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前面有人

    烛火摇动, 韩悯提着笔橐跑出房间。

    他转身关上房门,对捏紧了拳头的兄长笑了笑“我马上回来。”

    韩识随手抽出韩佩枕着的小枕头,韩佩“哎呀”的一声, 睁开眼睛,用力推了一下他的手“干嘛”

    韩识不理他, 将小枕头朝韩悯丢去, 韩悯伸手接住, 又丢了回去。

    他双手合十“真的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话,他就关上房门, 一个人跑到外边去了。

    圆月微缺,韩悯在走廊上找了个点着灯笼的地方坐下,从笔橐里拿出纸笔与墨盒,用手指捻了捻笔尖,沾墨写字。

    傅询让他回信,但又只是很简单地问了他一句, 是否平安。

    韩悯报了一句平安,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月近中天, 月光清冷地照进廊里, 将庭院里的竹树影子投在墙上。

    风吹过, 树影婆娑摇动, 五月初夏,桐州更靠南边, 已有细小的萤火虫四处飞动。

    韩悯抿着嘴角, 思忖着写了一句闲话“宫里可有萤火虫了”

    他想了想,喊了系统出来“统子, 传一本动物百科图谱给我。”

    不就是给傅询写封信吗至于这么麻烦吗

    系统垮着一张脸, 但还是将书传给他了。

    韩悯翻了几页, 又道“还是给我一本简笔画图谱吧,幼儿启蒙的那种。”

    系统又找了找,把一本色彩丰富的画本传给他。

    韩悯翻到萤火虫那一页,照着书上的画,描了一只屁股发光的萤火虫。

    他将毛笔放在一边,拿起纸条,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

    将纸条卷成一卷,塞回竹筒里,放走从永安城来的苍鹰,韩悯收拾好东西,回了房间。

    系统道“无聊。”

    韩悯哼了一声“那你说我回什么”

    “你问问他政事怎么样了,宋国使臣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一统天下。你偏偏问他萤火虫。”

    “生活乐趣,你不懂。”

    系统不再说话,他飘在韩悯身边,在韩悯推开门时,看见他兄长韩识。

    系统愤愤地想,如果他有实体,一定跟韩识十分投缘,有说不完的话题,说不定还能结个盟。

    保卫白菜联盟。

    韩悯回到房中,将笔橐放好,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床铺那边,把韩识往里边推了推“哥,你进去一点。”

    韩识盯着他瞧,韩悯却浑然不觉,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跑走了。

    带回来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整理,韩悯在一堆东西里翻了翻,把傅询送他的那柄长剑拿出来。

    韩识见他要把这东西挂在帐前,微微凝眸,一抬手就把长剑夺过来“给哥看看。”

    长剑有些年份了,大抵是用了许久,应该是自小开始习武的时候就用的。不过宝剑在剑鞘中也能看得出来,被明显克制的铮铮剑鸣。

    韩识当然知道,这不是韩悯的东西,韩悯自小体弱,拿着笔写字写久了,家里人都怕他会难受,哪里舍得让他去练剑

    但他也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这是谁的”

    才开口,话还没完,韩识将长剑转了一面,忽然看见剑柄上的刻字。

    询。

    傅询的剑

    他终于知道这东西为什么眼熟了。

    韩悯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自己兄长刷的一声抽出长剑。

    剑锋铮鸣,不再被压制。

    他连忙后退几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兄长,刀剑无眼”

    韩佩原本趴在床上睡觉,忽然听见动静,也睁开眼睛,愣了一愣,随后抱住韩识的手,大喊道“大哥,你不要杀二哥哥”

    自然不会要伤他,韩识深吸一口气,想骂韩悯,又说不出重话。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只将长剑收入鞘中,怒道“小坏蛋,你拿的谁的东西”

    “傅询的。”

    情急之下,连“圣上”也忘了改口,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这是他从小用到大的随身物件,他把这个给你做什么”

    “哈”韩悯惊讶地脑袋都歪了,“什么叫从小用到大”

    “圣上八岁练兵器,先太子特命铸造局铸了这柄剑。宝剑淬炼时,我和先太子都在场,这东西他从八岁用到现在,算是他的命根子,现在送给你了,他怎么会把命根子送给你”

    韩识冷眼瞧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韩悯蹲在地上“我说是因为我睡不着,只有在他身边才睡得安稳,他才把这东西送给我助眠,兄长你信吗”

    韩识反问道“你说我信吗”

    韩悯眼泪汪汪“我哪知道啊”

    他要是知道这东西是傅询的命根子,当时傅询把这东西给他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拿。

    可是当时傅询拿出一堆武器里让他挑,他仔细看了看,银枪肯定不好抱,流星锤也不方便,斧钺比较危险,他就相中了这柄剑。

    傅询也没说其他的,还夸他眼光好。

    当时韩悯不解其意,还抱着剑傻笑,不肯松手。

    原来他说的“眼光好”,是这个意思。

    僵持了一会儿,韩识将长剑递给他,没好气道“拿走。”

    “哦。”

    韩悯伸长双手,从兄长手里接过剑,要把它放回包袱里,却听兄长又道“你不是没它就睡不着吗”

    韩悯脚步一顿,而后转过身,将剑挂在挽帐子的铜钩上。

    “就这样。”

    为了熄灭韩识的怒火,他还刻意添了一句“没别的了。”

    要是给兄长知道他平时还抱着这柄剑睡觉,兄长大概能跳起来,健步如飞,千里追杀他。

    他乖巧道“哥,我能上去了吗”

    韩识撑着手,往里边挪了挪。

    吹灭蜡烛,房中陷入黑暗,韩悯战战兢兢地躺在兄长身边。

    睡在最里边的韩佩忽然说了一句“我要和二哥哥一起睡。”

    他坐起来,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要从韩识身上翻过去。

    韩识咬牙道“别乱踩。”

    于是韩佩扑进韩悯怀里,兄弟俩抱在一起,缩在床边,瑟瑟发抖。

    韩识又道“做什么过来点,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两人相互推让。

    “佩哥儿,你过去吧。”

    “不不不,还是二哥哥过去。”

    推拒了一会儿,最后是韩悯翻了一周,滚到兄长身边。

    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傻笑着喊了一声“哥。”

    韩识平复了心情,道“哥问你一件事情,你如实回答。”

    韩悯拽着自己的小被子,点点头“好。”

    “你对傅询怎么看”

    韩悯想了想“他挺好的啊。”

    “说详细一点。”

    “哦。”

    韩佩抱住他的手,问道“傅询是谁”

    韩悯把他的脑袋按回去“不要吵。”

    他认真地想了想,看着兄长的脸色“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他小时候比较讨人烦,我记得我老是和他打架来着。”

    “后来我们家落难,旁的人都帮不上忙。我当时求了傅筌他就算了,是我识人不清,也求了五王爷傅让,不过他一向不管这些事情,就算有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韩悯捋了把头发,不大自在地说“我没想到傅询会帮我。”

    韩识问“是吗”

    “是啊,我一直觉得以我们那一点点交情,他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这几个月在永安,在福宁宫住了一段时间,也跟着他做了一阵子起居郎。他人其实挺不错的,品性心志都是绝佳,他会是个好皇帝的。”

    他摸着下巴,小声嘀咕“虽然讨人烦的臭毛病还是有。”

    韩悯笑着拍拍兄长的肩“不过他真的很好,兄长不用担心,我们已经不打架了。”

    谁会担心你们还像小时候那样打架韩识就是担心韩悯觉得他好。

    眼见着兄长的脸色一分一分地沉下去,韩悯一脸疑惑,他又说错什么了傅询能做个好皇帝不好吗

    最后韩识问道“他对你,和对其他的臣子一样吗”

    韩悯拍拍胸口“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韩识皱眉“嗯”

    正巧这时,有一只蚊子飞进帐子里,韩佩伸出小手,但是没有拍中。

    他说“大哥的眉头可以把蚊子夹死。”

    韩识握住他的手“不要捣乱。悯哥儿,你说,他怎么会对你不一样”

    韩悯叉腰,振振有词“我可是天底下不世出的文人,天降大任,使我匡扶社稷。筹粮款送柳州,写折子斗恭王,如今齐宋相争,宋国自诩中原大国,我大齐缺的就是文化型人才。他慧眼识英才,对我当然不一样,君臣相得,君臣相亲,太正常了。”

    沉默了一会儿,韩佩道“二哥哥,你睡着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既然没有睡着,怎么说起梦话来了呢”

    韩悯抱住他,对韩识道“哥,我们把他扔出去。”

    韩识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把你俩都扔出去。”

    他翻过身,面对着墙。

    他怀疑娘亲生下韩悯的时候,拿韩悯的身子骨,还有原本要用在别的事情上的心眼,都拿去换了他的才气。

    否则他在这种事情上,怎么会这样傻里傻气的

    这时韩悯从背后抱住他,安慰他道“哥,没事的,梁老太医肯定会把你的腿治好的。”

    却不想他想的是这件事情,韩识一噎,随便应了一声“嗯,我没担心这个。”

    韩识转念一想,韩悯不开窍,姓傅的肯定比他更着急上火。

    放心了。

    翌日清晨,韩识撑着手,从榻上坐起来。

    韩悯与韩佩睡得正熟,韩悯睡得很规矩,就那样躺着,而韩佩扭着腰、抻着手,还攥着韩悯的一缕头发,半边身子都压在他的胸口上。

    韩悯睡得不是很好,除了被韩佩压得有些脸红,时不时还要抬起手,摸一摸挂在床头的长剑,确认傅询的东西还在,他才睡得下去。

    韩识打消了想把他喊醒的念头,把韩佩搬下来,从榻尾挪下去。

    拿起靠在榻边的拐杖,把轮椅拉过来。

    因为腿脚不便,他起床穿衣洗漱的时间,比旁人的时间多出两三倍。

    不过这一年来,他坚持不让旁人帮忙,已经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换好衣裳,洗漱之后,床上的两个人还没醒,便摇着轮椅离开房间。

    他起得不算迟,只是起来之后,耗费的时间多一些。

    出来时,爷爷已经在院子里给梅树浇水,柳停挽着衣袖,在井边打水。卫环则在墙边扎马步。

    厨房里也飘出炊烟,小剂子捧着碗筷,走到厅堂里,经过他身边时,朝他笑了笑。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剂子将东西放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对要上前的韩识道“我来吧。”

    他解下围裙,快步上前打开木门。

    外边是一对父子,父亲已然中年,儿子看起来二十五的年纪。

    两人模样相似,都是长眸薄唇,不过儿子身形较为瘦削,又唇红齿白,手里拿着一柄折扇,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那父亲上下看了一眼小剂子,而后笑了两声,道“悯哥儿果然是回来了,都有仆人来开门了。”

    他挤开小剂子,三步作两步走进门,对着正浇树的韩爷爷拱了拱手。

    “伯父,原本悯哥儿不在家,知州接了旨意,让我们家照顾照顾伯父家里,今日本该送些东西来,所以一早就过来了。”

    他看向自家儿子“礼哥儿,给伯爷行礼。”

    韩礼上前一步,也弯腰作揖“伯爷。”

    这两人与韩爷爷没有过多的血缘关系,已经是离得很远的亲戚了,不过是韩爷爷白得了一声伯父与伯爷。

    虽然他们就在桐州城里,但是从前与韩家,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只是韩悯还在永安时,桐州知州让他们照顾照顾韩家,他们也就每隔十天半个月的,送些米粮和几吊铜钱过来。

    他们家在桐州城中开了一家酒楼,生意不错。

    旁人都叫那中年人韩老板,而韩老板有四个儿子,今日来的韩礼,是最小的一个。

    韩礼的三个哥哥早已成家,各谋生计。

    只有韩礼还在家,他去年考中举人,正在准备下次的科考。

    他是韩老板家唯一一个读书人,所以最得父亲看重。

    而韩礼也时常到他们家来,帮忙做些事情。

    韩爷爷应了一句“有劳”,一摆手,请他二人去堂上坐。

    韩爷爷拄着拐杖,到了堂前,请韩老板坐下之后,自己又在主位上坐下。

    他转头对小剂子道“去把悯哥儿喊过来,客都上门了。”

    小剂子点头应了,走过回廊。

    韩老板笑得眯起眼睛,道“昨日听人说,有辆马车停在伯父门前,果然是悯哥儿回来了。悯哥儿还没起呢都是做官的人了,还”

    父亲说的话有些过了,站在他身后的韩礼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肩,他这才住了口。

    元娘子端着茶盏,从厨房里走出来,闻言面色一沉。

    韩爷爷也将拐杖一放,笑眯眯道“哪儿呢,他昨夜里看书看得入了神,催了他好几回,他才去睡的。我还特意嘱咐他,不用早起,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起,否则他肯定又要起来伺候我穿衣裳。”

    再怎么睡懒觉,也是韩爷爷的乖孙。

    在外人面前,爷爷得帮着找面子。

    韩老板干笑两声,韩礼道“素来听闻弟弟聪慧勤奋,只是一直不得相见,今日总算是能够见着了。”

    他倒是偶尔有来韩家走动,也拿着自己的文章请教韩爷爷。

    韩爷爷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你也很好,等会儿让他出来,你俩说说文章。”

    韩礼应道“那就多谢伯父了。”

    他转头看见院子里的柳停与卫环,韩爷爷介绍道“那是陪着悯哥儿一起回来的,青衣裳的是他师兄,柳停柳系舟;扎马步那个,是卫家的孩子,卫环。”

    行了礼,韩礼对柳停道“久仰久仰,大齐年纪最轻的学官,小柳学官。”

    柳停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房间里,韩悯被小剂子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

    小剂子道“外边来了客人,太爷让公子快起来。”

    “好。”

    韩悯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韩佩推开,揉着眼睛下了榻。

    小剂子从还没整理的包袱里翻出衣裳,放到床上,然后出去打水给他洗漱。

    韩悯一边打哈欠,一边套上衣袖,头一回还把衣袖给套反了。

    他实在是困得很,眼睛都还是花的。

    小剂子很快就回来了,伺候他洗漱,梳好头发。

    韩悯问“不用那么麻烦,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不早。”

    “嗯,陪客人说话可能要一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厨房,让我娘煎两个鸡蛋给你吃。我娘亲煎鸡蛋可好吃了,你记得嘱咐她要焦焦的。”

    小剂子垂眸,帮他拍拍衣裳“谢谢公子。”

    韩悯在原地蹦了蹦,又拍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随后推门出去。

    正堂里,爷爷与一个中年男人坐着,兄长也在,而柳停正和一个他没见过的年轻男子说话,偶然听得两句,讲的是仕途经济。

    可惜柳停在学宫只管教书,从没教过别人科举文章该怎么写,所以他能说的事情也不多。

    韩爷爷让他与韩老板、韩老板的儿子韩礼见过礼,就让他来身边坐着。

    他们家堂前的正中,挂着从前一个做官的祖先。

    那韩老板看了看那幅画像,又看看韩悯“说不准百年之后,这画像就要换人了。”

    韩爷爷道“别抬举他了,一个小官罢了,没什么可吹嘘的。”

    韩悯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连我爷爷都比不过,又怎么敢与先祖相比”

    韩老板笑了笑,又道“我这个儿子就不如悯哥儿,悯哥儿年纪轻轻就能做官,他去年才中了举人。都是读书人,悯哥儿多教教我儿才是。”

    韩礼看向他,温笑着朝他点点头。

    他仍是摆手“不敢不敢。”

    “哎,谦虚了,你才六岁就拜在大齐第一学官、柳老学官门下念书。大齐谁不知道呢柳老学官在学宫里教了那么多学生,亲口承认的,也就只有三个徒弟。江丞相和小柳学官都是你师兄,不要谦虚,你多教教礼哥儿。”

    韩悯使劲摆手“我没考过殿试,恐怕不太会写科举文章。”

    “不要紧。”韩老板看向韩爷爷,“不知伯父要何时返回永安城”

    “这几日收拾好东西就走,有劳你照顾,花费了多少银两,你等会儿开个账单,我让悯哥儿把银两加倍给你。”

    韩老板一挥手,慷慨道“小钱罢了,不过我确有一事相求,还请伯父答应我。”

    “你先说。”

    “礼哥儿再过几年也要殿试,我和他娘不舍得,从没有放他出去游学过,他自小就在桐州城里待着。如今伯父进京,想来京中文人先贤多,能不能请伯父捎带上我儿”

    韩爷爷看了一眼韩悯“悯悯,你拿主意。”

    “悯哥儿,伯父只要你带他进京,给他介绍几个老师与同辈,如柳老学官、江丞相这样的就好,如果能让柳老学官指点一二,那就更好了。”

    韩悯犹疑道“老师年老,近来已经不再指点学生,恐怕”

    “没关系,往后你有应酬,把他带去就好了。”

    韩礼看韩悯有些为难,忙道“爹,你又不读书,你不懂的,别为难弟弟了,我和弟弟说说话。”

    一向不太会同还不熟悉的人应酬,韩悯站起身,缓缓地挪过去。

    那韩礼笑面盈盈,两个人绕着走廊说话。

    他道“你不用为难,我爹也只是看我每日在家苦读,想着我出去走走,会好一些。”

    韩悯点点头“我明白。”

    这时经过韩悯的房间,他指了指房门“这是你的房间,我认得。”

    他继续道“之前伯爷怕你的房间积灰,要收拾收拾,搬东西的时候差点摔了,幸好我来得及时。”

    “谢谢,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照顾了。”

    “不会。”

    沉默了一会儿,韩悯最后道“你是后年的殿试”

    “是。”

    “现在过去也不迟了,老师可能没有精力指点学生。不过我认得去年科考的楚探花,可以帮你引见。”

    韩礼面上笑意愈重,对他做了个深揖“多谢多谢。”

    韩悯把他扶起来“不用客气。”

    韩礼笑着握住他的手“那我以后叫你悯弟弟了”

    “也行。”

    两年前来桐州时,带的东西就不多,这回要走,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

    在桐州待了两三日,将东西都整理好。

    临走前一夜,韩悯陪着爷爷在桐州祖宅里走了一圈,亲手将宅门锁上。

    韩爷爷心中有预感,此去永安,恐怕有生之年再也无法回到祖籍之地,有些感伤。

    他嘱咐韩悯“等爷爷死了,一定要把爷爷送回桐州。”

    韩悯连忙“呸”了三声“胡说八道,爷爷长命百岁,爷爷你也快呸。”

    这日清晨,韩爷爷将城外小宅的门锁上,一家人分别上了马车。

    与来时一般,半日的路程抵达码头,改走水路。

    船上舒适轻便,但韩悯还是担心爷爷年纪大了,旅途劳顿,在船上总是跟爷爷一起。

    八日后的清晨,抵达舟山镇,几辆马车停在码头,是早就安排好的。

    下船前,他用萝卜头给傅询发了封信,告诉他中午就能到。

    韩爷爷与韩识、小剂子坐一辆马车,韩佩与女眷坐一辆,后边的马车载着行李,其余人等都骑着马,在马车周围。

    卫环在最前边,忽然看见前边有马蹄扬起的烟尘,他抬起手,叫停马车。

    韩悯骑着马上前“怎么了”

    “前面有人。”

    及至那人近一些,韩悯一眼就认出他来“他怎么过来了”

    卫环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马蹄哒哒地快速靠近,傅询一拉缰绳,在韩悯的马前停下,对上他询问的目光,不太自在地解释道“我在这里打猎。”

    两匹马互相蹭蹭对方的脖子,韩悯看了看无比寂静的山林。

    打猎哪里来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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