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长紫带路,三人到了别院一间房门口。
一靠近,就能问到里面浓浓的药味。
望着紧闭的门,令巫问:“在这里?”
别长紫点头:“在这儿。”
“为什么…?”令巫更不解了。
“你小舅舅吩咐的,我就只能照做咯。”别长紫耸耸肩,随后她指指后边的妇人,小声道,“你确定要带她进去?我怕她承受不住。”
扫了身后的妇人一眼,令巫点点头:“得让她相信我的话。”
“那好吧。”见此,别长紫也只能将门上的锁打开,推开门,指着黑黢黢的房间道,“进去吧。”
房内只有一盏烛火,十分昏暗,满满充斥的都是草药味道。
妇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令巫将门又带上,随后问道:“我小舅舅说了什么?”
别长紫靠在门框处,道:“他说这人留着还有用,让我先吊着命。”
“你也知道,这人中的是奇毒。”别长紫有点无奈,“我用尽了法子,忙了一宿,终于给他吊住了一口气,但是以毒攻毒,他也只能多活一天。”
令巫点头:“嗯,辛苦你了。”
别长紫摇摇头:“倒是不辛苦,就是费劲儿吧啦的。我就是不太懂,救殷曲的法子他多的是,但他偏偏挑了个最困难的。后来天快亮的时候他进了房里,大约一个时辰,他出来了,然后便让我晚些时候去找你。”想了想,她又道,“我后来问了一嘴,说殷曲被抓你一点都不慌,你是不是有法子?他没说,只是说了句令巫能找到证据,然后我这么一听,就懂了。”
话音刚落,令巫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随后,她走过去,轻拍令巫肩膀,道,“他嘴上说不让你出门,可你真跑了,他也没说什么,若是他真的想限制你的自由,你可能连房门都出不去。”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我任务完成了,那个女的出来可能会很难受,你尽量想办法安慰安慰吧,我不会安慰人。然后证据拿到了,你自己去找你小舅舅别来打扰我。昨天忙了一宿到现在还没闭眼,回去补觉了。”说完不给令巫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别长紫走后,令巫靠在她刚刚靠的地方,敛眸沉思,发丝散落的阴影遮盖,看不清楚他神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的。
见此,令巫回神,将脑子里纷杂的思绪全部压下,走过去,道:“节哀。”
妇人一听,当即泪又出来了,她回头看了眼房内,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拍腿嚎哭。
妇人哭的凄惨,令巫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一脸茫然的站在一旁,让她自己发泄。
“娘?”被男孩带去别处玩儿的女童突然跑了过来,看到自己娘亲哭了,她赶紧伸出小手去给娘亲擦泪。
男孩气喘吁吁的从后边追过来,看到令巫,他赶紧抓住令巫袖子:“哥哥她跑的太快…我…我追不上…”
令巫揉了揉他头发,柔声道:“没关系的。”随后一把抱起男童,走向妇人,虽然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也不能任她再哭下去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有个朋友被抓走了,需要您帮忙。”
男童轻轻扯了扯令巫胸口处的衣裳,小声问:“殷哥哥…被抓走了?”
令巫点头。
妇人还在抽噎,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哑声道:“我知道,他,他都跟我说了。”
“说了什么?”令巫问道。
她把女童环住,望着令巫边流泪边道:“他说对不起你们,他以为自己这样就能保一家子活下去,那狗官承诺他事情成了便给他钱,粮,房子,并且承诺只要喝了药,立马兑现。但他知道这狗官爱使诈,所以留了个心眼,他怕狗官反悔,就立了个字据,并且逼狗官用官印盖了章。”
“那字据,现在何处?”
妇人吸了吸鼻子,把盘着的长发解开。字据就在她绑头发的布中,一层一层的被包着。
她放开女童起身,将字据递给令巫:“我不识字,也不知道他后来到底做了什么,但他现在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这东西你拿走吧,救你朋友。”
令巫接过字据的手一顿,随后,他脸色蓦地沉了下去,道:“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还记得,我方才跟你说过,你还有个女儿吗?”
“我…”妇人旋即回头看了一眼想哭不敢哭的女童。
“娘…”女童小声喊。
闻声,妇人一怔。
“娘…”女童又喊了一声,随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她抱。
见此,妇人彻底绷不住了。
是啊,她还有个女儿,若自己死了她该怎么办?
自知不该再这打扰母女俩,又看了母女俩一眼,便抱着男孩离开了。
走到书房,令巫将男孩放下:“你在这乖乖的,哥哥一会就出来哦。”
男孩点点头:“我会乖的。”
见此,令巫便放心地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他一边走,心里一边打鼓,想着刚刚别长紫的话,已经开始思考等下怎么认错了。
走到最里面,殷叙正立于桌后,执笔作画。
令巫没发出一点声响的走过去,站在一旁看他到底在画什么。
他画的竟然是个男人。
画中之人着□□色长袍,一头黑发束起,手执折扇,在一片雪地中,梅花落在他肩头。
美则美矣,就是没有脸。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出声问:“小舅舅这是谁啊…?”能让殷叙为他作画的男人,肯定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寻常。
闻言,殷叙手腕一顿,旋即放下了手中笔:“故人罢了。”
故人?
不知为何,听殷叙这么一说,令巫心脏忽然停跳了一拍。
但他怎么不记得殷叙有个什么故人…
见他忽然沉默,殷叙坐回去,微微抬眼,问:“东西拿到了?”
心里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他也知道什么是正事,将字据拿出来,放在他面前,道:“拿到了。”
殷叙嗯了一声,并没有看。
“您不看看?”见此,令巫拿起字据,又递给他。
望着近在眼前的手,殷叙忽然握住了。
稍微一用力,便将人拉向了自己。
令巫瞬间懵了,但回过神,看着忽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人,他赶紧用手撑住身侧的椅子扶手。
惊魂未定,他问道:“您怎么了?”
他刚想起身,殷叙却直接手覆住了他的手背,下巴微抬,与他对视:“你偷跑出去,该不该罚?”两人的动作加上殷叙此时的语气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暧昧。
书房的气氛,忽然变了。
“小…小舅舅我…我知错了…”他一边躲闪着殷叙的目光,一边想使劲将自己手抽出来,但殷叙使了巧劲儿,他抽了半天,也没法动弹。
“错哪了?”殷叙轻飘飘问道。
“我…”这感觉太奇怪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不该偷偷跑出去…不该擅作主张…应该同您商…商量…”
“嗯。”殷叙道,“还有呢?”
“还…还有?”
“别长紫同你说了什么吧。”
令巫微微点头:“说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随后他想了想,觉得确实应该说点什么,他道,“哦,有。”
殷叙挑眉,静待下文。
“就是…”令巫不好意思的舔舔唇,蚊子哼哼一般道,“谢谢小舅舅…”
闻言,殷叙一怔。
随后,他问:“没了?”说出的话就像是从牙缝儿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令巫点点头:“没了。”
话音刚落,殷叙蓦地松开了手,瞬间脸色就变了。
令巫不明所以,但赶紧起身,将手背在背后,小心问道:“小舅舅您怎么了…?”
半晌,殷叙才沉声道:“没事。”
“哦…”令巫道,然后又把字据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那您有时间看看,我就先走了。”
殷叙视线落在字据上,问:“去哪。”
令巫解释道:“您和紫姐一样一宿没睡,肯定累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不打扰。”
“那也不行。”令巫边说边退,“您好好休息,我真走了。”说完,不待殷叙开口,就撒丫子跑了。
出门撞上个人,但他现在满心都是快点离开,也没看清是谁。
被殷叙触碰的地方仿佛在散发着热气,而这股热气大有往脸上蒸腾的趋势。
男孩见他好像把自己忘了,赶紧从石凳上蹦下来,边追边喊:“哥哥你把我忘了!”
被撞到的人望着行色匆匆的令巫和追着他的男童,十分不解,但因不认识,随后摇了摇头,便进了书房。
一进来,他就喊道:“殷兄许久不见,这次找我来,可是请我喝酒?”
“不是。”
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这人好似习惯了一般并不放在心上,哈哈笑过,又问:“那是何事?”顿了顿,“不过也巧了,你怎知晓我在这附近办事?”
“猜的。”
“殷兄神算。”这人蓦地鼓掌,“要我看,这世上就没有殷兄算不到之事!”
说话的语气,极尽崇拜。
“有。”
刚才就有一个。
“哦?”这人惊讶道,“是何事?”
“好了。”殷叙不愿再说方才之事,起身绕过桌子,边走边道,“确有一事需你相助。”
殷兄竟有事请他帮忙!
闻言,他有些激动,缓了缓,他拍了拍胸口,兴奋道:“殷兄但说无妨!林某定当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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