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请恕我没有可以一边写稿子,一边和太宰君谈话,再同时玩猜谜的多线程处理器大脑。”
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快乐钓鱼的项目。
“超冷淡……”
对方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看着你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最终只轻轻叹气:“那好吧,不说这个,黑月酱,这会稿子写得告一段落了吧?要不要先去吃饭,休息一下?”
你这才一下子感觉到胃里火烧火燎的饿得难受,疲惫不堪的身体也在不断发出抗议。
确实应该休息了,你同意了太宰治的提案。
最后将所有稿纸仔细地检查一遍,装在文件夹里,随同他离开了这间审讯室。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突如其来的颠覆性变化却让你感到,距离和织田作之助待在一起的平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阴郁的天光穿透港黑本部大楼的玻璃外墙、于长长走廊落下歪斜的棱影,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只有你们两人的脚步声,混合着细微嘈杂的点点雨声,像老旧唱片机播放的怀旧曲目,缓缓回荡在楼层里。
你怀抱着小说原稿,同廊道悬挂的油画中托举着水壶、裸.露.上.半.身.的女人,一起将目光投向大楼外面。从这个高度眺望横滨,城市建筑群笼罩于忧郁地灰暗之下,厚重云层几乎要和海平线相接,波涛起伏中,停泊于港口的船只与海鸟都像是在追逐浪花的叶片。
……不知道织田先生在Flower Shop那边的行动顺不顺利。这个念头在你心中一闪而过,又很快地被你塞到意识最里面,不再去考虑。
太宰治步子轻快地走在前方,披在肩上的黑色风衣外套袖摆仿佛飞鸟修长的翎羽,他的侧脸映着黯淡雨影,更加好看得不像话。
他领着你乘电梯,来到占据了一整层楼面积的私人餐厅。
你对装饰得奢华高雅的餐厅毫无兴趣,呆愣愣地吃起了主厨专门为你准备的一份儿童餐。太宰治就坐在你旁边,拿着刀叉对一份T骨牛排大卸八块,卸完之后又试图把整份肉排彻底剁成肉碎,看起来在玩的成份多于食欲。
你手中简直是在划水般扒米饭的勺子,和太宰治那边叮框、咯吱不停响的刀碟,很有难兄难弟的风范。
你暂时也不想去考虑森首领之后到底要把你怎么样,太宰治又有什么打算,放空了脑袋,一顿饭食不知味地结束了。
随及,你又得到了安排好的客房,在你准备睡会时,太宰治顺口对你提了句如果一口气睡过头的话,会减少许多快乐。
你:?
这难道是在和你说一时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吗。
世间竟有如此恶魔的催更方式。
你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
转而又想,难不成晚上,森首领还打算给你办个加入港黑的欢迎会吗?
想到那个场面,你赶紧摇摇头,敷衍般的含混过去了,然后一觉睡到深夜十二点。
等你转醒的时候,外面的雨势仍没有断绝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似天河流倾。密布的乌云中远远有闪电的白光划过,雨点噼噼啪啪声音非常吵。
你睡得迷糊了,睁开眼发现不是在熟悉的榻榻米卧室后,抱着被子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下床洗漱。
洗脸时,你下意识伸手一边取发圈一边往后脑勺抓,抓了个空。
你揉揉睡意朦胧的眼睛,看看镜子里顶着一头乱糟糟短发里的自己,思绪这才回笼了。
昼夜颠倒地完成洗漱过后,你因为无事可做,决定继续写新小说的稿子。
之前太宰提过,要找他可以去这层的小会客室。于是你抱着稿子出了门,四处张望着会客室在哪儿。
过去的时候,太宰治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蓬松柔软的发在灯光下有着环状光泽,右腿交叠于左膝,笼着双手,一副气定神闲模样,脸庞的线条是独属于少年人柔和清丽,在收敛不安定的危险气质后,更像是绵羊一般人畜无害。
他将目光投向你,温和表情中有点谴责意味:“迟到好久了。”
你抿了一下嘴唇,刚想开口接话,忽然一惊、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你身上,而是延伸向后方……
“回来的时候绕了点路。”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自后方响起,你猛地扭头,正见着赤铜发色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拎着一个纸袋,从走廊另一边走近。
你目瞪口呆地看着本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临时监护人,惊得手里小说稿纸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织、织田先生??!”
你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在做梦,想立刻扑过去,又不想踩到满地的原稿纸,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傻了几秒钟,才慌忙蹲下,飞快地拾捡纸张。
织田作之助半蹲下来,和你一起捡小说的稿纸。
“比之前多了一些。”
他说着。你看见他的外衣上有雨水淋湿后的痕迹。
“今天没有卡住吗?”
“啊。”
你很非常多的话想说,但一时间只顺着他的话回答:“嗯、对…有了灵感就写得挺快的……”
你接过织田作之助手里的稿纸,和他一起站起来,抬头望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磕磕巴巴地问:“您、您有没有受伤?那个资料、现在……您应该是,成功拿到资料了吧?我还以为您会直接离开……”
你无语伦次地说着,心里一半是惊喜一半是惧怕的担忧,你绝对不相信森首领会帮助织田作之助逃脱Flower Shop的报复。
“为什么不马上逃走?如果被FS的人追上了怎么办?为什么要来本部?森首领怎么可能让您与港黑扯上关系?”
你不知不觉间激动地提高了音量,将一连串疑问劈头盖脸砸到织田作之助头上:“现在还回来,万一他想灭口……”
“扦插报告已经移交给森首领。”
织田作之助的手落在你的发顶,安抚般地揉了两把,低沉的声线听起来非常柔和:“我没有被追查,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是无关系,现在不用逃也可以。”
“诶?”
你像打地鼠一样迅速按住织田作之助的手掌。
虽然被摸着脑袋,但你仍感觉相当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的太宰治则心情相当好的笑起来:“因为织田君迟到了一会,你们又正好一起过来,我还以为织田君铁定先去见了黑月酱呢。”
你一下子反应过来,“等等、这不会就是那个许多快乐吧?”
对方轻飘飘地点头,打趣般道:“还好,快乐来得很及时。”
你震惊之余更加莫名其妙:“到底怎么回事?Flower Shop那边,放过了织田先生吗?他现在是安全的吗?”
你忍不住刨根问底:“织田先生、你们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哎,比起大半夜约一个长相显老的男人悄悄见面,我还是更愿意和美丽的女性共度一晚。”
太宰治针对你的笑容闪亮了至少十个百分点,“比如像是黑月酱这样的……”
你暂时没空去吐槽他,紧紧抓着织田作之助的手,仍然惊疑不定,对现下状况满头雾水。
而你的临时监护人,将目光转向太宰治:“这次多谢你了,太宰。”
你跟着转头,茫然地看着黑发的少年人露出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我有做什么吗?织田君这话可就让人想不明白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做过什么耶。”
织田作之助总没精打采地茶褐色下垂眼里,浮现出微小气泡般地笑意:“啊,你什么都没做。”
“只是,我在走路时,碰巧偷听到了有人在传FS的某位店长,平日里喜欢.赌.博的闲话。”
“他每日工作结束后,固定去一家赌场小玩几把,作为消遣。”
太宰治微微一笑。他的眼瞳在灯光照耀之下,深不见底,被洁白纱布覆盖了额角与大半边脸颊的面孔,显出无辜的姿态,漂亮得惊人。
“噢,这可真是,非常有意思的情报。”
“今天,那位店长一口气收到了数份匿名的鲜花订单。”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困惑不解的你,淡淡道:“这几位顾主出手慷慨大方,直接通知店长去指定地点,提取装有意向金的行李箱。”
“想来那位店长一定非常高兴。”
太宰治笑着说:“有了这几笔大订单,本月,他的提成、多到做梦都会笑醒吧。”
“啊,确实是非常开心。”
赤铜发色的青年附和道。
你紧紧抓住织田作之助的手,用连自己都不知道此时脸上是什么一种表情地状态,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漫不经心道:“说到FS,他们的运作流程好像是由店长每晚清点当日营业额,再将收入的现金交给总店的.运.钞.车。第二天,由总店根据订货名单,从温室采摘鲜花,送至顾主手中。”
“像这一行,总有一部分顾客不希望暴露真身,于是要求全程秘密交易呢。”
“确实是这样。”
织田作之助点头,话间意有所指:“今天的几位匿名顾主,几乎都是在向总店清账后,才下单的。那时,总店的.运.钞.车已经离开了。”
黑发的少年人又道:“以FS店长级别配备的住所,安保级别都是超一流的。”
“这位店长秘密将这笔巨额.现.金.带回家,保管至第二天,再上交,是最安全不过的做法了。”
“回家路上,他保持着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镇定,以防有人察觉到异样之处,心起歹念,从中生出是非。”
织田作之助那几乎听不到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对小白鼠做实验的医师,正在观察、如实记录注射后每阶段的反应。
“也就是说,他仍然去了.赌,场。”
太宰治感叹着:“因为眼能见到的巨额收入,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位谨慎地店长心中也会飘飘然吧。”
“像这样,难免忍不住在.赌.场玩几票大的。”
织田作之助说:“最开始总是他在赢。”
你觉得织田作之助说话的方式怪极了……谈话就像抛接球一样在他们之间飞来飞去,充斥着一种微妙的默契感。
你意识到,在这次的计谋棋盘上,有两个背地里、传递着信息的共犯。
“真好,又轻松地大赚了一笔。”
“这位店长,想来,在持续赢钱后,飘飘然地程度也增加了。”
太宰治此时的带着明快笑意表情,让心中有了预感的你,突然间感到毛骨悚然。他注意到你变了脸色,冲你摊开双手,以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
“不过。”
他做出感慨万千的深思模样:“一个人的好运,总会在达到顶点后,突然摔落。”
会客室窗外的雨云骤然劈出一道蛇状亮边、几乎让室内灯光黯然失色,轰隆!雷声无比迫近,你突然被吓到、差点脱口一声尖叫,扭头就往你的临时监护人怀里冲。
赤铜发色的青年只是平静地任由你企图把自己藏起来,把手里的纸袋子往上举了举,以免你把袋子压扁了,又摸了摸你乱糟糟的头发,什么都没有说。
见状,太宰治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看了看窗户外边,“今晚雨似乎不会停了。”
他脸上保持笑容,转而又道:“虽然打雷很可怕,但黑月酱今晚至少不用担心其他事了。”
“就在两小时前,Flower Shop发生了内部叛逃。”
你躲在织田作之助身后眨了眨眼睛,注意到两人对这条重磅消息的平淡反应。刹那间明白了。被隐藏的真实仍在被吐出每一个字眼中蠢蠢欲动。
“FS总店通.缉.了一名分店长。”
太宰治用一种微妙地含笑的眼神看着你。
“理由是,一名.杀.害.同僚后,携款潜逃。更有消息、对方在逃走之前,一把火烧掉了分店的资料库。”
“不同于在整个市场流通的商品档案,像是扦插、这样保密要求极高的资料,根本不会使用任何电子设备保存,全都是纸质文件。
“这些资料又打乱、分散,保存在不同店铺的秘密库房中,只有店长才知道秘库的具体所在。”
“这把火,给FS造成了相当程度的混乱,其中损失,难以估量。”
你领略了他的眼神含义,笃定道:“叛逃的店长,就是晚上收到匿名意向金的那位,对么。”
对你的提问,太宰治只是说:“恐怕那位店长在用光好运后,就开始倒霉的向着低谷不断滑落了吧。”
他像是在吐槽一部电视剧的烂俗剧套路般,摇头叹道。
“据流传的的消息,此人见财起意后,转移资金的过程中、被同店的园丁发现了端倪。双方冲突之下,造成了园丁死亡。”
他的语气带着漠不关心的冰凉。
“FS上层的人,恐怕已经气得吐血,恨不得把这位店长.生.吞.活.剥.了吧。”
“依照他们家的规矩,同僚互相残杀,要以命抵命,叛逃更是罪上加罪。如果被抓回来,店长大概会被切.碎.成.饲.料.撒在港湾.喂.鱼.。”
赤铜发色的青年平淡道:“不过,Flower Shop现在为了处理着火的资料库、挽回损失,焦头烂额。”
“等他们腾出手追.缉.叛.逃的店长,为时已晚。”
“但是见财起意的说法……太牵强了。”
你牵着临时监护人的手,紧紧盯着太宰治,“作为Flower Shop的店长,老实完成本职工作的收入,同样不菲。”
“在他顺从于Flower Shop 时,这个组织的一切权势都是他的依仗。反过来,则会最恐怖的魔鬼吧。”
“为了一笔意向金背叛组织,收益和风险不对等得,就像他突然被门夹到了、放弃思考。”
夜空中又是一道可骇地紫白闪电刺目,仿佛神明从云端伸出阴森手指、指向下方,预示着闷雷,你赶紧抬手捂住耳朵。
隔着手掌、轰然大作的惊雷听起像是被重重砸碎的某种东西。
你等待雷声渐渐平息后,才继续道:“与其说为了私吞钱、不惜杀害同僚……不如考虑到是这笔资金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赌场里。”
你非常确信,这个看似与织田作之助毫无关系的事件……或许、完全是由太宰治、坐在你面前,静静微笑的黑发少年人左右着。
但是,这两人,究竟在什么时候预谋了这一切的?
你想。
明明唯一的接触,都还是你和森首领同时在场的短暂一刻……
……不。不对。
你蓦地想到了,不久前,你还在和太宰治谈论新小说时,他自称对你说了一个谎。
你原本以为,那是他为了找由头辩驳自己不是你在小说中写下的、“无法与谎言共存的纯白”。
你想,他在那时,真的对你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谎。
那是……
太宰治允诺给你去找原稿纸和笔,数小时后才回来。
你大致推断出,他很可能就是在那时候,同织田作之助接触。或许确实像他本人坚称、自己并没有做什么。
但,织田作之助“碰巧”听到了一些情报。
又“正好”,当天晚上,有数名匿名客人爽快交付了意向金。
更加“奇妙”的是,该店长在保持着不露声色的悠闲,惯例前往赌场娱乐,前期持续的赢钱,而后……
“那,黑月酱,是觉得,这位叛逃的店长,在赌场里一口气把顾主的意向金花光了吗?”
太宰治笑眯眯地问你。
“根本用不着让他把钱全部输光吧?”
你冷静地说:“从一开始,用连续的好运,让他一点点的、不断地追加筹码。就像握着钓竿耐心等待鱼上钩。”
“等到对方兴奋地快要忘乎所以时,开始逐步翻转输赢的概率。”
“渐渐地,输的次数开始增加,不能一下子将其击溃,而是不着痕迹地引.诱.,输赢夹杂着来。虽然输了,但是还有翻盘、加倍赢回来的机会。”
那么,将输赢的可能性、牢牢掌控在己方手中的办法是……
你抬头看着临时监护人。
对方的表情仿佛一只夜行的猫,冷静地窥探着黑暗之中的狩猎者,“自然地、故意输掉,和出.老.千.赢.的手法,相差无几。”
“人一旦被贪婪、不甘的想法左右,就会失去理智的判断呢。”
黑发的少年人微笑着。
“不过,在那种地方,像是不小心在空气中吸入了精.神.兴.奋.类.药物,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结果,等他意识到自己输掉的金额,已经庞大到无法挽回时,早来不及了。”
你深深地吸气,平复着在闪电与闷雷的交错中紧张起来的心脏。
“好,这样子,又该怎么办呢?”
太宰治像是在给补习班学生循循善诱讲解疑问的老师。
“如果不想第二天一早,被发怒的上司一脚踢去做接穗材料,将自己的脏.器.明.码.标.价。那可说不准是先填上了意向金的窟窿,自此解脱,还是被采集得只剩一层皮、衰弱致.死。”
“天亮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弄到一笔数额极大的钱。”
你听得心惊肉跳,“填补亏空的这笔钱,来源……”
“啊,那个。”
太宰治给你解释着:“FS会为园丁单独提供采购资金,用以支持他们物色、挖掘野生种,保证任务进展顺利。”
“不过这个采购资金的流向,相当微妙就是了。”
你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店长在走投无路下,自然想到了平日里多被虚报、私吞的采购资金。”
“一时的挪用填补,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只要暂且挨过明天就要上交总店的紧急情况,后面可以慢慢想办法……”
“凑巧的是,那位店长在准备去找相熟的园丁谋划具体事宜时,正好,撞见自己妻子与其.偷.情.的现场。”
黑发的少年人单手撑着下颚,眼神含笑:“这就很尴尬了。”
“怒火中烧的店长,气急败坏下,同园丁大打出手。”
“最后不慎失手将其杀死。”
“既已一时头热输掉了巨额金钱,又犯下杀害同僚的死罪。”
你慢慢地说着:“若是继续留在横滨,绝对死得很痛苦,如果逃走还有一线生机。”
“为了让Flower Shop没办法全力追击,于是,在逃走之前,刻意制造了一些大麻烦,牵制他们的行动。”
你大致推断得出,就是这个决定,将只有店长知道的秘库地点,暴露给了织田作之助。
那里面,有着记录盗走港黑极密文件的.间.谍.接受‘扦插’的报告书。
只要有了这份资料,一度中断的线索,便能再次延伸。
只有窗外频繁睁开眼的闪电,在无声凝视,这个房间中的沉默分娩出恶意的胎体,如同呼吸般轻盈,如阴影般朦胧。
你知晓了一件事情的两种可能,宛如同时看见了镜子的正反两面。
今后,或许被世人所知的真相,就是由数个看似不相干,又略显荒唐的巧合,不断推动着,累计着暧昧地错误,最终连接起致命套索,令一场滑稽事故的上演吧。
“这次FS的倒霉,是被脑袋不太灵光的手下狠狠坑了一把。”
太宰治事不关己地说着:“今晚雨这么大,火势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就算他们一心想着将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可又是被烧、又是雨淋的,一些资料的损坏无法避免。”
你平静道:“这样下来,即使他们在之后清点时,发现有一份半月前的、某位.间.谍.的扦插报告书没有了,也不足为奇。”
“Flower Shop只能自认倒霉。他们的报复只会冲着那位导致了一切的店长去。”
“和织田先生,和‘不杀生的猛兽’毫无关联。”
赤铜发色的青年一言不发的对你略略点头。
太宰治轻轻笑着:“织田君真的很幸运。”
“还没等你去撬那位店长的嘴巴,对方竟然直接叛逃了。你只要在火刚点起来时,潜入库房,就能得到资料啦。”
你攥着织田作之助的手,沉默着,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顿了一阵,你才对他说:“谢谢你,太宰君。”
“哦。”
黑发的少年人的神情毫无阴霾,“用不着道谢呀,帮黑月酱誉写稿子、又能第一时间看读到小说最新内容,我也很高兴。”
你也笑了起来,“嗯,和你的谈话很愉快。下次再一起讨论小说吧。”
“啊,不过还有件重要的事。”
太宰治在离开前,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手拉着门把,转头对你说:“那个匿名意向金,因为要几小时内筹集起来,所以借了能最快速度下发的短期.高.利.贷。”
……你产生了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本金大部分由织田君从赌场回收了,还有一部分,随着那位卷款潜逃的店长,从此人间蒸发。”
黑发的少年人用食指抵在下巴处,思索了一下到:“至于利息的话,似乎,直接以小时计算哦。”
“……诶?小、小时?”
你逐渐开始眼神发直。
“以织田君的名义向港黑申请贷款,批准虽然是偷偷拿森先生私章伪造的文件,但还款是货真价实的。”
“本金加利息,如果以借款人保持着正常人类的生存条件为前提,大概,为港黑工作七十年左右,就能还清吧。”
太宰治看着你直接震惊到痴.呆.的模样,嘴上说着同情,眼里快乐又好笑的情绪根本藏不了。
“加油哦~”
你内心被突然背上巨额债务的事实冲击到,极度动摇地抬头,满脸镇定的临时监护人也正看着你。
“没问题的。”
他说:“七十年只是最坏预计,不一定要那么久……”
“是这个问题吗?!”
你拽住他的衬衫用力摇晃,试图让他的脑袋清醒一点,“这不就是变相的要您给港黑卖命一辈子,做牛做马吗?!”
你陷入了完全的悲观。
“您还记得我们两天之前,顿顿都只能吃打折便当吗,我们一点存款都没有了!现、现在,甚至还欠了这么多钱……”
你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心酸、痛苦、绝望。
一场事故让本就贫寒的家境雪上加霜……这哪儿只是霜,这是雪崩!你俩再不跑就被活埋了!
你一想到在你三四十岁后、织田作之助都变成法令纹地中海大叔后,你俩还呆在港黑、苦哈哈地做着森首领的狗.腿.子,因为被拿捏着把柄,被叫去做再危险、再变.态.的事情都不能回绝。
每天、每个月都要计算着收入开支紧巴巴地生活,一张纸撕成两份用,好久才能吃顿好的,夏天不到中暑不开空调、冬天不被冻晕不开暖炉……你被各种糟糕想象塞满到快爆炸的脑子,忽然悲从中来。
“不行,我觉得我还是得尝试门槛更低更受欢迎的官.能.小.说!只是普通的写点三流小说的稿酬完全不够……唔痛!”
你又被敲头了。
“海月。”
你的临时监护人说:“你的小说里,不需要向其他人献.媚.的东西。”
“也不需要为了我,或者别的什么而写作。”
织田作之助茶褐色的眼眸十分温柔,却直让你的鼻子发酸。
他把一直举在手里的纸袋子递给你,你重重地吸着鼻子,打开口袋一看,里面躺着两个千层黄油牛角包。
正是你被绑来港黑之前,在烘焙店里看到的那种,造型精致可爱,香气诱人美味,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贵得让你肉痛。
这会儿,两个牛角包外层金黄的酥皮有点碰挤掉了,几乎闻不到刚出炉时丰富多层的甜香,中间切口里露出的裱花黄油,在冷却凝固后仿佛一管做工粗糙的廉价口红。
离开精美的橱窗,拿走高昂的标价,这东西一点也不如梦似幻了。
你低头看着两个没有魔法的普通面包,眼泪夺眶而出。
“晚上写稿子,可以当宵夜。”织田作之助说。
“都冷掉了、黄油吃起来好腻的。我就说了我不要。”
你的声音在哭腔中发抖。
“找地方加热吧。”
你的临时监护人显然非常擅长应对你耍性子的场面。
“两个又吃不完……”你不依不饶地打了个哭嗝,眼泪把视线糊成一团马赛克。
织田作之助淡然地抬起衬衫袖子给你擦了一把脸:“那就给我一个。”
老实说、你被袖扣硌得怪痛的,于是泪流得更凶了。你说不出来心里面这会儿是什么感受,你也不知道织田作之助是怎么在凌晨时分买到这两个牛角包的,你像只树袋熊样地挂在他身上,哭得整个人都一抽一抽。
在你形象全无的嚎啕大哭中,赤铜发色的青年轻轻拍着你的后背,帮着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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