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说话的时候,嘴角勾着笑,语气轻佻上扬,和明媚的阳光相得益彰。
郑君北记得,当年硬把纪辞拽到篮球场边给自己加油的时候,他都是不情不愿的,直到最后自己的压线三分球力挽狂澜拿下比赛,他才冰山化雪般露出浅浅的笑容,笑说:“郑君北,技术不错啊。”
那时候,郑君北听到这话,开心得就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恨不得满篮球场发骚,结果被纪辞一篮球砸得顿时安静如鸡。
现在,郑君北再听到这话,分分钟炸成火鸡。他在拿他跟谁比?!
郑君北大步一跨,三步就走到了床前,微微倾身,伸手捏住了纪辞的下巴:“爽了吗?”
他的手指按在纪辞的唇瓣上,稍稍用力,一遍遍地慢慢摩挲着纪辞的唇形,指尖还带着沐浴过后湿热的温度。
纪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张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郑君北作乱的指头。
“!”一瞬间的气血涌动,像火|药引子,一触即然,噌的窜过了四肢百骸,带起一阵过电似的酥麻。
硬了。
郑君北忽一用力,推倒了纪辞,俯身压着他,滚烫的肌肤相贴,没有干透的水珠从他的鼻尖滴落到他的鼻尖,顺着滑落,延至脖颈,至锁骨……
“还来啊?”纪辞眯着眼,神态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郑大少爷体力真好。”
“你想得美。”郑君北狠狠瞪了眼纪辞,松开他,起身再次回到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跟报复似的。
纪辞望着浴室的方向,小声嘀咕了句:“梦里可没这么美。”
等郑君北再次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冒着股寒气,盯着纪辞的眼神都仿佛带着杀气。
他在里面洗了一通冷水澡,这人倒好,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是还想等人伺候?还有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嫌不够还想再来?想都别想!
他站在床尾处,居高临下般睨着纪辞,从唇逢里挤出一句:“什么价?”
“嗯?”纪辞愣了一下,对上郑君北讥讽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纪辞觉得心口酸胀胀的,发酵似的带动全身骨血都冒着酸气,连眼眶都微微发红了。
他忽然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看脸,平常站街,丑的不要,矮的不要,穷的更不要,看上眼了就上床,也不贵,技术好的让我爽了就收一百块。”
郑君北看着他神态轻慢地说着一句又一句浪荡话,太阳穴突突的发痛。那一张一合的嘴唇,郑君北恨不得立马拿水泥给灌上。他强忍着愈发灼烈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呵,你这么便宜?”
“是呢,毕竟这种事你爽我也爽不是吗?”纪辞忽然从被窝里爬出来,四肢并用,一点点爬到床尾,像一只猫妖,停在了郑君北的身前。
他抬起手,轻轻搭在了郑君北随意围在腰腹间的浴巾上:“说真的,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完美的床伴了,还是我前男友,我给你个友情价吧,十五元。”
啪。
郑君北猛地把纪辞的手拍掉。他深深吸了口气,才平复了心绪,垂眸,淡淡地说:“纪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恶心。”
纪辞闻言轻笑,像是认了般,一下一下地揉着被打红的手背。
他越是这样,郑君北越是气结,恨不得用眼刀子把纪辞的脸皮一层层剥掉,看他还怎么笑得出来。
“你该不会赖账吧?”纪辞忽然抬头,眼尾还是红的,“我现在好穷的,十五块最低了不能少。”
郑君北当即转身,捡起昨晚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找到钱包,掏出一张卡,黑着脸把它甩到纪辞脸上。
“你味道也不错,在我的男伴里勉强排得上号,好歹也是前男友,当初分手费好像都没给你吧?”郑君北目色冷冷的,嘴角弯起的弧度冷漠刻薄。
纪辞恍惚一下,以为看到了当年领着一大帮子人去酒吧砸场子的狂的不行的郑君北。当时他指着老板放狠话的时候,也是这般神态。
“不愧是郑大少爷。”纪辞捻起卡,眼神缱绻地看着它,仿佛在凝视着亲密情人,“密码多少啊?”
“……”郑君北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
纪辞微笑着看着他,等他回应。
“……”郑君北耳朵红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紧张的时候、恼怒的时候、尴尬的时候……就会红耳朵。耳朵好像是他的情绪警报器,一旦阀值过高,立即红|色示警。
纪辞有点好奇,刚想再调侃句什么,郑君北忽然一把抽走了那张卡。
“手机号没换吧?”他转身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拿起手机,至于卡的事……什么卡?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呢。”纪辞刚回答完,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就响了。
“钱转了。”郑君北望向他,目光有点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冷着声,“就你这卖法,早晚死床上。”
“纪辞,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郑君北穿戴整齐,离开了。
纪辞望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了许久,最后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回了床上。
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紧紧地埋着,像是在自闭。
静静的房间里,偶尔有几丝细细的响动声。但大多时候,是死一般的寂静。纪辞躺在那里,像一具新鲜的尸体。
如果保洁阿姨此时进来打扫,可能会被吓死,以为遇到了谋杀案。
好一会儿,纪辞才动了一下。
他伸手,在床头胡乱摸索,摸到了手机,拿到眼前,点亮屏幕,切换到微信界面。
置顶的对话栏,备注的红色感叹号。
点进去。
赫然是一笔转账。一万五。
加回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自己的手机号码啊。
纪辞忍不住笑,显示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渐渐地越笑越深,发出咯咯的声响,最后甚至笑得发狂,眼泪都挤了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像要把它看穿一般。屏幕黑了,就再按亮。
黑了,按亮,黑了,按亮。
神经似的反复操作了十来遍,他终于点了确认收款。
然后啪啪打字。
【谢谢老板~】
【欢迎再来啊~】
【兔子钢管舞.gif】
消息发出后,纪辞一直盯着屏幕,上面没有“对方正在输入……”,应该是没看到消息吧。会再拉黑吗……
“草。”
纪辞把手机一丢,倒头继续睡。
累死了,浑身都痛,烦死了。
这一觉,纪辞睡得很沉很沉,迷迷糊糊间自己好像走到了一个混沌的空间,然后听到了一阵又一阵钟声。
“叮——叮——”
是电话。
纪辞被吵醒,睁开眼,落地窗外的景象竟然已经变成了繁华的城市灯火。一瞬的错愕,让纪辞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电话声还在响,把纪辞拉回到现实。还好,不是梦。他按了接听。
“怎么回事?一天都找不到人,要我给你收尸吗?”是沈砚白的声音。
睡了一整天,纪辞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重得跟秤砣一样。他张口说话,却觉得嗓子又干又痒,像堵着什么东西,难受得紧。他发不出声音。
“你要是被绑架了……先说好,我没钱赎啊,对面的大佬听着,他爸有钱,你们找他爸,通讯录里没有联系方式,我告诉你们他爸在哪——”
纪辞挂了电话。他脑子里像有一群暴躁小人在疯狂蹦迪,跳得他想把头剁掉。
“叮——”烦人的电话铃声又响了,纪辞果断按掉。就这简单一个动作,仿佛抽走了他半条命。他奄奄一息地瘫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给沈砚白发了条微信——
【过来收尸。】
【发起位置共享。】
半小时后,沈砚白敲开房间门,迎面就看到了行尸走肉一般的纪辞。他整个人笼在阴影里,白惨惨的皮肤映着走廊里投射来的光。
沈砚白吓了一跳,啪啪按开室内的灯,就看到纪辞完整的模样。他衣服胡乱挂在身上,隐隐露出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在那些暧昧的痕迹的衬托下,靡艳不堪。
“你被狗碾了?”沈砚白当真震撼了一把,还想说什么,就被纪辞一巴掌拍脑门。
烈焰掌也不过如此了。沈砚白只觉得一块烙铁印上了额头。这也太烫了。
“我要是再晚点,就真得给你收尸!”沈砚白二话不说,把纪辞收拾好,背着他走出了房间。
纪辞其实不太喜欢跟人肢体接触,平常沈砚白也比较注意,但是现在非常时机。
纪辞趴在他背上,吸了吸鼻子,然后皱起了眉头:“不对,味道不对,你不是他……
“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沈砚白恨不得当场把纪辞敲晕,一麻袋把人套走。
纪辞好歹一个成年男人,平常也经常锻炼,这一反抗,沈砚白还有点招架不住,两个人在走廊上掰扯了起来。
沈砚白发誓,等纪辞这回好了,一定要让他跪下磕头认错。太丢人了!
刚刚好不容易把纪辞按怀里拖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路过的男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走廊那头,一个穿着骚粉衬衫,搂着美女的男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纪辞和沈砚白消失的方向,惊道:“卧槽,这不是绿小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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