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路面上失去一个井盖,就会有一条缠着绷带的青花鱼掉到下水井。
作为一个优秀的市民,在面对井盖没盖这种情况下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主动盖上井盖。
真琴站在深井旁边,抱着胸旁观了一会儿。
落在深井之中的太宰治像根断了腰的香蕉,时不时挥舞着自己还早搬柔软的手臂。
“琴君——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太宰治虽然仍在呼叫,但是语调仍然是懒洋洋的。
真琴撇过头,自顾自地说道:“怎么会有会叫的青花鱼呢?不会吧不会吧?”他故意放大了口中的声音,“嗯,一定是我幻听了。”说罢,他抬起脚就要走。
深井里传出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别人哭可以相信,太宰治哭不能信。
这是港口黑手党的一条铁准。
就算是天下红雨了这一条也绝对不可能出错。
但是,有人就偏偏善心泛滥。
真琴:………………………………
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但是还是没忍住回去的真琴站在深井边,看了看井盖,又看了看在里头假哭的太宰治,一时觉得好难办。
他又不可能钻进去把人拉出来,而且这深更半夜的,连附近的保安都已经回去睡觉了吧。
难,好难哦。
真琴琢磨了一会儿,朝里头的太宰喊道:“要不你撑一撑撑到明天别人捞你出去?”
原本游刃有余的太宰脸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那样子我就要和地下水融为一体了!”太宰治控诉着。
真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反正、洗个澡就好了嘛。”话虽如此,他还是尽量地去想了办法。最终,真琴从昏昏欲睡的便利店女孩那里借到一架梯子,让太宰从里面爬了出来。
对方这次摔了个大跤。虽然还没有到达鼻青脸肿的程度,但是手臂、脸颊多处都有破皮和红肿,如果留到明天的话,那些被压迫的地方就会转化为青灰色。
太宰治坐在地上,屁股下面垫着他已经变得脏兮兮的黑色风衣。
“痛——死——啦——”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叫唤着,“难道这就是命运之神给我的惩罚吗?”
真琴蹲下身查看对方小腿上的那条红痕,听到他的话,不由地吐槽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喝酒了吧?”他从太宰治身上嗅到一股难闻的酒味。
电气白兰地的气味。
真琴:“……这不是个鸡尾酒吗?这你也能喝醉?”他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太宰托着下巴,圆润的鸢色眼珠里适时地浮上一丝醉意。
“对啊我醉了!我今天特地跑去了浅草,那里的电气白兰才算是正宗呢。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想要翻过一座山去看望病重儿子的老爷爷,等到把人背过了山回来的时候发现电车已经开完了,我就只好蹭了好心人的车回来了。”
太宰治语句流畅,没有丝毫停断,这挺让真琴怀疑对方真醉的可能性。
不过……
“你该不会是把车主扔到荒山野岭然后抢了人家的车回来的吧?”真琴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他的手掌覆盖在对方被铁钩勾出一条血肉的伤口处,白色的蝴蝶落在对方的伤口上,看似狰狞的伤口迅速之间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
不仅仅是小腿,还有手臂。至于脸上那部分……就让它留着吧!
真琴可一点都不关心人家那张俊脸。
太宰嚷嚷:“胡说,我只不过是把车主塞在了后座里。”
真琴:“……要我夸你真善解人意吗?”他打量了一下对方裸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肤,看得到的地方都已经治好了。
除了那张脸。
手腕上的表指针指过两点。
天空一片漆黑,但再过一段时间,一些微光就会从天边散出来。
真琴瞅着看起来醉呼呼(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噢)的太宰,心里挣扎了好许。
真琴问:“你家在附近吗?”
太宰治口中吐出一个模糊的词,真琴好不容易才听到那个地址。
离这里还挺远的。
他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自家所在的小区。
真琴:认命。
这位认命的魔法师扛起大晚上不睡觉喝醉了酒掉进了下水井的成年男子,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往他家里拖。
***
织田作之助以前是做杀手的,感观格外敏锐。真琴出去的时候带出来的声音让他醒来,真琴回来时的脚步声让他再度睁开双眼。
回家的脚步声比出门时的脚步声要重。
而且还不止一双脚。
织田作之助披上外衣,走出房间。
刚好看见真琴将他的友人带到沙发上。
真琴发现了织田作之助。
“唔……我吵醒你了吗?”她把橙汁罐子放进冰箱里。
已经没有喝橙汁的心情了。
“我刚好起来上厕所。”织田作之助回答。他靠近沙发,看了看眼皮耷拉着的年轻的友人,“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喝醉。”
“我也没想到。”真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这家伙从医院逃走之后居然去了浅草,就为了喝电气白兰。真是无法想象。”
织田作之助疑惑了一下。
他记得,太宰明明是在lupin酒吧喝的酒啊?怎么就变成浅草了呢?
但他没有将这个疑问说出口。
“那让他睡我的房间好了,我睡沙发就行。”
闻言,真琴皱了皱鼻子,“他又不是客人!别这样子迁就他啦!”
织田作之助还是“一意孤行”。
真琴妥协了。
“那你睡我那儿吧!两个人还是够睡的!”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他哥大半夜离开松软的床去睡冷冰冰的皮质沙发。
于是分配就这样子定下来了。
把太宰治丢到他哥床上后,真琴就又从柜子里面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前段时间刚刚晒过,上面还有一种温柔的气味。
好听点叫做太阳的气味,难听点就叫做螨虫被杀死的气味。
真琴格外慷慨地分出了半张床的位置。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自从买了有了两间卧室的房子后就再也没有一起睡过了。
真琴拿被褥捂着半张脸,小声道:“晚安。”
空调风呼呼地吹着。声音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他的那一声“晚安”,险些就要被风声所掩盖。
织田作之助刚刚躺倒到床上。
“晚安,真琴。”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虽然睡了快七个小时,但是晚上熬得太晚了,九点多起床的真琴眼皮还在打颤。他闭着眼睛摸到卫生间,开始胡乱洗漱。
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除了他自己。
等到真琴洗完脸,他整个人都头脑才算是清醒了一些。他来到客厅,餐桌上有一张被杯子压着的便签。
「早饭在电饭煲里温着」
是织田作之助的笔迹。
早上六点钟就起床的他,在做了早饭后就去港黑报道了。
他这个月还想拿全勤奖。
太宰治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醒的。
他晃荡了两圈后,跟着织田作之助一起离开了。
真琴抿了抿嘴,转身去厨房。电饭煲里还有一碗带着肉星的粥,两个鸡蛋,冰箱里有绿豆汤,桌上摆了奶黄馅的小面包。
吃饱喝足后,已经是十点钟。
真琴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这才出了门。
不同于他哥,真琴的工作没有什么强制规定的时间。他想几点去就几点去,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但是一般来说,他都是和他哥一起回来的。至于早上为什么不一起去……?那当然是因为他起不来。
赖床乃人生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但是再赖下去说不定会被上司以“消极怠工”的名义扣工资。
年纪轻轻就背负着不该承受的房贷的真琴一下子就清醒了。吃完早饭,他麻利地系好带,这就出门了。
他是走着去港黑的。他住的小区离总部不是很远,而且刚吃完走走路有助于消化。
去总部的距离不是很长,以正常的步行速度来算到话只要十七分钟。一般来说,这十七分钟总是平静的。
但是今天显然不太一样。
路边的螃蟹店发生了爆炸,整间房屋都被烧着了。火警赶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隔壁的店铺。旁边几家店的客人和老板全都跑了出来,但是螃蟹店的老板却被困在了里面。
一根燃烧着的横梁落下来,砸中了站得很近的围观者们。
等到救援人员把被困的老板从里面救出来的时候,伤员人数已经激增到十八个。
大多数都是看热闹不慎受伤的。
真琴很无语。
救援人员满头大汗,黝黑的脸孔上闪烁着一些油光。
“医生来了吗?!”
有人哭丧着脸,抬起手机上的信息,“堵车了,还在路上呢!”
那么就只能把人送到附近的医院去了。
正当救援人员指示身边的人去疏散人群开辟通道时,一个较为稚嫩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旁。
“我来吧。”真琴在围观了一会儿之后,出手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男人一脸的疑惑。
“这位少年,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他的表情很严肃,隐隐的说教口气。
真琴已经蹲下了身,顺便撩起了一边的头发。
他的双手落在老板的身上,蝴蝶与飞鸟便凭空出现了。仅仅几秒间,对方身上还泛着热气的烫伤都消失不见了。
真琴转头去治疗另外一个人。
救援人员感到了迷茫。
“是……是治愈系的异能力者吗?”
真琴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他只是回答说:“我是医生。”
——没有执照的那种。
——魔法师要什么执照啦。
男人还是糊涂的模样,但大抵是了解了情况。
看热闹的人东一声“哇哦”西一声“好神奇”,真琴总觉得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
于是,在治疗完所有的伤患之后,他便立马跑路了。
嗯……总部大楼就在前方,他已经看到大门了。
兴许是太投入了,完全没注意到边上同样沉思着走过来的人。两个注意力不在路上的人便撞到了一起。
“啊!不好意思——”真琴摸了摸被撞到的脑袋,下意识地道歉道。
带着金属蝴蝶发卡的黑发女性本想说声“没事”,可她的话语却被重新咽回了嘴巴里。
模样秀丽的黑发女性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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