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输的。”张九捏着雾眠的下巴,轻轻地摩擦着,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带着势在必得的骄傲与冷酷。
雾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反派们的执着不是她能够撼动的。
她伸手搂住张九的腰,用鼻子轻轻嗅着他身上的酒味,嘟囔道:“快去洗澡。”
张九的手从她的发顶慢慢挪到了脖颈后方,他落下一个吻在她的额头,带着薄荷的清凉与清香,说道:“小眠,我只有你,我们要一直走下去对吗?”
他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睡前给胡闹的女友哄睡的男孩,极尽温柔缠绵。
雾眠收紧了双臂,说道:“嗯,要一直走下去,所以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女孩的语气中难得有些坚决,他这才释怀地笑了笑,像是疲倦的野兽终于有了抒发口。
张九坐在车的后座,听着关于“象人”的资料,虽然有雾眠这张王牌在手,可是他还是想要“象人”手上的东西。
一来是雾眠的dupin造价相对昂贵,产量又比较小,副作用过于霸道强势,不适合在国内大面积制造生产与贩卖。
况且目前已经出现了一些弊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使用了雾眠的dupin,依赖性太过于高,其余的dupin无法满足,一旦他们这边停止供应,只怕会遭来报复与强迫。
所以张九想要另外开一条路,用本土的dupin来成就他毒王的位置,也算是了却父亲的心愿。
阿刀在前座开着车,向张九汇报着最近他身边几人的情况。
从萨维卡到沈钰再到泰格,一个都没有落下。
最后提到雾眠时,汇报地更为详细。
“张小姐最近在偷用科研团队的实验室改进安魂,听说已经有了一些成效,目前需要做一些活体临床试验,但是国内有些不方便进行……”
阿刀在张九身边很多年了,他也是九爷从G国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
放眼望去九爷身边所有人,他一直都觉得张小姐是最格格不入的一个,但却是让九爷最上心的一个。
“最近如果张眠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随时汇报给我,如果她阻碍到了我们的计划,就把她先关起来,再送回T国吧……”张九揉了揉太阳穴,就算是雾眠他也不敢百分之百信任。
他知道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可是凡事都有万一,他经不起任何变数,所以如果雾眠想要阻止他,他就只能这样了。
“请问如果出现意外,需要……需要处决掉吗?”阿刀照常问道,他就算张九手里的一把刀,他指谁,他屠谁。
纵使张眠是个天才,与九爷又是亲人,可是依着他对九爷的了解,任何背叛都是不能容忍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听到“处决”二字,张九的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他的食指轻轻敲着侧脸,垂目片刻说道:“她要是背叛了我们,就用那款新毒品,PG122,她是有用的……”
雾眠自然是不会背叛他,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阿刀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是。”
雾眠的日子照常过着,张晨已经借着沈钰打入了他们贩毒集团的内部,并且已经遇到了关洁。
张晨,是郭阳回国后的缉毒警察搭档,也是一名卧底,为人善良,做事圆滑聪明,关洁按照张九的吩咐接近了张晨,在日常相处中对张晨隐隐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哪怕她隐隐知道了张晨的身份。
雾眠也观察了,剧情果然因为她的干扰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张九没有亲自找象人,虽然他们还是被象人骗了,但是张九却没有受伤。
但是大体上,都是照着原本的轨迹进行着。
只不过这次,关洁对张九的影响远远没有大,只怕她稍微露出马脚,张九就会送她和妹妹上路。
晚上,窝在实验室改进新dupin时,雾眠却突然收到了0244的提醒——“报告主人,目标人物受伤,有一定的生命危险,现在距离您400米左右。”
雾眠一愣,原故事里是有张九受伤的情节,但是时间线已经过去了。
雾眠垂目,赶紧收拾掉东西就朝着张九的方向赶去。
最终在一个乌七八黑的小巷子、垃圾桶旁找到了张九。
他的一双眉紧蹙着,面色苍白而冰冷,嘴唇更是没有半分血色,一只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竟然是握着一把枪,白皙的手上全是血迹。
雾眠紧抿嘴唇,脱下外套想要披在张九的身上。
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摁在了墙壁上,漆黑的枪口瞬间抵在了雾眠的太阳穴上,他已经翻动了枪栓,食指抵在扳机上,已经陷下去了一点点。
疼,雾眠的后背抵在粗糙尖锐的老墙上,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她的肌肤里。
她急忙轻轻唤了一声:“九哥。”
男人扣在她脖颈上的手才微微松了松,一双眸子却依旧猩红的吓人,仿佛失神的猛兽。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显然都是全凭着意志坚持的。
雾眠赶紧挣脱开,翻开他的下衣看到了腹部的枪伤,而张九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对,整个人非常亢奋,鲜血一直从破碎的皮肉中涌出。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激灵,立马从小包里拿出了一针镇定剂,朝着张九的脖颈注射而去。
男人痛苦地倒在肮脏的地上,眼镜玻璃碎了一地,有一小部分还划破了他那张好看的脸。
可是在发现是她后,他的枪口扣过背对着她,惯性让他无法松开那把qiang,食指还紧紧扣在扳机上,如果走火,射伤的必然是他……
雾眠不知道为什么,眼圈一红。
她握着张九那只握枪的手,她能够感受到那因为紧张与兴奋而暴起的青筋与激烈心跳声,第一次,有人面对她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别怕,没事了……”来到这个世界,也是第一次,她的声音如此颤抖,仿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张九觉得血液都是沸腾的,他在火海里翻腾,仿佛被魔鬼的叉子穿破了身体,只能任人宰割。
他知道了,那杯酒有问题。
又是背叛,又是背叛,愤怒远远大过了身体上的伤痛,这无尽的变数让他想要将这一些都屠杀掉。
有人靠近了他,他举起枪,就差那一秒,那人就会死在他的枪下。
可是他听到了那一声“九哥”,颤抖地,害怕地,击垮了他所有冲动与暴躁。
他撑不住了,终于倒在了地上,却突然感到了释然与安心。
他能够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娇小柔弱,却异常坚定。
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放在他握枪的手上,她说“没事了,没事了”,还有一两滴冰冷的东西,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有那么一秒钟,张九觉得,要是自己是这样死掉的,好像也不错……
滴答滴答……
关洁处理完了张九的身上的枪伤,正帮他调整着点滴的位置。
雾眠很聪明,及时联系了自己人,把张九带回了家治疗,完全避开了所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关洁走出房间,阿刀和泰格正在给雾眠说着今天的事。
女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齐肩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脑海,几缕刘海挡住了她娇柔漂亮的小半张脸,却像是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里,那双鹿眸,也愈发阴冷残忍,像极了张九生气的样子。
她整个人与平日完全不同,让关洁瞬间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样子,眉目间冷得仿佛一把利刃,直直捅进人的心窝里,让人难以相信这样一个怯懦娇弱的女孩能够有这样的目光。
那种噙着人血骨肉的目光,狠到了极致。
她把玩着张九握过的枪,食指在枪口上画着圈儿,她很狼狈,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阿刀与泰格站在她面前,也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两人低着头,说着今天的情况。
关洁也隐隐了解到,这个维斯干的。
自从维斯上位后,表面上继续与他们合作着,背地却表达了好几次不满——甚至破坏了他们不少组织基地,没有彻底决裂多半是依着雾眠的新型dupin,而张九也需要那边的资金支持。
这次合作出现裂缝,是销售渠道出现了点问题。
张九开辟了避开维斯直接销售欧洲的dupin新渠道,却意外被维斯知道了。
恰巧,阿刀和泰格今天被张九安排了有关张晨郭阳的新任务,张九另外抽了几个下手陪他去赴宴,结果遭到了暗算。
幸亏张九聪明提前察觉到了,但是几个下手还是全死了,张九则误食了一种新型dupin,不过雾眠看过了,那dupin放在其他人那里可能束手无策,但在她这里,问题不大。
不过……手段够毒的……
“所以有内奸对吗?”雾眠放下那把带血的枪,抬头扫过两人的面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看着温柔又乖巧。
阿刀点了点头,雾眠随即吩咐道:“找出来,要活的。”
女孩的声音娇娇柔柔,偶尔带着点尾音,细细软软地跟撒娇似的。
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敢这样想。
本来雾眠是不太参与张九的计划的,可是真正出事时,女孩的做派风格都完美地符合了上位者的气质——有那么一瞬间,关洁甚至觉得她比张九更加出色。
等阿刀和泰格离开后,关洁上前小心地看了看她的后背,说道:“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刚刚张九那一下袭击,让雾眠的后背撞到了墙壁上嵌着的玻璃渣上,到现在,后面还有不少碎渣刺在肉里。
雾眠点头,缓缓脱下了衣服,惨不忍睹的后背让关洁微微心惊。
没用麻药,她用钳子一点点取了下来。
她透过斜前方的镜子,窥探到了女孩的脸——她面无表情,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提线木偶,在张九受伤后自己也再也无法调动任何情感,麻木而沉默,温顺地仿佛死人。
关洁此时觉得,他们真的很相配,都跟疯子一样。
“九儿最讨厌背叛了。”一直沉默的女孩突然说道,她抬头看向镜子,恰好对上了背后关洁闪躲的目光。
“人可不能贪心,想要钱,想要亲人,还想要爱情,想要自由……”雾眠一字一句地说道,话锋却突然一转“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关洁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小时候,我目睹了我爸杀了我妈,因为他疯了;进了孤儿院后,我又一直受人欺负;十八岁,我杀了一个想要猥亵我的老头,杀了一个想要qiangjian并且卖了我的小混混;十九岁我去了M国,没事就喜欢盯着街上的流浪汉发呆,有次有个小偷进了我的公寓,我没忍住,把他杀了;二十岁的时候我接触了制毒,你知道的,要做活体实验的……”
“我不喜欢拿枪杀人,因为距离太远,不爽。拿刀捅才爽,你学医,你知道的,怎么捅才能不到要害却又能让人十分痛苦……”
“我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羡慕我有钱、漂亮、聪明、招人喜欢,他们说我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人。可笑吗?其实我不贪心的,我只要张九,其他的我都可以放弃……”
女孩自顾自地说着,一双漂亮的蝴蝶骨已经被缝满了细细密密的针线,血淋淋地从洁白的骨胛上渗出,顺着皮肤流向腰窝。
那刻,她想到了瓷器,破碎的瓷器,带着打碎人的鲜血;她想到了蝴蝶,被不懂事的孩子残忍撕开了薄得透明的羽翼;她想到了被缝补的布娃娃,被人撕开肚皮扯出棉花又再重新缝合……
关洁只觉得刺痛极了,她赶紧用棉布沾干净多余渗出的血,又重新上药。
“人一定要多回顾过去,才能记住现在有多来之不易。”
最后一句话时,雾眠带血的手轻轻捏了捏关洁的脸颊,冰冷地仿佛毒蛇的杏子。
关洁狠狠颤抖了一下,她仿佛被带进了雾眠的世界,而她自己的过去又像是洪水一样,瞬间将她淹没了,惨败的景象层层铺开,困住了她和妹妹,嚼碎了她所有向往。
直到最后,关洁的目光终于冷了下去,被张晨捂热的点点圣母心,也终于消失了。
她可以以自己的方式赎罪——学医救助那些病人,但是她没有资格去背叛张九,哪怕一丁点的心思也不可以,因为那个男孩,是她发誓要守护的人,是给她新生的人。
见关洁冷静了,雾眠穿好新的衣服,对着她问道:“枪还有吗?配把我能用的吧,虽然用刀很爽,但是毕竟现代化了,不太方便。”
女孩笑容温柔可爱,黑色的衬衫盖住了那伤痕累累的后背,她恍若无事人一样,却准备着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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