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沂胆子小,一番挣扎过后,最终决定不找了,等下次好好观察清位置后再下手,免得打草惊蛇。
她下定了决心,正要从她榻上起来,可深衣的下摆被压在了膝盖下,她起身时,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在嬴潼的身上。
大事不妙!情急之下,子沂赶紧一番扑棱挣扎,最终成功跌倒,不过幸运的是,她只不过跌到了床榻之外,并没有砸在嬴潼身上。
还好还好!子沂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她保持着跌倒的姿势,脸朝着地面,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刚刚这一番动静,实在太大了些,嬴潼醒了吗?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许久,见嬴潼半天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缓缓起身,探出一个头来,去看嬴潼的脸。
洞穴内昏暗,她看了好一会才看清,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嬴潼不知从何时起睁开了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惊叫一声,身子剧烈一晃。
她明明才是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偏偏叫得比谁都要无辜,好像嬴潼才是那个做贼的人。嬴潼看着她,开口道:“你在干嘛?”
“我......我......”子沂灵机一动:“我很冷。”
“......”龙人没有接话,似乎正在思考。
可子沂很快又觉得这个答案不太妙,若是冷的话,自己偷偷摸摸爬过来,岂不是在自荐枕席、投怀送抱?她急忙又辩解道:“我是想找你要兽......”
还没等子沂说完“兽皮”二字,嬴潼便打断了她:“不。”
虽说子沂并不是真的来借兽皮的,但看见嬴潼如此冷漠小气,心里还是不免失落。她淡淡地“哦”了声,转头就要溜走,却不想,一把被嬴潼抓住了手臂。
嬴潼直起了身子,黑暗中,隐约可以看见她正注视着子沂,目光灼灼,看得子沂心里一阵发慌。她......她难道发现了什么?她难道要对自己做什么?
“你刚刚在做什么?”
子沂咽了口口水:“借兽皮。”
“是吗。”
子沂闻言,心中一紧。“是吗”是什么意思?她只是随口一说,还是说......她真的看见了什么?
子沂底气不足,但她打定了主意,脸皮一定要厚,坚决不能不打自招。
“......是啊。”
子沂心中紧张,看着嬴潼的脸,抽了抽自己被抓得紧紧的手臂,小声道:“痛......”
嬴潼并没有立马放开,而是一直狐疑地盯着子沂,神情冷凝。
子沂一想,站在嬴潼的角度,晚上自己鬼鬼祟祟地在榻边,确实挺值得怀疑的。万一她怀疑自己是想谋害她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关键时刻,总是不免要作出牺牲。子沂脸上赶紧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开始演戏:“好吧......我其实......想和你一起睡。”
可见嬴潼还是紧紧盯着她,子沂一咬牙,作势就要往里面钻,她硬着头皮钻到一半,嬴潼总算松开了她的手腕,将她推了出去。
“不好。”她的拒绝果断又干脆。
子沂原本也没想和她睡一起,这下如临大赦,赶紧顺势跌跌撞撞溜了出去,一步挪得三尺远。
但戏还是要演完,子沂佯装失望道:“那好吧,那我只能一个人睡了......”
演得上头了,她忍不住给自己加戏,自怨自艾道:“太冷了,是真的冷啊,我真是太惨了。”
哪知,正是这出加戏让嬴潼一愣,她伸出手来,摸了摸子沂的肩膀,还有她的额头。此时子沂穿着单薄的深衣,在寒冷的山洞里已经晃悠了许久,身上一片冰凉,一直在打着颤,此时摸上去跟冰疙瘩似的。
嬴潼一皱眉,脑中开始飞快思索,在“再给这个女人一张兽皮”、“让这个女人睡在一起”和“让这个女人直接冻死”之间,做着艰难的选择。
最后,经过权衡利弊,她选择了“让这个女人睡在一起”。
她一把抓住子沂的肩头,直接将她往榻上带,子沂惊呼一声,只感觉到肩上一痛,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重重地掀翻在榻上,平躺在了龙人的身侧。
厚重的兽皮覆在了身上,比嬴潼给自己的那两张要柔软、暖和许多。子沂忍不住腹诽,这家伙果然小气,把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己呢。
兽皮榻很小,并肩躺上两个人格外拥挤,子沂被迫靠着嬴潼的肩。这还是她头一回和旁人睡在一处,浑身不自在起来。她暗骂自己作茧自缚,为什么要给加戏,不加戏就顺理成章地回去了,非要多演一出,害得自己羊入虎口了。
黑暗中,双目所及,皆是一片漆黑。除开目光,其他的感官格外地敏锐起来。子沂又闻到了嬴潼身上梧桐叶的气息,还有她温暖的肩头,紧紧挨着自己。她身上的气息纯粹又炽热,仿佛富有一种侵略性,让子沂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放缓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惊扰到嬴潼。可越是想要放缓,越是觉得就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她压根儿睡不着,很想换一个姿势,可又怕嬴潼嫌弃她多动,便一直不敢动。
等着她睡熟了,再悄悄溜走吧。
子沂手心捏了一把汗,开始耐心等待嬴潼睡着。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嬴潼那均匀的、代表熟睡的呼吸声,她实在是浑身不自在,一刻钟也忍不住下去了,悄悄转过头,去看嬴潼的侧颜,想看看她究竟怎么回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嬴潼正睁着眼睛。借着微弱的几缕月光,嬴潼的黑色双眸明亮剔透,如两颗晶莹的玄色曜石,在黑暗里骤然出现子沂的视线之中,显得格外妖异吓人。
“啊——”子沂被吓得一大跳,差点弹起来,惊叫一声。
嬴潼皱起了眉头,她抓住子沂的手腕,语气里夹杂了不耐和无奈:“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热......”
一会冷一会热的,这话说出去,别说嬴潼了,就连子沂自己都不信。
果然,嬴潼抿住嘴角,没有说话,只是子沂可以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危险,似乎正在发火的边缘。
不行,这龙人每次发火,都会把自己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子沂知道今晚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垂下眼神,红着脸,小声老实交代:“我来找我的......亵衣......”
她又比划道:“就是白色的,我穿在里面的。”
嬴潼一愣,很明显,她知道是什么,可她周身冷凝的气息并没有收敛,还是紧紧地盯着子沂,神色复杂。
子沂被她盯得越来越心虚,但转念一想,明明是她偷藏自己的东西,还假装没看见,怎么说也不归自己心虚吧!
她壮起了胆子,直接说道:“我刚刚看见了,快还给我。”
哪里知道,龙人一听见要还给她,赶紧把她从榻上赶了下去,连推带搡的。
“我没看见过。”她一边推,一边说。
“我明明看见了!”
嬴潼双眉一拧,表情开始不耐烦起来:“都说了没有,快走。”
子沂挣扎了半天,可怎么也架不过龙人力气大,这家伙抵死不认,脸皮厚得很,子沂争不过她,要是再倔下去,估计她就要受罪了。
临走前,她决定再努力最后一把,她用半吊子兽人语恳求道:“我用别的和你换好不好。”
“用什么换?”
“你说‘用什么换’,你果然拿了,你骗人,你快还给我!”
嬴潼一不注意上了当,愣了一愣。但她是个霸道、蛮横惯了的主,岂会轻易如子沂的愿。被抓到了又如何,这个女人能耐自己何?
只见她突然从榻上起身,一把将子沂打横抱起,然后态度强硬地将她扔进自己简陋兽皮窝,子沂还欲挣扎,却被她按住双肩,狠狠地压了下去。然后她把兽皮把子沂裹了起来,裹成了个粽子。
说不赢,就动手。这一直都是龙人的作派。
裹成了粽子,还被一双龙爪压着,子沂又委屈又气愤,挣扎起来,可凭她的力气,一点风浪都掀不起来。
“睡觉。”只见嬴潼紧紧抓住子沂瘦削的肩,指尖用力,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子沂吃痛,只好委屈地躺下,一言不发。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和不晓礼义的兽人一般计较,子沂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以后再想办法偷吧。
只是......她要自己的亵衣,究竟有什么用呢?
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子沂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这才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确认子沂睡熟后,嬴潼拿出了那件月白色的浅色亵衣,上等的丝绸,精美小巧的棣棠花,无比细腻的手感。
和记忆中阿母的东西,极其相似。
这可惜,后来自己和阿父被虎人偷袭,住处被一把火给烧了,阿母的帕子也被烧得灰飞烟灭。
嬴潼摸了一会,然后塞到了怀里,闭上眼睛,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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