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燃,你脸上的伤……”
安明程不忍直视,他刚才该再勇敢点,帮他们三人小队里的“门面担当”挡下这一拳。
不过这个社会从来都不需要马后炮。
关裕看了看俞燃脸上的伤,递给他一瓶去淤膏:“这两天肯定能看得出来。”
俞燃握着瓶子,不做声。他明天要去彩排,脸上怎么能带着伤去,让温橘看见了,就知道他只是个虚有图表的会打架的坏学生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那破节目呢?”关裕挽起袖子,坐到俞燃面前的凳子上,伸手在瓶子里挖了一大块药膏,“抬头。”
关裕在三个人中一直充当着照顾人的角色,毕竟比起只会使用武力脑子有点直的俞燃,还有遇到事只会无能暴躁的安明程来说,他在照顾人这件事上还算颇有心得。
“这药膏,你得这么揉,揉化了会好得快点。”关裕将药膏抹在俞燃脸上。
本来俞燃转学,他也没以为俞燃是对人家小姑娘认真了。这些个商圈豪门里的孩子,没人比他们更懂什么叫欲望和黑暗。
关裕点了根烟,含在嘴里,眯着眼睛教俞燃上药。
哪怕他现在和安明程、关裕玩得好,也只是因为比起贺家,俞氏和关氏的友好对关氏来说更有利而已。
这些人里面,哪有什么真心,只有随利益而改变的立场。
一直以来,关裕都觉得自己是这么想的。
他嗤笑了一声,看着俞燃失落的样子:“刚才在蓝默,看你还挺横的啊?这会儿是怎么了?”
俞燃和他、和安明程都不同。他从认识俞燃起,这个生来就站在顶层的男生,就一直冷冷的,从不主动也不会傲慢。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站在高处悲悯地看着所有地上为了生存和利益庸庸碌碌的众人。
“明天怎么才能让伤看不出来?”俞燃摸了摸被药膏覆盖的伤。
指尖轻轻按下去,一丝疼痛从肌肤下蔓延上来。
“没可能。”关裕收回手,随手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还不忘把袖子撸下来,盖住他整只手臂的文身。
他现在有点后悔给俞燃出那些馊主意。
像他们这样的人,最不该产生的就是什么劳什子“真情”。
“唉,别担心。”安明程摆了摆手,扶住腰,刚才俞燃和贺嘉时打斗的时候,他想趁乱上去补两脚,却不知道被谁踹了下腰,现在还疼。
俞燃往后一靠,烦躁地扯开领口的口子,却避开了安明程递过来的烟。
“你最近好像不怎么抽烟了?”安明程一愣,反手放进自己嘴里,他也不太喜欢,但是大家都抽,他也只能跟着学会了。
“嗯,想戒。”俞燃随口应了一声,他和温橘在一起的时候,总想摸口袋的烟盒。
关裕捏着烟的手顿了顿,随即转开身,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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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树高中。
师生大礼堂就建在体育馆旁边。
从教学楼穿过一片小树林,大约只需要步行不到五分钟。
温橘站在后台,手里捏着一份节目顺序单,她从上往下数了两边,问道:“华琳,你刚才帮我看的,咱们班的人都来了吗?”
宋华琳正跟在她身边,她混进后台,只是为了凑个热闹。这会儿听见温橘问,她连忙凑上前,顺着节目单子看了一遍,不确定地说:
“咱们班的都来了。”毕竟就一个节目,她仔细回忆了会儿,“但是我刚才从休息室那边走过来,好像没看到俞学弟?”
“嗯?”温橘一愣,看向节目单子最后的那个名字。
“温橘!这里过来一下!”
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自己,温橘随口嘱咐宋华琳:“如果看到俞燃了,带他来找我。”
俞燃刚刚转学过来,未必对这次彩排的流程熟悉。昨天她给其他节目人员开小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漏了俞燃,竟然忘记和他讲注意事项。
好在俞燃是这次彩排最后一个出场的人,现在倒也不是很着急。
透过还没拉好的厚重幕布边角,还能看到下面观众席的第一排坐了几个艺术类教学老师,他们都是这次彩排的评委。
虽然出节目的同学都排练了很久,但是为了保证晚会精彩,这次彩排后,还是会有不少人都上不了台。
不过这些,都不是温橘应该操心的。她作为文娱部长,要注意和舞台相关的所有细节。
请来的职业控场人员,都要和她进行最后的校对和确认,才能保证这次彩排顺利进行。
这也是嘉树的传统之一。对每一届的毕业晚会,都十分重视。
学弟学妹们和老师们,也都用这种方式,来给毕业的学长学姐,致以最高形式的隆重祝愿。
彩排开始前,温橘就像一个小陀螺,飞速旋转在不同的工作人员中间。等到彩排开始后,她就会坐在评委老师旁边,同样有权利看其他人的表演,并发表意见。
“温橘?”一位女老师,主动走到了后台,“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老师,马上。”温橘应道。
“那你也出来吧?”老师笑着说,今年的晚会彩排被她安排得格外井井有条,也让她对温橘好感倍增。
“好的,老师,我马上。”
温橘检查完最后一遍,最后示意一切人员各就各位,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松了一口气。
在走出后台前,她突然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
“华琳!”她叫了一声趴在后台和灯光小哥哥聊天的宋华琳,看她回头后又压低了音量,“俞燃还没来吗?”
宋华琳摊了摊手,“没来。”
“温橘?”老师在外边叫她。
温橘拍了拍额头,转身走了出去。
这次彩排力求能达到最后演出的效果,所有流程都和晚会一致。灯光灿烂,音响高级,但是温橘盯着舞台上载歌载舞的表演者,双目慢慢放空。
俞燃怎么没来呢?
前天她还专门和他确认过,今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那时候他还笑着保证,一定会准时到。
温橘从不觉得俞燃会是无缘无故爽约的人,按照俞燃的人品,如果他没能准时赴约,肯定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给绊住了。
……
节目过去大半,终于要到倒数第三个节目了。温橘焦急地看着后台的出口,迫切想知道,俞燃到没到。
她都没来得及和俞燃说一下上台的注意事项。
后台的幕布突然被掀起一个小角。老师们都没注意到,可不知为何,温橘却一眼就看到了这点变化。
台上的人还在表演,温橘盯着那个角落,只见宋华琳探出头,比了个“ok”的手势。
温橘一颗心就落了一半。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心理很好懂,她看着俞燃练习了那么多天,自然不想看到在最后采选的时候,他因为事情没来得及参加。
她不想让这个事情变成一个遗憾。
更何况,按照俞燃那个性格,说不准还会觉得没帮上她的忙而内疚呢。
想着想着,温橘没忍住低头勾了勾唇。
虽然她动作不大,可坐在她身边的女老师,恰巧将视线放了过来,注意到了她的高兴:“温橘,我也觉得这场不错,看得出来有心了。”
“嗯。”
“不过,也是安排的顺序巧妙。”
女老师自然看出来,越排在后面的节目越精彩。可能是考虑到时间越久,观众的不耐烦心理越重,只能用不断更加精彩的节目再次吸引住观众的注意力。
“现在,我越来越期待最后一位了。”
不知怎的,温橘总觉得老师的音调带着些意味深长。
她却不好直接问出来,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位。
温橘余光感觉到在座的各位老师都调整了下坐姿,让她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紧紧看着舞台。
就好像在之前的日子里,用心灌溉了一株小树苗,而今天就是收获的日子。但她却并不知道,会收获到什么样的果实,或酸或甜,抑或是……
灯光骤暗。
整个舞台上只有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中央。
一阵流畅的钢琴声响起,引得众人的目光在舞台上追寻,这才看到了在舞台一隅专心弹奏的少年。
他难得穿着一身带着细闪的平口式礼服,奢华也低调,在昏暗的环境里,他周围好像有细碎的银河涌动。
为了整体效果的呈现,温橘其实想过很多次俞燃站在台上的样子,可任何一种想象,都没有亲眼目睹来得惊艳。
等他开口,清朗的少年音中还掺杂着稍微低沉的磁性,让本就动人的音乐,更让人沉醉。
“……
眨一下眼睛就像一颗路过的小行星,
……
你是我久久注视的憧憬。”[1]
俞燃握着话筒,只有半张脸露在光下,他视线追随着温橘而在,眸光温柔,好似有无限的情愫在眼中萌动,
“……
漂浮宇宙,瞬间温柔。
让我在无边的浩瀚里,
环绕你。”[2]
漂浮宇宙,轨迹温柔。
你仍是我久久注视的憧憬。[3]
温橘,我无意和你错身而过,而是有意追寻,刻意邂逅,特意相拥。
我有踏过山川河海的从容,也拴不住对你的心动,从此以后,我生命中所有的轨迹都将以你为轴心,所以希望你能原谅我这日渐沉迷的苦心孤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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