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琴的回答是:不,没见过。
在回答完这个看上去一不小心就会竖起某种诡异的flag的问题后,真琴则是赶到了总部。
树立在市中心的五栋黑色高楼在阳光下闪烁着黑宝石般明亮的光泽,同时,它也造成了相当强烈的光污染。
真琴到达医院的时候是10:35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吃饭去了。
和往日一样忙碌了一天,吃吃喝喝玩玩以后,夜晚便又来到了。月轮挂在天幕之中,和高耸入云的大楼交叉在一起。
但是要离开的时候,一位特殊的客人来了。
真琴和他哥的上司,也就是港口黑手党权力最大的男人——首领森鸥外。
梳着老男人油里油气的油腻中分的男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真琴还在line上和游戏好友哔哔叭叭。
内容很杂,其中包含了自己此次抽卡池子又沉、策划有病以及游戏骗钱之类的吐槽,还有一些诸如:童工入职遭到职场霸凌该怎么办。
也许是吐槽之魂发出了声音,真琴那句痛骂黑心老板招聘可怜童工的话就这样子从嘴巴里飙了出去。
“真是太让人伤心了琴君。”
当真琴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句吐槽顶头上司的话已经无法收回来了。而他吐槽的上司,此时正一脸“悲伤”地靠在门边。
真琴怂了。
毕竟金钱才是永远都爸爸。
而给他发工资的首领勉勉强强可以算作是半个养父。
“对不起我错了。”真琴立马道歉。
虽然有人穷志不穷的说法,但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在绝对的金钱面前,他可以妥协很多东西。
——比如说大着胆子去越级把可以算作他上司的太宰治套麻袋打一顿。
——真的爽!
真琴这辈子一共穿越过两次,第二次穿越结束以后,重新回到横滨的他却发现自己的哥哥——织田作之助有了更喜欢的小孩。一向把自己当作薪酬宝的哥哥居然格外关心另一个未成年人的身体健康和心灵健康,这让当时的真琴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于是,在调查完那个凭空出现的家伙到底是谁后,于一个月黑风高夜,真琴把太宰治套了麻袋暗搓搓打了一顿。
事后,在他入职港口黑手党以后,他就秘密地收到了来自首领的一笔额外奖励。
——显然,首领也是赞同打太宰的。
森鸥外似笑非笑,这让真琴比较紧张。于是他立马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首领晚上好!首领晚上有事吗?”同样是一个公司的人,真琴对待森鸥外和对待太宰治的态度截然不同。在真琴看来,太宰是个麻烦精,天生就是个明明有病却不吃药的,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偷偷拿他的卡去刷!中原中也的钱包时常会被对方盗窃。而森鸥外就不一样了,他则是给他发钱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金钱”二字。
真琴那可以称得上谄媚的话语引得面前那个男人发笑。
“额外工作,今晚出门。”
真琴狐疑地看向对方。
森鸥外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的疑虑。
“双倍出差工资。”
真琴:“好耶!”
被金钱所引诱的他给织田作之助发了一条短信后,便小步跟上了老板的步伐。等到了外面,看到了气鼓鼓着一张脸、穿着一身不同以往的较为华美的红色纱裙的爱丽丝后,真琴才注意到了之前被他遗忘了的东西。
森鸥外是穿着黑西装出现的。
“是到哪里出差呢?”真琴问。总感觉是要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场合啊……
森鸥外以手指抵住了嘴唇。
“一个小小的酒会罢了。”
真琴信以为真……个鬼啊。
辉煌的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又一盏华丽的吊灯。巨大的光芒从上方投射下来,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这里,是一艘名为「白鸟号」的豪华游轮的内部,今夜这里有一场舞会。
女士们的裙摆五颜六色,装饰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各色的香水的味道,从普通的草木香到化学物质香气,混合在一起的气味让鼻子灵敏的真琴差点窒息。
男士们个个打扮得像模像样。不过有些男人明明肚子大得可以当弹簧床跳了,却依然束着紧紧的腰带。
当森鸥外如游鱼般滑入厅内,许多人走上前来朝他攀谈,同时也有很多人藏在角落里,以刀子般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据说是篡位才当上了首领的黑手党。
真琴要窒息了。
他半死不活地抬着头,看着那堆黑黑的人群就在他要被人的气味给熏死的时候,人群如摩西分海般向两边移开。
某个人到来了。
那是一个早早就半秃了的中年男子,接近四十岁但又没到。对方澄光发亮的脑门虽然没有吊灯的光耀眼,但是秃顶的味特别重。
面对着森鸥外,对方脸上挂起虚假的客套微笑。
“森首领能大驾光临简直是我的荣幸。”男人看似很高兴,但是伸出来的手却没有去握,反而是故意地从森鸥外手边打过。
傲慢的家伙。
森鸥外从容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同样是我的荣幸啊,雨下先生。”
爱丽丝拉过真琴的手,把他带到了角落,一张放满了点心的长桌旁。
“那家伙的眼神真讨厌。”爱丽丝抱着胸,洋娃娃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真琴得以大喘气。
那里的空气太浑浊了。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秃顶男人,问爱丽丝:“他是谁啊?”
金发的女孩歪着头看着真琴,真琴还以为对方要吐出什么大背景,却见女孩哼了一声,“我才不知道呢。”
真琴:………………好叭。
真琴不时地回头去看正在“聊天”的两人,爱丽丝则在边上吃小蛋糕。
她抱怨着说:“林太郎真是的!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太讨厌了!”
森鸥外的原名是森林太郎,这个名字一听就像是那种戴眼镜的学生或学究,但本人却是个黑手党。
真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这趟差出的简直奇奇怪怪的。
森鸥外正在和雨下讲话。雨下全名雨下正宗,乃是一名大企业家。今日在白鸟号上举办的这场宴会,就是由他发起的。莅临现场的,都是在社会上颇有名气的人。
男人,企业家,评论家,政治家。
女人,演员,歌手,主持。
正是因为与会成员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四周都安排上了相当周密的警备。
但是……
大家都是怀着各自的目的来到此处的,森鸥外自然也如此。
雨下正宗呵呵地笑着,“素来听闻森首领喜欢小女孩,今天果真也带了过来啊。”他转过头,看向已经将注意力投到蛋糕上面的娃娃头少年,又笑了一声。
森鸥外作为一个幼-女控的“美名”早已传播在外了。
“属下而已。”森鸥外同样将眼神移了过去,“我相信马上就会有用到他的地方的。”
雨下正宗讥讽似地笑出了声。
“那我就期待着了。”说罢,他便去和别人叙旧了。雨下正宗强势地把一个长卷发的女人抱入怀中,大笑着从森鸥外面前走开了。
真琴听见了对方夸张的笑声。他把手里摆着蛋糕的盘子放在膝盖上,眼睛望向了那个被雨下正宗强行抱在怀里的女人。对方相当勉强地露出笑意,手臂上正泛着一阵鸡皮疙瘩。
那个女人显然很讨厌被这样对待。
真琴站起身,却被爱丽丝拉住了手。
“陪我再玩一会儿。”这个由异能力转化而成的女孩突然没有了笑意与娇憨,眼珠空洞的就好像玻璃。
真琴犹豫再三,还是坐下了。
——别人的事,少管啊。
——才怪嘞。
行走在盥洗室的主,今日又对某位大龄秃顶青年进行了麻袋的洗礼。由于场地里并没有麻袋,所以真琴使用了黑色的垃圾袋。
女人哆嗦着拉上了被男人硬扯下来的肩带。
就在刚才,雨下正宗把她拉到这里来,试图做出一个出格的举动来。当她下定某个决心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少年撬进了洗手间,然后拿大塑料袋把雨下正宗蒙了头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对方一直在大喊大叫。
害怕引来注意力的女人掀起垃圾袋,把一条毛巾塞进他的嘴巴里。
真琴觉得打得差不多了,还想着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比如说强行修改一下对方记忆什么的时候,往雨下正宗嘴巴里塞了毛巾底女人紧张兮兮地说:“好了,你可以继续打了……”
真琴:“……倒也不必打出人命来。”
嘴巴被堵住的雨下正宗只能发出呜咽声来,他在心里臭骂女人是个臭女表子,怒骂着蒙住他脸的人。假使被他知道了是谁这么胆大包天,他一定要把人碎尸万段。
套麻袋格外熟练的真琴踢了一脚这个猥琐男。
“唔……我会搞定的,不用担心。”真琴对女人说。
啊,果然还是把记忆修改一下吧。虽然他在这方面的魔法并不是很精通,但是对付这种精神力弱小的人还是挺行的。
女人面色露疑:“这要怎么做?把凶器扔掉的话……嗯,丢到海里就没问题了。”
白鸟号正行驶在一片海域上,离城市还算是近的。
真琴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他突然觉得女人比他要可怕多了。
“不不不,”他连忙否定了这个想法,“做个小小的把戏而已。”
真琴伸出手,双手分别按在了垃圾袋的耳朵两侧。
他成功地将“我试图猥亵女性被某个人套了麻袋暴打”这段记忆改成了“我突然觉醒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正义的伙伴”。
改完记忆后,真琴唰一下拔出塑料袋。垃圾袋下露出了雨下正宗变得有些痴傻的脸。他看看女人,看看真琴,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脸好痛……
然后,雨下正宗发出了人类固有的哲学三问。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原来是要来做什么的?”
真琴睁眼说瞎话,“你来见盥洗室的神。你行走在这里,宛如行走在他的国。”
雨下正宗一脸呆滞,“盥洗室也有神吗?”
“那是当然了!还有笔仙筷仙碗仙桌仙呢,只要你足够诚心,哪里都有神。”
女人差点被真琴那一通胡说八道给说服了。
被修改了记忆还被降了智的雨下正宗被说服了。他连续噢了几声,怀抱着疑惑的心情,最终离开了洗手间。
待他走后,女人一把锁住了门锁。
她像是一滩融化了的液体滑了下去,“吓死我了……那个是你的异能力吗?太神奇了。”
不,这是魔法。真琴在心里说。
但是异能力是块砖,哪里需要就搬到哪里。
真琴没有摇头,算是默认了。
女人有些烦躁地撩开自己耳边的褐色卷发,“这次谢谢你了……我叫蝴蝶,是个记者。”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皮包,手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特别的亮。
“我是织田真琴,是个医生。”
“医生?”蝴蝶有些不可置信,“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么小的年纪就……”
“不是正统的那种啦。”真琴补充道。
蝴蝶也不知道不正统是指什么,但是想到对方是跟着那个男人来的,心里的疑虑就放下了些许。
港口黑手党那块地方里的人,总是奇奇怪怪的,什么都有。据说那里的特色之一就是雇佣童工。
弄不明白。
“还是谢谢你了。”
帮助别人后得到了他人的感激,这让真琴觉得很开心。帮助他人转个圈来看,其实就是帮助自己。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拍响。
真琴正疑惑究竟是谁忍不住一定要到这间厕所里来呢,下一秒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真琴——你为什么还不出来——!”拍门的人是爱丽丝。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蝴蝶想了想,“你先出去吧,反正事情也解决了。”她从包包里掏出一盒东西来,“我留在这里先补个装,等会再出去。”
她脸上汗滋滋的,之前的妆容的确是有些花了。
“emmm那,再见。”他朝蝴蝶挥挥手,然后闪身出了洗手间,并快速地合上了门。
爱丽丝一脸怒容,“你为什么要偷偷跑掉啊!”
真琴简直不知道他老板究竟是按照哪个人为模板给爱丽丝这个异能人偶设置的性格,有时候脾气怪爆躁。
真琴举起双手投降,“我上厕所。”
爱丽丝哼哼了两声。穿着红色纱裙的金发女孩拉着真琴的手往回走,“林太郎也真是的,自己一个人来不好吗?都怪他,我今天晚上一直在生气。明天起我再也不要答应林太郎的要求了!”
森鸥外的要求无非那几个:给爱丽丝换裙子、给爱丽丝换裙子以及给爱丽丝换裙子。
面对爱丽丝的抱怨,真琴也搭腔道。
“对呀对呀,谴责他!”
反正老板现在也不在场,怎么说都可以。
两个人很快返回了现场。
真琴在人群里搜寻某个人物。他很快就发现了。
只不过……雨下正宗的脑袋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
只见他轻敲某位客人的肩膀,以一种传播邪-教的诡异口吻说道:“这位朋友,你有兴趣了解一下执掌我们健康的盥洗室之神吗?”
真琴:………………………………糟糕,该不会是他学艺不精把人脑子给弄坏了吧?
真琴一个哆嗦。
他决定吃块小蛋糕冷静一下。
芒果会过敏,草莓才是最好吃的水果。放在蛋糕上的草莓也是。
现场找不到森鸥外的踪迹了,不知道这家伙到哪里去了。
真琴端着盘子,散步似地在四周搜来走去。
一盆绿植后面闪烁的红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真琴靠了过去。
他拨开两片肥大的叶片,看见了闪烁的东西究竟为何物。
那是,炸弹。
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
蝴蝶在嘴唇上划下最后一道。
红色。
红色是口红,也可以是血的颜色。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血肉嵌进骨头里。
好了,她要出发了。
之前,她没能杀掉雨下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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