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猎杀这只小鹿,转身离开了。
她又转悠了一会,突然发现这片林子里,除了她,还有别人的气息。这一圈都是她的领域,她是兽人里最凶悍的龙人,没有部落愿意轻易和她争夺猎物,其他兽人都极少出现在她的领域范围内,可如今,竟然出现了入侵者。
她循着踪迹,却见不到入侵者本人,她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只能放弃。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山洞里的女人,若是有入侵者来过,会不会发现了她的山洞,发现了她山洞里藏着的女人?
对于任何部落来说,年轻的女人都是极好的资源,可以为部落繁育人口,生出未来的战士,生出未来的母亲,如果那女人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抢走的!
念头一动,她脚下立马行动起来,飞快往回跑,朝着山洞的方向跑去。
从外面来看,山洞的兽皮依旧掩着,地上也没有血迹什么的,看上去一切如常。她匆匆跳上去,掀开帘子一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果然没有了那个女人的踪迹!
看着地上被挣开的藤条,那个女人不见了,肯定是被人劫走了!她怒火攻心,几乎是暴怒着冲出去,心里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小偷抓到,敢抢龙人的东西,她要生生将他撕成两半,让他在死前痛苦万分,付出血的代价!
可她在附近的林子里寻了半天,外来闯入者的气息早已无影无踪,她怎么也找不到该死的入侵者,相反,她在溪水边听到了动静,她先躲在树后观察,竟然发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只是,她似乎是一个人,并没有看见入侵者的踪迹。
龙人担心这是个陷阱,恐怕有埋伏,她按兵不动,暗中观察。
可观察了许久,也没见第三个人出现,倒是这个女人,浑身上下脱了个精光,躲在了水中,开始洗身上那身奇怪的衣物,搓来搓去,也不知那堆繁冗的东西有什么好搓的。
此时虽已入冬,但日头高照,阳光从头顶的林子里泻下,带着温和的暖意,照耀在这个女人的身上,龙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瓷白,白得反光。
她怎么可以这么白?龙人心想,她的皮肤像是光滑细腻的鹅卵石,娇弱柔嫩到不可思议,仿佛轻轻一使力,就能将她活活掐出血来。
龙人咽了一口口水。
她继续耐心观察,过了许久,见到子沂始终在搓洗衣裳,龙人心中的“入侵者”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再看这个女人,动作优哉游哉,丝毫不想被人胁迫的样子,反倒有几分怡然自得的惬意。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被人掳走的,她——是自己逃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龙人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这些日子,她给她吃的、喝的,给了她两张兽皮睡觉,还给了她这片弱肉强食的森林里对弱者来说最重要的庇护。她也警告过她,如果要逃走,会将她的腿打断,可她还是罔顾了她的警告,私自逃了出来,一种被背叛和欺骗的愤怒油然而生。
她再也按捺不住,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子沂见到她时,看见的便是她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还没等子沂说话,龙人突然冲了上来,动作迅捷,把子沂吓了一跳。子沂身上没穿衣服,下意识地就往小溪中央水深的地方躲避,偏偏这一躲避的举动,落在龙人眼里,成了她有意逃跑的有力佐证。她怒不可遏,直接跳进水里,动作粗暴地抓住子沂的双手,子沂一番挣扎过,溅起了层层水花,龙人身上湿了个彻底。
可龙人态度十分强硬,她力气巨大,子沂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几个呼吸的时间,子沂便被她牢牢地钳制在身前,往岸边拖去。
“我没穿衣服!等一下!”子沂急得大喊。
可龙人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不由分说地把她拖上岸,一把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匆匆向山洞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子沂更是不着寸缕。巨大的羞耻心驱使着她又是挣扎又是惊叫抗议,可她的力道在龙人这里不足一提。有时候她闹得龙人心烦了,龙人会紧紧掐住她的肩头,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越发委屈起来。
“我要穿衣服——”
“我没有想逃走——”
“放我下来——”
子沂尖叫着,可龙人一直置若罔闻,她神情严肃,双眉紧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隐隐的怒气。
“闭嘴!”她厉声呵斥。
就这样,龙人抱着她,一路狂奔地回到了山洞,龙人将她粗暴地扔在了兽皮上,子沂赶紧捡起兽皮遮蔽身体,一双眼睛委屈又惊恐地看着她。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龙人靠近了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我没有要逃!”子沂据理力争:“如果我要逃,怎么可能会留在附近洗澡,不应该早就跑得远远的吗?”
可愤怒的龙人哪里听得进解释,她一把狠狠握住子沂的手腕,手上使了劲:“你要是逃,我会打断你的腿。”
“我没有要逃!”
龙人手上加重了力道,子沂痛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她也发起狠来,又是挣扎又是推搡:“我都说了我没有逃,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一番挣扎下来,兽皮从身上滑落,露出了她玉石一般细腻温润的肩头和雪白的臂膀,但龙人可没工夫欣赏这般旖旎的风光,只见她突然松开手,掀开子沂脚下的兽皮,紧紧握住了她的脚腕,她力气奇大无比,这样一番力道,仿佛真要捏碎子沂的脚腕骨。
她动作狠戾,一只手狠狠压着子沂的肩头,让她动弹不得。
剧痛袭来,子沂再也忍不住了,来自身体的疼痛,被误会的委屈,还有被人肆意欺辱的绝望,所有来到这个奇怪的兽人世界后被压抑的情感,一时间内齐刷刷地全部涌上了心头,心里酸涩的厉害。
泪水顷刻间盈满了眼眶,她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她彻底地放弃了挣扎,躺在兽皮上,任由龙人捏着她的脚腕,她遮住眼睛,无声地流泪。
看见子沂突然间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认命一样瘫软了下去,还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龙人动作一顿,看向了她的脸。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看到了她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她遮着眼睛,明显不想让龙人看出自己在哭,但无奈泪水不断淌落,遮也遮不住。只见她微微耸动肩头,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
龙人愣了愣,犹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跪坐在了子沂身边。
脚腕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可子沂顾不上这些了,她心中悲恸伤心,十几日的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仿佛寻到了宣泄口,纷纷随着她的眼泪奔涌而出。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种地方,遭这种罪?
她想母后,她想父皇,她想念长央宫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想念自己和皇兄一起偷偷出宫时喝过的海棠花煎酒。
可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或者说,她还回得去吗?
就这样,她哭了好一会,直到眼泪流得差不多了,心中的悲恸差不多得到了宣泄,她这才恢复过来神智,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龙人一直在身边看着她,看着她哭,看了很久。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过了身子,把自己裹在兽皮里,背朝龙人,不去看她。
子沂心一横,自己哭也哭过了,发也发泄过了,要打要杀,随她便吧。
她感受到身后龙人的目光,此刻正注视着她。她看不见的龙人的眼睛,可她就是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龙人方才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怒气,此刻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不是子沂的错觉,她竟然觉得现在的龙人,浑身上下都带着点手足无措的慌乱。
过了半晌,子沂感受到有人在拍她的肩,动作幅度不大,以龙人的力道,明显是收敛过后的结果。紧接着,她听到龙人底气不足的问询:“你好了吗?”
子沂紧紧咬住下唇,睁着眼,一言不发。
龙人见她不说话,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去了。
听见身后龙人离开的声音,子沂松了一口气,很显然,龙人放过了她,不会捏碎她的脚腕了。
可她先前明明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给吃了,为什么突然放过了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她哭了?
可子沂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根据这几日的观察,这个家伙傲慢又冷漠,不像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因为自己哭了,就饶了自己?
她想不透,也懒得去想了。她心中的委屈还没有消散,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的衣裳还在溪边,就这样把自己抓回了洞穴,叫自己以后怎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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