不和。

    老老实实的汇报完今日内容,知晓这几人中,自己与李卫善均未算作心腹,两人自觉的与往常一般告退。

    苏夭对于两人的识趣还算满意,她从未打算刻意去拉进与两人的关系,也就不介意表现得更为“偏心”。

    但是,出人意料的,今日裴太傅在他二人离去后,也早早的告辞:“启禀陛下,臣今日家中有要事,先行告退。”

    眼看着殿中出去侍从,又只剩他们二人,苏夭继续拿起笔,批阅今日的奏折,皆是些请安问好致辞,苏夭看似用心的做了几句问好。

    她头也不抬的对孟子赫说到:“既然太傅今日已经出宫,55孟相若无事,也便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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