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疯了!”郑君北伸手去拉纪辞,触碰的一瞬间,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块冰。
他竟然放了满满一浴缸的冷水。
纪辞撩开眼皮,看了过来,一双眼眸像覆上了寒冰。郑君北心头一颤,他一把将纪辞从水里捞起来,似乎这一刻他不抓住他,纪辞就会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仿佛坠入寒潭之底,永远封印。
白衬衫被水浸成了透明的质感,贴在纪辞的皮肤上,勾勒出身体的线条。但此时郑君北根本无暇观赏,甚至有些生气。
纪辞好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玻璃珠子一样的瞳孔一动不动,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他被郑君北抱到流离台上坐着,剥去了湿漉漉的衬衫。
郑君北扯过宽大而干燥的浴巾,把纪辞包裹了起来,用毛巾给他擦头发。
“你嫌脑子里水不够吗还往里头灌水,我再晚点发现你是不是就要给你收尸了!”郑君北语气有点重,刚刚看到纪辞沉在水下的样子,那一瞬间他肺里的空气也跟着被抽空了,窒息的感觉侵占了他的五脏六腑,大脑甚至停止了运作。
如果纪辞死了……不可能!郑君北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他可以跟纪辞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仇人一样地羞辱他敌视他,但是他不允许纪辞死。
“说话啊,哑巴了?”郑君北胸腔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之前跟郑豫霖吵架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生气,他很想把纪辞的脑子敲开看看,看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不就是被撞见了吗?又不是在床上,就算真在床上又怎么了?
纪辞就是不给反应,像是被冻傻了一样。他一直有个习惯,在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把头浸在水里,用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占据大脑,放弃思考,放弃一切。小时候,他把头埋水盆里,后来变本加厉。
当初郑君北走的那天,他跳进了游泳池,沈砚白还以为他要投河自尽,吓得跟着一起跳,拼了命地把他捞了回来。
这些,郑君北都不知道。
“你特么是木头吗,说话啊!”郑君北给纪辞擦完头发,手里还攥着毛巾,狠狠攥着,手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纪辞终于抬头,微仰着脸,看着郑君北。他的眼尾发红,眼眸像盛着水,倒映着郑君北的影子。
“郑君北。”他的嗓子沙哑,仿佛声带被人拿着砂纸磨过,“我是不是很贱?”
郑君北一噎,完全没想到纪辞会这样问。
“你明明那么恶心我,我还偏偏贴过来,你是不是快被我烦死啦。”
我是气死了,但是烦……郑君北说不清,他有点不确定现在自己的态度。之前在餐桌上,他真的肺否要气炸了,可是此时,他清晰地知道,他的心尖在发疼,那种拿刀刮着一般的疼。
他沉默着,不说话。
“你烦也没用。”纪辞忽然笑了,眼睛迸发出熠熠神采,一直苍白的脸色忽然有了颜色一般。他突然伸出手,攀上郑君北的脖子,将他用力往下一带。
猝不及防的,郑君北的嘴唇撞上了纪辞的,灼热碰上冰凉,温度差在柔软间融化。
纪辞微微张口,用牙齿轻咬郑君北的唇瓣,细细磨着。
他手掌压着郑君北的脖子,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郑君北本来也不会逃跑,他一开始诧异,很快就坦然,他盯着纪辞近在咫尺的眼眸,想要探究他的情绪,却越是探究,越深陷在他的眼波里。
他反客为主,双手撑着流离台面,将纪辞困在自己的怀抱间,然后攻城略地。
他的手撩开浴巾,贴上纪辞的皮肤,在腰窝处流连辗转,又慢慢沿着脊骨,一点点往上攀。
酥麻的感觉一瞬从脊椎尾窜到头皮,让纪辞浑身颤栗,他忍不住用力咬了一下郑君北的嘴唇,报复似的。
郑君北低笑了一声,另一只手也开始作乱,从后腰摸索到了前腹,又顺着纪辞紧实的肌理,点点下移,一把握|住。
“唔……”纪辞像触电了似的,突然伸手推开郑君北。
“?”
郑君北愣住了,完全不知道纪辞怎么了,正要问他是不是弄得他不舒服了,就看到纪辞红着眼盯着他,打了个喷嚏。
“……”郑君北所有躁动的小心思都被这个喷嚏打没了,他抬手就敲了一下纪辞的脑门儿,“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儿?”
“阿嚏~”回应他的是纪辞的又一个喷嚏。
郑君北叹了口气,将浴巾围紧,把纪辞裹得更严实了几分。他找出吹风机,耐心细致地开始给纪辞吹头发。
鼓噪的风声灌满了浴室,吵得纪辞的脑袋都嗡嗡的,让他无法思考。这样的郑君北,是不是,也没有很讨厌他?
暖和的温度从头皮沁到心尖,纪辞微微抬眼,只看到郑君北的喉结。
好想咬一口啊……
“别闹。”郑君北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手指从发尖移到了纪辞的后脖颈,捏了捏脖子上的软肉。
纪辞乖了,不敢再撩。
他偷偷抬眼,欣赏着郑君北好看的下颔线。
内心某种情绪蠢蠢欲动,纪辞终于深刻体会到,自己真的成年了。他现在好想好想,一口咬住郑君北的下巴,从那里,一直吻过去……
“阿嚏!”可惜现实不允许他肆意妄为。
郑君北帮纪辞吹好头发,将人拦腰抱起,放回床上,好好盖上了被子:“躺好。”
丢下这句话,郑君北转身出了卧室。
神经好像在触碰的床垫的刹那就松弛了下来,房间里隐隐约约的佛手柑的味道更舒缓着精神,纪辞躺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渐渐有些困了。
疲惫钻着空子汹涌袭来,意识化作深海,纪辞的思维似乎化作了一叶扁舟,在波浪间浮浮沉沉,最后无影无踪。
他睡着了。
郑君北端着煮好的姜汤进房的时候,就看到了纪辞安稳的睡颜。
他轻轻走到床边,轻轻放下汤碗,又轻轻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纪辞。
好乖。难得的乖。
郑君北忍不住伸手,在纪辞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此刻是午后,郑君北还没吃饭,可他一点也不饿,反倒是有点困。他想,这样搂着纪辞睡觉的话,应该会很舒服。
这么想着,郑君北就这样做了。
他在另一边躺下,对着纪辞,犹豫了一下,最后伸出手,准备将人搂进怀里——
叮铃铃。
手机铃声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郑君北差点儿从床上弹起来。他怒视着手机,想把它扔了,一看是纪辞的,忍了。
来电显示的备注是李哥。
郑君北微微蹙眉,一脸暴躁地按了接听:“喂?”
咦,不对啊,J神不是这个声啊。李哥听到郑君北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J神的朋友接的电话。
欸,等等,是很好的朋友还是一般的朋友呢,知道J神的身份吗?李哥有点犹豫了。
“说话啊。”郑君北更暴躁了,什么人啊打电话吵人睡觉还不说正事,玩呢。
“哦哦,我找纪辞。”李哥连忙开口。
“找他干什么?”郑君北声音有些不耐烦。
“这个……纪辞不能接电话吗?”李哥有点犹豫。
“他睡了。”郑君北只想快点把人打发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李哥却好像跟郑君北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他语调惊讶:“什么,他睡了?他有地方住了?不是说好来我这儿住的吗?我都安排好了,就等他搬进来了。”
“……”郑君北握着手机的力气猛地收紧,要是手机质量差点儿,估计会被他一下捏破,“你跟他什么关系?”
“?”李哥明显一愣,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天的猜测,他得意一笑,“这是我和纪辞之间的事,他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你又是谁?”
“我是你爹。”郑君北甩了这句话,果断挂了电话。
妈的,什么玩意儿!又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郑君北转头一看,就看到纪辞熟睡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连跟人同居都计划好了,就这样还来勾搭我。
郑君北气得浑身发抖。他颤着手拿起手机,用力戳着屏幕,打开搜索引擎,咬牙切齿地开始搜——
非法囚禁他人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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